瞎子也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懒得编理由,反正都是要杀的说那么多干啥,他又不是闲得无聊了找不着事儿干。
反绑在身后的手轻易就脱了出来,黑眼镜琢磨着该怎么动手——这可是小九爷吩咐过最好别杀的人,要是被发现是自己动的手的话,以后那小九爷出来了他多半得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石头比较方便,又好找,杀伤力也还不错,最重要的是怎么着也查不到他这儿来。
于是他骗得那吴小三爷走近来,拿起旁边的硬石块就向对方脑门砸去。
但在用石块砸第一下的时候,黑眼镜却还是稍稍放轻了力道,一来怕声音大了被那王胖子听到,二来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不打算杀这吴家小三爷了……怎么可能,他不过是觉得还是照着解语花的意思来比较好,万一把人惹毛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还是不做的好。
于是他便也没下狠手,估摸着对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就把他拖到一片半山腰处扔了下去。
他可没杀他,只不过是打伤了又扔下山崖了而已嘛,黑瞎子的流氓本质顿现。
——至于能不能活着回去,就看这吴家小三爷的造化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解决完吴邪的问题,黑眼镜就又回到了那十几个老外中间。
老外对他突然离开又突然回来感到很纳闷,缠着他问个不停,但黑眼镜现在没那么多耐心解释,也不可能跟他们说实话,就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顺便提出他们现在必须回去补充物资的意见。
几个小时后,黑眼镜一行便回到了裘德考的大本营。
那里被迫击炮破坏的简直不成人样,四处都是帐篷的碎布和烧焦了的枝叶,东一块西一块或密或疏地散乱着,一片狼藉。
大家聚在一起数了数,死了七人,伤者无数,总之就一个词儿:惨淡。
不过黑眼镜可没那么多空儿去同情这些人的遭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快点找到那传说中的绝密文件,然后好去那古楼里就解语花。
黑眼镜已经下定决心,就算把整座山都给掏平了都要把对方给活着找出来。
而之所以这么急,这么坚定的要把解语花就出来,用黑眼镜自己的话说,就是他舍明器而取美人,要是美人就这样死掉了那他岂不是亏了?
他黑瞎子可是道上明码标价的主儿,替解家干了这么多事,解当家的确还没给他付款就赶去阎王殿报道了,这种折本的生意可干不得。
由于时间紧,黑眼镜就没什么闲心顾那么多了,直接采取了点粗暴的手段逼得裘老头开了口,具体过程由于过于血腥、过于暴力,少儿不宜,暂且掠过不谈。
于是乎两天后,黑眼镜已带着那份代号02200059…451…AN*的文件,换回自己的脑袋,满山坡地乱转悠了。
他是在寻找塌肩膀的踪迹。
——黑眼镜可不是傻子,就算是急着救人他也不会傻兮兮的老老实实地到那片被炸塌了的山坡上去刨石头。
做事儿得讲究效率不是?而能找到进古楼入口的最快方法——据黑眼镜所知——就是找塌肩膀问。
但是问题就在于,这巴乃的林子这么大,塌肩膀究竟在哪儿呢?
他总不能朝天乱吼一声:“塌肩膀——你在哪里——”吧?
要真那样,姑且不论对方听到自己这样叫他后的想法,如果让别人听到,非得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不可。
那么,我们亲爱的(?)美丽的(?)优雅的(众:乃够了!!)塌肩膀兄究竟在哪里呢?
让我们拉镜头,嗯,顺便时间倒回两天前。
那时候吴邪刚被黑眼镜打昏丢下悬崖,滚啊滚,滚啊滚,最终撞在一个树上,停了下来。
而不远处,塌肩膀收到自己养的猞猁传来的消息,赶到现场,隔了几棵蓊蓊郁郁的树含情脉脉,哦不,虎视眈眈,好像也不对,嘛就是那样啦反正你懂得,地盯着吴邪,等着对方醒来。
几个小时后,吴邪从昏迷中恢复了意识,成功的发现了二十米开外的塌肩膀,成功地被塌肩膀诱拐(??)到他住的山洞里,成功的碰见了被其绑起来的胖子,又成功地从对方给他们指的隧道进入张家古楼救人。
而塌肩膀在把假吴三省送进古楼后,就自觉前往“鬼”居住的地方。
高大繁茂的乔木,错杂丛生的篱灌,粗大的枝蔓盘旋缠绕着灰质的岩石,狠狠地把根扎进去,扎进去,像是要扎到最深处的地底地心。
一切都和他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就连蝉声聒噪,仿佛都来自同一频率。
然而,塌肩膀这次来是准备受罚的。
——他违背了“鬼”的命令。
果不其然,这次“鬼”的声音是在第四十六秒响起的,还带着些微的怒气:“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放任何人进古楼吗?”
“可是我想不出别的更简单的方法来除掉吴三省了。我不想亲手杀他。而且,他们加上解语花两帮人多半连古楼外的机关都过不了就已经没命了,就像当年我们的队伍一样,所以这并不算放人进古楼,不是吗?”塌肩膀回答道。
“但我记得我还告诉过你,这次来的吴三省先不要动吧?”
“您是说过。但是,我放进古楼的那个人,并不是吴三省。我把二十年前陈文锦身上带的那个东西给他看,他居然就猜中是我了。这摆明了是假的。——虽然其他地方都装得挺像。”
接着塌肩膀就隐隐听到一声冷笑:“所以我才告诉你,‘这次’来的吴三省先不要动啊。”
“这次?您早就知道他不是真的吴三省?那他是谁?”他明显有些吃惊,因为能让“鬼”顾忌着不杀的人,这世上只有一个,“他是吴邪?”
“对。这事我原本不愿给你讲的,既然你都发现了就算了。现在的任务是,保证吴邪能活着出来。记住,不到那一天,吴邪绝对不能死。”
“我明白。”
说着塌肩膀就把传声筒递给身边卧着的豺,转身走上了来时的小径。
他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鬼”明显比较反常,连犯了把吴邪引进古楼的错误,竟然就只说了句保证他活着出来就完了。
要知道,吴邪在他们的计划里,可是仅次于它(就是鬼养的那只宠物)的存在,要是吴邪这次真不幸栽在这古楼里了,那他们这几十年的努力也就给毁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那个人的思考过于严谨又从不按常理出牌,以至于塌肩膀永远也搞不清楚“鬼”究竟在想些什么计划些什么。
反正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原因,毕竟这么些年来关于那个秘密的所有事情,都是按照“鬼”的推论而发展。
包括势力A和势力B的动态,全部一步不差。
在这一点上塌肩膀倒是觉得,对方挺适合“鬼”这个称呼的,或者,毋宁说是“神”更恰当一点。
塌肩膀从未见过“鬼”出过那个山洞——自十九年前西沙考古结束后,世界就少了一个人,多了一只鬼。
“鬼”是带着他的宠物来到巴乃这片山林子,遇到了已在这呆了十一年的塌肩膀的。
塌肩膀不知道对方是长了怎样一双火眼金睛,才能在植物如此繁茂的峭壁下找到这一处山洞。
而那之后,“鬼”除了他以外就没再见过任何活人,又不出那个山洞,也不知道是靠吃什么活下来的。
当然,塌肩膀有时会拿一点云彩送进来的东西过来,然后由每隔几年就换一次的豺衔进去。
看起来像个出世之人,却遍知入世之事。
“鬼”大抵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
至于目的,塌肩膀和“鬼”都心照不宣,那是为了阻止某件事情的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刚走出那片拥攘的灌木没多久,塌肩膀就闻到一股诱人的味道。
——那是烤肉的香味。
他突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香味如同一只纤纤玉手,轻轻地挠着塌肩膀一天没装过东西的胃,诱人得紧。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塌肩膀反应过来之前,他的脚步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向香味飘来的方向迈去,大步流星。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没对,这股香味他实在太熟悉了。
——是烤猞猁的味道。
几分钟后,塌肩膀就到达了离香源只有十几米的地方。
那里生了一堆火,旁边坐着个侧对着他的男人,手中拿了根串了猞猁的铁丝放在火上上下翻转着。
猞猁已烤的有八九分熟,变成金灿灿诱人的黄色,被下面的明火一烤便“滋滋”地溢出油来。
啧啧,那成色,那香味,光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火堆四周的树叶为了防止引燃而被扫开来,泥土原本的深褐质地也因此得以显现。
男人盘腿坐着,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但从其嘴角勾起的弧度和轻声哼着的小曲大概能推测得到,此人心情多半很好。
塌肩膀又向那人走了几步,这次不小心没控制步伐的轻重,脚踏在成堆的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
男人听见声音就向右面看去,见到是塌肩膀便站起身来,一手拍拍裤子上的灰,一手拿着那串猞猁伸向对方:“刚烤好的,吃不?我请你。”
塌肩膀黑线:“你这种行为我可以理解为借花献佛的更深境界吗?拜托你下次请别人吃东西时不要拿别人的东西请。”
“可是瞎子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实在没什么东西是可以拿出来的,而现在不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求人办事儿得先送礼不是?所以瞎子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望兄台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才好。”黑眼镜笑的满脸欠揍。
“……你找我什么事?”
“哥们,”黑瞎子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能不能告诉咱,张家古楼有没有什么捷径之类的可以进去。”
“如果我说不呢?”塌肩膀仿佛早料到对方会这样问一般回答的很快,“我相信你还记得一个月前那个晚上我所说的话吧,‘这么几十年来我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所有打古楼主意的人’,这样你还会认为我会给你指什么捷金吗?”
“会啊。”黑眼镜一脸了然的样子点点头,看得人特想抽他,“因为我进去打得又不是古楼的主意,瞎子是去救人的。”
塌肩膀闻言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是真要去救人,还是骗我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回答瞎子的问题了?只可惜,这次的决定权不在你。”
话音未落,黑眼镜手中就多了把黑漆发亮的冲锋枪,动作快到让人根本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又是怎么掏出枪来并拉开保险的。
他一只手把玩着那把枪,另一只手把那只猞猁放在嘴边啃了一口便径直丢到身后。
养得肥硕浑身布满油脂的猞猁就沿着一道金色的弧线落进火中,火堆先是由于突落的重力和劲风而被压熄了不少,但随即又因多加的油脂而烧得更加旺盛,火舌妖娆如同彼岸花的盛开。
他笑道:“怎么,想不想尝一下道上人黑瞎子的枪法?”
而对方倒是不惧,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挡住了眼,嘴角微勾,如同刚从地狱中出来游荡的鬼魅:“你要是杀了我,就没人知道进那地方的方法了。”
“我可没说要杀你。只是想知道,一个人的四肢一根一根被子弹贯穿,究竟是种什么感觉呢?”
“那你就试试看啊。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确定在跟上百只猞猁斗过之后,还能有力气拿枪。”
语毕,两人周围的树林子间就冒出了无数晶亮的光点。
光点缓缓移动,先是头,再是前爪,最后是整个肥硕的身躯。猞猁们的包围圈并非圆形,而是从后、左、右三面覆盖上来,形成掎角之势。
“十则围之,倍则战。”军事上常用的手段之一。
现在双方的势力都是均等的,或者说,黑眼镜除了速度和准头外其余都略占下风。
一时间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夜晚是静默的,沉默的鼓点没有声音,打着拍子,敲击着两人群兽紧绷的神经。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远处就奔来一只猞猁,穿过树林轻巧迅速地到达塌肩膀脚下,低声乱叫了一通。
塌肩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黑眼镜倒是觉得这个场面非常熟悉,他想起某个千篇一律的电视剧里的剧情:
一个监斩官正要判他的仇人处以极刑,一个正义的使者就骑马飞奔而来,尘土被马蹄激起散开,四下弥漫。
那使者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大声疾呼:“圣旨到——刀下留人——”
尾音被拉得老长。
这时那监斩官就会感叹,要使自己少磨蹭一会儿,自己的仇人就该已经人头落地了。
这个剧情套在现在这个场景上,让黑眼镜觉得莫名的喜感。
虽然他不可能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犯人,对方也根本不是什么执掌生杀大权的监斩官,更别说那个猞猁了,不带长得这么对不起观众的正义使者吧。
正想着,对面的人突然挥挥手,四周聚集的猞猁便掉头转去,倏地全部不见踪影。
野兽奔跑掀起的劲风将枝叶摇的哗哗作响,地上的落叶也随之翩翩起舞。
塌肩膀转过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着黑眼镜道:“走吧,再晚一点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说实话,解语花这次下地,情况实在不是一般的凶险。
不过也难怪,关于张氏家族的故事解语花多少知道点——
他们从上千年前就是御用的的盗墓家族——当然,挂着的是御用军队的名号——各种各样再怎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见过,自然也能研究出专门针对盗墓贼的致命机关。
这不,解语花、潘子和七八个伙计刚从那道缝隙下去,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出事了。
而那个时候,他们连个古楼的毛都还没摸着。
古楼外的墓道和解语花以前见过的墓道不太一样:
大多数古墓为了防止墓里的东西受潮腐蚀,都会把防水措施做得很好,以至于那些墓在隔了几百上千年后仍旧非常干燥,一敲开外层的砖头,粉渣粉渣的灰尘就直往下掉,虽然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灰尘翻飞洋溢挺好看挺梦幻的,但对于盗墓贼来说,他们没有那种姑娘家家的情调来欣赏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反而觉得它们呛鼻子实在讨厌得紧。
可这片墓道却明显不同,比起墓道来,它甚至更像是无数条四通八达贯穿交错的山间隧道。
刚开始还好,越往里走水汽越重,如同有一面湖横在里面,源源不断地提供着水蒸气一般。
两旁的石壁看着很潮湿,用手摸上去却冰冰凉凉什么也没有,但胸口渐渐明显的不畅感倒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这种像是走进了重山盘旋黏润的肠道的错觉,让解语花感到非常的不安。
不过,由于有了胖子的地图以及大量的信息,他们倒也不是很紧张,一路上荤段子就没断过。
可走着走着事情就有点没对了,解语花怀疑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为了防止他们进去张家古楼而把胖子地图上指示的所有通道都提前给封上了。
最前面几条还觉得没什么,随着通道一条接一条的更换,又一条接一条的排除,大家的情绪就变得愈发的糟糕。
气氛也迅速冷了下来。
终于,在看见最后一条通道也被堆积的乱石堵住的时候,其中一个伙计的焦躁情绪达到了顶峰,冲上去对着那堆岩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