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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尔大是惊奇，伊迪丝到底提出了怎样的主意，让西蒙完全丧失和她对决的信心？他问出疑惑，西蒙又是一声长叹。
“那个女人……她冷血的。”西蒙说了伊迪丝在极短时间内想出来的计策，听完后，李尔陷入沉默。
伊迪丝的计划用一句话归纳便是：挑起战争，削弱他人，壮大自己，最终称霸。这是一份不带丝毫情感的计划，如同游戏一样，人只是一个数字，谁都可以去死，只要他的死对家族有价值。
冷酷而无情，只讲求效益，且行之有效。只是，当意识到这份计划原本的目的是让亨利脱身，显得格外可笑和……可怕。
最可怕的是，伊迪丝想出这计划只花了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而且，西蒙夺过电话前她仅仅是要保住亨利，但西蒙说别拖蒂诺佐入水，她很快就把计划改成以蒂诺佐的安危为前提，并发展成让蒂诺佐一家独大的战略方针。
“不，她用了五分钟。”西蒙满嘴苦味，“亨利说明前因后果的时候，她就开始思考了。加上这四分钟，她一共用了五分钟……操，她耍我！”
李尔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西蒙的意思。伊迪丝的计划太庞大太恐怖了，一说出口，亨利闯下的祸，就像大象脚下的蚂蚁一般渺小得无足轻重。可西蒙无法视若无睹，伊迪丝敢说出这计划，她肯定有能力做成，这不啻于在威胁西蒙，要西蒙尽心尽力保住亨利。简而言之，无论西蒙怎么做，当她说出口的时候，她便已完成了亨利的请求。
“伊迪丝没你想的这么下作！”显然亨利明白西蒙的想法，虽然忌惮西蒙，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地为伊迪丝辩白。
“行了行了，”西蒙甩甩手，“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加入或承受法尔孔的暗中报复。”
亨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加入。”
即使你此时宣誓永不背叛蒂诺佐，谁都知道伊迪丝还是你的首要效忠对象。李尔瞧了瞧亨利，心里叹道：强大的女人，完美的军师。
李尔相信亨利，伊迪丝并非西蒙想的如此下作。他感觉伊迪丝是非常少见的身随意行的人，如果她要威胁别人，李尔猜想她会直接放出威胁，而不是绕了一个大弯暗示。不过他懒得去开解西蒙，这家伙和伊迪丝八字不合。
“你们不用并入家族。”李尔说，“你们无需变更结构，作为家族下面的团体，在外行动。但你们的计划必须告之家族，如果家族不同意，你们必须停止行动；另外，不得违背家族下达的命令。除此之外，家族对你们不会加以干涉。”
西蒙原本想趁机把整个孤儿团并进来，但听了李尔的打算后，他认为这样更好。但这个遇到和伊迪丝有关的事便变得格外小心眼的家族军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容置喙道：“以伊迪丝的名义起誓。”
果然是不容任何人玷污伊迪丝名誉的忠实追随者，亨利不满地看了西蒙一样。这在以前从未见过，然而西蒙今天两次“玷污”伊迪丝，亨利立刻忘记了对西蒙的忌惮。
最终他还是举起手，以伊迪丝的名义发下誓言。
“你跟父亲说一下，”李尔指着亨利，“他先借给我，我有用。”
“不用这么麻烦，以后他们由你负责，老头子不会拒绝的。”
第五十八章 暗战
更新时间2010…2…14 17：06：48 字数：2115
商业上的谈判，一两个月结束那是闪电速度，耗上三五个月是极为正常的事。就在日本人和银行以及公司扯皮的时候，西蒙约定了时间和法尔孔说事。
说事也可以理解为谈判，但相比谈判就简单多了，大家坐下来和声和气地说话，当天约见当天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开战吧。
“这样太不好了，又不是古惑仔，大家都是文明人嘛。”出发前，李尔如此说道。
地点选在蒂诺佐位于百老汇大街的一家酒店，整层楼只有蒂诺佐、法尔孔和亨利三方使用，算是非常给面子了。当然，如果蒂诺佐没在约定中说明自己是中立方，只负责提供场所和协调双方的关系，那就更给法尔孔面子了。
今天大家确实打扮得很文明。不知是否因为叫黑手党的原因，黑手党酷爱黑色，众人身穿笔挺的黑色西装，头发往后梳，往那一站，很有黑帮气势。但和电影中见到的不一样，没人戴墨镜，虽然墨镜能够很好地掩饰眼神，不过在要求双方坦然对待的场合并不合适。
临时会议室是由一间包厢稍作更改而成的，拉上窗帘打开灯，每个角落都一目了然。中央摆着一张长五米宽两米的会议桌，没有多余的摆设。
法尔孔家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好几的胖子和一个三十左右的人。胖子的鼻子很大，面容祥和，脸上一直挂着笑，那是法尔孔的军师马里奥；另外一人长相普通，扔在人堆里多半会让人忽略，他也在微笑，只是双眼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给人略有些不舒服的感觉，他是法尔孔的长子托马斯。
西蒙迎了上去，给了马里奥一个大大的拥抱，笑意灿然地问候道：“马里奥，好久不见了，几时出来一起打牌？”
马里奥呵呵呵地笑，拍拍西蒙的后背：“今晚如何？”
这胖子本就长得很敦厚，说话时又很和气，在黑手党家族中人气极高。他和法尔孔合作简直就是绝了，法尔孔负责得罪人，他则负责处理法尔孔留下的麻烦，往往很有成效。乍看去他好像是专门为法尔孔擦屁股的，也很像好人，但经常处理各种麻烦免不了要道歉，他却没因此让人觉得好欺负，足以证明胖子的本事。
“今晚啊，行。”西蒙和胖子笑呵呵地扯了几句，再和托马斯握手，公式化地打了声招呼。
“李尔？”胖子似乎不大确定地瞧了瞧李尔，随即满脸笑容地走过来拍拍李尔的肩膀，大赞道，“几年没见，已经是个帅小伙子了！”他调皮地眨眨眼，意味深长道，“你干得不错。”
李尔笑得有点腼腆：“谢谢。”进得了这行业，人人都是表演专家，扔到片场不比拿过小金人的演员差，而且临场发挥绝对一流。
随后李尔和托马斯问了声好，这个法尔孔的长子视线在李尔脸上停留片刻，笑起来眼睛眯得更小了。
由始至终，托马斯和马里奥都没理会亨利，而西蒙也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亨利的名字。无意间，使人产生“中立方”更偏向于法尔孔的感觉。当众人落座后，会议桌一边坐在两个人，另一边却是形影相吊的亨利，越发显得亨利势单力弱。
“如果法尔孔接受说事，那就是说他们准备妥协了。但若是真有这么容易，法尔孔就不会被人看做是伪君子。我猜测法尔孔会派出一个重量级的扮红脸的人，还有一个量级稍弱负责扮黑脸的人。法尔孔本人绝对不会出场，那太看得起亨利了。”
略显紧张尴尬的气氛中，西蒙回想李尔的判断，心情居然格外轻松。下一步你会怎么做？继续施压，还是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显然，法尔孔选择了继续施压。
“亨利·史密斯是吧？”托马斯点燃一支雪茄，缓缓吐出烟，视线透过蓝色的烟雾落到亨利的双眼，“解释一下，为什么一定要‘借’我们的钱？”
坐在双方中间位置的李尔闻言差点鼓掌叫好。一个“借”，承了蒂诺佐的情；一个“一定”，却把亨利放到“明知那是法尔孔的产业，还要从中‘借钱’”的位置，把前因后果颠倒了一下，亨利的无心之失立刻变成故意为之。至于这话似乎在暗示蒂诺佐是其同伙，也可以解释为蒂诺佐被亨利欺骗了。
语言的艺术，被托马斯发挥得极其充分，可进可退，万无一失。
李尔作为策划者，早已为亨利拟好战术。托马斯的问话不能直接回答，不管亨利说“是”或“不是”，都会落入下乘，他所要做的，就是把事情原本的模样叙述一遍，而且必须否认那家汽车公司和他的关系。不，重组后的汽车公司提都不能提，就当成是其他人做的。
这时候，杰米原来的第一号计划庞氏骗局便有了用武之地。亨利把“借钱”的目的说成是为庞氏骗局集资，并抛出了那份详细的计划。
根据亨利的说辞，他本来是计划“借”到足够的钱前往日本发展，庞氏骗局的方案便是最有力的证明。毫无疑问，庞氏骗局的可操作性和发展性以及收益比卖公司强多了，唯一不便的是必须离开美国前往异国他乡。但在美国犯下如此多的案子，不离开美国难道等着被人发现？
“请看这一页。”亨利翻出“借钱三百万”级别的那一页，上面详细记载了这个级别的银行的要求，态度诚恳地解释道，“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法尔孔家的银行，只是按照我的计划行事。”
不是杰米拟出的方案，而是亨利自己弄的。这样做是为了避免法尔孔借惩罚凶手为由，再搭上杰米。
“很有意思。”胖子马里奥戴上眼镜，细细阅读完那一页。然后他摘下眼镜揉揉眉心，重复道，“很有意思的方案。”
“谢谢您的夸奖。”亨利搓搓手，好似非常不安，小心翼翼地挤出一个笑容。
瞧见托马斯隐秘地转动眼睛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胖子，李尔拿起水杯。这是给西蒙的暗号，西蒙接收到后，站起身，托马斯刚张开要说话的嘴巴合了起来。
“我想亨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马里奥、托马斯，你们认为呢？”
第五十九章 赔偿
更新时间2010…2…15 11：16：58 字数：2297
西蒙在双方说事前讲得很清楚：法尔孔要找的人主动找上蒂诺佐，希望蒂诺佐能帮他安排和法尔孔的会面，并为其提供保护。除此之外，西蒙没有提及那人的任何资料，哪怕是名字。所以这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法尔孔一直到现在才知道骗他钱的人是谁。
信息不发达有其不发达的好处，没有手机就无法临时叫人去搜查资料，即使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派人去调查，缺乏电脑网络的年代想要找出某人的资料，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到的。此时，马里奥和托马斯几乎对亨利一无所知。
李尔本来就是要占法尔孔情报不足的便宜，这也是他采取主动的原因之一。如今这场合，既然由蒂诺佐保证亨利的安全，自然也要保证亨利说的是真话，否则蒂诺佐得负上相应责任；因此，法尔孔唯有选择相信亨利，如果之后查出事实有出入，再对付亨利和蒂诺佐也不迟。
其实胖子马里奥已经有意无意地表态了，他对庞氏骗局的方案很感兴趣，若是这份方案作为赔礼的一部分，他可以考虑接受亨利的道歉。但能赚一点是一点，所以他并未制止托马斯，只是没想到西蒙抢先开口，将整个事件定下性来。
——亨利有错，不过他仅仅错在看走了眼骗到法尔孔头上而已。
傻子才相信蒂诺佐是中立方，对卖出汽车公司闭口不谈就是明证。然而让出庞氏骗局，相当于蒂诺佐妥协了，也在暗示法尔孔再得寸进尺的话，大家一拍两散。
“我愿意赔偿法尔孔家族的损失，”亨利的演技不是一般的好，生怕法尔孔不答应一般，急吼吼地说道，“四百万……不，五百万！”他一脸肉疼的模样，重重咬了咬牙。
“不急不急。”胖子笑呵呵地摆摆手。
李尔暗中打了个手势，西蒙当即接过话，笑道：“马里奥，你倒是不急，但我很忙，我可没空把时间耗在这里。”
托马斯又一次被西蒙抢在了前头，尚未出口的威胁不得不咽回肚子。
李尔讨厌有人威胁自己，哪怕仅仅是拐了七八个弯的威胁，所以入场前他和西蒙亨利分配好了任务，亨利负责解释和扮演弱势的一方，西蒙搅乱法尔孔的节奏，李尔则是负责观察法尔孔扮黑脸的人以及发号施令。扮黑脸的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了。马里奥也不生气，指着西蒙，摇头直笑：“我知道你最近忙着赚钱，可我们法尔孔家族的损失不能不顾吧？”
胖子的话暗示性极强，一是他知道蒂诺佐近来忙着赚大钱，其中包括了蒂诺佐在黄金期货和汇市的大手笔，还有这次和日本人的交易；其二，他就差没明说他对这点赔礼并不满意，他仅是“可以考虑”接受亨利的道歉，不是原谅亨利。
“说说。”西蒙坐下来，悠哉悠哉地小啜一口红酒，“我还不知道法尔孔到底有哪些损失，你都说出来，大家才好商讨亨利该如何赔偿你们的损失。”这话极阴损，是要法尔孔自揭疮疤。然后，西蒙指了指马里奥手中的册子，“我对这个很感兴趣，看了一遍还想看第二遍，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经典范文。”
此时彼此已经把话说开了。西蒙认为马里奥太贪婪了，连他这个“中立方”都无法接受，更别提亨利，法尔孔再得寸进尺，双方很有可能彻底谈崩；马里奥确实很想要这份庞氏骗局的方案，但他认为这点赔偿还不够。
接下来是托马斯的表演时间，他细数法尔孔的损失，其余人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表演。他说的全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迟迟没有说法尔孔报警造成的损失，还有汽车公司和日本人的交易。
托马斯说完后，亨利站起来不住道歉，绝口不提如何赔偿。
啧啧，无赖对无赖，尽扯淡。李尔全当自己在看奥斯卡颁奖典礼，思量最佳角色该归谁，但他想来想去，最佳导演奖他好像是拿定了。
或许亨利只道歉不提赔偿把托马斯激怒了，他板着脸看向亨利，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喝道：“闭嘴！”
“哐”一声好响，沉闷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西蒙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看托马斯，对马里奥说：“马里奥，你的说法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白色的灯光太亮，看久了变得有些晃眼，深红色的桌面似乎颜色越来越深，几近墨一般的黑色，眨眨眼，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但在这场合下，心里还是有些烦躁，好像自己不在室内，而是在茫茫无际的戈壁滩。
李尔知道这其实不怪托马斯，是他在房间里特意制造出这种氛围，会让人心烦意乱；再加上亨利的不合作，托马斯即使此时不爆发，很快也会爆发出来。
不能明着干，那就暗中使诈。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手段而已，胜在极其隐秘，几乎无法发现。
马里奥之前没发觉，现在感觉室内温度稍稍有点高了，他本来就胖，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掏出手巾擦去汗水，他叫来一旁的手下给托马斯倒了杯酒，自己也喝了小半杯酒，心中的烦闷当即消去了不少。
稍作思考，他明白蒂诺佐绝不会再让步，当机立断，笑呵呵地说：“好了，我们也不在乎那点钱，既然这位……哦，史密斯先生已经道歉，那就这样吧。”
亨利愣了一下，随即傻乎乎地笑，不停地道谢，将一个胆小鬼的角色饰演得淋漓尽致。
最后，在蒂诺佐的见证下，法尔孔和亨利达成协议：亨利赔偿法尔孔的经济损失，外加精神损失费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共五百万，附带一份超强的庞氏骗局方案；而法尔孔，则撤销所有追查，包括他报的警。
把马里奥和托马斯送出门，又和马里奥约定今晚聚在一起打牌，西蒙惬意地说：“法尔孔一段时间内不会和我们作对了。杰米的方案交给法尔孔，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那份方案无非是买个平安罢了，能光明正大地赚钱，何必在乎用骗局来赚钱呢？”忽然想起一件事，李尔嘿嘿怪笑，嘀咕道，“法尔孔家族的军师每天都会去FBI询问调查进展，折磨得珍妮痛苦不堪？这胖子有点意思。”
真正的赔偿，不是那五百万，而是庞氏骗局，那比五百万值钱多了。相比非法赚钱的钱财，李尔更喜欢在规则下赚钱，所以拟定战术时，他毫不犹豫地抛出杰米精心炮制的方案。
舍得舍得，有舍有得。解决了法尔孔的忧患，至于调查有了突破的FBI，让他们忙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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