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洁被女儿的快乐所感染， 不禁也笑逐颜开。
柳玉洁坐在刚摆放好的沙发上， 长舒了一口气： “唉， 总算把家安置好了。 我也很喜欢这里， 比那个张先生的房子好多了。”
“你们母女喜欢就好。” 刘一夫在妻子身边坐下说。
“我们可以在这儿住上三年。 坐满‘移民监’就卷铺盖回国。” 柳玉洁笑着对丈夫说， “也不用搬来搬去了。”
“那不自己买房子了？”刘一夫含笑问。
“自己买房子， 什么都要自己打理， 我们家可没有那样的人才。” 柳玉洁舒服地靠在沙发上慢慢地回答。 “这里有专人管理，有问题可以找人解决， 何乐而不为。”
“等把车提回来， 我就订机位回国了。” 刘一夫把胳膊搭在妻子身后的靠背上， 注视着她的表情说。
“你就急着要走？！”柳玉洁立即坐直了身体， 盯着丈夫的眼睛大声说。
“现在是年底， 公司正忙，而且我还要安排年终奖金的事， 然后好赶回来和你们母女一起过年那。” 刘一夫安抚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柳连蹦带跳地从楼上冲到客厅， 急切地问父母亲。 “我好象听见妈妈在喊什么呢。”
“你不能好好走路？下楼梯都蹦，小心摔伤了。”柳玉洁没好气地责备女儿， “就不能有点儿女孩子的样儿。”
“女孩子什么样儿？不能跑，不能跳了？” 刘柳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妈妈是怕你受伤，你怎么没听出来呢？” 刘一夫示意女儿在旁边的沙发坐下。
刘柳挤在爸爸妈妈中间坐下， 仰脸问： “你们怎么了？”
“你爸爸急着要走了。” 柳玉洁抢先说。
“爸爸，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走呢？” 刘柳问，”不是说好了和我们一起待上二十天吗？ 现在十天还不到呀。”
“爸爸有工作要做。公司里爸爸妈妈都离开了，时间太长，群龙无首不行的。” 刘一夫耐心地向女儿解释， 同时悄悄看看妻子的脸色。 “现在家基本安顿好了， 你也可以上学了， 爸爸早点回国处理好工作， 也可以早点回来和你们过年啊。”
“这样啊，” 刘柳的眼珠转了转， 转身对妈妈说； “妈妈， 让爸爸走吧。 我们两个相依为命就是了。我会帮你的。” 又回过头对爸爸说： “爸爸， 你要快去快回哟。 我和妈妈会好想你的。”
刘一夫宠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发， 亲切地说： “爸爸当然会快去快回， 爸爸也会想你和妈妈的呀。”
“妈妈， 没关系的， 有我那。” 刘柳抱住妈妈的胳膊说。 “你连一个公司都管理得井井有条， 何况我们两人的家。 绝对没问题。”
“我女儿真懂事了。” 刘一夫故意感叹道。
“那就是我不懂事了？” 柳玉洁挑高眉毛看着丈夫， 同时轻轻拍拍女儿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想走你就走吧， 没人拦着你。 我们母女俩会相依为命的。”
灯火辉煌的餐厅里人声鼎沸。 大人们在高谈阔论， 小小孩在各餐桌之间奔走， 略大的孩子几乎人手一个GAMEBOY低头玩的不亦乐乎。 JASON 狂按一阵游戏机的操纵键后，懊恼地挥拳诅咒一声， 又沉浸在游戏之中。 刘柳和JANNEY两个头碰头地挤在一起玩着同一个游戏机。
“这里根本感觉不到是在国外， 除了孩子们手上的游戏机。” 柳玉洁感慨地说， “完全是国内酒楼餐馆的情形， 只是国内的孩子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玩游戏， 每天作业都做不完。”
“这里的小学生几乎没有HOMEWORK， 整天都在玩，上课也是老师带着玩。 几乎每个孩子都有GAMEBOY， PSII之类的游戏机。” 魏晓霜告诉柳玉洁。
“那别说功课荒废了， 总这么玩眼睛都受不了。” 柳玉洁不赞同地说。
“是啊。 可每个孩子都有， 又不是承担不了， 还是给他们买一个。 不过要控制玩的时间就好了。” 魏晓霜说着， 向柳玉洁身边凑近点儿， 压低声音问： “ 听说你老公就要走了？”
柳玉洁点点头， 说： “是啊。 已经订好了机位。 后天提了车， 大后天他就回国了。”
“你老公真不错，给你买那么好的车。” 魏晓霜语带羡慕地说。
“你们不也是名车吗？” 柳玉洁不由也降低了声音。
“我们的车是二手的。” 魏晓霜轻耸了一下鼻子， 接着说： “ 你也好好玩呐， 买什么都说贵呀， 好贵的。 买车的时候就大叫便宜。 一台车比你所有其它买的东西加起来都要贵好几倍呢。 真不理解。”
“我们在国内买一台日本车都花了和我买这台BMW差不多的钱， 你说我怎么能不觉得便宜呢？” 柳玉洁低声解释。
“这里的车是便宜， 比我们在台湾也便宜好多。” 魏晓霜赞同， 又凑近一点问， “他给你留够生活费没有？”
“生活费？” 柳玉洁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我们来之前就汇了一笔钱过来， 在银行户头； 来时又带了一些现金， 生活应该没问题吧。 还要什么生活费？”
“你老公真的很大方。” 魏晓霜若有所指地感叹， “到时候去机场送行你不要哭喔。”
“应该不会哭吧。 当时你哭了吗？” 柳玉洁打趣地问。
“头两次都哭了。” 魏晓霜老实地招认， 又补充一句： “小朋友哭起来， 我也就忍不住了。 现在习惯了， 也就没所谓了。”
“我可能真不会哭， 女儿就难说了。 她和爸爸的感情特别好。” 柳玉洁看着脸泛红光的女儿说。
“一家人分离总是难受的事情。” 魏晓霜下结论道， “可是没办法回头了。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太空人’的家庭生活真难。”
听了魏晓霜深有感触的话， 柳玉洁心头没来由地 ‘咯噔’ 了一下， 却不知道是和缘故。
第三章 初识枫国
第三章初识枫国
一
“呱； 呱— “ 一阵乌鸦刺耳的叫声； 惊动了床上半梦半醒的人。 柳玉洁翻个身； 伸手拧亮了床头灯； 看看闹钟； 还不到七点。 拉了拉被子裹住身体； 想再迷糊一会儿； 却发现睡意全无了。 瞪着眼睛望向昏暗的天花板；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悄悄漫上心头。 她试图抓住这股奇怪的感觉； 又好像无从下手。 她不知道这是寂寞第一次到访； 以后更会成为自己经常的情绪； 而且衍生出许多无解的问题。
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光线越来越强烈； 闹钟也突然 “叮铃铃… 叮铃铃”地叫了起来。 柳玉洁推开被子跳起来； 打开窗帘； 看到几天不见的阳光正明晃晃地照在窗外的草地上； 不由心情大好。哼着歌着装梳洗； 轻盈地下楼到厨房为女儿和自己准备早餐；同时为女儿准备午餐。
“GOOD MORNING！ MOM！” 刘柳快乐的声音在小厨房里回荡。
“早上好。” 柳玉洁也轻快地回答。
“YOU LOOK HAPPY TODAY。” 刘柳把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 同时看着母亲的笑脸说。
“真的吗？” 柳玉洁挑起眉毛； 有点夸张地问。
“YES。 AND YOU ARE BEAUTIFULL TODAY。” 刘柳认真地点点头。
“快点吃；等下要迟到了。” 柳玉洁在女儿对面坐下； 微笑着催促。
“I WILL NOT BE LATE。” 刘柳迅速地在面包片上抹着果酱； 大声说。
“妈妈今天要去练车； 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回家。 你放学后不要离开学校； 妈妈会直接去找你。” 柳玉洁叮咛着埋头猛吃的女儿。
“我可以和同学一起回家吗？ 我们班有人也住我们这个小区的。” 刘柳抬起头问。
“现在还不可以。 你的英语还不行； 遇事不能和人沟通。而且你的年龄还小；和同学们也不熟悉； 还是留在学校等妈妈来接你。” 柳玉洁一边抽出一张面巾纸帮女儿擦掉嘴角的果酱； 一边认真地嘱咐着。
“那我可以到PLAYGROUND玩吗？” 刘柳不在意地抹抹嘴角； 充满期望地继续问。
“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教室里等妈妈。 妈妈不会太晚的。” 柳玉洁语气严肃地说。
“OK； OK。” 刘柳有些沮丧地喝完牛奶； 小声嘀咕着； “每天放学就回家； 从来没有和小朋友一起玩过。 你自己不在家； 还不让我玩； BAD MOM。”
柳玉洁装着没听见女儿的牢骚； 麻利地收拾好餐桌； 对女儿说； “ 走吧； 上学去了。”
冬末的阳光格外明亮； 湛蓝的天空晴朗而悠远。 刘柳忘了出门前的小烦恼； 欢快地在母亲身边边走边跳。 “妈妈； 你看； 这么早就有人搬家来了。”
柳玉洁抬头顺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有搬家公司的大车停在刚竣工的新房子跟前； 几个壮硕的白人在忙忙碌碌地搬运着家具物品等。
“妈妈； 他们是黑人。” 刘柳突然压低声音说。
柳玉洁也发现指挥着白人搬运工的女子是如假包换的黑人； 而且有几个年龄不等的黑肤色的孩子们在那房子进出； 立刻小声告诫女儿； “不能看不起黑人。 黑人；白人和我们华人都是平等的。”
“我没有看不起黑人。 只是觉得白人给黑人搬家； 很有意思。 不是说黑人地位低吗？ 怎么加拿大是黑人请白人当工人呢？” 刘柳饶有趣味地问。
“地位高低不是绝对的； 要看个人的实力和能力来决定。” 柳玉洁语重心长地说； “肤色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地位； 重要的是自身的努力。”
“就是要有钱。 有钱就有地位。” 刘柳肯定地说。
“你怎么…” 柳玉洁正要驳斥女儿； 却发现那黑人女子看着她们母女； 微笑着挥手打招呼； 赶紧报以微笑； 说： “HI！” 不停步地向学校走去。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 柳玉洁正身穿蓝色的围裙； 在厨房里准备做晚饭。
“喂；” 柳玉洁把电话夹在颌下； 手里还忙着往锅里舀米。 “噢； 我还没做饭那； 正准备做。 不如你们上完课直接过来我家里； 就在我家吃饭；省得你回家再做了。 没关系； 不麻烦； 我很快就可以做好。 你们只管来就好了。 好； 一会儿见。”
“妈妈； 谁要来我们家吃饭？” 刘柳好奇地探头问。
“王阿姨带JANNY 和JASON 在WATERMANIA 上游泳课； 等会儿下了课； 过来我们家吃饭。” 柳玉洁在锅里加了些米。
“妈妈你不用加太多米； 他们都是 ‘小鸟胃’。” 刘柳笑着提醒母亲。
“我知道。 但总要让人家吃饱啊。” 柳玉洁转身到水池淘米； 同时对女儿问道； “作业做完了吗？”
刘柳吐吐舌头； 身影消失了。
把米饭在电饭锅煮上； 柳玉洁站在厨房中间略加思索； 立即开冰箱； 翻橱柜地忙碌起来。 只见她有条不紊地洗； 切； 煮； 炒； 屋子里很快飘起一股饭菜的香味。
“妈妈； 这道题什么意思？” 刘柳把厚厚的数学书伸到母亲眼前。
“哪道题？” 柳玉洁把炉火调小； 回头看着女儿手中的书本。
“第七题。 我不知道题目是什么意思。” 刘柳低声地说。
“我看看。” 柳玉洁会意地看了看全英文描述的应用题； 用中文把文字直译一遍。
“这样啊； 不就是…。。” 刘柳立刻说出了答案； “这我在国内三年级上学期就学了； 这里五年级才学。”
“可是你看不懂题目； 就没办法答题呀。” 柳玉洁提醒女儿。
“妈妈你放心； 我很快就会学会英语； 自己可以完全看懂题目的。” 刘柳自信地说。
“好啊； 妈妈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柳玉洁转身顺手打开抽油烟机； 继续做饭。
“妈妈； 电话。” 刘柳在抽油烟机的轰鸣中大声地喊着； 同时把电话子机递给母亲。
“是谁呀？” 柳玉洁关掉抽油烟机和电炉； 伸手接过电话； “喂； …”
话音未落； 就听电话另一头传来颇兴奋的声音： “JUDY； 真的是你啊。 你的声音一点都没有变。”
“LISA；” 柳玉洁有点儿惊喜地提高了声音； “你在哪儿？ 怎么知道我这个电话的？”
“我在温哥华呀。” LISA杨莘楠的声音也充满了喜悦； “周刚在深圳见到刘一夫； 听说你们移民来了温哥华； 就把你的电话立即告诉了我。 我马上就打； 果真是你吔。”
“真没想到； 我们在温哥华又联系上了。 几年不见了； 你好吗？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听说我们以前的同事不少在加拿大； 还有谁和你有联系？” 柳玉洁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 连珠炮般地说。
“我很好。 我们来这里两年了。 我们以前的同事在温哥华的就有好几家呢。 现在你来了；又多了一家人。 哪天找个时间大家聚聚。” 杨莘楠也噼呖叭啦地说； “你正在忙什么呢？”
“哦； 我在做晚饭。” 柳玉洁说。
“那你先忙吧； 我只是先打个电话试试； 知道是你就好了。” 杨莘楠爽快地说； “对了； 我家里的电话是…”
“你稍等一下； 我拿支笔。” 柳玉洁走到餐厅的桌旁； 示意女儿拿支笔； “好了； 请讲。 604； 这是家里的。 手机是 604； 行了。 好的； 再见。”
“嘀； 嘀—“ 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突然爆出一阵阵刺耳地尖锐声音。柳玉洁急忙关掉所有的炉火和抽油烟机；急切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妈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刘柳冲进厨房； 略显慌乱地喊着。
“别害怕。没什么大事。妈妈看看是什么响。” 柳玉洁一边安慰女儿； 一边循着尖锐的声音探查着。
“妈妈； 好象是那里！” 刘柳指着屋顶的小圆形物品喊。
“应该是烟雾报警器。 赶快把门打开。” 柳玉洁说着随手打开了厨房的门。
“前门也要开吗？”刘柳疑惑地问。
“要开。” 柳玉洁把通往车库的门也打开。
刘柳跑去打开客厅通往小花园的门； 站在门口回头对厨房喊； “好冷呢； 妈妈。”
“等下就关上了。” 柳玉洁忙着用报纸扇着看不见的烟雾； 头也不回地答道。
“怎么了？” 一个爽朗的； 说英语的女声在报警器的尖叫声中响起。
“烟…尖叫。。”刘柳用断续的英语试图解释； 同时挥手向厨房示意。
“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那好听的声音继续问。
“妈妈！” 刘柳扬声招唤着。
“干什么？”柳玉洁语气不是很好地回答； 手里的报纸还在不断挥动。
“我能帮忙吗？” 清脆爽朗的英语让柳玉洁猛烈回头； 只见一个健壮的黑人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 灿烂地笑着站在客厅大门外。
“没什么； 是烟雾报警器响了。” 柳玉洁用英语回答。
“你对着报警器扇一扇会比较快。” 女孩热心地建议； “ 我看我妈妈这样做过。”
“真的吗？” 柳玉洁半信半疑地踮起脚尖； 伸长手臂； 对着报警器扇了几下； 刺耳的尖叫声象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啊； 谢谢你。” 柳玉洁伸手关上厨房门和通往车库的门。
“妈妈； 她是我的同学； 阿丽亚； 也住在我们小区； 就是那天早上我们看见她家搬家的。” 刘柳急忙向母亲介绍。
“哦； 你好。 进来吧。” 柳玉洁用英语向小姑娘招呼。
“我可以和刘柳一起玩一会儿吗？” 小姑娘走进门； 落落大方地问。
刘柳关上客厅的大门； 乞求地看着母亲。 接收到女儿明白的信息； 柳玉洁微笑的点头同意； “你们玩一下吧。”
“耶！” 刘柳欢呼着拉着同学的手； 跑到一边玩去了。
柳玉洁回到厨房继续忙碌；小心地没有打开所有的炉头。 操作的时间比预期略长一些； 但终于全部就绪了。 柳玉洁对着客厅喊着； “刘柳； 把大餐桌收拾一下； 等下王阿姨她们要来吃饭了。”
“知道了。” 刘柳也大声地应着。
柳玉洁端着汤锅走进餐厅； 微笑着对阿丽亚说； “你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餐吗？”
阿丽亚帮刘柳在餐桌摆放棉制隔热垫； 抬头笑着回答； “不了； 我就要回家去了。 谢谢你。” 然后转脸对刘柳说； “我回家去了； 明天学校见。”
刘柳把阿丽亚送出家门； 挥手告别； 目送她的身影在暮色中离去。 正准备关上门； 就听见一声吆喝； “别关门； 我们来了！” 回过头； 看到魏晓霜母子女三人正从访客停车处走过来。 “JANNY！” 刘柳兴奋地大叫； 连忙回头对屋里喊； “妈妈； 王阿姨她们来了。”
柳玉洁走到门口迎接客人； “快进来； 外面冷吧。”
孩子们互相向对方的家长打招呼； “阿姨好。” 两位妈妈也向孩子们说着； “你 （们） 好。” 魏晓霜还加上一句； “见面就先叫JANNY；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