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叫你什么?唔——”王培作出郑重思考的样子,“师什么——师母?”说完她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来,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哈哈,师母……”
敖游默默地不说话了,转身不看她,委屈又伤心的样子。
“哎,不是我说你。”王培好不容易笑得缓下来,捂着肚子,一本正经地道:“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长成这样,害得人家小姑娘还摔了一觉。男人么,真不用长得太好看,要不,你让女人还活不活。”
“不然呢?”敖游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懒洋洋地瞅着她,很快就从“师母”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他看着她,微微地笑,慢条斯理地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在脸上划道伤口,自毁容貌才算对得起父老乡亲。”
王培刚要回他的话呢,没想到他又继续了,剑眉一挑,又自信又得意地道:“我就是把脸给划了,那也是多了一份阳刚之气,那些小姑娘们岂不是要更把持不住。男人嘛,要是身上没点伤,怎么能叫男人。王培培你说是不是?”
她到底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她要说是,他难道还真在身上弄条伤疤出来?王培深深地觉得,以敖游的情商,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他好不容易才显得聪明成熟一点,怎么一眨眼就又打回了原型呢?
四十三
因为王培说他不够成熟,所以敖游卯足了劲儿要表现出成熟的一面来,整整一下午跟着电视里头的梁朝伟学深沉,结果把脸给笑僵了,一直嚷嚷着让王培给他揉,不说王培,就连店里的小武都忍不住一个劲儿地偷笑。
晚上敖游在网上订了电影票,王培问他是什么片子,他神神秘秘地不肯说,等到了电影院外头,才晓得是什么《全城热恋》,海报上一男一女亲热地抱在一起在打啵儿,看得敖游一脸的羡慕。
其实也就海报上亲热些,电影里头的那种镜头并不多,敖游显然有些失望,一直在王培耳边小声地嘀咕,“早知道…我们就在家里看《色戒》好了……”
不过王培也没怎么弄清楚电影里到底演的是什么,该死的敖游一直在她身边做小动作,一会儿凑到她耳朵边小声地说话,热气喷到她的脖子里,又痒又麻,一会儿又把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蹭,到后来,手就直接伸到她肩膀上,轻轻一揽,就把人给揽他怀里头了……
“看电影呢!”王培小声地提醒他,“动手动脚的,小心被人看见。”要是被人瞧见了,那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我们这么纯情。”敖游满不在乎的样子,手还揽得紧了些,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喘气,“人家…都忙不过来了,可顾不上瞧我们。”
王培闻言朝四周一打量,顿时臊得红了脸。果如敖游所说,他们揽个肩膀还算是纯情的,姑娘小伙子们都忙着亲热,搂搂抱抱的很常见,有两对都直接亲上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声了都不知道。
原来电影院才是真正的JQ勃发地啊。
“要不,我们俩也来一个。”敖游嘿嘿一笑,忽然道,话未说完脸就凑了过来,又快又准地对着王培的嘴巴咬了一口,罢了还意犹未尽地道:“好极了,再来。”
王培一伸手就把他的脸给推开了,脑袋使劲地往后扬,她可不习惯这么大庭广众地玩亲热。虽说电影院里头黑,可心里头总是慎得慌。
一直到散场敖游都还在叨念着这事儿,老是埋怨王培不让他亲,“……上回你亲我的时候,我可是半点也没推辞。”又郁闷又理直气壮的样子。王培反正就装作听不到。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出来的人多,几秒钟就把电梯给塞满了。王培生怕敖游一气之下把人都给丢出来,赶紧拉着他在外头等,一人拿了一杯奶茶聊天说话。才说了几句,就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王培——”,挺诧异的声音。
王培转过身看,瞧见来人,笑了笑,脸上却有些僵。叫她的是同事许雯雯,一手挽着男友陈鹏,一手端着杯可乐,一双眼睛在她和敖游身上转来转去,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上次在瑶里,王培就瞧见过陈鹏挽着另一个女孩子,这会儿猛地又见他们俩在一起,王培莫名地觉得恶心。要不是许雯雯实在不好打交道,她早就把这事儿给拆穿了。
“你男朋友啊?”许雯雯的眼睛盯着敖游上上下下地打量,不等王培回答,又立刻追问:“看着挺年轻的,不会比你小吧。干什么的?对了,这是我男朋友陈鹏,他在银行上班。对了,你见过吧。”她终于朝王培看过来,微微地笑,眼睛里有骄傲的神色。
王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的话了,她不大会撒谎,对着陈鹏实在说不出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无比般配的话来,僵着脸笑了笑,点点头道:“是啊,见过。”然后就绝口不提别的事。
她的神情这样的怪异,敖游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不过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话不多,总是喜欢端着,不言不语地看着人,目光锐利,倒是挺能糊弄人。
这时候他就打量地盯着许雯雯和陈鹏看,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他要是发起火来,一般人可扛不住,王培也顾不上什么寒暄了,赶紧去拉他的手,小声道:“要不我们走下去吧,电梯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敖游还没说话呢,许雯雯倒是抢了先,“急什么呀,还早呢。我男朋友开了车过来,一会儿让他送送你们。哦——”她仿佛忽然想到什么,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笑着道:“瞧我这急性,都忘了王培你自己有车了。对了,你们是开你的车,还是你男朋友的车?”
“我们打的过来的。”王培心里头可腻烦死跟她说话了,可面上却又不能撕破脸,真是难受,“这里不好停车,还不如打的来得方便。对了,敖游,你不是说还想下楼去买点东西吗?我们走吧。”说罢,也不管许雯雯再拦了,拉着敖游的手就走。
敖游乖乖地跟着她,经过陈鹏面前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自言自语地样子,可声音却偏偏能让大家都听到,“什么时候又换了一个,上次明明看到不是这个的……”
王培都不敢回头看他们俩的脸了。
“我没记错吧,”下楼的时候,敖游小声地跟她咬耳朵,“八月份的时候在瑶里,他就带着别人。”
他记性倒好!这都多久以前的事儿了,要是他认识陈鹏也还情有可原,可他跟那个贱男人压根儿就没说过话,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就有点可怕了。
“你读书的时候成绩挺好的吧。”王培忍不住问他,“老师是不是挺喜欢你的,过目不忘,背课文最快。”她实在很难把他跟好学生联系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这两样事物不是同一个属性的。
敖游立刻得意起来,“那还用说,我师父他…可喜欢我了,说我是…几千…唔,是几十年来他教过的最聪明的学生…之一……”他在修炼方面特别有灵性,别的神仙许多年也不一定能了悟的法术,他常常瞧一眼就能学个七七八八。整个天界,也就仲恒能和他一角高下。所以,老龙王那么多儿子,最喜欢的就是他。
可是,他却一点也不争气,脾气坏,没事儿就喜欢找人打架。年幼的时候揪人家的胡子,偷别人的仙丹,后来大些了,就整天跟仲恒、凤行他们混迹在一起,高兴的时候就泡泡人家漂亮的小仙女,不耐烦了就把她们赶走。那一次,紫云仙子磨叽着不肯走,他一不耐烦就把她给吞了。虽说后来吐得及时,未伤及她的性命,可到底是犯了大忌。
依照规矩,他本只需在幽闭林反省数月,可老龙王却下了决心,非要好好整治他一番,于是将他贬下了凡间,成了卧龙潭里一条未成形的小蛇。
老龙王的本意是要他历尽修行之苦难,体验人间疾苦,没想到他只在卧龙潭里睡了三百年就得到点化上了天,只不过,也因此而欠下了王培的情,于是,才有了这段报恩。
“是吧,那你爸妈肯定得意死了。”王培羡慕地看着他。她小时候学习不算太好,每次考试完都不好意思跟太后汇报,后来有一年,她超长发挥考了班上第一名,王教授和太后都叨念了整整一学期,见了谁都炫耀。她要是有敖游一半聪明,王教授和太后肯定高兴死了。
敖游却不说话了,脸上讪讪的,摸摸脑袋,挺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了?”王培问,她心里有些疑惑,她们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敖游说起过他的家人。他父母是谁,在哪里长大,什么时候读的书……除了仲恒和慧慧,她竟然从来没有见过敖游跟别的亲人朋友联络过——虽然那一次,他曾特地赶回去拉架,可是,后来他也不曾提过事情的经过。
那两个兄弟,好像是。。。混黑道的?
如果……万一……有一天敖游走了,她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敖游,你和我说说你家里人吧。”王培挽着他的手,“我想知道。”
敖游却良久地沉默。这让王培心里有些不安,可是,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问错了话。如果他们想要继续走下去,这些问题都要面对。总不能到了最后,她连他是谁都不清楚。
“我…妈妈…”过了许久,敖游才艰难又低缓地小声道:“她很早就过世了,我家里兄弟姐妹很多,我爸他…娶了好几个……不过他对我还好。”
敖游的爸爸……王培的脑子里显出一个很帅很花心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又结婚又离婚的,这个中年帅大叔还真能折腾的。
“他是做什么的?”
“他…在海里……”
“海员?”王培一说完就知道自己错了,如果只是个海员,能养得起这一大群孩子么?更何况,敖游这大手大脚的性子,可不是一天就养成的。
“那是…航海公司……”
“差不多……”敖游皱着眉头,小声地道:“水里混的…都得听他的……”
他这话说得,就跟他爸混黑道似的。难怪先前他说他的两个兄弟抢地盘,十有八九是抢航线——那也老吓人了。
王培郑重地叮嘱他,“你可别跟你兄弟们抢,反正我们又不缺钱,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咱们就过咱们自己的。”
敖游略带惊讶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正色点了点头。一会儿又道:“我才不用跟他们抢呢,我爸早把东西给我了。”
要不怎么说一只手伸出来五指有长短呢,敖游铁定就是那支最长的指头,敖家老头子最疼他。
“那…谁也别说!”
四十四
晚上为了敖游到底在哪里睡觉的问题,两个人又开始了拉锯战。王培可不敢再留着他住了,身边躺着这么个尤物,还时不时地撩拨她一下,要她怎么睡得安稳。万一她一时没忍住犯了流氓罪,敖游保管要笑话她一辈子。
但敖游可不理她怎么想,扭来扭去地怎么也不依,还满嘴的歪理。
“培培,我家里被子薄,晚上冷。”
冷才怪,这家伙一天到晚都跟个小火炉似的,昨晚上都害得她出汗了。
“那个…我晚上做恶梦。”
得了吧,他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怕做噩梦?
说理不凑效,他索性就死皮赖脸地撒起娇来,拉着她的手,腻着声音不停地唤:“培培,王培培……”
都这么大的人了,站起来都快要比她高个脑袋,也好意思!
见王培一直不为所动,敖游终于泄气了,咬着牙,恶狠狠的样子,“你不让我睡,我…晚上…自己溜进来!”说着就开始得意起来,眼睛深处都荡漾着笑意,嘴都咧开了,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个世界上,还没有锁能难得住我!”
王培顿时傻眼,尔后就急了,高声喝道:“敖游你别太过分了,你…你怎么能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还开锁…真把自己当小贼了!”她一着急,就忘了斟酌词语,等自己反应过来,就已经太迟了。
敖游抱着肚子大声地嘲笑她,“王培培啊,大学老师啊,你文化水平怎么这么低呢?还偷鸡摸狗,这叫做偷香窃玉懂不懂?偷鸡摸狗,哈哈……”
王培决定不理他了,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出门,然后狠狠地锁上,想了想还不放心,又把客厅里的餐桌搬过来抵上们。拍拍手,这才终于放心了些。
要真把这家伙给放进屋了,她今儿晚上可别想睡觉了。光是想一想他一会儿蹭一蹭,一会儿又埋在她脖子上呼一口气,王培就觉得心里痒。这个小混蛋,怎么就这么黏人呢?
洗了澡睡觉,特别地香,一会儿就做梦了,仿佛到了夏天,天气热得厉害,浑身直淌汗。王培热呀热地就醒了,一转身,就撞到个软软的身体,热得像只小火炉。偏偏他睡相还极不规矩,身体半侧着,手和脚全都搭在王培的身上,八爪鱼一般。
王培气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喂——”王培使劲地踢他,气鼓鼓地问:“你怎么进来的呀?”
敖游被她一脚踢得半睡半醒,又迷糊又委屈,眼睛也不愿意睁开,小声地嘟囔,“从窗户……”再然后,不管王培怎么叫他,他也不肯再醒来了,把被子一裹,人就钻了进去,蒙头蒙脑的,怎么也拽不出来。
第二天中午敖游去书店的时候,王培就忍不住给周柏婷打电话抱怨,“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幼稚呢?”她没好意思说起敖游偷溜上床的事,只得绘声绘色地学着他撒娇的样子,“培培王培培…你说,他多大的人了,还好意思跟我撒娇。”
周柏婷在电话那头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王培光听到话筒里的“噗噗”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她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培培…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敖游他…多萌啊。这个…不叫幼稚,叫做…闺房情趣。你要真的…嫁个闷葫芦…哭都来不及。”
她说得好像又有些道理——不过,她那是还不知道敖游偷溜进屋,爬她床的事儿呢。这个问题才叫严重。晚上她得把窗户也关了。
“我说培培啊,你就偷笑吧。”周柏婷苦口婆心地劝道:“敖游也就是有些孩子气,对你可真够诚心的。现在的男人,长得有他一半好的,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敖游这样一心一意对你好的,不容易。你不知道吧——”她忽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许雯雯跟她男朋友又闹分手了。”
王培“哈——”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她们吵架什么的,还不是因为敖游多了一句嘴——虽然那个陈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这才昨儿晚上的事情,周柏婷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她八卦的精神和功力都大有长进。
“他们…分了?”王培迟疑地问。
“分什么呀,”周柏婷在电话那头笑,“她也就是闹一闹,要分的话早就分了,还能等到这会儿。再说了,她男朋友是银行主管的事儿,她炫耀得全J市都晓得了,这会儿分手,你说她舍得不?”
周柏婷的话虽然尖刻,可真真地一针见血,简直把许雯雯给摸透了。不过——王培挺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们俩,背着说人家坏话,是不是…挺刻薄的。”
“刻薄个屁,你以为,她背地里说你说得好听呢?傻帽!”
王培挨了骂,反而坦然了些。许雯雯背地里编排她的事儿她也隐约听人提起过,不过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今听周柏婷这么一说,心里仅存的一点点愧疚感也没有了。
她们聊了一阵,直到周柏婷那边来了公务要做,这才挂了电话。
也许周柏婷说得对,她就是太作了。可过不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想,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的好些天,王培都一直防火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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