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咎远远看着绿海之下的灵华门,眼中流露出不明的情绪。
“小子,你师承何处?”厉无咎忽然问左清晏。
左清晏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回道:“师承散修谷的一位散修。”
“散修谷?”厉无咎的神色微变,“道贺清君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师。”左清晏犹豫了一下如实回道。
“很好,很好,”厉无咎连着说了两个很好,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师父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徒弟也是一个德性。我生平最恨有人威胁我,你是第二个,第一个就是你师父。”
“这……”左清晏哑然,偷瞄了一眼身边的几个同伴,容子桀冲他皱了皱眉头,仙鹤脸色惨白一脸想要逃命的表情,屠非则已然凝神戒备,生怕这个性格乖僻的魔修一言不合就砍了过来。
“当年你师父不过元婴的修为就敢拿自爆元婴和我赌命,使我被困彤沉派数百年,这新仇旧恨,我是不是该算一算了?”厉无咎怒极反笑,俊秀的脸上浮现的阴冷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作者有话要说:回家=v=
一百一十?嘎
“前辈您大可以开了传送阵法前往新界,冤有头债有主,您三思啊。”左清晏小退一步谨慎道。
厉无咎微微一笑,带着一股戏谑之意:“多杀几个也不过举手之劳。”
“嗷!”阿呆叫了一声,瞪着厉无咎一脸要扑咬的表情,左清晏头疼不已,赶紧拉住了他,一面对厉无咎说,“灵宠少不更事,前辈见谅。”
厉无咎嗤笑了一声,眼中的杀气却淡去了,宽袖一甩转身而去。
“前辈欲往何方?”不知道为什么左清晏追问了一句。
“干卿底事。”厉无咎头也不回地摞下冷语,御剑而去,转眼不见踪影。
几乎是魔修一离开,左清晏一直感觉到的沉重威势也消失不见了,他松了口气:“呼,瘟神走了。”
阿呆张牙舞爪开始乱动,被左清晏一把按住,容子桀撇撇嘴:“会咬人的植物已经够头疼了,会咬人的妖精就更麻烦了。”
左清晏有意无意地一松手,阿呆飞扑到容子桀身上咬他,容子桀灵活地一个下蹲扫腿绊倒了阿呆,一手将他制在地上低声说:“你还嫩。”
阿呆摔了个嘴啃泥,挣扎着叫了起来,左清晏立马上前扶起阿呆拍掉他身上的尘土怒瞪着容子桀:“阿呆还小。”
“这不是理由。”容子桀居高临下地看着阿呆不屑道,“既然成了人就要遵守人类的规矩,纵容阿呆恃宠行凶……哼。”
仙鹤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容大哥,你这是傲骄了吧……”他没问出去的话是:容子桀,你吃醋了吧……
阿呆委屈地呜咽了起来,巴掌大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就掉下泪来,哇的一声就扑在左清晏怀里大哭。
左清晏傻了,容子桀也傻了,仙鹤呃了一声:“原来阿呆会哭啊。”
“嗷,阿呆你又咬我……”左清晏吃痛将阿呆从他身上扒开来,这家伙已经趁机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真是一点都不留情,险些被咬下一口肉来。
“连话也不会说就会用表演欺骗他人借机攻击吗……真是恶劣的本能。”容子桀喃喃道。
阿呆咿唔咿唔地发出奇怪的嘟哝声,左清晏蹲下来摸摸他的脑袋:“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他说话。”
“随便你。”容子桀淡淡道,可是越是想要掩藏言语间的不悦却越发突兀。
“灵华门,灵华门没有了……”仙鹤念念叨叨地拽着屠非,“寻宝咋办,刚开了宝库大门就被穷凶极恶的魔修赶了出来,现在好了,宝库关闭了。为什么下面一片绿色总让我想起睡美人的故事呢……我也想扮演一下王子殿下可惜没有白马……”
“睡美人的故事?”容子桀好奇地问了,对地球文化还是不够了解的他没听说过。
“就是一个中二的巫婆因为满月酒没收到请帖而报复社会,给人家的女儿下了晕血的诅咒,结果这个很弱很弱的软妹子公主长大后被纺锤扎了一下手见血了,吓得晕死了几百年,整个城堡的人陪葬……啊不,陪睡……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反正就是几百年后某个被马骑得很蛋疼……啊不,骑马骑得很蛋疼的王子路过此地听说这里有个软妹子,立刻兴奋地冲进古堡里把那个年纪足够当他奶奶的奶奶的奶奶的公主给吻醒了——不知道公主殿下几百年没刷牙有没有口臭问题……然后两人就幸福快乐生活在一起了,这是个童话故事。”仙鹤回忆着童话故事用自己的语言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口味有点重。”左清晏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道。
“你们人类的童话真奇怪。”容子桀困惑地说,“我们那里通常给小孩子讲述外星人入侵母星奋勇抗战一致对敌的故事。还有变异生物侵占世界人类英雄带领到大家打败变异生物世界和平的故事。”
仙鹤无力地翻了个白眼:“那是给小孩子听的故事吗?”
“大概因为我们那里极端个人主义盛行,所以需要给下一代普及一下团结的重要性吧。”容子桀说,又斜睨了一眼赖在左清晏怀里的阿呆,此刻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咬着手指吮啊吮,好像之前的恶劣行径都是错觉。
算了,不能对一只话都不会说的宠物有太高要求。
“我觉得你们说远了。”屠非闷闷道,“现在的问题不是听故事,而是该做什么。”
仙鹤为自己的跑题惭愧了一下,他们几人总是这么缺乏危机意识,一旦危险过去就又开始互相胡侃扯后腿,
“回大漠聚居地吧,等回到那里就一个月了,有什么风波也该平息了。”容子桀想起聚居地的事情又是一阵头疼,但愿那个大小姐转移了注意力,他可没有和地球人联姻的打算,就算有对象也不是她。
“容容的桃花每一朵都很难缠。”左清晏点着头说,阿呆像是听懂了左清晏的话,咿唔地叫了一声,一大一小两只吃货抱在一起的感觉总让容子桀觉得微妙,这种莫名其妙的想要辩解的感觉是什么?这种觉得养家糊口肩上担子很重的感觉是什么?这种一家三口爱人溺爱调皮小孩导致老爹很头疼的感觉是什么?!
左清晏摸摸阿呆的头又补了一句:“不过都被我赶走了。”
仙鹤囧了:“原来你是真爱他啊。”
左清晏点头认真道:“我是真爱他啊,他早该知道。”
屠非瞄了他一眼,神情古怪,最后一本正经地说,“修道之人应该清心寡念摒弃七情六欲。凡间种种譬如梦幻泡影……”
“阿鸣做的菜真好吃。”左清晏一把搂着仙鹤亲亲热热地说,“我和屠非换个房间,你晚上给我做夜宵吧。”
屠非的脸黑了。
回程路上容子桀驾驶浮空梭车,阿呆死活要爬到车盖上去,左清晏只得由着他,一旦植物变成人类就会更加难缠,因为他学会卖萌了!
每当阿呆露出泫然欲泣却又依依呀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的时候左清晏就觉得他想做什么都行,哪怕是想拆了这辆车子都可以。
坐在车盖上的少年神情淡漠,衣袂翩翩,长发飞扬,如果这一幕是一张画,那必然是一幅简直难忘的美景,可是……
“阿呆,你挡到我的视线了。”容子桀无奈地说。
阿呆回头看他,一张俊秀的脸上流露出茫然的神情。
“嘎?”
……教会阿呆说话一定要早日提上议程。
一百一十一?回营
如果阿呆不说话不做幼稚的动作,那坐在车盖上的阿呆是个冷淡傲骄美少年,但是一旦他开口……
“嘎?”“嗷!”“叽叽?”“汪——”“喵伊~”
“左清晏,别再误导阿呆了,现在他话还没学会说一句,动物的叫声倒是学了个七七八八!”容子桀愤慨劝阻左清晏。
左清晏沉吟了一声,正色道:“我觉得阿呆的嗓子有问题,他好像是真的不会说话。”
容子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是因为它不适应舌头,我已经三次看到它咬着舌头了,它以前一定没有这玩意儿。等回到营地我检查一下。还有,你最好跟它解释一下舌头是什么,看样子它对吃掉自己的舌头很有兴趣。”
阿呆正在努力用虎牙咬舌头,每次都吃痛缩了回去,但是又忍不住对这个嘴里新多出来的东西产生吞进肚子的欲望。
左清晏和容子桀担忧地对视了一眼,要教它说话很危险。
结果还不等回到营地,每天蹲在车盖上迎风招展的阿呆又哆哆嗦嗦变回了一只绿团子。天气太冷了,加上天地灵气稀薄,没法一直维持它化形。
“那你为什么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维持人类的样子?”容子桀奇怪地问仙鹤。
仙鹤涨红了脸嘟哝:“也有变成仙鹤的时候,只是你没看到过而已……”
“什么时候?”容子桀很不识趣。
“偶、偶尔睡觉的时候……”仙鹤红着脸补上了一句,“还有就是一个人照镜子的时候……”
屠非面无表情地继续玩PSP,一边补上一句:“我作证,他经常一个人偷偷摸摸照镜子。”
“我只是怀念一下我的长腿!”仙鹤抗议说,“如果你两条细细长长的腿突然没有了,你肯定也会很怀念的。”
三人齐齐看着他,连裹在绿藤里面的阿呆也伸出了红艳艳的花苞来围观。
仙鹤噎了一下,垂头丧气地说:“你们不懂的。”说完自己长叹一声,脸上的神情一派苍凉。
“我们好像跑题了。”容子桀淡定地说。
“好像是啊。”左清晏挠了挠头说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容子桀转过头去问他。
左清晏摇摇头。
“因为你的宠物正在咬我。”
“是吗?”左清晏将阿呆啃在容子桀小腿上的花苞拉了回来,容子桀淡定地挽起裤脚摸出速生细胞复原液和外敷消毒液挽救自己被偷袭的小腿。
“我该庆幸他不吃奶吗?”容子桀瞪了阿呆一眼问道。
“你想给他喂奶?”左清晏一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到了他的胸口,然后喃喃了一声非礼勿视。
“……”
“容容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女扮男装。”左清晏忏悔道。
“……”
“可是真的不能怪我,我之前真的不知道有姑娘的胸能这么平……”
“……”
“但是我真的不该怀疑你给阿呆喂奶的决心……”
“左清晏。”
“嗯?”
“你可以闭嘴了。”
“哦。”左清晏沉默了两分钟,实在憋不住了,“我可以再说一句吗,就一句。”
“说。”
“我是和你说笑的,容容你太认真了。”
容子桀颤抖着手努力克制自己掏出手枪将他人道毁灭的冲动,最后闷不吭声地别过脸去看沿途的风景了。
仙鹤在后面看戏看得正开心,心觉容子桀真是个大悲剧,左清晏真是太不靠谱了,相比之下屠非除了闷了点简直是完美。
“又死了……”屠非愣愣地盯着游戏屏幕呆滞道。
“这个游戏真的这么难吗?”仙鹤绝望地问道。
“……嗯,比我遇上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棘手。”
仙鹤仰天长叹:靠谱的人总是相似的,而二货却各有各的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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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漠聚居地的时候都快过年了,仙鹤数着日历上的日子嘟哝着要采购年货去,左清晏又开始研发他的植物,顺手摸出一个土豆生着吃。
“连疯子他们不知道还在不在营地。”左清晏远远看着车来车往的大漠聚居地说道。
“应该在,今年气候不太正常,这种干旱地区也经常有雪,大雪阻碍了公路交通,他们等开春再前往白云营地的可能性比较大。”容子桀看着外面的天气说。
“我们可以去蹭年夜饭了。”左清晏兴奋地高声说道。
“……哼,肯定没有我做得好吃。”仙鹤撇撇嘴不屑道。对于自己的厨艺他一向很自负。
屠非抿得紧紧的唇角也露出了一丝疑似微笑的情绪,那充满了纵容意味的眼神看得祝鹤鸣脸上一阵发烫。
打开方宾家大门,连寒真好从楼上下来,一见四人回来了大惊:“你们回来了?!”
“我们只是出去逛一圈找点好东西,怎么你一副见到死人活过来的样子。”仙鹤反问道。
“哦,寻到什么好东西了吗?”连寒感兴趣地问。
“别提了,遇见了一个疯子,讲了个睡美人的故事,看了植物大变活人的戏码,然后就回来了。”仙鹤心有余悸地瞄了左清晏一眼,阿呆因为天气太冷灵气不足早就爬回乾坤袋去了,左清晏啃着生土豆一点左看看又看看,没什么特殊表情。
“哈,你们几人也真逗,快过年了回来也好,大家可以吃顿团圆饭,庆祝咱们又苟活了一年。”连疯子笑呵呵地将几人拉进门,“老大去巡视市场了,准备开春之后继续南下,这一年咱们好歹赚了不少,但愿明年会更好。”
“安秀小姐有来过吗?”容子桀问道。
连寒诡秘地瞥了他一眼:“安丫头啊,知道你落荒而逃后她伤心了好一阵子,天天哭哭啼啼在那里嘟囔她爱你你不爱她的,折腾了半个月也就消停了,放心吧,丫头人不错,就是满脑子粉红思想天真了点,只要你和她摊开了说她也不会强求,她又不是愁嫁不出去。”
“风花雪月是上层阶级的特权,咱们这群小老百姓可还要为生存挣扎。”仙鹤猛点头。
“得了吧,你们这几人有生存压力那其他人都还是死了舒坦。”连疯子一巴掌往仙鹤后脑上扇,却在途中被屠非拦住了。
连寒的视线和屠非撞在了一起,许久连寒微微一笑:“看不出来,你这个看起来是个二愣子,却还蛮懂疼人的。”
仙鹤故作镇定地掰开屠非的手,拉着他进厨房去了:“我去做饭。”
连寒嘴角一勾:“我算是知道你们怎会这么喜欢欺负他了。”
“我们有吗?”左清晏反问。
连疯子斜睨了他一眼:“你们自己明白。”
一百一十二?出柙
灵华门之行对众人的积极性是个极大的打击,也让几人认识到这么贸然去修真门派里找灵石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万一里面有个变态的阵法或者还有没被带走的灵兽,那他们的寻宝之旅就变成了寻找墓地之旅了。
一时之间失去目标的几人无所事事地滞留在大漠聚居地等待过年。
这几天天气转好,聚居地只剩下一些被踩踏得一团脏的积雪,干净的多半被挖回家当水源储备了。
“如果你能买到足够的奶油、植物油和糖,我就做西点给你吃。”仙鹤对左清晏说。
“真的?”左清晏惊喜交加。
“我从不说谎。”仙鹤高抬着下巴傲然道。
一旁的容子桀开始估算自己身上的晶核够不够买齐这类东西,还没等他算完就已经被左清晏拖出去了。
“先列个清单啊。”
“清单,那是什么,能吃吗?说到吃……当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左清晏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容子桀无奈地回望了祝鹤鸣一眼,在他古怪的笑容中前往内环的商业区。
逛街什么的,真是折磨人。
一出门还没走几步就撞上了金卓和连寒,两人捧着两大摞东西正在争论谁掏钥匙的问题,因为手上的东西太多,两人都腾不出手来。
“你好意思让我一个女人掏钥匙吗?”连疯子努力扭过脸质问道。
“哼。”金卓只用一个语气词作了回答。
“还不赶紧掏钥匙。”
“烦。”
“像你这么懒的男人是娶不到老婆的。”
“想你这么懒的女人一样是嫁不出去的。”
“谁说我嫁不出去?!”连寒抬脚往金卓身上踹,“老娘孩子都生过了!”
金卓为了闪避往旁边一跃,怀中摞了一米高的盒子瞬间坍塌……左清晏正叼着玉米,空着的右手微微一弹,半空中的盒子齐齐稳住了,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吊了起来,安好地漂浮在空中。
“地球的重力消失了吗?”连寒喃喃问道。
“你的体重一斤都没减。”金卓冷冷地毒舌道。
“你们再不收拾的话东西就都要落地了。”左清晏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