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子为了他,竟忍受了足足三载。
当他带着浓浓的歉意说起此事时,公子依旧是笑的一脸阳光,“我原本就必须每天在里面待上两个时辰,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时辰而已,你不知道,人冻僵了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就没什么区别了……”
那般云淡风轻,却说得他想掉眼泪。
从那一刻起,他就决定了用生命去保护眼前的那个人。
“怎么了?痛得很厉害?”冷羽寂见他沉默不语担心的问。
冷羽寞微微一笑,“那下次哥哥能不能打轻点啊?”
“就应该好好给你次教训!你都不知道,这次公子是真的生气了,他亲口让我教训你……”冷羽寂说着,眼中满是担忧。
不一样了呢,自从公子回到陆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公子的眼中有了太多不该有的感情,只怕这样下去会……万劫不复!不知为何冷羽寂突然想到了这四个字,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会的,他,冷羽寂不会让公子那样……
冷羽寂抬起头仰望窗外明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公子,这次羽寂定会帮助您彻底摆脱陆家……”
一指流砂
如若生命仅是一指流砂,那又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难以割舍?
青衫冷月,说不出的年少俊逸,道不完的英俊洒脱。
逍遥山庄、陆家这两个命之所系魂之所牵之地将他生生撕成两半……
当时的他只是抱着来完成母亲遗命的态度来到陆家,只是没有想到,时间已到,他该归去之时,却委实难以割舍,不知从何时起,陆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并且是让他舍不得离不得割不得的一部分。
清风拂过,衣袂飘飘。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响,亦只有真正痛过的心才能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伤痛。
白修羽静静的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琴声幽幽,亦静静的感受着抚琴之人内心深处的挣扎与伤痛。那点点琴音中满是愁绪,似这月色如华,无言的散落了一地的哀伤。
“陆公子最近可是闲的很啊,不是流觞阁就是卉芳苑,难道就不怕令尊怪罪?”白修羽手摇折扇一脸的淡泊。
琴音乍断,无限的余味氤氲在空气中,略有些凝重。
陆子筝瞅都没瞅白修羽,“我心烦,别理我!”
白修羽微微一笑,“修羽虽不知你陆大少爷的心烦是所谓何事,但白修羽知道一件事,我想陆少爷定会很感兴趣的……”
“哦?说来听听,如若无用,就别怪我陆子筝不客气!”陆子筝总算抬眼瞅了一眼白修羽,眼中挂着丝丝疑惑与不解。
“得公子一眼真可谓是难于上青天!在下都不胜娇羞了……”白修羽笑言,话说的淡淡的,陆子筝却听得咬牙切齿,“白修羽!”
“陆公子别恼,请容修羽我缓缓道来!”白修羽拱手施礼。
“快讲!”陆子筝一脸的不屑,修长的手指仍在琴弦上徘徊,这是他无措时的小习惯,仿佛只要摸到什么东西就可以紧紧抓住,得到些许安慰,得到点点依靠。
白修羽微微一笑,原来逗小孩是很开心的事,逗爱生气的小孩是更开心的事,见陆子筝一脸的不耐烦,知道他是真的有点恼了,忙正了一下神色,也不再卖关子了,“据修羽所知,陆王命儿子陆玄琉押运粮草,只怕途中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好了,修羽言尽于此!公子自己慢慢斟酌吧!”
陆子筝微微一愣,以逍遥山庄的实力都未得到如此消息,但见白修羽的神色也不像有假,那么眼前这个白修羽……不得不疑!
陆子筝恍然惊起,转瞬腰中长剑已然横在了白修羽的颈上,“白修羽你究竟是何人?”陆子筝缓缓问出心中疑惑,犀利的眼神不带一丝犹疑。
“陆王府的王子果然非同凡响!不过修羽就是修羽只是不知公子是否还是公子……”话语淡淡的,听的陆子筝一愣。白修羽依旧是浅笑,一脸的坦然,视眼前的利剑寒光仿若无物。
随着一声钢铁碰撞之音,宝剑已然稳稳地重归于剑鞘中。
陆子筝抬头笑的一脸阳光,跟刚才持剑之人判若两人,“是我陆子筝多虑了,修羽,多谢了!”说完转身离去,风扬起青衫……
白修羽轻摇折扇,无奈的浅笑,终是不忍,终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白修羽,你果真是做不了孝子!”
转身后的陆子筝面色如水,心中却已然波涛汹涌。
如果白修羽所言非虚,那究竟是谁要刻意害陆家呢?他想不出亦想不透,毕竟陆家树大招风,被人陷害也不足为奇。但白修羽知道此事就值得起疑了。
不管怎样,一切还是应该小心为妙,他匆匆向陆王府赶去,经过一片树林,厌恶的撇了一下身后,身后的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这都跟了一个月了还不放弃,虚晃了一下脚下的步伐,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树后走出气恼的跺了一下脚,脚尖轻点,飞身离去。
陆子筝顺利回到房中,急急书了几行字,接过猫耳朵递过的一只翠绿短笛,飞身而出上了屋顶,玉指轻按,悠扬的笛音飘渺而出,不消片刻,一只苍鹰直冲而下,陆子筝将一个纸条绑在苍鹰翅膀之下,轻轻拍拍苍鹰的头,“石头,一路小心!”
苍鹰如箭直冲云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如水的月光照在修长挺拔的身影上,映着淡青色的丝衫,微蹙的眉峰,宛若一个并不完美的梦,不甜美却让人久久难以忘怀。
一个黑色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如水的深眸看不出阴谋,只有淡淡的忧愁,一个邪魅的轻笑从嘴角缓缓扯出。
“姑娘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闪闪!”陆子筝目光如炬,在石头离去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阵淡淡的杀气。
那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走出,“若欢公子,别来无恙!”…………
千里之外,冷羽寂慎重的打开纸笺,面色瞬间冰冷,“羽寞,你立刻调派二十黑鹰去暗中保护陆玄琉!”
“是!”冷羽寞领命,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亲自带着二十黑鹰赶去押运粮草的官道上,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粮草已然被抢走,无数的黑衣人在和陆玄琉的人马激战,冷羽寞急忙冲杀了上去,奈何两批人马都是黑色夜行衣,陆玄琉以为来的人抢粮草的帮手,不管不顾一味的奋勇杀敌。
可怜黑鹰得到的指令是不得伤了陆家军,只能躲避,在这一躲一闪间,粮草早已不知所踪。
冷羽寞见事情办砸了,虚晃了一招,急忙下令撤退。
二十个黑鹰全身而退,陆玄琉在最后一刻奋勇甩出长枪,冷羽寞只想着任务的失败完全没有防备,那枪竟然生生的插入了肩膀,冷羽寞不由得往前一个踉跄。稳了一下气息,冷羽寞冷着脸,就像是那把枪刺在了别人身上一样随手拔出长枪,丢在了地上,飞身而去。
匆忙间一个金灿灿的令牌掉了出来。
陆玄琉紧走几步捡起长枪,亦发现了地上的令牌,令牌呈火焰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右”字。“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陆玄琉的眉头微蹙。他并未接触过江湖,并不知手中这个乱七八糟的玩意正是逍遥山庄左右二卫中的右卫的右字令,有此令便可号令所有的黑鹰,当然弄丢了它只怕那个右卫也没命再回去了。
冷羽寞急匆匆赶了一会路,终是体力不支,其他人见此急忙停了下来。
冷羽寞缓缓拿开紧捂着伤口的手,手上一片殷红,他微微咬了嘴唇,忍着剧痛一把撕开衣衫,中衣上已然是一片血红,肩膀上那个不大不小的血窟窿还不停的往外冒着温热的液体,触目惊心。
冷羽寞微皱了一下眉头,命人撕下一片衣衫,紧紧扎住,暂时性的止住了鲜血。
此时的他却犯了愁,办事不利,回去就算公子能饶过自己,哥哥也绝不会轻饶,只怕自己和这二十个黑鹰都不会好过。特别是自己堂堂的右卫主竟然会被一个小将戳了个血窟窿,传出去他也没脸再在逍遥山庄待下去了。
“分散,一个时辰内赶回山庄!”冷羽寞冷冷的命令着,只一瞬所有人便都分散离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不过是幻觉而已。
冷羽寞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咬着牙匆匆向山庄赶去。原本就没完成任务要是再回去的迟了,只怕会更难过。
陆玄琉赶回军营,急忙奔进主营,一下子跪在了下面,“王爷,末将办事不利弄丢了粮草!”
闻此言,营中的所有将领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丢失粮草按军法——当斩!
陆尚也愣住了,此事出发前他曾再三叮嘱儿子要小心行事,陆玄琉更是信誓旦旦的保证,甚至不惜立下军令状。
陆玄琉此时也是懊恼不已,自己太渴望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力了,自己不该如此冲动行事。
陆尚愣了一会,尽力稳住心神,“陆玄琉,你快将事情的过程详细禀来!”
陆玄琉抬起头,将自己怎么遭遇黑衣人埋伏怎么丢失粮草娓娓道来。
说完拿出那个令牌,举过头顶。
陆尚挥手让下人拿上来,一看不禁大惊。
陆玄琉经验浅薄,但他却是在官场江湖混了许久,这正是那个臭名昭著号称人间地狱的逍遥山庄的右字令,这就难怪陆玄琉会丢失粮草了。
陆尚心中虽原谅了陆玄琉,但怎奈何军法如山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几番犹豫,终于挥下手,“来人,将陆玄琉军法处置!”
陆玄琉闻此言不由得一惊,慌乱中抬起头来,难以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真的要杀了自己。
陆尚刻意躲闪了儿子的目光,心中一片凄楚。
陆玄琉竟看出了父亲眼中的无奈,心中由震惊冰冷一下子变得柔软温暖,规规矩矩的朝陆尚叩了三个响头,安静的起身,任由士兵绑了,随着士兵转身离去。
陆尚看的心中更痛,怎奈何……
陆玄琉乖巧的来到刑场,五位哥哥都各自去统领一方军队了,并未在营中,而五哥正在陆王府中自是不会知道今日之事,只怕自己今日食谁都看不到了。
陆尚跟了出来,默不作声的走到了他身边,父子对视间胜过万语千言。
爹,琉儿知道爹不能为了琉儿一个人负了天下,琉儿不怪爹……
琉儿,是爹对不起你……爹原本就不该让你来此军营……是爹要做忠臣,却害了你……
陆玄琉无言的跪下,陆尚亲自为其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刀光闪过,陆玄琉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中缱绻,“娘,哥哥,爹……来世再见……”
“停!”两个同样的字居然同时从两个人口中嚷出。
一个是匆匆赶来的陆子筝,而另一个,竟然是陆尚!
还算及时,陆子筝微微松了口气,撩袍跪倒,“王爷,草民是陆玄琉的新部下,草民不负少将军所托,将粮草找回!还望王爷给少将军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话说的无比坚定。
陆玄琉诧异的望着他,陆子筝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陆尚故作严厉的说:“既然如此,陆玄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杖责八十军棍以示惩戒!”眼睛却很是诧异的望着陆子筝。
“谢王爷!”陆子筝和陆玄琉同时大声答道,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中军帐内,只有陆尚和陆子筝父子二人。
“子筝,粮草究竟是怎么回事?”陆尚目光如炬,陆子筝心虚的躲闪。
“爹,是这样的,子筝有个朋友是押镖的恰好看到了那伙山贼,认出了是陆家军的粮草就出手截下了粮草……”陆子筝大脑飞速的运转,努力的说着生怕有一点漏洞,他一得到冷羽寞失败的消息,就知道事情不妙,急忙赶了回来,那些粮草亦是他令逍遥山庄紧急凑出的,此时不得不现编一个能救急的谎言。
“山贼?”陆尚冷哼了一声,“山贼会有逍遥山庄的右令?”
陆子筝心中咯噔一声,不禁暗暗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冷羽寞骂了百遍,那个混蛋居然连逍遥山庄的右令都能丢!只怕自己一会还得赶回去救他,逍遥山庄距离着至少半天的路程,晚了以冷羽寂那认死理的个性只怕冷羽寞就危险了。心中虽有万般思绪但面上依旧是平静如水,既然被戳破索性不去解释,“那子筝就真的不知道了,反正我朋友说的是山贼!”
陆尚犹疑的望着陆子筝,但见到陆子筝面色不改,不由得半信半疑。
“子筝你说的当真是实话?”陆尚望着陆子筝,他在做最后的确认,他总觉得事情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
陆子筝抬起头对视着父亲的目光,坚定的说:“不敢虚言!”
陆尚略有些疲惫的拍拍儿子的肩膀,“下去吧,去看看琉儿……”
陆子筝微微一笑,静静的点点头,转身要离去,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爹,如果今天子筝没有出现,爹会杀了小七么?”
“不会!”陆尚的回答无比肯定,这是他在最后一刻想明白的事情,管他什么军令如山,既然自己的儿子没有错,他陆尚就定要保护他的儿子,如果他连自己那无辜的儿子都保护不了,又何谈什么保家卫国?
陆子筝微微一笑推门而去。
内心的疑惑内心的挣扎在这一刻终是得解。
生命若真的仅如一指流砂,爹,您将是孩儿魂之所归,梦之所栖。
爹,您身在何处,孩儿就追随到何处,无怨无悔,亦无惧无畏。
风波不断
偌大的院子中久久的跪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衣衫单薄仅着一件墨色的单衣,此时虽然已是初春,但仍是春寒料峭。
大地亦仿佛寒凉了太久,迫不及待的吸收着那可怜的点点的体温。地上的寒气直往身上涌,久跪之人嘴唇早已青紫,眉发上结了薄薄的霜。裤子已经挽到了膝盖以上,膝盖上骇人的一片青紫。颀长的身子就这样傲然跪在青石板上,面色平静,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微微颤抖的双腿默默诉说着此时的煎熬。
他就是冷羽寞,急匆匆赶回来后连伤口都未来得及处理,就得到通知,来此反思。他依照惯例跪在此,默默承受着这不知何时才能休止的反思。比如说这次,他已经跪了整整四个时辰了,却不知到何时才能最后结束。他一直很感激哥哥,最起码哥哥罚他罚得再狠都会背着人,正如此时,内院中空无一人。逍遥山庄的这个内院,他着实是打心眼里厌恶。因为每次自己来此,不是哥哥挨罚就是自己挨罚,反正来这就没什么好事。
“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么?”声音冷冷的,带着明显的怒气。
冷羽寞自然听出是自己哥哥的声音,不敢抬头。
“说吧,反思的怎么样了!”看起来冷羽寂并不在乎弟弟的回答,只是自顾的淡淡的问着。
冷羽寞知道哥哥问出这句话时就意味着这煎熬的反思终于可以停止了,接下来就是惩罚了,于是小心的据实答道:“小寞知罪,小寞没有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小寞甘受惩罚!”
“哦?还有呢?”冷羽寂淡淡的开口,话语很是温柔,但很显然冷羽寂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冷羽寞感受到了哥哥语气中那隐忍的怒气,心中也是一惊,因为每次哥哥温柔的说话都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思索了一下,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寞思虑不周,粗心大意,被人所伤。”
这一条令冷羽寂很是诧异,他并不知冷羽寞受伤的事,但听到此言,心中怒火更胜,轻敌?居然还犯了这么大的禁忌!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做的委实失败啊。
“冷羽寞你真能耐!还有呢?”冷羽寂的语气不善。
冷羽寞一惊,眼神中满是慌乱,急忙答道:“哥,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冷羽寂咬牙切齿,“好,真好!真的是长大了啊!连你哥你都敢骗!”
“哥,我没有……”冷羽寞慌乱的解释。
震怒下的冷羽寂哪能听得进去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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