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红着脸,微微抬头看了苏萝一眼,一双水润明亮的眸子透着淡淡的羞涩。她似乎犹豫了许久,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望着苏萝。
“阿萝,过几日就是每年一度的百花节,你要一起去看看吗?”想到那即将到来的百花节,苏婉儿又觉得耳根子也跟着发烫了。
苏萝撞到脑袋后,她有许久未曾看过她,苏萝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找她。以前都是苏萝主动邀她去百花节,头一次过来邀苏萝,心里却是觉得有些羞涩。
百花节,相当于这个国家的七夕。当然这儿也有七夕,不过七夕在三月后。所谓的百花节就是花朵盛放的季节,蕴含的深意为祝愿那些尚未出嫁的姑娘能够在此节找个知心郎。
苏萝没有研究过这儿的四季气候,只知此处的气候跟前世稍微有些不同,其余并无多大变化。想到古人早婚这事,再联系这百花节的含义,怪不得苏婉儿那张秀丽的小脸可以红成这样。心下忍不住暗叹一句,古代的女孩到底跟现代的女孩有些不同。
虽然对这个节日的含义无意,但却多少都想亲眼瞧瞧这个节日有何不同之处,于是苏萝就点了点头,就见苏婉儿一脸惊喜,一张小脸红得就似熟透的红苹果。
“那过几日我们俩一起去小镇。”苏婉儿顿了顿,随后抬眼看着苏萝的脑袋,关切地问:“你的伤口还疼吗?”
苏萝摇摇头,平静的眼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苏婉儿眼中那抹神色,片刻后温婉地笑了笑说:“已经不疼了,多谢婉儿关心。”
苏婉儿闻言羞红着脸,细长的手指揪着一张洗得发白的帕子,娇憨道:“我以前摔伤了,你都是这般关心我。”
苏萝又是微微一笑,微眯着眼看向苏婉儿那双不知该摆哪儿的素手:“要不要进家里喝杯茶?”
“不了,我还得回去绣帕子,过两日就得交工,若是再耽搁,怕是赶不及。”苏婉儿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苏萝问:“听我娘亲说你这两日都在小镇上工,是去帮忙洗衣吗?”
以前苏萝挣钱无非就是两个法子,一是刺绣,二是洗衣,原苏萝自个儿是觉得一张绣帕挣的不如洗衣多,所以她多数都会去洗衣。
她这两日都是往小镇跑,苏婉儿因而就误以为她又去帮忙洗衣。
苏萝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温然道:“不是洗衣,就是自个儿做了些小玩意儿出去卖。”
“小玩意儿?”苏婉儿歪着头想了想,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苏萝:“是指那些捏泥面儿,或是编织小蚱蜢之类的吗?”
苏萝想着苏婉儿说的也不算错,都是属于手工类的,于是就点了点头。至于她卖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想跟别人说个明明白白。
苏婉儿似乎察觉到苏萝无意多说这事,说了两句后就不再多说,随后就先回家里绣帕子去了。
等苏婉儿进了她家院子,苏萝才转回身,不紧不慢地回到院子,进门后顺便关上院门,落了闩。
回了屋里,苏文已经将东西收拾好,大米和猪肉都拿去厨房放好,这两日要用上的丝线小珠子都放进了小簸箕里。
方才准备从小镇回来时,苏萝忽然在别的小摊子看见彩色丝线。好在当时留了不少铜板,于是就顺便买了些彩线回来。
于是,用过午饭后,苏萝就拿着彩线去院子里编织手链和小挂饰。这回买了不少小珠子,她打算用这些小珠子串出一只小动物。
不知道这儿会不会有人愿意买这样的小动物,于是就打算先串一只,只要有拇指大小就行。如果到时卖不出去,再拆了做些别的挂饰。
时间一晃就是傍晚,低头编织挂饰许久的苏萝仰头看了看天空,而后就将手头上的挂饰编好,这才起身将这些放回屋里,接着就去厨房准备晚饭。
苏文跟在苏萝身后进了厨房,熟练地用葫芦勺勺水进锅。
厨房有两个用了好些年的铁锅,一个用来烧水,一个用来烧茶做饭。烧茶做饭的当儿,边烧着热水,只要水热了,就可以先给个人洗澡。锅里装够水后,苏文就开始起火。
苏家后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菜地,种了不少蔬菜瓜果。今儿割了半斤猪肉回来,苏萝就打算用这半斤猪肉做两道荤菜。
想了会儿后,就决定用苦瓜烧个苦瓜炒肉片,然后再用丝瓜煮个丝瓜肉汤。想到就做到,苏萝跟苏文一说,苏文立即就帮忙将丝瓜削干净,然后又去洗青菜蒜蓉等等。
苏文洗着这些青菜的同时,苏萝已经将苦瓜切好,然后再将那丝瓜切好,最后就剩下那半斤猪肉。也就一小段时间,那块猪肉也成了厚薄适中的肉片。
只有一口锅,通常都是先烧好菜再煮饭,今晚同样如此。只是今晚要先煮一道汤,然后再烧菜。丝瓜肉汤煮好后,一直站在一旁帮手的苏文咽了咽口水。那张蜡黄的小脸满是渴望,但却又带着一抹胆怯。
很清楚苏家情况的苏萝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不受控制地猛然一紧。很多事情都是亲身经历过,才能知晓没有经历过而不能看懂的感触,她此时正有着这样的心情。
“小文,你先拿个碗过来盛些汤,然后帮大姐试试这味道足够了没。”苏萝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眸底却是浮现着遮不去的心疼。
她不想说以前那些事,但求能够多挣些银钱,让家里的生活不断得到改善。那不是因为她占了这个身份,而是她真的想这样做。
苏文闻言却是愣了一下,大眼睛睁得像铜铃似的,仰起一张蜡黄的小脸,呆呆地望着苏萝。等他见到苏萝嘴角那抹温柔的笑容后,这才点了点小脑袋,手忙脚乱地跑去拿了一个碗过来。
苏萝舀了一勺汤倒进碗中,然后状似随意地舀了几块猪肉,就这样盛了大半碗的汤,几块猪肉,还有些丝瓜。
“大……大姐,只要一点点就好了。”苏文一双大眼愣愣地看着那大半碗的猪肉丝瓜汤,虽是馋得不行,但还是记着苏萝是让他试试味道,而不是喝一碗汤。
“一点点哪儿试得出味道。”苏萝微微笑了一下,又道:“你先端着这汤去屋里凉凉,等会儿试过味道就马上来告诉大姐,大姐现在先煮别的菜。”
苏文看了看那碗汤,又仰头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苏萝。最后还是依苏萝所说,把那碗汤端到了屋里,凉了就试试味道如何。
等苏文出了厨房,苏萝仰头望着屋顶,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几日时间,逐渐适应这个环境,现实有诸多无奈,但她却不会为此气馁。
想了会儿,轻笑了一声。苏母差不多就要回来,她还是早些将饭煮好,免得等会儿天黑了不方便。
古代的夜晚当然不如现代那样灯光闪耀,平常农家多数都用油灯来照明。那些蜡烛要比油灯昂贵,一般农家都用不起蜡烛。
苏萝刚将苦瓜炒肉片烧好,在屋里等着汤凉尝味道的苏文就跑了过来。乍一看去,小嘴上泛着淡淡的油光,那个碗也是干干净净的,仿佛已用什么东西清洗过一般。
“大姐,那碗汤好好喝,吃饭的时候,我……我还可以喝吗?”苏文说完舔了舔嘴角,还低头看着被他舔得干干净净的饭碗。
如此明显的情形不用猜也知道苏文刚刚大概都做了什么事儿,可听到他这番话,苏萝却是心疼得不得了。不过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说出那么让人心疼的话呢!
“当然可以喝,经过你这一尝试啊,大姐就不用再担心这汤的味道不足了。”苏萝伸手揉着因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等娘回来,咱们就吃饭。”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出外一天的苏母终于回到了家里,肩上还扛着一捆柴。一进院子,苏母就闻到一股十分不同的香味。
本以为那都是从隔壁飘过来的肉香味,可那香味却像是从自个儿家里飘出来的。苏母脸上浮现一抹困惑,将那捆柴放好后,旋即快步走向厨房。
这会儿,苏萝正在倒米进锅,苏文帮着烧火,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门外的苏母。直到苏母走进厨房,两人才注意到苏母已经回来,异口同声地喊了句“娘”,音调中都带着淡淡的喜悦。
苏母并未注意到两人喊声中所含的喜悦,只是朝着灶旁走去。等她看清在灶台上放着的苦瓜炒肉,错愕地瞪大了一双眼眸。
“丫头,这猪肉是你买回来的?”回过神后,苏母最先就问起这话。
“嗯,是我买的,今儿挣了不少银钱,就割了半斤肉回来。”眼见苏母想说些什么,苏萝又立即道:“娘,好不容易挣了些银钱,我知道不该随便乱花,只是咱家已有一年没有买过猪肉回来。就当给小文补补,他还小,能够补上的营养还是补上好。”
苏母张了张嘴,低头看着认真帮忙烧火的苏文,再抬头看着脸色平静的苏萝。想着自家女儿这两日挣了钱,确实没有随便乱买东西,心知她是有着她自个儿的打算,于是就不再多说这事。
第11章
手持着油灯慢慢摸进了房里,然后再将油灯放在床边的小凳子上。苏家能够有一间遮风挡雨的房子已算不错,房里有张小木床和小凳子,那也是算是很好。
若是再求些别的,苏萝觉得这就有些不知足了。当然,这都是暂时的情况,挣了银子后,没有的家什慢慢添置。以前吃不起的食物慢慢买些回来解解馋,这些都是逐渐实现之事。
就如今晚的猪肉,想起苏母当时吃饭一边吃一边落泪的情形,苏萝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她不能让苏家的生活一日就得到巨大的改善,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会实现他们不敢想的事情。
古人是秉持着早睡早起身体好的良好作息习惯,苏萝虽是有着古人的身体,但却有着现代人的晚睡习惯。她觉得这事也挺奇怪的,明明早上能够按照这儿的习惯早早起来,可晚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屋里虽有油灯,却还是暗的,她也不想在夜里忙着编织小挂饰来折腾自己那双眼。爬到床上就吹熄了灯,既是睡不着,她就想了会儿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不知怎地,最后竟是想起今日帮了她的俞谦之。以前看书看到的那些读书人,多数都是迂腐木讷之人,但今日见着的那位俞先生却是打破了她以往的印象。
那人就连自称都是平时听惯的“什么某”,而不是那些古代书生常说的“小生”。稍微想了想那人自称小生的画面,嘴角竟是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屋里没有灯光,只有透过小窗户照进来的柔和月光,苏萝并未注意这些外在事物,此时脑中所想的,心里所念的都是那人出面帮她一事。
约摸过了一刻钟,苏萝才后知后觉她竟然就这样将上午那事想了一遍又一遍,意识到这点,脸颊立即开始发烫,心跳竟然也跟着迅速跳动起来,在这寂静的夜晚听得异常清晰。
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脸红心跳,但却止不住融入心底某个角落的悸动。想着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奇怪的反应,苏萝猛然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经历过那次失败的感情经历,苏萝觉得那句“有缘无分”十分在理。在没有理清真正的思绪之前,她不想随意陷入另一桩没有保证的感情当中。
第二天一大早,苏萝是真将昨晚那些事抛到了角落里去,安安静静地帮着苏母和面。前两日买回来的面粉比较精细,苏母想着家里都吃了几天的馒头,今儿就打算做些包子。
昨儿买回来的猪肉炸了一点儿猪油,剩下的那一点油渣自是留着,这会儿就变成了今儿的包子馅。将油渣剁碎,加上不少葱花,加上一点盐,拌匀后就开始包包子。
“丫头,你今儿还要去镇上吗?”苏母包好一个包子,看着苏萝一直很安静地包包子,觉得有些怪,以为她这会儿正想着去镇上卖挂饰的事。
她每天都要赶早跟着村里那些农妇一块儿出去翻地,晚上回来又已经是日落时分。虽没有亲眼看见苏萝编织小挂饰,但从那小簸箕中装着的小挂饰也可以看出苏萝的努力。
可一想到苏萝每日都要去镇上卖这些挂饰,心里只觉自责不已。若不是家里的情况,她也不希望女儿这样抛头露面。虽说镇上也有不少同岁的姑娘卖些烧饼包子等等,但她心里却是觉得心疼不已。
“今儿不去,等我把剩下那些彩线珠子都做成了小挂饰,然后再去镇上。”苏萝说完笑了笑,看苏母一眼,又道:“娘,等我卖了这些小挂饰,我想帮小文买些布回来做身衣裳。”
许是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太深刻,很多没有学过的东西都因有着这些记忆做得十分娴熟。好像她已经做了好多年似的,除去思想上偶尔有点不习惯,其余的倒是十分自然。
苏家一年从头忙到尾,只有到了过年那时才有可能买些粗布回来做身衣裳。他们是每年只可能备至一套衣服,一身衣服穿上几年不过都是些常事。
苏萝会这般说,并不是真的只买苏文的份儿,她是担心若是忽然买了全家要用的布匹回来,苏母会说些责怪的话。事先打声招呼,到时多买些布匹回来,再说也好说一些。
苏母显然没有想到苏萝会说这话的,睁着大眼望向苏萝,好一会儿后才回神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你觉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不必凡事都听我的。”顿了一会儿,轻轻叹道:“如果娘能够多挣点钱回来,说不定你都已经找到了好婆家。”
跟自家女儿差不多年纪的多数都已经嫁了人,有些还有了孩子,可自家女儿却连一门亲事都无。每次想到这儿,苏母就觉得这心里酸涩得紧,三十几岁的人了,有时真的很想大哭一场。
苏萝本来还想继续用年岁还小等等为理由回答苏母这话,可一看见苏母那张满是心酸的脸庞,已经到了嘴边的那话又咽下了喉咙。
照这儿的环境来看,苏母说的那些确实都没有错。只是她习惯了那个世界的观念,一直觉得十六七岁真的不过就是个孩子。可是到了这儿,这个岁数都已经嫁了人或是生了孩子,想想还真觉得难以适应。
暂时没有想到该如何安慰苏母的苏萝只好保持着沉默,她担心若是再推脱这事反而会让苏母有所怀疑,毕竟原先的苏萝对她自个儿的亲事也是有些着急。有些事情太过反常,难免会招人怀疑,那是苏萝最不想遇上的问题。
用过早饭就去河里洗了衣服,苏萝这会儿正将那些衣服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明亮的双眸注意到正蹲在地上写写画画的苏文,思忖着她还未跟苏文说的那事。
“小文,若是有位先生愿意教你念书,你愿意去吗?”苏萝稍微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放柔声音问道。
一晚过去,苏萝忽然觉得她当时向俞谦之提出那样的问题过于草率了些。可一看到内向的苏文有着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心里又觉得应该要尝试一下也不为过。
或许她是真的草率了,但那话既然都已经说出口,若是此刻再拿些不成理由的理由来搪塞这事,也不知道那俞谦之是如何想她。
想了会儿忍不住摇着头无奈一笑,不过就是个刚认识不久之人,干嘛那么在乎那人的看法呢?
苏文显然是被苏萝那话惊吓住了,一双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透着的都是错愕,好似方才听到的那些都是在梦中听到的一般。
直到苏萝晾好衣服,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小肩膀,他才茫然地抬头看向苏萝,脸上虽还是带着怯意,但却比之前淡了很多。
“大姐说的都是真的吗?”苏文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乌黑的瞳孔很大,动也不动地望着嘴角含笑的苏萝。
“自然都是真的,不过那位先生也很忙,你每日可能就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跟着他学习,你想去吗?”
苏萝在心里暗自想了一下,就当她是为了自家弟弟请了一位家教。镇上有些大户人家都是请先生回家里教孩子的,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觉得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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