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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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第5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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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才落下,一个汉兵挥刀而起,刀光一闪,粟斯慷慨就义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改变,头颅飞出,滚在地上,而脖间鲜血喷出数尺,隐见一腔白气,这腔忠直之气,才出现,就被凝聚在乘舆上的龙气定住,要不是叶青不欲再杀,就立刻是形神都灭。

    见众官吓的颤抖,见白气都不得不伏首,叶青心中突觉得一阵得意,遂淡淡的说着:“粟斯忠直,孤就从了他的意,杀了头!”

    叶青端坐在乘舆,在一片雨声中更显的寂静:“孤十五岁崛起,到现在不过五六年,就开创了汉侯基业,振一州颓风,征讨外域,受命于青德,回想起来,这些事都历历在目。”

    “粟斯忠直,任官来不贪乐,不爱食,不恋色,孤也很佩服,但孤仔细思量过,孤不是霸道之主,是蔡臣,可以辞官回朝么,不在孤下任官,安得与贼人勾结,作这反戈之事?”

    叶青正襟危坐,双手轻轻按膝,众人看去,似已有垂裳九重俯治天下之相,只听他敛了笑容:“无非还有侥幸,以孤是懦弱可欺之主,故行此险事。”

    说到这里,叶青年轻的脸上一片杀气:“却不想孤数年崛起,有此基业,岂是懦弱可欺?”

    “孤之行事,虽持中庸之道,臻至仁治,为了太平计,为了孤的大业,为了青德之望,孤却从不吝杀伐。”

    “杀戮贼匪可乎,杀戮忠良可乎?”

    “彼之英雄,我之敌寇,尽可矣!”

    叶青说到这里,正色:“临事,诸卿勿谓孤言之不预矣!”

    说完,才松开了对这腔白气的压制,但是说来也怪,说完这话,里面本来是满腔愤怒的粟斯魂魄,却渐渐平静下来,对着内在赤红,外在青色的汉家龙气一拜,转身飞去,转眼不见。

    却是回归蔡朝龙气,等待蔡朝册封或呵斥,成就死后之名。

    眼见着众官都是战栗,郡丞荀攸则叫进了马车详谈,作嫡系汉臣,自待遇不同,进来就直入主题:“主公归来有些早了,可是此行不谐?”

    “事情卡住了……现在时间紧,你坐,陪我在车上行一段,不耽搁政务吧?”

    荀攸抬首就说:“固所愿,不敢请尔。”

    车厢很宽大,芊芊、恨云和周铃几女陪着,在旁做着各自事情,听了都是暗笑——就算有事,难得有跟主君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做下官的怎可能拒绝?

    到车驾再度起行时,叶青就斜靠在芊芊的怀里,翻阅着荀攸递上来的一份简报。

    “你可能也听到了些风声,看似三家和谈有了决裂迹象,其实我的态度没变——在符合自己战略的前提下,寻求友好合作。”

    荀攸闻言,思忖了一会儿,稍遗憾:“我们已很有诚意,奈何白费功夫。”

    “店大欺客么……清郡王的挑拨是小事,关键蔡朝觉得吃亏,翻脸就变了态度。”

    叶青翻过一页,关注着当地矿产的盘点和规划方案,对局面说:“也不是没收获,至少跟湘南就谈得很好,那个湘侯夫人挺识趣,各项商贸合作答应的很痛快,凭借湘侯的关系将市场铺展到潇州也不成问题……”

    恨云听的扑哧一笑,因有外臣连忙掩口,说:“人家叫红绡,虽一直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夫君你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叶青笑而不语,他是没问过,但上次和约的草案三方代表都签名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见恨云有点消沉,故意逗她开心罢了。

    车厢里沉静下来,就显出外面声音躁动,年轻文官还在叫,纪才竹过去和他交流了两句,就跑回来询问:“是清郡王的使者,主公要不见?”

    叶青沉吟,其实青脉仙人的预感,已知道没有好消息。

    荀攸看了看他脸色,就谏言说:“主上,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劫下共同敌人是外域,这层上总算是同一个战壕,没必要拒绝交流……这样一来,大节无亏,无论接下来在天庭都是有理。”

    “此言有理,让他过来,且听说些什么……”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君臣这番对话是就事论事,恨云听得心中一动。

    她联想起了别的一些东西——抗击外域立场上,夫君一路走来都是很稳,甚至很少做赶尽杀绝之事,非常信守承诺,在乱世里显得有点迂腐。

    “对俞帆,在取得州城的条件下放了他一码,没有翻悔追杀……又前几天对郡王和王妃的离间,夫君阻止我继续做下去……”

    “当时让夫君一语点醒,心中拨开迷雾——自己就算有仇报仇,但一向是堂皇明之,心气连海洋的黑脉源力都能抗住,怎会深陷阴暗呢?”恨云沉思着,不禁回想起了下土纵横海洋的那些时光,轻叹了口气。

    叶青若有所觉,微笑抚摸她的手:“我连大海都许给你了,还觉得不开心?”

    “没有,宁娟那样也挺惨,想起来也没恨她到这种程度,我只是一时……”

    小小龙女斟酌着如何表达,她终不善于解释,小声闷闷说:“从下土海洋上来,虽复掌水使一职,落差还是太大。似一下塞进了小水沟里,好生拘束烦躁,总有破坏的冲动。”

    “以前能压抑住,前几天不知不觉,心中一点烦躁旧怨的情绪,一下膨胀起来,就对宁娟……那样了,夫君你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女人吧?”

    “你是女龙么。”

    叶青刮了刮她的鼻子,想想和议局面如此,不妨对她透露:“实际不止是你,我问过惊雨和芊芊也有干扰,清郡王更是影响,甚至我都差点蒙蔽过去。”

    “女娲和三清联手推算,已确定了是草原……那一位的暗手施法算计,嘘……别说它的名字。”

    恨云轻轻‘啊’了一声,目光一寒:“这种手法还是首次遇到呢……它很擅长人心操控么?”

    叶青眯起眼睛,回想起地球上某些事情,冷笑:“当然,不依国主,不成法器……这方面受害者不止是一个人……有它在的地方,就会有血光。”

    轰——

    雷声和金属鸣响在不远的前方传来,电光和剑光交织,间着暴雨一样的箭岚覆盖压制。

    “那面是明剑宗的山门,离郡城很近,要不是主公吩咐我们防备,差点让突袭成功。”荀攸解释了句,从容说:“其精锐既为江将军所破,我就让郡兵和火雷营去围攻山门,灭其根基……主公要加恩赦免么?”

    叶青刚要开口,突感觉到什么停下,拉开了窗帘。

    沉黑雨幕下,叶火雷集群爆炸的灵气冲击,赤色烈火焚烧一切,一道道蘑菇云升起,一声大阵破碎的裂响,就听见有人在唱一首古老的剑歌。

    因暴风雨和战场的扰动,声音渺渺而模糊,江晨分辨了下,说:“是明剑宗的宗主在唱。”

    随后又有更多人加入声音……

    但不清楚具体唱的具体。

    周铃眼睛微红,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握住叶青的手,低声说:“这是北地剑修传唱的一首民谣,因历史太久了,带有很多古韵方言,据说是潇湘一带最早的剑修门派奉命开拓,跟荒兽和异族作战时所唱……意思是众志成城,反抗外来的侵略者,虽九死而无悔!”

    九死而无悔的呐喊声么?

    叶青握紧她的手,给她安心支持,将这首陌生的剑歌听下去。

    车厢里静悄悄,窗外的风雨声、喊杀声、箭矢破空声、雷法和剑鸣声都似淡去,只剩下这古老悠远的歌声,见证着一代代剑修们生与死之间传承……因听不懂歌词,反能感觉到其中深沉韵味。

    叶青听得入神,手指轻叩窗棂,节拍应和上这剑歌的调子,非常朴素旋律,却仿佛能感觉到大地上某种灼热脉动,锋锐,进取,让龙气都为之震荡……真是一首好歌啊!

    一曲歌尽。

    叶青停下节拍,犹自侧耳,似还能听到那歌声在耳回荡,叫人回味歌中超脱生死的韵味,对上荀攸投来的询示目光。

    “杀无赦!”

    “善。”

    荀攸长出一口气,他不嗜杀,知有些事情不能宽恕,否则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血光,于是揭过关注,开始谈些别处。

    就在这样的平静气氛中,远方杀戮声和惨叫声,渐渐平息下去。

    只留下君臣两个,各呷一口茶水。

    一侧,芊芊一缕青丝垂下,将它绕在指端,歪头把玩,目光如水:“自古英雄豪杰,都别具胸襟,总是不觉,让人倾倒!”

第867章 褒忠祠

    “不过,粟斯忠直,不管蔡朝封不封,我却还得有所表示。”叶青微叹一声,到矮案前,提笔略一沉思,连着写了几个字。

    荀攸看去,“褒忠祠”三字,不禁血一潮,眼中闪过一丝火光。

    臣子身前功业身后名,这就是一半了,当下荀攸说着:“这是主上隆恩。”

    “规模不能大,大了就有违分寸,免的靠拢我们的人,还不如强项顶着的人,但不能没有,忠直之士,是不分彼此。”叶青淡淡的说着,至窗前望一下:“就在乡里建一所。”

    “至于粟斯家人,不必为难,赐百两银子,送还回乡罢。”

    “这是我们应有之义,所行直道,至于她们怎么样想,受不受,怨不怨,其实并无要紧。”

    听了,荀攸应声:“是,臣省得。”

    杀头与褒忠,就在这对君臣不温不火交谈间完成,一举一动都有法度在。

    恨云见了都暗自叹息——她们女人发狠是针对个人,而男人却是毁家灭门,甚至破国再建……

    权力和战争就是男人的游戏。

    而这几天,事态已渐渐模糊界线。

    马蹄声哒哒,年轻文官还在抽鞭追了上来,似连日赶路消磨了观察,还没意识到变化。

    他的主公已透支了湘中根基,就是说本身底牌无存,完全靠着蔡朝的支援来压迫应湘二州。

    此人不善骑马,到车前还喘着粗气,脸色透着一点病态苍白,但下了马,一丝不苟,整顿着衣冠,疾行几步,伏首叩拜:“臣程敏拜见汉侯。”

    “下官奉王命过来挽留,虽过去几天谣言不断,可和议是对两家都有利之事,有这共识什么不可以谈?”

    此人说的慷慨激昂,叶青只是听听,突问着:“刚才孤杀粟斯,汝也所见,何敢来此?”

    程敏顿首:“汉侯双旌双节,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大旗),小臣只是怕着,只是王命所驱,岂能畏死而不来?”

    “蔡朝气数未尽啊!”叶青见这官不过文弱书生,云气不过红色,大体上就是七品左右,可在自己面前说这话,不由默默。

    荀攸知其心意,代而询问:“清郡王准备宣旨了么?”

    “这……”程敏脸色微滞,斟酌言辞说:“湘北事件和王妃……一关国体,一关皇家尊严,必要调查清楚,只能暂停……当郡王是相信王妃和汉侯无事,这只是走个流程。”

    是这样?

    叶青对局面没有任何迷惑,摆了摆手:“就让他慢慢走流程,我回去恭候圣旨,也符合规矩……对不对?”

    “等等,请汉侯再考虑一下……”程敏为自己使命而努力着,就和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脸色潮红,似是激动。

    叶青注视这个年轻官员,突一笑:“大劫乃生,遥望黑云密布,火种满地,乱道纷纷……忠于职守是不错,不必要横身危难之中,却是不宜。”

    “就算为了汝主的大业,汝还得善守自身才是,要是行偏激之事,使孤不得不杀你,又有何益?”

    “……”程敏有点怔怔,本想抓着乘舆死谏,这时一时转不过来

    乘舆起行,毫不停留远去,话语声还在耳侧,一阵风在城墙下呼啸而过,带着战场未散的血腥。

    程敏也懂一点望气,见此气顿时怔怔。

    风从虎,云从龙,无非此数。

    清郡王要人来劝回汉侯,没有人吭声,他自愿请命是存了为湘州父老谋取和平的心愿,现使命失败,一阵灰心,及汉侯如此行事态度……种种情绪混成难言滋味,最后一声长叹。

    “天下龙蛇并起,各有法度,而百姓从此多苦矣……”

    他身影晃一下,栽倒在地,后面跟随大惊,连忙抢上:“程使节……程使节!”

    贾诩看了看,摇摇首:“没死,只是疲劳过度,又心神失守一下撑不住了,带他回去修养就是了……”

    辚辚过去车队中,不少人目睹这番交涉,目睹了这使者倒下的事情,唏嘘不已,对结果都不意外了。

    和议面临阴影之际,诚意挽回,清郡王派这个毫无权限使者过来,空有一腔热枕毫无实质,很多东西都不言自明,再待下去才是白痴。

    就算自己一厢情愿迁就,按照目前这情况来看,说不准还会误判成示弱,继续得寸进尺。

    荀攸没有参与和议细则,旁观者清,不由叹着:“主公这番南下谈判,真不值……都知民心思安,湘北、湘中、湘南都有人努力,但大局如此,几腔热血,能挽回几数?”

    就算国家弊政堆如山积,就算黎民旦夕饿死,但无相应的大权在手,凭你洒尽一腔热血,任你鞠躬尽瘁至于累死,都无济于事,都轻如鹅毛。

    真因为这样,所以无论是谁,都得争权。

    而明白这点,才谈的上是“才”!

    “都是王侯……换我在清郡王这窘境,也是不甘。”叶青没有鄙视,只对芊芊平直说着:“只是我更清楚什么才是真正力量,怎么样获得它——我奋斗的目标,就是我叶青,不能和粟斯程敏,满腔忠直,死似鹅毛。”

    “更不能让我们汉侯府落到这种窘境。”

    谁是泰山,谁是鹅毛,从来不是清流议定,而是现实力量决定着。

    车驾很快跨过了南屏郡和东屏郡的界线,荀攸返回继续镇守湘南,叶青再一次回到了湘北。

    扶窗而望,农田和农夫笼罩在烟雨中,经过数不清的出征,这还是他首次没有带回来和平。

    但这不是他的错。

    接下来一路风雨依旧,但平安无事。

    湘北占领一段时间,早就清理过了两遍,民众开始习惯了汉侯府统治,在最初的动荡期后很少会有人坚持着反抗……

    不是谁都有着心气和资本冒险,特别是在面临大劫生存危机下,抱紧大树才是人类本能,这点跟祖先猿猴没有区别,是一代代生死进化下来的选择。

    车队到君临港时,隔着烟雨如梭,远远望见千京河上白雾茫茫如龙,霜雪冰凉的气息扑面,让人想不到这是六月盛夏。

    湘水那样的几千里水脉就已和下土长江一样广阔,一眼望不到对岸,而湘水所汇入的千京河作为九州第一大水脉,更浩瀚无涯,这条长河沧海横流,浓郁的水灵气息在大风雨中澎湃起伏,似龙脉在搏动北地。

    叶青正注视此景,为大自然壮阔气象而洗涤胸怀,车队前面就已出现一队骑兵,都是应州贩自草原良马的骑兵。

    周瑜亲自带人迎接王驾,一到近前就滚落下马,请罪:“臣给主公惹麻烦了。”

    “不……你这水师都督干的很好,打出了威风和士气。”

    叶青扶起这个俊美的男子,稍抚慰,一路走:“我此行有些不顺,接下来你们水师得准备面对恶劣情况的打算,过半个月我会调拨新一批战舰给你……那批舰有点特殊,我上次跟你说过?”

    “是……”周瑜回想一下,君臣间经常促膝相谈,关于水师和航运的蓝图很多,但能此时提起的就那几个,他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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