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次黑星扰动下天文潮汐发作极快,调节时间就不够了,只有天仙龙王统御诸君出手。
新任的南沧郡掌水使行文发布信息给南廉山,据说此番入侵内地的雨量比前几年最严峻时都还更大三分。
两个龙女都还在下土深造,新任掌水使据说是人族水德修士出身,又没有遗忘之地培训,叶青不太信任其控制水情能力,眼下只能姑且用用,他还没有干涉郡级水府任命权力,那是黑水一德的基本盘。
当然权责是相对,水事也是水府的事,除征调一些民夫加强堤防,余基本与诸侯无关。
现在州网初成,应州地气和人气都从杂乱趋向条理,诸人皆安,诸事皆定,除了水患之忧外已不需要担心别的隐患,叶青的目光更多投注在外面。
“主公,湘北沂水郡的秘密使者求见。”孙权小步上前,立在檐下恭谨说着。
“请他进来。”叶青转入偏厅,说着。
之前沂水郡曾暗报,但诚意不足,这时派使者就明显真了几分……或说其实不真也无所谓,场面总要做的好看一点。
片刻,偏厅的门打开,褚科甲换了袍服一身英气,收摄心神,一进来大拜,悲痛大哭:“还汉侯救救吾沂水郡一郡父老!”
“快起来,快起来,何有此态。”叶青诧异,用目光审量着这个校尉,此人三十五岁上下,浑身铁铮铮,有着精悍之气。
叶青又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沂水郡受到一魔舰攻击,由于天庭立刻通报,知道贼军会对民众下手,太守立刻下达入城令。”
“郡内九县,一半迁移到郡城,城里人满为患……”褚科甲说着,嗓子哽咽:“安置的当天,践踏和袭击,还有混乱,就死了两千人。”
“郡城刚刚安置下来,我们就听说有一县破了,满城数万人全部死难,其中惨相,真是一言难尽……”说到这里,褚科甲伏在地上,嘶哑恸哭而出:“还请汉侯出兵,救得我们父老乡亲。”
闻着惨相,叶青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不由铁青了脸,这和上个世界的惨像,一般无二。
但此时不是仔细想这事的场合,又慢慢恢复了平静,问褚科甲:“沂水郡还有没有别的话?”
这话一问,褚科甲心里就一沉,他原本还有奢望汉侯无条件出兵,这时见着叶青这样问,顿时一片悲凄,连连叩拜,流泪说着:“太守说了,此时郡里已是穷途末路,汉侯愿来,必以臣子之礼侍奉。”
这话就到位了,叶青有些满意,问了一遍湘州所掌握更南方州郡战事情报,就再无别的要问,双目炯炯俯视着下面这使者,说:“兹事体大,我需召集群臣商量,请于偏厅稍候。”
褚科甲一怔,没想到他这时还不肯决断,赶紧低首说:“是,臣告退。”
入了正厅,在众臣汇聚过来的视线中,叶青拍手笑着:“借口送上门来了!”
“借口?”吕尚静一惊,听主公细细说着沂水郡的求援条件,敛目思量……虽有着求援,可以去,但还没得天庭正式授命,这还有点风险。
是有点风险……
诸葛亮在心里做出了判断,却表示支持:“主公说的是,关张二位将军已陈兵于金沙郡,船只都已搜集充裕,随时准备渡河,虽还没有正式出兵的名义,但有着求援,已可谢天下,主公,出兵吧……”
芊芊听着蹙眉,现在各州战事一片混乱,打的脑浆迸射,按说也是时候了,她相信天庭不会连基本的资源调配都不懂。
“难道土德的人强势到连这种局面都敢作梗,本德弱到连争取一丝机会的力量,都没有了?”她这样想着,心里莫名不舒服。
出兵,还是不出兵?
很多人都能想到,今天这样有利的条件稍纵即逝,也把应州集团逼到了墙上,等沂水城一破就给湘州人求援不救的印象,清郡王和湘侯张维村肯定会大肆宣传,造成一系列连锁恶化反应,取湘州的难度上升不止一倍……
但没有天庭符诏,此举就很容易让蔡朝抓着把柄,蔡朝还有着绝对优势力量,要是公然发难……
“有没有折中方案?不……就算折中,也是在出兵和不出兵选择基础上做调整,还得先选一个……”
叶青在厅内徘徊,脸色变化,显面临着一种艰难抉择,谁也不知道他这瞬间内心经历了多少考量。
江晨最近新晋阳神,神识敏锐,在他看来,主公只稍犹豫下,就立定说:“我们得明白我们选的道路是争龙天下,有进无退,不能满足现状而变得保守,应州在整个天下而言不过百分之一,这回到刚崛起时的弱小,祸是避不尽,有些祸自己还会找上头来……”
叶青说到这里,脸色微带讽刺,誉王在帝都远远就算计,若非自己争机袭破启阳城,应州差点就落到湘州那样分裂局面,还有什么先机可言?
“生存的权衡不过二点,争生与避死……两者本质上是循环统一,但出现选择分歧时,就要清楚……万类霜天竞自由,本质上就是争着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
“《老子》有云:胜人者有力,胜己者强。力量的意义就是在碰撞中战胜对手,证明自己是正道,但这不是全部,力量从何而来——从胜己中来。”
叶青说着,扫一眼侧面列席的三圣,太上道人对此句毫无反应,再次验证了他过去一个判断……
三清这种隔了几百年,道派生造出来的神灵,山寨着太上尊名,期望给自己脸上贴金,甚至期望取而代之,实际和李耳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关系,老子之道独立虚空,根本谁都不理会。
就算是李唐自称李耳后裔,重视道派,可是官方一字也不提太上老君,因官方非常清楚里面区别。
单纯靠关系和后台,并没有用,越往上走,这点体现的越明显。
真人可靠,真仙或靠地仙,地仙靠天仙,天仙就已是顶层了,老牌一点近于三君五帝,又靠谁的大腿?
“我这处境,回想起十五岁那年,我只有一个丫鬟,势单力孤而面对是否让出童生权……我曾犹豫过,畏惧过,考虑过还有再考机会……庆幸的是我选了现在这条路,风风雨雨挺过来。”
“这命运的改变是天降?不,是人为。”
“日升月落,朝采紫气,日落月升,暮纳元阴,整整四年,一千四百六十日,每一日修行提升,每一日的我与今日的我同在,是为自觉……”
芊芊含笑不语,她想起许多回忆,周铃毫无反应,大概因单纯,只听着叶青快步几下,站定了:“眼下清郡王和湘侯都虎视耽耽,只是一时腾不出手,这良机一闪就无。”
“孤意已决,孤会上奏青廷,请求许可,但是不会错过良机。”
“明日凌晨,渡江作战!”
江晨和诸葛亮听得面不改色,到阳神就已有道路自觉,许多臣子闻着都是心中动荡,脸色阴晴变化,寻思着。
“主公所言甚是,这地上实与下土不同,这里争霸天下耗时不是十几年为单位,而是几十年……”
“这是地上百州,辽阔广大的原因,因此如果不一开始就争,蹉跎十数年,气运都转移了……”
“主公或能证就仙位,寿与天齐,但我岂不蹉跎个两三百年,落到地府封神结局?”
在这里争天下,争不仅仅是一辈子生命,还是长生……
众人不管心思如何,信不信这话的道理,都听出主公的决意,这时一起拜下:“愿蝇附主公骥尾,出兵南下!”
叶青留意着观察,发觉一点点区别,汉臣对蔡朝毫无敬畏,毫无惧色,明显对自己接受度很高。
地上臣子除江晨有所体会,吕尚静出声都缓了一点点,暴露出内心疑虑……他们不是不相信自家主公,肯定认为再等等稳妥些更好。
“众卿既无异议,那就发兵吧。”
叶青不戳破,说着:“术师厅就这样发令,令关张二位将军明早渡河,孤也会启程南移至金沙郡。”
是不是亲自出州,意义很不一样,为了争取发展,可以冒险,但在这个原则基础上,不无端招祸,才是老成谋国。
前者发兵还可推说是沂水郡求援,打起官司也是糊涂账,拖到最后,可以不了了之。
可州侯并无诏令,亲自率兵入内,就撕破了脸皮,在大义上失分,这点不可不谨慎。
听着这命令,地上派都是心里一松,吕尚静心里更是暗赞:“果是主公,在关键时还守住了底线!”
当下一齐叩拜:“主公英明。”
第777章 天下布种
大计而定,厅内气氛就反而松了些,叶青看着远处沉沉幽幽天色,一手扶着扶手,微笑着看看众臣,说:“现在可以看到各外州都爆发大战,敌军兵俑肆掠四方。”
“敌舰有的获取了资源修复了动力,转移了位置,目前周围九州,粗略统计转移有二分之一,有的选择武器系统后被困住,直接摧毁还没几个——但这种失去兵俑收集资源后已无力修复,困住直到消磨摧毁很是可能。”
“前提是当地总督或诸侯用心攻击,但这往往意味战力损失,对各郡控制力的削弱。”
“要注意的是几艘弘武舰联合的兵俑大军,这种情况必严格按照破兵俑三策,打击首脑而予以分割包围,决不能给其拖延成长时间。”
“还有少数真君舰,很可能仗着巅峰的防御力就地扎根,不断修复和生产,相当于精锐深入敌后,就粮于敌——很不幸,目前来看湘北三郡中就有一郡的敌舰出现这特征,因靠近探子都死光了,目前还不确定是否真君舰……但这艘我们最好先避开。”
叶青这样说这是出于实际,因他还没找到如何攻入真君舰的漏洞,这种中等仙门的主力战舰或旗舰不受黑莲宗权限征调……
而危险的是,扎根后的母舰形态生产恢复能力极强,就算同阶力量很难一击剿灭。
星君舰半个月就能恢复,真君舰需要两个月,弘武舰需要三个月,就真君舰的恢复力来说一旦让它们挺过最初两个月,就成钉子户了。
“鉴于防患未然,不能放任敌舰搜集资源,必须全力围剿兵俑,在攻击距离外进行包围封锁……这单靠我们几万远征兵力是不足,就要整合当地郡府兵和世家力量。”
“为此,我建议诸位臣可以考虑和当地大族通婚联姻……”叶青半开玩笑的说着:“这里有着许多年轻人,都有着一官半职,想必会受本地的欢迎。”
“下土出身众卿,心意或别有所属,我不会强迫你们娶正妻,但纳妾总归无妨,洞天完整出世,还有几年,这不单是解决这几年个人问题,而且生下来都是族嗣么——我希望汉昌镇,不是空空的上百人,而是热闹的数千人!”
这最后一句很有魔力,诸葛亮这个坐拥家眷外,余下的许多汉臣都是心动,相视而看。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汉人总是重视父系,母系是谁就无所谓了。
“所以出这个主意,是因各州事态发展地比我们先前兵棋推演中更严峻,或说是更激烈……不过我认为激烈未必就是坏事。”
叶青这么判断不是没有根据,与表目道人一役分析出的外域战略来看,因仙舰本体防御力高,又放出兵俑当靶子吸引火力,很大一批仙舰都能安全度过前三个月,所以这会是纠缠试探期。
但现在破兵俑三策全面扩散开去,加上叶青和魏王一前一后攻灭了辖区内敌舰,各自降下天功赏赐,顿时引得整个长河下游北地总督和诸侯心动,甚至远方更广阔地域的诸侯也开始发力围剿兵俑,试图击毁辖区内的敌舰。
或者至少孤立敌舰,让它不能轻松获取资源,扎不下根来,至于赶跑后仙舰往哪里去,就不干自己的事了,看谁最倒霉。
所以现在这种激烈不一定就是坏事,就和感冒病毒入侵时人体温度升高,免疫系统全力运作来消灭病毒一样,都是付出短期代价来获得长期安全,前提是局部温度在安全范围内。
要是发高烧,就得上面泼水降温,派仙人下来支援,否则挺不过去让敌人攻破了阳化洞天,一州糜烂,就不必讲短期长期了。
见着众人答应,叶青才满意一笑:“正事,附带的事,都说完了,众卿且下去罢,孤还得见见这沂水郡使者。”
叶青偏厅再度见过沂水郡密使褚科甲,答应出兵让他退下去,孙权笑提起刚才的事情:“对了,主公,此人向我推荐其妹,我已试允之……”
说着细细说了妹妹的事情,毕竟他作为主公的妻舅,外戚身份有点顾忌,婚姻方面报备主君是正常。
“天生贵骨,待嫁的郡王妃?不错嘛……”
孙权心中狐疑,立刻改口:“估计吹嘘,不是寻常村妇,我就勉强收下做妾,繁衍人口要紧。”
以为我要抢么……这小子!
叶青一阵无语,点首说:“幸苦仲谋你了!”
正巧过来的诸葛亮望着,失笑:“主公先前劝说对湘州土族联姻的策略很对,我们这一代人少,必须如此,不能挑挑拣拣,路还远着,仲谋你还年轻,要多多努力啊!”
“为什么是我,你就不说你自己?”孙权郁闷。
诸葛亮挥扇一笑,十足洒脱风流:“我有夫人月英啊,她不允许我纳……咳,按照主公的话说,我是专情的好男人。”
孙权斜眼看这人:“啧啧,好男人……”
叶青失笑,汉人以一妻多妾、多子多福为传统,很少有人细究过原因,只当做是封建男权遗留,却忘记任何制度文化都有其适应期的特殊贡献,这一传统策略对华夏的殖民扩张产生核心作用。
殖民必须面对血脉冲突和文化融合问题,每一个地方都已有了土著生存,于是对一片陌生地域军事征服后必须建立国人(本族人)——野人(土著人)体系,收野人的女性为妻,只承认所生子嗣为本族人而非外族人,并且辅以文化征服。
夏虽大禹之后嗣,因治水成功的遗德成为共主,实际还是建立盟主武力霸权上的松散的异族方国联盟,以朝贡体系作压服标志,核心统治区在陕西山西一带,等商人一来就赶跑夏王占据了地盘,文化都散落不存,血脉被犬戎异族倒过来同化。
商就吸取夏人教训,开始崇鬼神,出文字,养文化,记历史,这一套形成文化渲染力,逐渐影响广大,不再单纯依靠武力压服异族,而是一套建立在武力霸权上的意识形态侵略,成功把异族方国就演变成诸侯。
周人也是这种诸侯,真正意义上的华夏诸侯体系开始建立。中晚期势力扩张到整个中原,纣王陨落,但取代商朝的周人为它的文化而惊叹钦服,全面学习继承和发扬。
周人又吸取商人教训,在继承商人的诸侯体系,开始铸鼎器作为传国标志来分封本族子弟,自中原殖民扩张到天下,八百年过程中维持扩张的最关键就是通过异族通婚和文化融合,这其实是对天下范围贴华夷标签的行为,就面临一个问题——以父系还是母系为纽带。
早期生存都是非常现实,因男人播种速度和女子生孩子速度的生理差异,前者更能保证本族标签几何数量级膨胀,叶青在下土仔细研究《诗经》发现,其中除了歌颂国人(本族)的善战、能保护子民(土著人)不受外敌侵害,就是歌颂乡间少女(土著人)对公子(本族人)的钦慕,描述公子的各种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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