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洪舟肃然应声,昔年朝廷的甲长,现在少都督府体系的火雷营营正,这时目光平稳盯着这个意图殉死的文官,没有什么欣赏,也没有丝毫过去被文官撸去军职的畏惧……
战时扯皮的事情多的去了,自己被主公新授了官职,就算杀了此官,又有何惧!
当下,毫不迟疑解下背后的雷,“呼”的一下,对这城门掷了过去:“去死吧,你这只猪!”
几乎同时,叶青拔剑一指:“冲进去!”
赤流向这城门直冲而去,熟悉远程火力和步骑协同配合,老兵都丝毫不怕被叶火雷余威波及,正常来说只要留神几息的地面震荡与冲击波,接下来就是炸开的城门!
“等等,我等愿献门——”
城门咯吱打开了,姜平几人高声喊着,一见这叶火雷已抛起在半空中,望着着黑点在攀过顶点后急速扩大,登时面如土色……富贵有风险啊!
“停!”
叶青策马减速,随手挥出一道剑气,赤炎席卷扑上半空中的黑点,‘轰’的当空殉爆,钢质碎片疾速横扫百米,到骑军速度大减,连着冲击波一起被惊雨升起的水幕屏障挡住。
而城墙那边却没这么好运,虽是法术引爆破坏了晶石束的最佳状态而使威力大减,但冲击波的气压还是将姜平等人扫的向后翻飞,李祥更狼狈滚下城墙垛口,虽没大碍,灰头土脸再折腾起不来。
这青年官员却没有偷下性命的喜悦,充满了羞辱而怒气,嘶声高喊:“一群鼠辈!无胆匹夫!”
他只听马蹄声徐徐入城,脚步声又徐徐踏上墙,兵甲铮然,叶青的声音在他顶上响在:“你很有胆,除此,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对朝廷的忠心……”李祥脱口而出,心里感觉有点不是味道,对方分明讥笑自己毫无寸功,他知道别说自己,就算州里都没几个人能和此子比得功勋,特别是此子一身戎装英挺,自己狼狈躺在地上说话,几有着街头****耍无赖敲诈的感觉,大失朝廷士大夫体统!
他一时正坐起来,一整衣袖,闭目不看叶青嗤笑:“少都督现在篡逆得逞,仗着天庭后台,是准备杀太守了么?”
叶青上来看看是对此人现在的赤气有点兴趣,但这视角水平让人失望:“你就这点说客的激将本事?”
他摇摇头,就不理会这些愤怒之言,转身下了城头,自己事情还多着,没空陪这人耽搁。
李祥心里一个激灵,突冷静下来,爬起来喊着:“州里已有人下来,现就在郡城,你别以为可以一手遮天!”
“前……符兵将军秦烈?”叶青将前字咬重音,翻身上马,随意说:“让他来见我,他要是敢的话。”
时到现在,还有何畏惧,叶青不想内战,但是也不怕内战,绝不可能顾忌自相残杀便宜了外域而退让。
“是范善范大人……少都督,你的恩师!”李祥见着这人凛然冷漠的表情,就知道叶青根本不会顾全所谓的大局,话就一转,紧盯着叶青的反应。
叶青脚步微滞,若有所觉,目光转向不远街口,一些郡府步兵正赶来支援,对上这边已入城的骑兵时,一个个入临大敌停下设枪阵布防,气氛紧张,当首的校尉捏着冷汗,几度举手又放下,他作俞太守嫡系自憎恨叶青,却不敢这时先行进行挑衅。
叶青目光扫过这些朝廷军士,只见后面有一骑飞速赶过来,身着青色云袍的高品文官,正是许久不见的范善,州府文官序列第二人,副三品的大员。
至此,叶青失笑:“为了阻滞我,州府真是什么牌都能打啊。”
这个世界里,虽无座师,但自己是他取的举子,总有些情分,当初任职自就有着天然派系烙印,现在虽辞官脱离官场后无所谓派系,但个人情分还在,常年节时书信往来,不知严匹夫是怎么说动范善来此。
纪才竹额头汗水流下来,他感觉主公定是处在为难之中,脸色变幻一下就挺身而出……为主分忧是臣子本责!
叶青摆摆手让他退下,这时特殊情况,自己也没按平时礼节下马,只在马上拱手问:“恕弟子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范师所来何事,可是代严慎元做说客?”
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又直指总督名讳……范善顿时苦笑,和这个名义上弟子来往已久,怎还不知道对方言下之意。
这分明是“如果是做州府说客,就免出口了”,免得拒绝了让自己这个座师脸皮无光。
范善同进士出身,也是博通一点兵事,这时不贸然开口,先驻马在两军之间空地上,扫一眼入城骑兵情况,再见城外烟尘高声,人喊马嘶,就知道已不可能阻止叶青大军入城。
而以对方在郡东表现出来的战力,虽城西正攻击的阴兵不足忧虑,但郡府可就彻底要忧虑了……
但这是余承恩和严慎元要考虑的事情,自己这州府副职越来越被架空,就连专门主责的科举事务都快要被战乱阻滞而中断,何必管这些破事?
“少都督多礼了,我不是做总督说客。”
范善不是李祥,立刻果断打消无用说辞,又以道法凝神分辨叶青身上气机,见如情报中那样的黄德大圆满,立刻心中大定,扬声说:“而是为朝廷做说客!”
同时暗中传音:“我此行是代表誉郡王来!”
叶青一怔,自己和誉郡王分道扬镳,联系断绝已久,怎这时又派说客?自己都已摆明了地方诸侯自立,和誉郡王还有何共同利益可言?
他这时按下疑惑,在军阵前拨马一个了来回,轻松笑着:“不敢范师称少都督,还请呼我名就可——请讲!”
范善猜测叶青同样在等后面的主力,也不说破,一面出示了誉郡王交给的信物,一面大声说着:“虚言不必,朝廷已闻榜眼公在五德诸脉反复择选,终选定黄德土脉,此忠心朝廷之举,深为朝廷中央所佩服,所谓临危见真心,亦值得将此大义之举宣扬天下……”
同时又暗中传音:“誉郡王得知你选择黄德后大喜,许诺你只要不再继续试青脉,现在就踏上黄德之道,开辟土脉灵池,当场就能授予你权南沧郡守一职!”
叶青无语,又有点明白过来,原来个个都和芊芊表姐她们一样以为自己只选独脉,看来伪装太好不但是瞒过了别人,也容易自己忽视意识盲区……自己根本没想过黄德还可这样利用,早知道就该先敲一笔好处?
迎着范善期待目光,叶青这时一笑传音:“余承恩呢?”
范善当然不可能当众说,这时只直接私下答应:“当场撸掉!他几次作战不利是事实!我手里就有相应权限文书,你看一下。”
周铃过去接过来。
叶青随手翻了翻,仰首望天,蔚蓝晴朗天空让人心情都变开朗……
原来余承恩这种五品大员,也是能随手当做与自己交涉的筹码抛弃,只要自己抛弃青德,抛弃芊芊,现在就可从容获得……
但这其实是自己之前四德积蓄的力量,现在临着关头提前透支本钱,功亏一篑地放弃五德道路?
他一笑,似有些不满:“就仅仅这些?”
“一年内,让你直接扶正,正式成南沧郡守太守。”
说着,又暗里穿音:“若你能横扫应州外敌,免去严慎元也不难,此人在下土作战不利也是事实,最关键的是和信郡王有一丝瓜葛……你一旦以黄德诸侯成誉郡王嫡系,应侯无可怀疑!”
直接许诺捷径,这本钱真够大!
看来誉郡王正位的把握越来越大了,手里权柄也越来越大了。
叶青咋舌不已,一笑:“一年太久。”
“半年也可以……不,两个月都行,再短不方便操作了,堂堂太守自有朝廷的体面……”范善以叶青在讨价,说着。
叶青毫不变色,将这话传给了几个核心的嫡系。
原来主公有这样的能量了么……
江晨思索着,摇摇首:“主公,你一直说天下没有便宜午餐,这明显是要把主公再次纳入朝廷体制,您要慎重决定!”
江子楠转身看了公子一眼,袖中的山河社稷图中一动,芊芊声音传入叶青耳中:“夫君,你可以答应……不必考虑我……”
叶青摇摇头,心中欣慰,翻身下了马,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是何意。
范善莫名其妙一惊,不由喊:“少都督,还可以商量!”
叶青摇首失笑,只见它身上隐隐的一层黄色气光,同时丝丝玄黄之气渗透入转化着。
在众人目光中,只听“轰”一声,一丝青气在身上升起,黄气沸腾转化,不断缩小……
这一瞬间让范善的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这就是我的选择。”叶青看他一眼,最后行一次弟子礼,步卒脚步声出现在后面,骑队分开。
“前进!”一挥手,大军大步向前。
前面单薄府兵防线,连连退后,几次欲冲突,终是不敢。
叶青回首看向一下子老了十岁的范善,只是一笑:“这应侯之位,由我自己亲自来取。”
好不容易才名正言顺摆脱了朝廷体制,现在伏首称臣,日后千秋之下,都脱不了一个“篡”字。
再多的****,能及得上名器无损么?
第559章 入城
郡城里街巷通衢,淡薄炊烟弥漫在一排排土屋上空,混合着夕阳的红光,微凉的晚风中,几群归鸟划过上空,不约而同,它们都避过了城西一片的隐隐黑雾,直投向远处城外灰色的树林。
黑夜将临,战事未休。
就算在这时,也不能不吃饭,在郡城居民晚炊时,整齐的脚步声在街上而过,夹杂着兵甲的碰撞声。
突如其来惊变,这样大的军队进城,许多人甚至以为阴兵破城了,慌乱气氛下,都纷纷觑眼在门缝里偷看外面,见到“少都督叶”的旗帜自东街过来,再一看,都集体吸了口冷气。
只见士兵个个全副武装,以队成基本单位,每排间隔不过几步,一踏步之间,上千人脚步整齐,压迫就弥漫而上。
见得都是鸦雀无声,死死瞪着军士,步兵而过,就是骑兵,盔甲严整,在夕阳中闪动着红光,直向城北郡府而去,不急不缓。
再有还是步兵、弓兵、术师,这洪流所向,不少郡府兵都脸色难看,退避在侧,也有人偷偷跑向郡府通风报信……或太守可以想出什么对策?
“王师之风……”
居民看着,脸色复杂,就算他们不懂军事,见着这些军队沉默而来,都感受到了这股肃然的杀意。
有些人也是暗喜,谁都知道叶少都督在郡东的战绩,总算来了援兵——听说郡府不待见郡东,感觉有点微妙,但是……总归是援兵,且没祸害居民,上层老爷的纠纷破事,谁还管得了那许多。
张方彪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上,自两面建筑收回目光,看得出来商铺都是歇业,一些郡兵都在前面退避,带头尉官更是一味观望,没人敢阻拦骑队的行进——少都督的旗帜就戳在前面,又打着应命支援的公文,要出头也不是他们这些小军官能出面……
许多人这么克制地想着,目光转向郡守府。骑军老兵瞪着眼睛扫视这些人,警惕不减,但终究有点乏味,总体来说这过程顺利地让人吃惊。
总体气氛,就呈现这样克制下的平静,对于叶家来说是顺利,但对于一些人来说甚至压抑。
叶青闭目坐在黑龙马上,平复着丝丝青气,黄气终于消化完了……目前是青德炼气层三层。
自芊芊里掌握的一些理解,正好在接下来战场上实际验证。
“主公,到了。”周风提醒着。
叶青睁开眼睛,目光投向前面不远的郡守府,街口扎堆一样聚拢着兵,甚至设了防御骑兵的拒马,已有些骚动可见,但很快平息下来……说明没有直接翻脸,至于些许紧张是难免。
“会动手么?”芊芊在山河社稷图里问,她出于一种难以言述的心思,最担心夫君这时转脉受影响。
“对方再是憎恨,眼下只怕也不敢撕破脸,俞承恩不是蠢人,至少没蠢到不自量力程度……说****点,此人官做久了,不如他儿子有胆。”
芊芊沉默,叹了一声:“为什么……直接就放弃?”
这问得没头没脑,叶青把握住了她近来心思,就猜出些意思,沉吟传音给她:“承了令,好处是有,是条捷径,轻松掌控沧海郡,甚至掌握应州的权柄也不是很难。”
“但坏处就是受了蔡朝龙气,定了君臣名分,只能止步应侯一级,连对外州伸手都做不到……”
“而封侯令看似是朝廷发出,本质是天庭对下土胜利者的赏功,在下土,我应王监国之势无人可挡,统一在握,这应侯位置眼看就要拿到手,岂会沉不住气,顶不住压力选了捷径?”
叶青说着,有些不屑:“要是这样,那再往后的路怎么走?”
真选了所谓捷径,不过是透支自己之前的艰难积累,错过这世一步步拼搏占领的先机大运,白白浪费基础,蹉跎十年,和前世应侯俞帆一样兵败身死么……
叶青心想着,这绝不能为,虽不能直接说出,对别人说或会歧义误解,但芊芊跟了自己最久,肯定能明白意思。
“我记得以前和芊芊你说起过一点,你怎么突然又问一遍?”
芊芊静静坐在山河社稷图的主屋里,抿了抿嘴:“我是说……我原以为夫君至少会犹豫下,没想到直接就……”
她换了种表述,叶青理解她的忐忑,不由笑了笑:“你怎知道我就没犹豫过?权衡的天平不只是理智,情感上的迟疑或也有过一瞬吧,但是天平的青脉这面有你,就无需多迟疑的事情。”
“真的假的?”芊芊也笑起来,心中安定了,故意表示不信:“我觉得夫君是太聪明,理智权衡的快,不要以为我这笨丫头好骗啊……”
“不是聪明。”叶青笑了笑,认真说:“只是道路的敏锐而已。”
也不管芊芊信不信,他果断不再多说,这时想起几件事,抬首对前面周风吩咐:“那几个临阵反水的城门官,可谓是弃暗投明,哪怕顶着压力,也要安排好,让人心服口服。”
“关键时,甚至可以直接带兵保护起来。”
“是!”周风点头,一路走来自主公这里学会许多,他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榜样,不然没好下场谁还会投靠叶家?
“铃铃,草原方面的详细情报还没到么?”周铃听了摇首:“没收到,那边的情报来源本是俞帆……现在俞帆西进后不知所踪,就剩下魏国了。”
“俞帆还是没踪影?”
叶青皱眉,对这个老对手始终没有小觑,心中隐隐猜测到其战略目的。
对阴兵的情报却又有些无奈——天庭的情报支援实际上不会动用仙人,只是调和各方势力,促使原本不谐势力相互综合情报,这对寻常藩国自是好用的很,但魏国那面刚和蔡朝翻脸大打出手,以魏王枭雄之姿,基本上内部亲蔡朝的代表都清理一干二净,再找个居中协调的也不容易——谁敢轻易出任与蔡朝协调,不怕事后被政敌当做借口清算?
这时队伍渐渐停在街口,双方距离不过几步,剑拔弩张,气氛陡绷紧。
府院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前,威严的兽瞳盯着叶青,警告着什么。
张方彪冷冷扫视一眼这些郡兵,轻嗤一声,却转首向叶青询示:“主公,要不要清理……”
“不必。”
叶青扫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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