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有些身体不好,但在这园子里却无妨,要削了叶青此子的气数,会引起反噬,但此子的气运是外来着,还没有纳入本命,那我不削去,只是压制,这难度就小了十倍以上。”
“以文取士,以气取序,此子再天才,也不能独占群魁罢,那只要短暂压制下,他此时本命不过淡红,就必名落榜外,你就和他错开了。”
“一旦错开,你就不可结仇,反可以放下身段结交之,钱财名声不可吝啬,不但可以化解这段因果,还说不定可以收之党羽,增你气运根基,你要心里有个数,明白此中关节。”
俞平之的这些话真鞭辟见血,俞帆听了心悦诚服,心里感动,叔父是英才,却一直为家族呕心沥血,每每披荆斩棘。
自己有野心,叔父看在心里,却一直支持,叔父这是甘于当自己的基石啊!
俞帆的神色落入俞平之眼中,他笑了,拍拍侄子的肩:“帆儿,叔父和你说这些话,是要坚你之心,你承大气运在身,命数高贵,但越是这样,越要精诚,你日后必可重振我俞家,使之再上一步——俞家的未来,就全看你了,不要让叔父失望。”
说到这里笑了笑,又一叹:“叔父我这样帮你,却也不是没有私心,俞府虽大,但也不是人人能机会享配气运,立位正神,你如日后有成,还要扶一把你叔父,让我这个庸碌叔父,也有机会再上一步,我就心满意足了!”
“叔父,我知道了,若我有成,必不负叔父!”听着这些出自心田的勉慰,俞帆眼圈一红,又落下泪来,沉默片刻,才又说着:“叔父,侄子领会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吩咐撤出此事。”
说罢,才行礼说着:“那叔父你休息下,侄子告退了。”
俞平之见着侄子远去,不再迟疑,术法到了他这地步,不需要多少准备,只需要决心来付出这种代价。
只是脸上毫无表情,取出一个火折子,燃着了一道符。
可这符本是一燃就尽,但才燃了一半,一阵风上来就熄了。
俞平之一怔,口中令着:“敕!”
顷刻一个炸雷,就在园林上炸开,这雷非常小,和鞭炮差不多,但俞平之全身一震,口鼻渗出了血丝,脸上却一阵潮红。
而这烧了一半的符,又不知怎么点燃,全部烧尽。
见着烧尽,俞平之似悲似喜倚柱而立,缓缓将手帕取出,仔细把口鼻血丝擦干净了,才苦苦一笑。
“果是抚育紫气的人,这下子反噬压不住了。”
“但是就算反噬压不住,要完成的都完成了,帆儿,你也别怪我,我们支脉付出这样多牺牲,那可能让你抽身而去?”
俞平之有些话说没有,俞帆怀龙珠之气而生,如果不沾染因果是非,只要耐心等待,三届内必可中二榜进士,进长生之门。
可俞帆的龙珠之气,本身就是俞家不少亲人生命换来的,要是俞帆抽身而去,岂不是白死了?
这是俞平之万万容不得。
现在俞帆接受了俞家种种支持,甚至在俞平之算术下得了许多机缘,因果就越来越大,除非俞帆把全族都杀了,不然就有着带领俞家走向兴旺的责任。
当然把全族杀了更有反噬,因此俞帆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成为俞家家主,承担全部责任,直到家族再上一层才可了结。
俞平之年轻时,选择成为术师,为族里牺牲一切,可当隐士烈士几十年,到此生死临头,回想过去,不算是后悔,却也不得不为自己谋算后路。
俞平之似笑非笑,靠着柱子,心里只有一句想着:“是忠是奸,是是非非,真的难以辨之。”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压制
叶青这时望着窗外,云被风吹着涌动,铺满厚厚枯草小道就在眼前,空气既冷又湿,想必最后一场春雪就要来临,正寻思着诗句。
突然之间,感觉到一阵昏沉,院前的笑声模糊了一瞬间,叶青一怔,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谁在冥冥中压迫我?”叶青面一沉,却是醒悟过来,前世曾受过这种术法,次数不多,印象非常深刻。
一股凉涩的感受涌上来,叶青面皮抽动一下,回到了屋子,见着四下无人,就自查看。
“金杯里的青液没有变化。”
“命格也没有变化,不过似乎产生了些变化。”
“是了,是被压制了。”叶青对这个非常熟悉,转眼露出一丝冰冷的笑,脸色却渐渐铁青:“可恶,是什么法术?我对此有熟悉感,却不记得了,想必是削去的道法。”
最盘算了一下,叶青就明白了对方打算,站住了脚,喃喃的说着:“这是要让我这次落榜啊!”
叶青本身命数现在不过是淡红,直接吸取青气不行,因此青气化成了金黄笼罩着他,渐渐潜移默化,直到完全吸取。
但到吸取前,还是外力,一旦受到压制,就打回原型。
原本依着龙君气运,完全可以中得秀才,但此时却不一样,此刻只剩本命气运,连叶族的气运都被隔离了,要再要中秀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
叶青踏步而出,突停了下来,出于某种直觉,立刻想起了俞帆:“是他?必是此人无疑。”
“恨我此时只是童生,只忆得了一篇道法,要是能中秀才,必能自川林笔记里回忆出更多道法,就有寻根追踪之术。”
叶青心中有些明悟,心中又是怒火,又是惆怅,片刻天色暗了,阵阵风掠过,不由打了个寒噤,醒了过来。
虽记不得此法内容,但性质却很清楚:“要破此法,或是以法对法,或就是新增气运,以法破法根本不行,我现在并无这种修为和法术,现在唯一的办法,或是新增气运。”
只是此时距离科考,只有区区三日时间了!
要说筹谋气运,依着先知并不困难,叶青至少想得出三五个法子,可是三日之期,就让叶青也不由浮出一丝慌乱。
夜色暗潮一样浪涌,灯火连绵,这时看上去,却一片阴森。
纵有通天本事,也要有时间,尤其是谋划气运之事,这区区三日,又能作些什么呢?
难不成就因此被挂落,可一旦秀才被挂落,三年就耽搁了,这和前世又有什么区别?
叶青心中想着,漫步走出客店,心里沉思着。
一路漫无目的行走,走了半个时辰,渐渐出了街道,过了片刻,见有一酒铺呼喝着,招揽客人,酒铺门前大旗迎风猎猎。
看到这招牌,叶青心中一动,身上一颤,灵光一闪,自忡怔中憬悟过来:“此时距离科考只有三天,无法依靠先知谋划气运,但也有别法可依。”
“不能增运,可以借运!”
“借运,本质就是合运,暂时借到一处而度过难关,最普通的就是借得上位者的气运。”
“可是就算是平时,要获得上位者垂青,都必须仔细策划,并且耗费许多时间,现在更来不及了。”
“同样,收服人心也可获得气运,但秀才气运虽说不多,却也抵千百人,这三天时间,怎么去收服?”
“唯今之计,就是找到一个潜力巨大,但还是平庸落魄的人。”
“我想起来了,恰有这个人!”
“更恰当的是,这人还是俞家最重要的人才之一!”
叶青顿时心动,据前世所知,这附近就有一人,满腹才华,可谓学富五车,却时运不济,很是潦倒。
但日后大劫时,却主持着俞帆大半政事,可所谓“俞家宰相”,为俞家繁荣发达作出巨大贡献。
此人就算一时潦倒,根本必是深厚,当下打定注意,不在迟疑,朝着不远的酒铺走去。
一到酒铺附近,有伙计招呼:“客官里面请,想吃些什么?喝什么酒水?您别看这里店面小,里面酒水可全了,西山女儿红,雁峰桃花酒,都是有着。”
叶青闻言却摇头,昨日喝酒喝太多了,那里还会喝酒,当下出言着:“我却是找人,你等会上菜!”
顺便一两碎银丢了过去。
本来着伙计听闻找人,顿时兴致冷下来,但见得飞来一块碎银,一掂是一两重,顿时满脸堆笑,将叶青引了进去:“客官找谁尽管去找,累了坐下歇会,里面有热茶,不要钱!”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叶青闻言随手打发了伙计,目光在酒铺中找寻,见着果门面不大,两间店摆了八张桌子,点着油灯,稀稀落落只有七八位客人,里面却没有传说中的这人。
心中就有些纳闷,要知前世中,这附近有一个中年书生,叫吕尚静,是一个丁家的西席,这人满腹才华,学富五车也不过,却是时运不济,只能在这里当个西席,郁郁不得志。
这丁家并不特殊,不过一离任知县,在县里当了乡绅,有几分权势,这本来没有什么,天下这种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关键却是有这位吕童生。
前世传说里听闻,这位吕尚静居住丁家院内,时常来酒铺饮酒消遣,只是今日却是不见?
沉思片刻,叶青对伙计说着:“上三道菜,一壶白酒。”
这里厨子速度可以,不一会,三道菜被端了过来,还有半坛白酒,摆在桌子上,伙计摆出碗筷,倒了一碗酒,便退了下去。
叶青吃着,瞅着门口。
吕尚静这西席是很寒酸,主位在东,宾位在西,故称西席。
这些人都是家塾教师或幕友,吕尚静就是这个尴尬的身份,虽在田间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家人来说,已是非常有地位,但对于读书人,却几乎是耻辱了。
正想着,就听着伙计一阵招呼,叶青一看,心中顿时一颤。
来人一身文衫,有些破旧,不显眼处还打了补丁,显生活有些拮据,看面色也是有些饥瘦。
只一看,叶青就知道,这位中年书生,正是吕尚静。
叶青知道,此人只是这几年穷困潦倒,过几年就被赏识,一路提拔,直到成就俞家宰相,在大劫里,俞家卷席应州,几成侯王,此人就大有作用。
想到这里,直接过去,作了揖:“不想在此处遇见他届中榜之人,却是不枉来此一趟。”
叶青命着伙计搬着自己桌上的东西,对吕尚静说着话。
他届中榜之人,不过是一种雅称。
吕尚静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叶青一身文衫,显和他一样,都是有童生功名在身,只是一个已到了中年,一个还是少年,其中有多少差别,都是清楚。
只是这酒铺之中,除了两人,还真都是乡民市民,只有眼前叶青同是读书人,可以交谈一二!
当下吕尚静言着,“老弟且坐,不想此处,也能遇见读书人啊。”
“确实,相逢便是有缘,英雄不问出身处,不谈别的,你我先畅饮一番。”叶青对着吕尚静拱手言着,坐下来后吩咐着伙计,准备酒菜,同时付了银钱。
吕尚静见状眼光一闪,也不以为意。
不过片刻,道道菜肴热气腾腾被端了上来,有五菜一汤,香气喷鼻,让吕尚静不由的打了个喷嚏。
叶青当下饮酒,敬了一杯,两人开始慢慢用着,酒过三巡,话语渐渐敞开,过了片刻,叶青出言说着:“不知吕兄是准备科考,还在在哪处任职?”
童生可去官府中任吏,只是没有钱财和家族,哪能真正获得吏员,只能当个私塾教师,叶青心中知晓,当下是故意问着。
果吕尚静闻言一动,面上露出几分愁容,嘴里几分苦涩,苦笑一声:“实不相瞒,为兄只是丁家一位西席而已。”
叶青闻言哦了一声,慢慢问着:“丁家那位老爷,可是那位离任的知县?”
见着吕尚静点头,叶青却是叹息起来。
吕尚静见状,问着:“哦?老弟为何叹息?”
叶青闻言叹着:“以兄台才华,屈居他处做一西席,真是辱没了满腹才华。”
吕尚静闻言不动声色,只是摇首:“我才学不济,蒙丁大人赏识,才能有安身之地,老弟别这样说。”
叶青闻言一笑,也不多说,拿出些文才来,谈着诗篇文章,一来二去,就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吕尚静几杯酒下肚,脸上带着些血色,他是有过功名的人,虽是潦倒,见识在几十年困境中,却磨练出来了。
心里暗想:“此子文才不凡,怕是能中举,只差了一点老练。”
再问了几句,知道只是县里一士绅出身,不由又想:“这家世比我是好多了,但在科举场上怕是不够,能抵达秀才就怕是到顶了。”
想到这里,又自嘲一笑:“总比我潦倒不堪好多了,我想这样多干什么呢?”
吕尚静有些时日没有吃到酒肉了,酒量很窄,不多时已酩酊大醉,叶青就笑着吩咐:“有酒了,不能吹风,安置到后面房里,吕兄文章我听来真是佩服,明天还会来请教,就此别过吧。”
说罢,叶青就离开了这酒店而去。
第一卷 第五十章客卿
此时晌午,牛车行在街道上。
这些街道都有规划,横平竖直,街道两侧有着一个个店铺,叶青见着一家大药店,就进了去。
掌柜是个年五旬老者,笑着:“客官要些什么呢?”
叶青指着柜台上琉璃罩着的一颗山参微笑说着:“这取来给我一看。”
店主应着,小心翼翼的取来了,叶青只是一闻,又一看,就露出了满意神色,这参里丝丝有着灵液,正是药性。
话说一颗老山参可卖上百万,要是用物理化学成分来分析,这和新参没有任何区别,唯在于积蓄的生命力,或者叫药性的浓薄罢了。
叶青不信什么野参就比人工培育的妙,事实上人工培养只要时间长同样有效,地球上认识过一个中医,自己开诊所,闻名半省,涌来的求医者云集,一年赚上千万。
难道他的医术就特别高明?
不过是家种药材,方法和人工培养的没有区别——区别只有一个,人工培养的往往一二年就收割,而他培养五六年以上罢了。
这就是不传之密。
不过这世界的药材还不错,叶青就随口说着:“干茶、丁川、玉竹叶、葵白花……”
一连点了二十一味,买了些辅助药材,里面有用者实是七味,却是制得药水来淋浴吸取,免得方子被泄露了。
回到旅店中,只吩咐了下,店里就送来了一只炭炉和沙罐,药材比例放下,水沸腾着,片刻淡淡药香弥漫在小院中。
六阳图解是无上筑基,但**成长还是有规律,用着药水更能增益根基。
当药水倾泻到木桶后,叶青沉到桶内,静静感受着丝丝热气渗入,眸中却冰凉一片。
“这法术目的,并不想切割,只想让我退让?”
“可我第二次转世,气运降到冰点,再退让一次,怕是比前世还惨,不如现在就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时间这样紧张,本想徐徐图之,现在看来却行不通了。”
“我有意接纳,吕尚静是什么人?岂会看不明,只是这世界见识智慧,说有用也有用,说无用就是无用,任凭惊才绝艳,没这位置和舞台,只有潦倒乡野。”
“此事急矣,只有单刀直入,一字定乾坤才是。”
“事不宜迟,我今天下午就去,以讨教学问为由,聘其为客师,虽本质还是西席,但我愿出三百两银子一年!”
“只要他应下,我就能借得些他潜在气数,人事已经努力了,至于能不能度过这次劫数,就全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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