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点了点头;沉吟一下;笑着:“你看下这个”
说着;就取了一纸公文递了过去;陆明一看;就微微变色:“七品观察使?你上书受职了?”
叶青微笑不语;陆明有些诧异;仔细看去;才见得“权”这个字;这就是临时差遣的意思;又不由有些可惜:“哎;你们进士;就是这点不爽快;要是愿意上书就职;这权怕是要取消了。”
“我才十七;太年轻;就算想出来作事;也不是时候”叶青一笑说着:“再说正式受职后;许多事要避嫌疑;还是现在作事方便——就算是当官;家族还是自己的根本啊”
地球上的概念总有些贬低家族;到了这个世界两世为人;才知道家族的宝贵。
可以说;官位是朝廷给了;可以给自也可以收回;并且官权虽大;但并非没有节制;许多处并不能用;除非准备制造把柄和祸端。
唯家族之力;才是始终跟随;属于自己所有的力量。
“你这话说的不错;很对”身为世家的一分子;陆明当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心情就有些复杂;自己同进士正九品入职;就算一路提拔;也花了六年时间才当到县令;这进士立刻就到了。
仔细阅了;又提高了些声音:“你还带了一营巡骑?”
“不止这些;还有一营团练”说着;叶青又把知府的批文给看了。
陆明又仔看了;在灯下就吸了一口凉气;这团练得来不容易;是有政治风险;可见着叶青的能量;心里寻思;就叹着:“原本我还想警告你;要注意着安全;不想你都未雨绸缪;都弄足了;那些打你主意的人;想必是倒霉了。”
叶青见着县令的神色;知道自己目的达到了;这下想必县令会真正把他当成同一级的人;而不是“潜力”了。
就不经意的说着:“我回来还有一件私事;准备娶青梅竹马的表姐为妻;怕家里一些长辈眼高看不起这桩亲事;想让县尊大人作媒;为我向女方说合聘礼。”
陆明听了;不顾妻子的眼色;就笑着满口答应下来:“我没做得进士;就做一回进士的媒人罢。
叶青就不再多说;尽兴而醉。
陆明送了叶青出去;回来就听得妻子云氏埋怨:“娘家是一郡望族;又是你同进士的女儿;怎就算高攀了?好好的女婿就这样放跑;算怎么回事?”
陆明听了就是苦笑:“这不是高不高攀的问题;而是对方有没有这意思的问题;人家分明心有所属;堂堂进士又不需要看我们眼色;女儿就算嫁过去;日子能过的舒意?”
“那我嫁给你就不舒意了?”云氏白了丈夫一眼:“还是说你平日里看我眼色?”
陆明连忙抚慰;最后说着:“我家女儿不愁嫁;年岁还小;何必着急;这不也是岳父老人家说的话?”
云氏想了想;就不再多说;只觉得有些可惜。
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十里夜雨迎
大雨飘泼如注;虽是春末;已有了夏日的感觉;阴云不时划过闪电;照亮了官道上的一支车队;人车牛马俱披着蓑衣。
一骑自前面奔来;持着乡巡信令;还是遭遇了骑兵拦阻检查;传信人就是周风;靠近了牛车;只瞥一眼妹妹;就对叶青禀告:“主公;我受族长之命;前来通报着消息”
“你说。”叶青拉开了窗口;说着。
“是;前些日子;曹家传警讯有子弟失踪;有乡巡和眼线撞见有些人自东面过来;刚刚又得到江家回报;山竹县这些失踪例子都有;消息既差异又吻合;就是北邙南麓一带绕了半圈左右”
“县里到庄子;本来应是没有多少问题;但族长还是不放心;派我来接应。”
叶青眯了眼;望着外面幽暗的夜;再是玻璃灯笼这时都点不成;问着:“你个人怎么看?”
“属下没有多想;俞家和草原部族上都有嫌疑;这是利益冲突主于;更混了不少积年老匪;真假枝杈这时难辨;如果遇到攻击;一并处理就是。”
能见识到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临危之下的器量;比起军队还少了些攻击性;但是守家卫族的坚盾
目光自黑沉沉的北邙山麓收回;叶青脸上微微冷笑:“说的没错;只怕眼红利益的不是这一家两家;三十四家联盟盘结网盖;应州北界地面上什么消息隐瞒得过?却只有曹家和江家送来讯信……看来这一年厚利太美味;把狗都喂成了吃不饱的白眼狼了。”
“还聪明的知道暗算;我就不知道怎么杀人?”
叶青淡淡说着:“你是公门的人;我不让你太为难;来人;阻挡下风雨;把灯点亮起来”
江子楠连忙喊人遮挡风雨;又把州郡县三级正式盖章的公文;交在周风手上:“你看看;心中有个底。”
凛冽的冷风自缝隙里吹进来;但周风看的都是微汗;映着飘摇烛火;眸中都是灼灼光华……这是可杀人执照啊。
敬畏而兴奋;这是周风的反应;周风是公门的人;虽投靠了叶青;但还不至于无条件;有心理障碍。
可有了这公文;却是毫无障碍;凛然应是了。
前世叶青身经百战;现在自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摩”敌人;但也不至于杯弓蛇影。
“你不必现在防备;以前有问题;是我没有中进士;我中进士的消息一传开;许多人都得改变态度和立场。”
“其次这样大雷雨;连道法飞讯都受天地潮汐于扰;对普通组队联系就更是灾难了;这些人是外人;能把握我的行程?”
“既赶上就都别回去了;我是注名天籍的进士;还会怕事情闹大?”叶青笑了笑:“还怕搅不起混水呢?”
心中对朝廷有的反应很是清晰。
这种烈酒发明在南面实是奢侈品;对国家来说;国本是农耕;其次是工业;看中的不仅仅是钱利;更有着物资技术变化;国运此消彼长之利……因此得利有限;前景有限;远比不得给誉郡王的钢铁工艺改进。
对北漠游牧;底层牧奴来说;这烈酒一用后食髓之味;苦寒之地必需品;他们有牛有羊;甚至能找到铁矿金矿。
这些天生地长;都不如烈酒来的重要。
叶青想着就暗暗一叹:“北魏名义上是藩国;却实有数千万人口;放在地球宋朝时;辽国人口有一千万;就敢号称中国天子;自上到下视自己是中原正宗。”
“而此世北漠宽广;有点类似蒙古加上俄罗斯的版图;秉承白帝肃杀;在严寒中苦苦生存;数千万人口凝聚的力量可能小看?我还是低估了这需求洪流。”
心中警醒:“这时烈酒产销扩张;私人再撑下去就是崩盘甚至粉身碎骨;实际上是已有些危机;必须朝廷接过……难怪朝廷和地方都对我这块肥肉不吭声;还以为是利小;可朝廷向来饥不择食;哪在乎这些?”
“一路童生秀才举人;直上两榜进士;有些忌惮也有道理;可还不够;不足以说明本因。”
“现在看来;无非是青史上的教训丨不是等我乖乖吐出;就是分崩离析的下场;这种心态;才是容了我这个进士;再独享一段时间。”
“现在就是看我应对;这些暗流都有北魏的影子;我如果能破解的于于净净;自可把这个竹叶青再把持几年。”
“要是不能;就自会接手;还是我必须恳请之下;才接手;那时自是什么利润也没有了。”
有这醒悟;自是把局面看的清楚;也不在意;继续吩咐前行。
眼前这一段路;是县里和族里对半出资;经过了南廉山;这时雨已小了下去;为了防止夜路湿滑的危险;族里就派乡巡过来迎路;持着火把;明明熊熊的油火将道路映着纤毫毕现。
叶青接过一支火把;晃照几眼;见着沙石稳稳;很是满意:“这些沙石路;让你们铺成这样;可见都没有偷工减料;不超过千斤载重的太平板车开上去;都不会损着了。”
“这是;族里出了不小的钱料人力;还用了您上次说过的灰制水泥;才算建了下来;至此原本叶家庄;就和南廉山连成一片。”周风已有些家臣的自觉;视自己是叶家一分子;说到这个很有些自豪
“道路、引水渠道、石制堤岸;算下来要花十万两银子;听说族里本来还有些意见;但主公一中榜眼;谁都没有反对意见了。”
这些和周风关系不大;但他依然得意:“主公;这建成了;就成了好大一片基业;本家一下子和积年郡王;都差距不大了。”
“还是有些差距”叶青正这样说着;远行的队伍里;传来了一阵惊呼。
原来雨越小了;道路和沟渠两侧;都点了火把;十步一支;一排排一列列;由主路向两面延展出去;这是倾族而出;几千人都迎接啊
这种气派;再加上火把呈现的万亩田地;似是南淤河上;长出了一片硕大枫叶;平铺这山脚下;造成了巨大的视觉冲击。
这使第一次过来的新人;第一眼印象是无以伦比;满是惊叹。
迎接的族人就有介绍:“这是万亩田;南面有三千水亩;还有四千亩旱地;总有一万七千亩”
新人面面相觑;在心中都是畏服而惊喜;只见着纪才竹叹着:“这就是郡望之家的实力啊……”
洪舟就忍不住小声咕哝:“还有谁说榜眼公出身县里小族?这种根基也算小族;天下还有多少大族了?”
夜色中细雨下着;带着杂议;风吹过件件蓑衣;越过了车辕。
叶青都是听见;连江子楠辨的清清楚楚;这时抿嘴而笑;说着:“他们不知道这可是公子奋起才有的基业;要是别人怕是要积累许多年”
的确;就算有人中了进士;要正常购买到万亩良田;至少要百万两银子;这笔巨款不花个二十年凑不起来。
更加不要说别的建设了;这都靠叶青以白菜价购买南廉山万亩良田;又有竹叶青收入宏大。
江子楠又看了看;说着:“公子;这沿途跟随投靠的规矩真是妙不可言;朝廷是怎么想出来;风气是怎么带出来?”
“一路上;不用我们特意招揽;就不断有人投靠;现在队伍这时已达到三百人了;公子要用人就得心应手了。”
这的确是规矩;别说是两榜进士;就是同进士回乡;沿途也纷纷有人投靠;充着家臣和门客。
叶青收人;还是很严格;要不就是拉出千人都可以;但千人的话;就过大了;会影响族内关系。
正想着;周风突一指:“主公;前面亭子里;是三老爷在亲迎呢”
夜色风雨;就见着一处亭子。
这亭不是花园的亭;实际上是一处警卫亭;后面占地颇广;有一个五间厢房;这时屋檐下;一批人正等待着;隐隐就看见了三叔。
“停;我下车步行而去”长辈亲迎;难道就这样大刺刺乘车过去?叶青果断吩咐的说着。
周风响亮的应了一声;就见叶青下车;急行了百步左右;深深一躬:“侄儿见过三叔;三叔十里亲迎;实在折杀我了。”
就看见三叔叶子凡;一身蓑衣;眉目间因妻儿留下阴郁散去了大半;时光是最好的药物不假;而且这时容光焕发;连连扶着:“受得;受得;你中了两榜进士;我们叶家举族受益;抬高了家格;这迎接算得什么?”
话说刚才;乡巡不断往来;一刻就报一次叶青的位置;叶孟秋年纪大了;雨中不便迎出来;叶子凡就必须代劳;并且还带着叶青的几个同堂伯叔;都已早早守在这路亭里了。
这等了有半个时辰;虽冰凉雨水;却浇不灭几个中年人心中火焰;这时见着叶青上前行礼;都相视一眼;连连扶起。
“大侄儿;你让我仔细看看”有个伯叔哽咽着;打着火把仔细端详着叶青;看了片刻;就突跪在地上大哭:“列祖列宗;你们看见了么;我们叶家终于有一个两榜进士了”
哭声嘶哑;却不使人悲痛;就算过去有些龌龊;这时都是浑身忘怀
两榜进士、一届榜眼、长生久视、名列天藉
这是叶家连梦里都不敢多想的福份;脸上更洋溢着神采;都是真心实意;绝非假装做态。
叶青感触莫名;连忙扶起了这个伯叔;想说些话;在这时说不出;最后化成了一声长叹。
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章 先热后冷
夜雨噼啪而下;叶家庄里洋溢着喜气;张灯结彩;不时有孩童到屋檐下翘首以盼;又被妇人拉回;而不见成年男人的踪影。
庄子静静;青石水泥的外墙沉厚肃穆;整座庄子不再是地主坞堡;更似是一座新兴的小城;而城墙上点着灯火;雨中照常着巡逻;不时有人警觉看向城外。
牛车驶了过去;渐渐靠近;叶子凡坐在了车中;望着远处深夜;手抚着额只是沉思;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下;车夫小心翼翼说着:“三老爷……现在已到庄门口了;青公子都已下车了”
“唔”叶子凡应一声;出了去;就见得灯火通明;两排都是族兵;还有大批族人和家生子排列;都鸦雀无声。
只见着叶青下去;上千人都跪了下来:“给榜眼公请安”
“都起来;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叶青一摆手说着。
“族长在里面等着您;您快进去吧;后面的事有我们来处理。”一个执事一面引着路;侧着身子笑说着。
叶青就向前去;见一带桃树葱茏;就笑着:“一去半年;回来时;不想连桃花都要落尽了”
说着;微笑吩咐了江子楠一句;让她把一个盒子抱了跟来;就移步上得了楼去。
抵达了楼上楼的高阶;踏了进去;见里面点着一炉香烟;叶孟秋正在沉思;见着叶青进来;才站起身来。
叶青就上前行礼:“祖父;我回来了”
叶孟秋按捺住情绪:“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青就一摆手;江子楠把木盒奉上;就乖巧的退了下去。
叶孟秋的手有些颤抖;把这个打开;就见得了金黄色的文轴;一道是圣旨;册封叶青为正八品翰林编修和南廉子;一道是进士贡文;确定了叶青是榜眼;还有就是州里的临时差遣;郡里的团练委任公文。
这四道公文;每一份都在叶孟秋眼里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再下面;就是压着的冠服了。
许久;叶孟秋才说着:“这四道文卷;可庇护我叶族百年啊”
顿了一顿;又说着:“你既是进士及第;光宗耀祖;规矩就得变一变;明天一早;就祭进士牌坊和家祠;这你有没有意见?”
叶青笑着:“这自是没有意见;按照规矩;是先祭进士牌坊;再祭家祠。”
叶孟秋点了点头:“明天祭祀;清晨祭进士牌坊;上午再祭家祠;到了中午;就去原本的族祠;我这就传位给你”
这话说的简简单单;叶青不由身子向后一仰;惊着:“孙子岂敢;祖父还很健康;再说还有三叔父他们这些长辈在……”
话还没有落;就见着叶孟秋摆手止了:“这些你不必说了;现在楼里没有人;闹起虚礼来;就没法办事了。”
“别说是你;就是任何一个人;能中进士;都是这待遇。”叶孟秋说到这里一笑;说:“说句难听点的话;我就算不放权;你是进士;族里还谁敢不听你?与其闹了生分;耗了族内元气;还不如大大方方”
叶青听了一怔;凝视叶孟秋良久;突端了正容;深深一躬:“是;那孙儿就愧领了”
“这才是我的好孙儿”叶孟秋靠在椅上沉吟:“不过你要接任;总也有个章程;你说呢?”
“我并无异议。”叶青听了一笑;心里雪亮;知道这就是条件了;其实本质就是这样;叶青中了进士;族内谁敢不听?
就算是叶孟秋不退;也没有多少影响。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叶青这次中了进士;名下又有万亩地;最近投靠者就超过了三百;只要五年时间;自己缔造个超过叶家庄的新叶族都不是难事。
不过叶孟秋自动传位;自是省了不少麻烦;名声也好听;当下就沉吟着:“我原本买的是万亩恶地;听说最近地气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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