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大手一捞,还在大氅内找出口的月琼被人捞进了船舱。
藏妖:第十七章
好不容易终於从大氅内探出头来,月琼被眼前的阵仗吓得惊叫出声。极为宽大的──一张床!要说月琼这辈子最怕的是什麽,那就是大床。接著他被人扔或者用丢来的贴切,被丢在了床上。其实对严刹来说只是把他放下,但严刹的身高过丈,他这麽一放月琼的感觉就是丢了。
裹著大氅蜷缩在床上,月琼咽咽唾沫:“将军,徐大夫说……”
“脱衣裳。”将军下令,就见他三两下把自己的衣裳全脱了。
月琼又咽咽唾沫,对方已经上床了,他磨磨唧唧地褪下大氅,怕说太多惹这人发怒他更不好过。心里直纳闷这人把他带上船的原因,难道是因为即将迎娶公主,这人心里不痛快所以要把他“绑”过来?
月琼欲哭无泪,公主还没进府,他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等公主进了府,难不成他得天天侍寝?不要!他会死的。
堆在身周的大氅被人扯走,月琼像个木头一样任人把他的衣裳剥了个精光。抬眼见这人双眸暗沈,月琼一个激灵解开这人的发带,乖乖骑到他的腰上。左手被人抓著贴在那根可怕的“萝卜”上,月琼愣了,难道这人是让他用手?
“这一个月内,我不会要你,用手。”
月琼惊讶地看著他,快跳出来的心回到了肚子里。不敢迟疑,怕这人改变了主意,月琼左手不怎麽熟练地摸弄那根萝卜,心里开始念: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啊!”
正在认真拔萝卜的月琼下身突然落入一只大掌的手里。他的分身软软的,这种场面的刺激还不足以令他有感觉。可那只大掌用指头拨楞了几下,月琼的分身渐渐有了反应。想到这人的手掌有多粗糙,月琼不得不出声:“将军。”这里的皮可是他身上最薄的。
严刹右手把月琼搂近,绿眸深沈:“你最近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大眼骤睁,月琼闭了嘴。
左手顺著月琼的眼睛一路摸到他的脖子,严刹捏住他的下巴:“想离开王府?”
想!识时务者为俊杰,月琼咽咽唾沫,轻轻摇摇头。
“你跟了我几年了?”
“八年。”
就算他不记得,这人常常在他耳朵边说“八年了你还不适应”,他想不记得都难。
“八年四个月十天。”
严刹的回答让月琼惊讶,他怎麽记得这麽清楚?
严刹捏著月琼的下巴抬高他的脸,让他看著自己。月琼的大眼忽闪忽闪,小心翼翼地抬起看向对方,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眼神是落在对方的眉心处的。
“你认为我何时会送你出府?”
这个他真不知,月琼诚实地摇头。
绿眸一凛,严刹没有回答而是问:“耳饰呢?”
月琼舔舔发干的唇:“在,箱子里。带身上,会丢了。”
严刹放开月琼的下巴,看到他的下巴有点青紫了,他的眉头皱起,他根本就没有用力。下巴有点痛,月琼很清楚那里怎麽了。忍著去揉的冲动,他小心翼翼地瞟了眼某人已经软下去的东西,不用他拔萝卜了吧。
哪知,严刹拉过他的左手,放上去:“继续。”
月琼抿抿嘴,任命地开始拔萝卜:快点出来,快点出来……
如果此刻有人问严刹被拔萝卜的感觉如何?他会说:“糟透了。”可是没办法,谁让月琼是最不会服侍人的男宠呢?吃菜都那麽明目张胆地把他不爱吃的菜夹给王爷,把自己爱吃的全部扫入腹中,也难怪王爷今晚的心情不好了。
拔呀拔呀,就在月琼觉得自己的手掌都变得麻木时,他被人大掌一搂,翻了个身。被拔得欲火憋屈的严刹直接堵了他的嘴,并起他的双腿自己找法子解决了。只不过这回,月琼的小胡萝卜也被拔了。失神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虽然大腿内侧是疼了点,但起码不会让他的身子骨散架。
……
抱著“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月琼在船上,在严刹的怀里美美睡了一觉。当然,如果不是严刹说一个月内都不会碰他,他绝对不会睡得这麽踏实。美中不足的是,他的身子被严刹的大掌摸地皮疼,起了红点点。月琼的身子如羊脂玉,可也同样娇弱得很,这是导致严刹常常生气的原因之一。
月琼也不知道严刹要带他去哪,他也不会问。他坚信严刹不会把他卖了,他不值钱,严刹也不缺这点银子。但他本以为在船上的日子他可以不必用羊肠,可一早醒来,床边多了一个瓷盘,瓷盘里的东西让月琼苦了脸。严刹就在他旁边,一副要看他换的样子。月琼磨磨唧唧的,在严刹的绿眸越来越深之後,他在被窝里抽出体内的那根,换了新的这根。换好後,他不小心碰到了一支硬萝卜,差点没把他吓死。还好严刹只是压著他拿胡子扎了他全身一遍,最後还是放过了他。
严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虽然在侍寝上他从未保证过什麽(这次是头一遭),但以他和严刹相识八年四个月十天来看,严刹不会出尔反尔,月琼很放心。
冬天的海面相对比较平静,船一直在海上前行。在船上呆了三天,月琼也由最初的不安变得淡定自如。只要严刹不把他的骨头架子弄散了,在哪里都无所谓。不过月琼很想念洪喜、洪泰、桦灼和安宝。不知道严刹有没有派人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万一他们不知道,会吓坏吧。他还想念辣鸭头和火锅。船上每餐的吃食都很丰盛,也有很多月琼爱吃的菜,可没有一道是辣的。
严刹的母亲是胡人,父亲是汉人,自幼生长在汉地。生活习性与北方的汉人没有太大的差别,在月琼的记忆里,严刹比他还能吃辣。不过他已经六年多没有和严刹同食过了,没想到严刹的饮食习惯变了这麽多,除了他的身高和体魄外,他俨然成了江陵人。月琼不由感慨,有些人的适应力就是惊人。
严刹又和他的心腹密谈去了,除了上船第一天他不幸掺和了一回後,严刹再也没有议事时带著他,月琼松了好几口气。严刹不在,他可以在船上四处溜达。不过月琼偏爱站在船头感受迎风破浪的诗情。裹在厚厚的棉服和帽子里,仅露出两只眼睛的月琼聚精会神地盯著前方,好似前方有他最爱吃的辣鸭头。
就在月琼左手扶著围栏,垫著脚尖左右张望时,一座山出现在他身後,兜头罩下沈重的大氅,单手一揽。月琼熟练地从大氅中探出头来,任命地挂在严刹的臂弯里,今天的放风时刻结束。
……
月琼以为严刹会在海上漂三个月直到迎娶公主为止,可深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却被严刹拿被子卷巴卷巴抱下了船。被卷中月琼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到严刹上了甲板,然後是清脆的脚步声,过了一会,严刹似乎踩在了木板上,然後脚步声没那麽明显了。他能感觉到四周亮了起来,很静,但绝不是没有人,因为他听到了许多不同的脚步声。
有开门声,严刹停了下,接著又继续走,然後他挨著了什麽,软软的,不知是床还是榻或者只是门板。被卷很厚,妨碍了他的感官。“砰”,很轻的关门声,月琼瞪著大眼,等著严刹把他拆开。严刹把他拆开了。
当被子被抽走时,月琼惊呼,他在一张床上,很大很大的床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严刹的房间!难道他们回到王府了?一模一样的床,一模一样的榻,一模一样的摆设,一模一样的没有屏风一览无余。
就在月琼心惊之时,严刹脱了衣裳仅穿著亵裤,他吹灭了烛火,上了床。拉过锦被把两人罩在一起。
“睡觉。”
月琼乖乖的躺下,他糊涂了。
藏妖:第十八章
天蒙蒙亮时月琼就醒了,身边的人仍在睡,他缩在这人的臂弯里,有人暖被,他出了一身的汗。从严刹的怀里慢慢向外挪,月琼掀开一点被子,凉快了。严刹睡觉并没有震耳的鼾声,很静,月琼瞪著大眼继续糊涂。许久之後,适应了昏暗的月琼皱皱眉,他记得严刹床顶雕的图案是只老虎啊,何时变成龙了?月琼觉得自己看错了,天下除了帝王,任何人都不能用“龙”,哪怕严刹是王爷,他用了龙,那就是谋反的大罪。
揉揉眼睛,月琼更是把眼睛瞪到最大,眉头紧皱,他没有看错,确实是一条龙,龙头正对著他的位置。月琼的心里咯!一下,他的直觉探到了危险。
“啊!”
盯著龙看的人突然被人大手一捞,趴在坚硬的胸膛上,严刹醒了。
“将军,那个。”慌乱的人左手指指头顶。这人也太明目张胆了,怎麽能在床顶绘龙!被其他公子夫人瞧见了,会惹来麻烦的。
“睡觉!”
还没睡醒的人大掌一挥,把月琼严严实实蒙在了被子里。月琼动动嘴,最後又作罢,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男宠,哪里能去管严刹要做什麽。可是,谋反是要诛九族的,被皇上知道了,他可能还来不及出府就被砍了脑袋。他不能死。
就在月琼想著该如何说,又不惹恼严刹时,蒙在他头上的被子被人掀开,可能是他的身子太紧绷了,严重打扰了某人的睡眠。
下床,严刹点亮了烛火。月琼第一时间抬头,双眼适应了光亮後,他暗呼:果然是一条龙!一条正在沈睡的龙!被窝里钻进一座小山,月琼扭头看去,却见他闭著眼睛一副继续睡的模样。他舔舔嘴,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再问这人肯定会生气。
“你怕我谋反?”睡觉的人突然出声。
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月琼低声道:“谋反……是砍头的大罪。”
绿眼睁开,看向他:“你是怕砍我的头,还是砍你的头?”
识时务者为俊杰。“都怕。”
小山翻身侧躺,食指勾住月琼的下巴:“若我谋反,你走还是留?”
回答在舌尖绕了绕,就见月琼的嘴唇动却听不到响声。严刹捏住他的下巴,稍稍用力。不能再不回答了,月琼开口:“皇上器重将军,将军又何以要做那遭世人诟病之事?”
“我要听的是你走还是留。”
下巴发疼,月琼的大眼闪了又闪,识时务者为俊杰,俊杰……许久之後,他开口:“走。嘶!”他的下巴要碎了。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此刻,就是最迟钝的人也能看出严刹的怒火。
“将军。”月琼的左手按住严刹捏著他的下巴的手,严刹松了力,却没有放开。月琼的大眼看著严刹冒火的绿眸,他很平静地说:“将军要反,定是计划周详,胜券在握。伴君如伴虎,皇宫和王府,我宁愿选择後者。”
严刹放了手,蹙眉瞪著月琼青紫的下巴,但怒火消失了。月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揉揉下巴,心里暂时松了口气,
“言不由衷。”哪知,严刹突然冒出一句。月琼满眼不解,他说的是实话。揉下巴的手被来开,扎人的胡子凑了过来,把他的脸和脖子仔细扎了一遍後,严刹下床了。月琼瞟了眼头顶的雕龙也赶忙坐起穿衣,王爷都起身了,他这个男宠哪里还能躺著。
……
两人在屋里一起用了早饭,严刹就出去了,什麽都没有交代,只对月琼说了句他可以出去走走,但不能走远。月琼哪里敢出去啊,万一让府里的其他人看见了会很麻烦。对严刹的举止他是越来越糊涂,府里的规矩公子夫人侍寝完後是不得在严刹的屋里过夜的,就好比他,即使晕过去,也会被人抬回院子。
严刹把他带到船上可以解释为他需要找个人泻火,可留他在屋里过夜这就说不过去了。他敢肯定,只要他走出这间屋子,马上就会有很多人到他的院子来找他,这是他最避讳的。严刹有多少位公子夫人都不关他的事,可如果那些人来找他,就很关他的事了。
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考虑对策,月琼的眼神瞟过窗边的藤椅,他愣了。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一番,月琼摸摸下巴,这把藤椅很新,椅子上的坐垫也是新的,似乎换了。脑袋里有什麽一闪而逝,他没有抓住。抬眼看向窗外,月琼又是一愣。窗外怎麽有两两棵小树?严刹不喜欢任何会遮挡住他视线的东西,他何时允许在窗外种树了?树虽然不高,大概也就比严刹高点,可太不符合那人一贯的要求了。
又有什麽从他脑中一闪而逝,月琼抓住了尾巴。在屋里左瞄瞄,又瞧瞧,他小心地来到房门口。拉开门,探头出去,月琼愣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严墨竟然在外头。
“月琼公子。”严墨看到他出来,立刻走了过来,“王爷让属下陪您出去走走。”
“啊,不,不必了。”月琼跨过门槛走了出来,“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了。”
“王爷让属下带公子四处转转,外头风大,月琼公子要多穿一些,戴上帽子。”严墨坚守王爷的吩咐。
“啊,好,严大人稍等。”月琼退回屋子,关了门。寻思了一会,他静下心,那人既然让严墨带他出去,该不会有什麽危险才是。取了挂在衣架上的棉袍和帽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地出去了。
严墨伸手向屋外一指,月琼跟在他身後出了屋。一出去,他更吃惊,院子里不仅有树,还有严刹最讨厌的花草,虽然大多都枯死了。月琼环顾了院子一周,很像严刹的松苑,但他现在可以肯定,这里不是松苑。
没有询问严墨,月琼跟著严墨出了院子。外头的风果然很大,月琼眯著眼把帽子拉低,再把棉袍裹紧,等他睁开眼睛他完全愣了。严墨似乎在等著他看清楚,停了下来。
从林苑通往松苑的路,月琼不知走了多少遍,熟的不能再熟了,现在他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王府。而,月琼扭头看去,写著“松苑”两个墨色大字的横匾挂在入口处。月琼扭过头,把自己缩成一团。“严大人,有劳了。”严墨抬脚向前走,月琼跟在他後头撇撇嘴:这人够懒的,害他吓了一跳。
不是在王府,月琼的胆子大了起来。虽然不知这是哪里,不过他的兴致很高。除了严刹的松苑布置和他在王府的院落大致一样外,其他的地方就没有什麽相似之处了。最让他新奇的是,沿途碰到许多人。有老人、姑娘、壮小夥,甚至还有孩童。他们会跟严墨打招呼,然後会好奇地盯著他瞧,尤其是那些孩子们,会跟在他屁股後头围著他看。如果不是他的右臂无力,他定会抱起一个孩子捏捏,肉乎乎的小脸,看著就想捏。
越往外走,风越大,月琼顾不得自己冷不冷,东张西望。跟厉王府的规矩严苛不同,这里的氛围显得随和多了。严墨都跟平日给他的不苟言笑的印象差了许多,他会和每一个同他打招呼的人应声,如果是小孩子,他还会对他们笑笑。不过大家的好奇心显然都在他身上,看得原本脸皮就不是太厚的月琼有点脸红。
走过一个宽敞的类似较场的地方,再跨过一道栅栏,月琼这才算出了“府”。风呼呼地刮著,月琼愣愣地站在那里。天阴沈沈的,可四周却一副繁忙的景象。有人在织网;有人抬著一根根木头似要盖新房子;有人正从船上把刚刚打捞上来的鱼虾往岸上拖;有人在吆喝著把一个个木箱从巨大的军船上抬下来。
月琼迈出步子,捏捏耳朵,他竟然没有听到海浪的声音,不然他早该发现这里不是厉王府。十几艘大船停在海上,还有很多小渔船。和“府”里的人一样,忙碌的人见到严墨後都高兴地问候声:“严侍卫。”然後就是好奇得盯著他。
月琼的大眼里是遮不住地惊奇,刚刚他就觉得奇怪,这些人有的不像是汉人,卷卷的头发,浓密的胡子,彪悍的体格,说话的口音也有点奇怪。而当他很轻易地在海边捕捉到一座山时,他恍然大悟,是这人的亲戚吧,难怪他看著眼熟。
那座山似乎发觉了有人在看他,转了过来。月琼没有动,李休他们都在,他不必过去了吧。哪知,那座山朝任缶说了几句话後,就迈开大步向他走了过来。忙碌的人群在他经过时都停了下来,恭敬地喊:“王。”
月琼低下头,裹在棉袍里的脚在地上划啊划,他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