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咱妈说我借你钱了啊。。。。。”
这个被称为九令后的孩子今年十八岁,却走马观花谈过了太多的女友。每次电话都吵嚷着被爱情伤害了人生,不能相信有美好。或者,早晚有天他会遇到那个令他闭口不再轻易言情的人吧。时机未到的时候,我们总是自夸般的以莫须有的伤痕来显示沧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何时归家。那个在头脑里被我固执的弃绝的中部城市里做什么都是慢吞吞的温和着。没有北方的果敢凛冽,亦缺乏南方城市里普遍的市侩精炼。
我一直以为无所欲求的安静等待虽然有些笨拙,至少最终还是可以得到自己的所要。因为这样做的人会有自己明确的所求,并且会为之努力。但是却忘记了历史上千千万万终无得志的文人义士。自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都是有所付出就会有回报。唯独没人告诉我,感情的事从来都是毫无定律,所得与所求向来不可明确计量。
恽茨大叫着永远不要再见到我的时候,我还埋着头蹲在巷子一角青苔密布的湿泥地里想象他会回头接我回家。那天坐在附近广场他回来必经的椅子上,我等了一个通宵也没看见丝毫熟悉的背影。夏天的夜晚好冷,风嗖嗖的吹过我刚买的碎花半截裙。周围走过的对对情侣在甜蜜拥吻,有的甚至做出更加亲密的举动。我看着心里痒痒的,好像有七个女生能与自己分享一下她情人的嘴唇。那天晚上我还看见了一场凶杀。在不远处的拐角边,十几个穿着花花绿绿T恤的小青年围成一个圈,透过他们身体的缝隙我看见人墙里面有亮闪闪的东西闪现。当时是凌晨三点多,广场上一个人也没有。我躲在椅子后面拿着手机给弟弟发短信,告诉他自己不回家,要在同学家收拾睡下了。那些人走后很久,我始终不敢去看那摊在月光照耀下发亮的东西里面被叫做死尸的东西。但是,奇怪的是,第二天甚至以后的几天里,我都没有听到关于有人被杀的传闻。广场还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弟弟也说当时他陪着我坐在广场呆了一整夜,是我电话告诉他的。难道是我的记忆有问题?总之有点什么是不对劲的。
我还隐约地记得有个外型样貌同恽茨一样干净爽朗但是心思脆弱的男孩在某个阴郁困乏的冬日午后靠近我侧身站着,他趴在单车把手上喋喋不休的向我炫耀着自己在深北远方时得意风光的多部情恋史。记得自己当时压低声音重重的说了一句:“小心有天失去真爱后悔不迭。”在记忆里我重复了很多遍的说,他在那站着兀自欣喜地倾诉。所有的动作言语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而变成抽象单调的符号。各说各的所谓荣耀,各有各的强硬想法。旁边大街上偶尔骑单车而过的人悄然转头想要一探究竟,昏黄的干冷天气里凉风袭来,却不觉得冰冷。只是有些绝望,再后来的回忆里,我很希望自己在当时点一支烟,双手夹着放在有些发暗的嘴角轻侥的狠吸一口。再随意的对着空气里吐出一个属于虚空的烟圈。做个一时无二的风尘女子亦是某种加诸生命里的莫名福分。不论今后际遇如何坎坷糟颓,至少在当时可以感觉不到深入骨髓的痛苦无依。可是,这个男生是谁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清楚这究竟是关于我和谁的回忆。与恽茨有关吗?最好不是。
那么,恽茨是因着什么原因跟我争吵的呢?我还记得在元宵节里到处充满烟花的人来人往的街上,他提着我那个变成脏粉色的旧革质大挎包走在前面。我趴在他的背上在黝黑的窄巷里偷偷亲吻他的脖颈,舌头上有咸咸的肥皂味道。他的那个女朋友呢?怎么我只想到了关于恽茨的美好映像,却没有她的具体场景呢?一切变得乱糟糟的,就像窗外现在肆意猖獗的大雨。
其实,城市走在哪里都是一样。每日都被打扫整洁的宽大公路,迅疾奔跑的各色表明身份的高级或廉价的轿车。建的规规整整或奇形怪状的古典居室与现代高楼,各有欢悲的尘世众生。目中所及的一切都乏味的令人失去面对生活时继续奋进的欲望。走哪都是失落,每个善于思考的人都在不断的重复里循环往复的温习着往日或尴尬或迷蒙的记忆与想象。然而,这些都只是关乎时间与阅历,与所处地点的变化没有太大关联。
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真的很头痛。起身走到冰箱前,在速冻的那个小格里拿出一盒55烟。抽出冰凉的一支烟点上,烟头朝外的放在褐色的玻璃茶几桌上。我始终学不会吸烟,就只好买了来看着它们一个个的被火吸掉燃尽。然后再去收集掉在地上的烟灰,假装自己是在如林黛玉一样的葬花埋情。
我忘了自己是否告诉过殷墨关于恽茨的事情,如果曾经提起过,他肯定能够告诉我更多关于以前的事情。因为我发现自己忘掉了很多事情,可是,殷墨的记性一向很好。他经常提起很多我说过的但是早已没有印象的话。
怎么能忘记关于恽茨的一些事情呢。初次见面时的惊艳可是依旧记忆犹新的。人类生存的世间情爱可都如此颠倒碎裂?
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小了,远处刚刚还是深灰的天空里层云渐渐不见了踪影。隔了不知是多久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和殷墨出去买东西了。但奇怪是,每次坐在他校园里的矮石凳上,他都会问我一些很奇怪的问题。即使我回答的如何不着边际,都可以静静的坐在凉亭里看身边走过的大学生。
弟弟问过我,与殷是哪种关系。我的回答一直是,莫名其妙的关系。就这样,他无所求,我无所需。两个人没有刻意的涉及友情或者爱情,却可以毫不厌倦的针对某些事物对答交流,并且乐此不疲。
比如说有那么一次,我们无所事事的坐在校园的凉亭里看景色。夕阳把昏黄的光线傲慢的撒向校园里干净的或石砖或水泥地面,排放在前面走来一个背着很大的书包的女生,她两个肩膀象螃蟹样晃悠悠的都能支起来一套男人的宽大西服。数不清的看见她经过我们面前的小路去前方不远的图书馆。黑白色的校服略显松垮但衣角领口的位置却被整整齐齐的熨平,戴着过时的铁框眼镜。还有冒的出油的头发被紧紧扎起,勒的额头两侧里丝丝的宽大发隙间能够见到浅色头皮。整个头骨的形状一目了然。
这个时候,我会把右手的两个手指放在石桌上随意的敲着,漫不经心地说:“这个女生肯定是长在南方一个不怎么发达甚至有些偏僻的小镇。家境一般,念普通的中学,然后很努力的读书,得到家乡里最好的成绩来到这里。”
“不对,我觉得她是随着来城市打工的父母来到这里,在一家父母拼命赚钱才能交得起学费的学校里读书。那所学校可能是我们市里的,又或者是邻近其他城市的。但是,一定是当地的重点学校。”殷墨坐在旁边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视线之外,再转过头来语气坚定地对我说。他的眼神里有种似笑非笑的戏谑感。
“怎么可能,生长在城市地方的女生怎会有如此谨小慎微的打扮。甚至看不到任何关于流行的气息。要知道,即使是在我们这个并不怎么发达的城市里也会有看起来或艳丽或典雅的廉价品。而她缺的应该不是钱,而是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而影响这个的便可能是她落后的时尚观,或者是她有些病态的肩膀。前者是在僻远的地方落下的,后者则可能是她影响自身心理发展的长久阴影。”我及时的反驳道,并且通过自己的分析开始变得越来越坚持这个理由。
“你没看见她的衣领处被干净整洁的熨齐,也没看出,她在走路时步履慌张急促并且在身边有女生经过时会偷偷的伸出手指扶助镜框。这些都说明她对身边人的时尚还是有自己的敏感度的,只是碍于自己目前或贫穷或长久被压抑的爱美天性而没有实际的去做。你看她去图书馆的次数就能知道她很清楚一件事:对于一个没有身家背景又没有漂亮样貌甚至不具备女性应有的优美体态的女孩子来说,知识是多么的重要。”殷墨更加胸有成竹的对答。只是,刚刚带着轻松笑意的眼睛里换了一些惆怅的阴郁神色。见惯了他的温和与毫无表情的面容,感觉这个理科生的身上多了一些人生在世的羁旅忧愁。
第三章 安静的时光
更新时间2012…1…12 17:22:53 字数:2810
谈话就那么不紧不慢的进行下去。结论已经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度过了又一个无所适从的美丽黄昏。并且用各自认为智慧的辩驳来进行下去。
事后,我总是觉得那天下午,我们当时是在傻傻的面对着夕阳各想心事。沉默的听任轻风吹面,看周围柳枝树叶如何被一天里最轻微的光芒轻轻笼罩。身边走动经过的三两行人或勾肩搭背或散漫的讨论着学术或某些八卦的留下一堆堆被拉的变形的长长倒影。直到,我们的脸开始被前面高大的玻璃形图书馆的倒影所遮挡而感到丝丝属于夜幕的凉气为止。又或者,我不是我,殷墨不是殷墨。我们都是各自脑中假象里属于景色的某个事物。我可以是石凳,也可以是柳条。殷墨当然也可以是街边被清洁工闲搁着暂时不用的扫把簸箕,又或者是那个女生身上背着的深棕色书包。又或者,我们都是她书包里两本经常翻看的专业工具书。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雨开始停了。浅蓝的钟表上短胖的时针终于和苗条妩媚的分钟在数字五的位置上重合。楼下的街道上开始有下班的人提着附近超市里买来的大大小小的各色商品塑料袋。邻居年轻的男主人刚由公交站牌方向过来,他一只手上拿着黑色的公文包,一只手插进西裤口袋里匆忙的在下面走着。
雨停了,会不会还有一个男人来到这里敲开我的门,说一些他自认为与我有密切关系的事物呢?那个男人能解开我关于郓茨的疑惑么。
我忽然期待殷墨能够敲敲门,亲昵地坐在茶几对面,与我一起看着烟灰是如何在玻璃茶几上慢慢伸展出自己娇艳落寞的美丽躯体。他会说些什么呢。
“你看,这支烟的寿命如此短暂,就像女子轻易调逝的容颜与轻易塌陷的曲张有致的曼妙体态。”殷墨坐在矮几另一边的软垫上。略微潮湿的前额刘海成缕的冒着湿气,他随手摆弄着放在前面的一个棒棒糖的包装袋。有时候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头顶,似乎雨水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留在那里是他感觉有些不安。“斓琳,你决定今后就如此困居于这个陌生城市里的房间之内不做任何改变的尝试吗?真的没有想过回家吗。”
“不知道啊。我还是没有想通当时是如何与恽茨争吵,也不明白,他怎么会离开原来的女友而与我在一起。似乎记忆里那些亲密的场景中只是关于我和他两个人的对手戏。我们一起比赛,看谁更温柔,更缠绵。却似乎忘记了告诉对方若想将这些暖心理想的状态长久的继续下去是要付出怎样的坚持与期待。”我侧起头想了很久,开始不紧不慢的说下去。我的眼睛不敢去望向殷墨,害怕遭遇到丝毫或怜悯或失望的眼波闪现。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早已在不知觉间放晴,我逃避似的走到门边去点开室内灯的开关。却不小心踢到了殷墨脱下来的黑色圆头皮鞋。
殷墨的脸上有泛着蓝色的白色灯光,显得皮肤分外光滑,丝毫没有刚来时因为通宵加班所显露的疲惫感。他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有些发干泛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张合了几下,最终只是发出一声轻叹后紧紧地闭起来。过了良久也不再发一言。
明亮的灯光之下,室内所有的陈设都被一览无余的展现在我们面前。我看见了表面轻微落上尘土的白色电脑屏幕,也看见了窗前随着从缝隙里轻轻溜进的空气悄悄摆动的单色窗帘。对着我面前的殷墨背后的墙壁被涂成偏橙色,艳丽的招摇着的多个软垫在地板上随意摆放着。形状各异的似乎能够拼起一幅完整的拼图。
他对我的问题不发一言,我也就坐在对面无所事事的观看着这个印象里住了很久却第一次感觉有些陌生的的房间。两人之间的空气流动声,血液循环声似乎都能够清晰的听见。很象日本武士们在对招之初时的紧张静默。
就这么一直的僵持着。两人之间第一次有了如此略显尴尬的局面出现。
当然,这些都是我假想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冰冷的家具之外没有丝毫外人的气息。干净得像是新装修的楼房。我看到了沙发对面那橙色的墙壁支架上摆放着很久前出游时买来的小玩物。一排排琉璃质地的小和尚被涂成粉色系的各种颜色。脸上与身上的色泽光滑别致,活泼愉快地摆着各种武术招式。看着它们高高矮矮的列在一起,不象市面上流行的各种玩偶,亦没有丝毫虚伪造作的媚俗感。清新的似乎可以放弃任何思想的负累。
忽然发现,我今天似乎很期待殷墨来到我的面前回答心里一系列的疑问。
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无聊之后,我躺在皮质的沙发上想要再次睡去。背上有轻微的汗液粘在沙发上,转起身来也不利落却没有丝毫去洗浴的欲望。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了,其实眼帘一垂下就会是安静舒适的黑天。心里又不怎么甘心。似乎有只宽大的手掌在摇着自己,在旁边有急促惊恐的声音:“斓琳,快醒醒啊。不要这样走。。。。”
可是我好累啊。让我休息一下,今天想了太多的事情。脑袋快要爆裂了。不断地去整理思绪,又不断的为自己解脱。心里很清楚,这些都是毫无疑义的事情。
我似乎进入了深邃的湖底,满眼尽是墨玉的颜色纠结的缠绕着周身。有人在岸上经过,他们急匆匆的走过时投来漠然的眼神。我深陷底部不能做任何补救的动作,只是无能为力的蹲在湖底任同样死去的湖水轻轻抚摸。我的肌肤枯黄的毫无任何弹性,水中折射过来的映像里面目枯槁,双眼深陷只剩深重的眼窝在空洞的注视着一切。皮肉松弛的包裹着整个头骨,连向胸背的颈椎都能一目了然。我的身体在不受控制的腐烂枯槁,并且对疼痛毫无知觉。大概是感觉神经早已被侵蚀的烂掉了吧。周围的一切看起来罪恶的令人不肯再多看哪怕是回想一次。
在脑里忽然出现了很多的画面,其中一幅是我裸着被阳光得黑黑的上身,穿着粗糙的麻布裤骑在跨梁的老式自行车上在小巷里穿行。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瘦弱却很结实,我骑在上面一脸自得。巷边的人家热闹非凡,每个人都有老人孩子端着碗筷蹲在门口边吃饭谈天或玩耍。脏乎乎的碗沿上斜架着用惯的勺筷,有打酱油或换玉米的小走贩经过时,三两的年轻妇女都会围过去打听价钱,仅剩几颗黄牙的老年人咧着嘴边巴拉着碗盘边细心倾听各方的消息便咀嚼着嘴里似乎总也嚼不烂的食物。我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近乎没有尊严的裸露着自己却没有人对此略置一词。画面里没有一名成年的男子,只有老迈得近乎等死的老人和陷入琐碎生活的已婚妇女与孩子。
忽然,我穿戴整洁的坐在看起来整齐简明的室内床边,看着自己身上的各处血管突然间崩裂。外表看来像是一次红色的喷泉,喷出的血液夹杂着大块血块或纤细的血丝。落在皮肤上的时候能够感受到属于自身熟悉的温度。液体在到达任何实物之前都会自行消失,不会弄脏周身的器物环境。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它们,似乎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刻。属于自己的身体在生机勃勃的往外喷着,我动用所有情感在无所知觉的看。周围却干净的不惹丝毫灰尘,这真是一个矛盾的空间。尽管内心清明不能作真,我依旧顺遂自己的心意关注事态的发展。不知是谁的提醒,我抬手在自己的左腿膝盖部位类似按电钮一般轻轻的向下一压,血液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