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蕴含了恐怖的力量。哪怕海妃处在“空”的状态,只要绞杀目光所及。就立刻化实,填满了“空”,让她彻底暴露在我的攻击中。
海妃悚然变色,收回海上明月刀,转攻为守,在四周形成护体刀影。我心中大喜,神识气象八术轮番击出,对海妃狂轰乱炸,猛烈痛击。绞杀绕着斑驳的刀影不断扑击,试图突破刀轮,享受美餐。一时间,父女联手,压得气焰嚣张的海妃疲于招架,再也没有了还手之力。
“可怜地姐姐,恐怕是你先去黄泉天报到呢。”我冷嘲热讽,螭枪兴奋地连连狂吼,击飞一枚枚刀轮。
尽情嘲弄了一顿海妃,望着她苦苦支撑的模样,我又有些不忍。她毕竟是海姬地姐姐,我不能做得太过分,更不能杀她。心念一转,我温言道:“如果海殿主没有异议,此战作和?”
海妃沉默了片刻,点点头,脉经天罗地网化作一缕金线,钻入她的掌心。绞杀也缩成蚂蚁大小,钻进我的耳孔。
“这一场,我败了。”海妃漠然道。满场震惊,我也愣在当场,她自动认输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以海妃深厚的法力,若是全力防守,其实我也奈何不了她。这一战,最多只能算打成平手。
“海殿主何必自谦?这一场,胜负还在未知之数。”珠穆朗玛略一沉吟,道。
海妃面无表情:“林掌门法力高强,在比下去,海某也毫无胜算。”目光转向盘膝闭目的无痕。后者倏地睁开双眼,双眼闪耀着奇异的黄色光点。
隐无邪对我暗暗摇头,无颜脸上也露出担忧之色。
我幡然醒悟,冷冷地瞧着海妃。这个女人实在歹毒,我放过了她,她却想置我于死地。她认输,无非是要无痕出手,将我除掉。
无痕的法力,必然还在海妃之上。号称北境三大玄师之一,敢和珠穆朗玛夺权的人,又怎会没有超强地实力?我额头不禁冷汗涔涔,当日答应格格巫刺杀无痕,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今日有幸,得见北境一颗耀眼星辰的升起。”无痕艰涩的声音,如同枯枝摩擦。膝前,忽然生出了一堆黄沙,在地上簌簌滚动,蜿蜒出奇特的轨迹。
凝视沙迹,无痕语出惊人:“若我沙漏神算无差,三年之内,林掌门必将成为知微高手。”
全场哗然,我听得心惊胆寒,如芒刺背。姑且不论这家伙是真会算命,还是跳大神混饭吃。光是这一句话,就会为我招来无数人的嫉恨,仇家更会竭尽所能地在这几年对付我,以免我将来坐大。
就连珠穆朗玛的神色,也显得不太自在。杀人不见血啊,我咬牙切齿地摇头:“知微高手,在下是想也不敢想的。能在北境有一块立足之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今日一战,林飞你连败罗生天三位高手,名动天下。迈入知微境界也只是迟早的问题。”庄梦忽然道:“何况无痕掌门的沙漏神算从未失算,看来三年之内,北境又会多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了。”
两大玄师都开了口,我这个未来知微高手地“恶名”也被死死落实了。我有苦说不出,恨不得把庄梦、无痕剁碎了喂狗。
“沙盘静地,无痕向林掌门请教。”无痕手不抬,脚不动,身躯倏然平移到我跟前,保持着盘膝端坐的姿势。
绞杀悄悄钻出我地耳朵,向无痕爬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不安的情绪,抛开一切杂念,沉声道:“恭敬不如从命,请无痕掌门赐教。”
话音刚落,立脚处松软下陷,骤然变成了一个黄沙漩涡。我不由自主地向下望去,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整个人被沙涡莫明其妙地吸了进去。
刹那间,天昏地暗。
正文 第十四册 第七章 前生后世的对话
第十四册第七章前生后世的对话
马灯般掠过一个个幽深的沙穴,穴口蠕动,像无数恶的大嘴,晃闪扑动。头顶、脚下、身侧,魆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沙粒滚动的声音越来越响,如同翻滚的霹雳,震耳欲聋。
绞杀早就不知所踪,我陷入孤立无援的绝境。
“封!”我一拳击出,神识气象术硬生生拦住了沙穴,在四周形成无形气墙。一个个沙穴紧贴着气墙,攀爬震荡,不断冲击。我就像怒海中的孤岛,摇摇欲坠,竭力抵抗着无休无止的奔涌浪头。
这种硬挡的法子最消耗妖力,和海妃一战,我的妖力就已经耗费许多,再这样下去,迟早油尽灯枯。深吸一口气,我将封字诀运转到极限,同时舞出魅舞八式中的“浩然”。这原本是我压箱底的绝学,不想轻易动用,月魂也提醒过我,一旦暴露出我会魅舞的秘密,会惹来更大的祸害,但眼下为了保命,不得不全力以赴。
霎时,我体内的精气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整个身躯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姿势。与此同时,周围的沙穴突然印出一个个闪耀着光芒的符篆,每一个符篆都在舞动,像无数翩然起舞的魅。
而我好像也化成了一个符篆,似静止不动,又似沉浸入一个超越速度极限的世界,疯狂舞动,千奇百怪的欢欣快感犹如排山倒海,巨浪滔天,将心灵彻底淹没。
“叮咚叮咚”,月魂倏然发出美妙的乐声。沙穴上的符篆已经变成了一个个活生生的魅,淡碧色的肌肤,纯净如月光地眼睛,柳杨般柔软起伏的手臂。
奏,无数魅曼妙舞动,沙穴随之纷纷塌陷,崩溃分离,微弱的光线从黄蒙蒙的上空透出。
“咦?”心灵深处,蓦地响起无痕惊讶的声音,“魅?你竟然通晓失传多年的魅舞?”
我吃了一惊。目光迅速扫过四周,搜索无痕的踪迹。看来他和格格巫一样,都有直接与对方心灵对话的妖异力量。
“可惜。”随着叹息声,上空缓缓飘落一颗沙粒,滴溜溜地滚动。沙粒像一枚熟透的果子裂开,现出无痕幽灵般地身影。
我暗叫古怪,沙粒明明细小。藏不下一个大活人,但眼前的无痕却和真人大小无异,这种矛盾的反差甚至让我怀疑自己变小了。
“你的秘密真是不少。”无痕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涩声道:“哪怕是魅舞,也逃不脱老夫这个可以囚禁一切生灵的沙之禁盘。”叉,十指纠缠结印。双瞳射出彩色异芒。一粒粒细沙从天空飘落,上空又变成了混沌一片。渗透出来的光线转眼即逝。
“沙之禁盘?”我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故作迟疑,螭枪暗中对准无痕咽喉,无声无息地射出。轰然声中,无痕地身影炸得粉碎,而魑枪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大惊失色,破天荒第一次,射出去的螭枪竟然回不来了!神识完全失去了和魑的联系,任凭我怎么呼唤。也感应不到魑。
“沙之禁盘,是生灵的牢笼。螭也好,魅也好,只要是生灵,就会被活活困住,在无限的时间中渐渐老死、消亡。”无痕的声音重新在我心中响起,我霍然转身,他盘坐在我地左后方,妖异的眼球里,不断滚泻出晶莹闪烁地沙子。沙粒流下来的时候,开始变得浑浊。
“最灿烂的星辰。也会坠落成暗沉的陨石。尘归尘,土归土,这是一切生灵的命运,也是你的。”无痕伸出手掌,接住从眼中滚落的沙粒,低下头,轻轻一吹。
沙粒飞散,纷纷扬扬,洒落在魅的身上。它们碧色的皮肤变得发暗,起舞地肢体渐渐僵硬,最终凝固成一座座沙像,被越来越多的沙粒覆盖。
我忍不住汗毛倒竖,生出深深的忌惮。玄师和寻常的高手的确大有不同。在我所遇到的一干高手中,即使强如楚度,出手时也是光明正大,有迹可寻,哪像无痕这么诡异难辨?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所谓的沙之禁盘能困住我多久!”我厉啸一声,施展魅舞八式中的“飞扬”,腾空跃起,全力催发刺字诀,如一颗急速的流星冲向天空。当务之急,我要先逃出这见鬼的沙之禁盘,否则只能变成砧板上地鱼肉,任由无痕宰割。
“越是挣扎,你就越逃不出去。”无痕稳稳地盘膝而坐,看也不看我一眼,神色漠然得如同一尊沙像。
四周出现了无数个符篆,化成翩翩舞动的魅,簇拥着我向上空疾飞。飞扬一式,如同无数魅托举着我飞射,将速度发挥到了肉体地极限。掠过耳畔的风像烧热的刀子,躯体与空气的摩擦声嘶嘶作响。要不是息壤护体,我的皮肉可能会因为过热而烧焦。
一口气冲出了十多里,头顶上空,还是黄蒙蒙一片,昏暗无光。我一阵焦急,不停向上疾冲,转眼又攀升了近百丈高。然而,浑浊的天空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无论我飞得多高,始终冲不出去。
我心里暗暗发寒,刚开始,我是向下陷落沙涡的,要想冲出这里,理应向上闯。但上方似乎是个没有顶点的苍茫虚空,又或者只是一个幻象的世界。
“困兽犹斗。”头顶上,蓦地传来无痕冷淡的声音。不知何时,他出现在上方一丈处,细密的沙粒从他眼里汨汨流出,洒洒罩下,如同影子径直穿过我的身躯,让我觉得眼下的一切都是虚幻。然而簇拥身边的魅却一个个被沙粒包裹,变成沙像,纷纷坠落,告诉我这绝非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身形倏地遁隐,施展刺字诀,对无痕全力
:没有受过伤一样。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又惊又骇,竟然连无往不利的神识气象八术也宣告失手了。神识气象八术虚实相融,具备精神、肉体的双重攻击力,就算眼前地无痕是一个幻影。也该灰飞烟灭,又怎会徒劳无功?
无痕脸上露出一丝嘲弄之色:“我是什么东西?在沙之禁盘内,我是一切生灵的主宰,我就是神!我就是天地!被困在禁盘内的生灵,如同刍狗,又怎能伤害得了这个天地的主人?”
“主宰?神仙?胡吹什么大气?最多就是个沙之结界罢了。”我故作不屑地道,希望从无痕嘴里套出沙之禁盘的隐秘。从常理来说。对方尽占上风时,往往会得意地卖弄一下,满足自己的表现欲。
“结界?那种简陋的东西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法术。”无痕似乎对我把沙之禁盘称为结界很不满意,冷哼道:“沙之禁盘,是将命理的推算演绎融入法术的奇阵,对你们这些陷入地生灵来说。它代表的是——宿命!”
“宿命?”我越听越糊涂,忍不住追问。
“生——老——病——死。繁荣枯败,是一切生灵的共同宿命。”无痕淡淡地道,眼里流出来的沙粒落在地上,化作翠绿色的种子,生根、发芽,长成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树木又迅速腐烂、枯萎,化成塌陷的沙堆。
“看到了么?”无痕伸手一指,指尖冒出了一个深邃地沙涡,在眼前不断扩大。沙涡深处。传来魑暴怒的吼叫声,火红的身躯左冲右突,疯狂飞射,激溅起一抹抹绚丽的光焰。而无论它怎么挣扎,始终被死死困在沙涡内。
“哪怕是再无坚不摧的魂器,也冲不破沙之禁盘。哪怕是再强横的妖灵,也要被沙之禁盘牢牢桎梏。”无痕指尖轻点,沙涡内又转换了一番景象。绞杀触手飞舞,上窜下跳,时而身躯暴涨如山。时而缩成米粒大小。而沙涡也随着绞杀地体形相应变化,将乖女儿紧紧禁锢。
“因为困住它们的。是自身地宿命。”无痕傲然道:“沙之禁盘,是宿命之阵。一个生灵,又怎能冲破自身的命运?昔日风光无限的魅,不也灭绝了么?”
望着缓缓消失在无痕指尖的沙涡,我反倒冷静下来。看来,沙之禁盘不是光靠法术就能破除的。“所以,沙之禁盘是一种演化命理的阵法?”我不可思议地问道:“命运莫测多变,是可以推算演绎的东西吗?”
“当然。”无痕道:“世间万物,都有规律可循,称之为物理。命运也不例外。”
“命运只是一种选择罢了。”
“既然是选择,就可以推算。推算的结果,称之为宿命。”
“我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宿命。我只知道,唯我本心,以破天命。”
无痕忍不住冷笑:“本心?什么才是本心?真是愚蠢无知的说法。推动宿命地,不正是本心吗?从进入沙之禁盘开始,你就试图挣脱,挣扎成为了你的本心。但你逃出去了吗?睁大眼睛看看四周。”
我目光一扫,身躯猛震。不知不觉,周围已经变成了一个广阔深邃的沙穴,沙穴不断合拢、收缩,变得只有方寸之地。
“每一个沙穴,代表了一个命运的选择。你逃避选择,孰不知,这也是一种选择!”无痕狂笑:“当你选择抗争的时候,抗争也就随之变成了你的宿命。跳出了井底的青蛙,自以为破除了天命,却不知,又陷入了一个新的井底。”
我听得脑子一片混乱,下意识地问道:“照你这么说,任何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任何抗争都是宿命既定的结果?”
无痕轻轻眨了一下眼,眼里流出来的沙粒慢慢汇聚成一棵枝桠繁密地大树。“这棵树,有无数的枝干,就像人一生中面对地无数选择。而无论选择从哪一根枝干向上延伸,它始终只是一棵树。”
我恍然道:“所以跳出井底的青蛙,始终还是一只青蛙。”说到这里,心中忽地闪过一丝明悟,道:“可是,如何知道自己打破了宿命呢?焉知这种打破。不是一种既定的宿命呢?”
“你倒是有些慧根。”无痕意外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知道什么是玄师的目标吗?勘破命理,摆脱生死,将自身突破成超越生灵的存在!不再受生灵局限地束缚,自然就不再束缚于命运。”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无痕又道:“你明白这个道理也没有用,被困在沙之禁盘内的蝼蚁,只能接受灭亡的结局。”双手眼花缭乱地结印。
“哗啦啦”,沙穴像一个蠕动的球,急速弥合。四周被翻涌的沙团包裹。如同一个慢慢关上盖子的密封盒,无痕的身影也被逐渐遮住。
我暗叫不妙,施展补天秘道术,想要逃遁出去,但沙穴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控制住了我,再怎么施法。还是冲不出沙穴。
“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禁锢你的,是你自己地宿命。即使你逃出去,也是进入另一个沙穴罢了。”无痕的声音越来越轻微,沙穴合拢得只剩一条隙缝。
眼看沙穴就要完全合闭,眉心的龙蝶内丹剧烈跳动起来,依稀中。心灵深处响起了一记长吟声。刹那间,我看见了一条笼罩在凄云惨雾内。澎湃奔涌的巨大黑色洪流。滔滔巨浪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穿透弥漫的漆黑云雾,与我对视,如同两团灼热燃烧的火焰,闪闪发光。
那是——龙蝶地眼睛!
沙穴突然僵止住了,剩下的缝隙再也无法合拢。
“龙蝶,你果然还活着!”我浑身颤抖,忘记了眼前的危急。
“你存在,我当然也存在。”龙蝶的声音嘶哑。雄浑,仿佛穿越了时空的
在我心灵深处响起。
“我存在,你就不应该存在。”我以意念回应他,这是我第一次和龙蝶正面接触。这一切既荒诞,又恐怖。我竟然在和另一个自己对话,一个前世的自己,一个对我来说,比庄梦、无痕、楚度更令我恐惧地敌人。
“如果没有我,哪来的你?”
“既然有了我。你就是多余地。”我厉声道:“滚出来吧,龙蝶!何必像个缩头乌龟躲起来。不敢见人?你的女人丁香愁死了,你的女儿丁蝶,我也不会放过她。”
“这就是选择的代价。”龙蝶沉默了片刻,道:“你根本无法抹去我的痕迹。牢牢记住我的,不正是你吗?”
我哑口无言,放缓语气道:“如果我死在无痕手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