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赤练火、古里古怪,冲出光斑,旋风般掠入人群。轰字诀下,人兽被纷纷撞飞出去。叫上绞杀,我全速飞向天空,几个起落,把尾追的人远远甩在后面。
被我抓在手里,古怪一路惨哼,口吐白沫。我赶紧找了一片隐秘地丛林落脚,放下了他们。
“爸爸,我吃得好饱,想睡觉。奇怪,我很少瞌睡的呀。”绞杀摸着滚圆的肚子,眼睛惺忪,像是喝醉了一样。不等我细问,绞杀收缩身形,跌跌撞撞地钻进我的耳孔,陷入了昏睡。
赤练火对我深深一揖,柔声道:“多谢恩公相救,我等不胜感激。”吧?否则以这样的身手,早成为声名赫赫的妖王了。”
这个女妖戒心很重,我救了她,反倒要打探我的虚实。我干笑一声。似是而非地答道:“隐姓埋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古里和古怪咬了一阵耳朵,古里瞪圆了眼,围着我瞅了好半天,失声怪叫:“原来是你啊!小姐,他是林飞!”
“小姐,他是林飞!”古怪干巴巴地重复道。古里狠狠瞪了古怪一眼,酸溜溜地道:“你倒是记得这小子,被他抓住手里一定乐坏了吧?你看他现在这副丑样,八成是勾搭了哪个有夫之妇,被捉奸毁容了。”
我情知是在古怪身上暴露了身份。以她的体质,立刻能感应出我体内魇虎眼珠地威力。我故作不解:“林飞我倒是听说过,他和我长得一样吗?”
古里的手指几乎点在了我地鼻子上:“你可真没良心啊。小姐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才主动领命,潜入清虚天,差点命都丢了。你倒好,装傻充愣。”愤然道:“小姐。我们走,别理这个混蛋了。”
赤练火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许久,涩声道:“林公子,真的是你吗?”
我苦笑一声,恢复了原形:“如果是昔日的小红问我。那我当然是如假包换的林飞了。”
赤练火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多谢你救了我。魔主大人说你一定还躲在清虚天避风头,果然没有料错。林公子。你现在的法力可厉害得紧,都能媲美妖王了。”
“楚度和公子樱一战,究竟结果怎样?难道两人握手言和了?”
“没错。魔主大人与公子樱战成了平手,还代表魔刹天,许下与清虚天十年互不侵犯的承诺。”
我心生狐疑,楚度做出这个承诺,难道是想腾出手来干别的事?或是与公子樱一战,楚度受了重伤,所以不得不签订城下之盟?不过以楚度当时地糟糕状态。还能和公子樱打成平手,显然他的真实
过了对方。
赤练火微微一笑:“其实战和是最好的结局。如果公子樱落败身死,恐怕整个清虚天都会不顾一切地杀向魔刹天,白白便宜了那些坐山观虎斗的人。”
我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魔主大人的用心,我们不敢妄自揣测。”赤练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魔主大人这次派我潜入清虚天,除了察看各派虚实之外,还特意嘱咐我寻访你的行踪,让我带一句话给你。”
“什么话?抓我回去?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魔主大人说,你迟早会去找他地。除了他,北境没有一个人可以接近沙罗铁树。”
“没有人可以靠近沙罗铁树?”我心头一震。明白了楚度的意思。要解开老太婆师父的毒咒,就必须要有沙罗铁树的树根。我不得不主动送上门,前往魔刹天鲲鹏山脉的沙罗峰顶。
赤练火道:“沙罗铁树有一种可怕的魔力,除了天定地魔主,哪怕法力再强的人、妖接近它,也会化为灰烬。否则任何一个妖怪都可以在树下坐等铁树开花,冒充魔主了。”
我暗暗头痛,这么看来,偷偷溜上山挖树根是不可能了。但既然沙罗铁树无法靠近,楚度又为何告诉我树根可解毒咒呢?岂不变成了一句废话?
赤练火忽然问道:“林公子来芙蓉塘,是打算去红尘天观看清虚天与罗生天三年一度地法术比试吗?”
我微微一愣,难怪这里的天壑挤满了人,原来都是去看法术比试的。想来清虚天、罗生天十大名门的人已经提前赶去。“那我也凑个热闹吧。”我兴奋地道,心头一下子火热,到了红尘天,说不定还能见到失散的三个美女。
古里挤眉弄眼地道:“清虚天八个名门掌教死在魔主大人手里,实力骤损,这次和罗生天比试,他们要栽大跟头啦。”
“那到未必。”我沉吟道:“死去的名门掌教必然早已选定了继任人,相信新掌门的实力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双方比试,掌教不见得会亲自出手。”
古里一翻白眼:“清虚天现在连十大名门都凑不齐,还谈什么新掌门?白云涧的司马胖子临死前,就解散了整个门派。破坏岛的拓拔峰根本没有指定下一任掌门,他死后,众弟子纷纷投靠碧落赋与星谷,第二名门从此烟消云散。”
“破坏岛竟然完了?“我喃喃地道,不敢相信古里地话,但同时也深深了解拓拔峰的心意。他不希望后人再像他那样,背上一副沉重的枷锁。
“彻底完了。”古里显得幸灾乐祸、
赤练火欣然道:“我刚好也要回红尘天,如果公子不嫌弃的话,不妨同行。”
我犹豫了一下,婉言拒绝。和她走在一起,引来楚度就麻烦了。这一次我出手救她,也算还清了过去欠下的人情。
赤练火目光中闪过一丝幽怨,随即又笑语晏晏,宛如常态。
古里气势汹汹地嚷道:“你小子,法术厉害了就翻脸不认人?枉费我家小姐对你一片赤诚!”古怪也依样画葫芦地念道。
“我是担心给你们小姐带来不便。”我不再废话,驾起吹气风,飞速离去。半途中,我运用息壤,再次改变了形貌。
第二天,就是十五月圆之夜。中午时分,芙蓉塘附近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到了黄昏,还有不少清虚天的人陆续赶来。
芙蓉塘的另一边,隐没在茫茫虚空中。暮色渐浓,月亮挂在树梢上,宛如一个淡白色的剪影。芙蓉塘上,水光暗沉,密密麻麻的蜻蜓四处飞舞,像浓厚的乌云遮住了上空,翅膀嗡嗡地扇动声几里外都听得见。
我混在各派的人群里,听他们谈论昨日鸡飞狗跳地混战。冰镜面沉似水,独自站在塘边,似乎心情不佳。
“昨天救走妖孽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一个老者抚摸着颌下三缕须,沉思道:“看他的身法,倒是有点类似补天门的秘道术。却又似是而非。”
我刻意压低喉咙,嘶声道:“不会吧,补天门里可都是女人。昨天最后出手的那个像是男人。”
身边一个敦实的壮汉抢白道:“妖怪们个个变态,男妖变化成女妖也大有可能。比如楚度,谁知道他是男是女?说不定早就为了练成妖功,挥刀自宫了。”
“还有许多妖怪喜欢生吃活人,杀孕妇取胎儿来炼丹服食,增强妖力。”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唾沫横飞,纷纷痛斥魔刹天的妖怪罪行。到最后,连妖怪早上不漱口,一胎生七八个都变成了一种邪恶,听得我啼笑皆非。
“妖孽都该死!”冰镜突兀地道,引来周围一片喝彩声。
月魂轻轻叹了一口气:“魔刹天与清虚天相隔的,又岂止是天壑?楚度的力量再强,也打不破那些看不见的天壑吧。”
我望着清虚天众人义愤填膺的神情,暗暗摇头。哪怕楚度一统北境,也改变不了人、妖彼此敌视的局面。
这时,金黄色的满月渐渐升到了半空。芙蓉塘里,冒出汨汨的水泡。清香四溢,一枝枝绯红色的荷苞从水下探出,露出尖角。半空飞舞的蜻蜓纷纷扑上去,停在荷苞尖上。娇嫩的荷苞层层绽开,露出乳黄色的莲蕊。蜻蜓低头吮食莲蕊,体形疯狂暴涨,变得和老鹰一般大小。
一座奇异的牌门从芙蓉塘对面的虚空中浮出,牌门由几百个空心的巨大圆环拼嵌组成,圆环晶莹剔透,光华流溢,牌匾上刻着紫色的“环门”二字。
“哗啦啦”,千万只蜻蜓从荷蕊上窜起,向环门飞去。众人纷纷跳上蜻蜓,从牌门的圆环内径直穿过。我也踩上一只蜻蜓的背,飞过了环门。时隔经年后,我终于重新踏上了红尘天的土地。
正文 第十四册 第三章 豪赌
第十四册第三章豪赌
“ 客栈,一百两银子一天。妖怪五折,人类翻倍!”~城内,许多客店门上,都张贴着类似的告示。九成多的客栈门口,高挂出了“客满”的牌子。
清虚天、罗生天三年一度的法术比试大会,就在通杀城内举行。同时,通杀城也是红尘天极富盛名的赌博之城。街道上,赌坊鳞次栉比,屋顶装饰着闪闪发亮的镀铜骰子,沸腾的声浪从门帘后涌出,仿佛将整座城变成了一个热腾腾的油锅。
几个身着道袍的人,从我身旁走过,不时回头骂骂咧咧。一个乌龟小妖站在客栈门口,双手叉腰,正冲他们的背影吐唾沫。
“喂,好狗不挡道!说的就是你,别站在门口妨碍客人!”乌龟小妖不耐烦地对我挥手,说话时,脖子一缩一伸。
“老子住店!”我一把拽住他的龟壳,将他拎起,恶狠狠地道。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店小二,就是要比他更强硬。
乌龟小妖一点也不惊慌,满脸冷笑:“三天后就是清虚天与罗生天的法术比试大会,从今天开始食宿涨价,一百五十两银子一天,你付得起吗?”
我丢开他,从怀里掏出十来锭金元宝,在他眼前一亮:“屁话少说,还不带路?”携带金银珠宝的大包袱在鼠公公处,这几天的路上,我大施混沌甲御术,填满了空空钱囊。
出乎我的意料,乌龟小妖没有乖乖听话,反倒傲慢地哼了一声,转过身,指了指背上的龟壳。壳上赫然写着:“人类与狗,不得入内。”
哇靠,这不是消遣老子嘛。我刚要发作。乌龟小妖高喊一声,几个雄赳的狗熊妖从客栈里跑出,卷起袖管,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手上的金元宝,嘴里哼着小调:“咱们妖怪有力量,嘿!有力量!”
“日他***,瞎了你的乌龟眼,大爷我是魔刹天黑风岭上地鸡爪妖!”我随机应变,气势汹汹地一脚踢翻乌龟妖,再探出一只龙蝶赤爪。在妖怪们眼前一晃。
“是有点像鸡爪。”乌龟小妖瞅了瞅龙蝶爪,一骨碌爬起来,引我进客栈,讪讪地道:“原来是自家兄弟,得罪了。你也是来看法术比试大会的吧?不过兄弟,我从来没听说魔刹天有什么黑风岭啊?”
“孤陋寡闻!大爷我占山为王,都横行一千多年了。”我一边信口胡侃。一边打探道:“现在的红尘天,都变成我们的天下了吗?”
走上二楼,乌龟妖推开一间厢房,得意地吹嘘:“像大千城、通杀城这种繁华的闹市,只要是我们魔刹天来的,就可以横着走。许多人类被我们逼跑。龟缩进穷山僻壤。留在这里的人类见到我们,个个老老实实。屁都不敢放一个。”
怕是敢怒不敢言吧?我在心里说道。这样闹下去,被压迫的人类无处安身,清虚天、罗生天又没资格进去,迟早要造反。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清虚天、罗生天当初放任妖怪入侵红尘天,莫非是想硬逼红尘天的人类和妖怪对抗?
乌龟小妖说得兴起,大力拍着龟壳嚷道:“比如我独孤小龟,过去只是这家客栈的小厮。整天被刻薄地人类店主欺负。自从魔主大人入主红尘天,我杀了店主,夺了客栈,自己当家。我们还要杀上清虚天、罗生天、吉祥天,把整个北境变成我们妖怪的乐土!”
我苦笑一声,过去红尘天的妖怪被人类欺压,现在换成人类倒霉,两者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越发觉得楚度的抱负,并不会给北境带来多少好处。沉吟了一会,我道:“未必会变成我们的乐土。一旦和人类开战。有多少妖怪可以活下来呢?”
独孤小龟吓得一缩脖子:“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要是被城主水六郎知道了,一定把你分尸!别怪我没提醒你。通杀城里到处都是城主的耳目。”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门外,轻声道:“管那么多干什么?现在快活就行了。”
水六郎竟然来通杀城当了城主,我有些意外。用一锭金元宝打发了独孤小龟,我站在窗口,独自沉思。
斜对面地顺风赌坊内,传出一阵阵嘈杂声。偶尔有一两声“开大,开小!”的吼叫突兀响起,随即被轰然的喧嚣淹没。
这些赌徒,至少还能明确地选择押注,我却进退两难。楚度掌控的魔刹天,早已视我为敌;清虚天的庄梦又对我虎视眈眈;而与无颜比试夺亲,又令我在罗生天树敌众多。洋洋北境,一时仿佛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
凭什么,老子要受他们地欺凌?
“隐姓埋名,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许能保一辈子的平安。”月魂开玩笑道。
“不可能!我地法术岂不是白练了?好歹我也在北境混出了名头,难道放弃一切,做个缩头乌龟?”我冷哼一声:“凭神识气象八术,北境就该有我林飞的位置。”
“你变了。”月魂默然了一会,道:“你的法术不断变强,宝贝也越来越多。你不想再做一个普通人了。我还记得我们最早相遇的时候,你只想单纯地活下去。”
沉默了很久,我点点头。“拥有越多,选择就越多,想得到的也更多。”我俯视着赌坊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妖,审视他们狂喜或是沮丧的面孔。没有银子的时候,只想吃饱饭。有了一两银子,就想赌更多的银子,欲望总是节节攀升。
“人地改变,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我平静地道:“拜师学艺,恋上海姬,得到螭枪,进化飞升 。
与其说是我改变,不如说是它们改变了我。囊中越积越多的银子,难道我要带着它们在穷乡僻壤里躲一辈子?那我得到它们还有什么意义?”
月魂默默地道:“从你杀了丁香愁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不同了。过去,你不会向无辜的人动手。”
“消除隐患而已。我不杀她,楚度也会杀她。”我低下头,深深地凝视月魂:“你找上了我。不外乎是想替魅报仇。我的改变,不是正合你的心意么?”
月魂避开我的目光,苦笑:“站在朋友地立场,我希望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可你最终还是会站在魅的立场,就像拓拔峰一样。你们都背负了不属于自己地选择。”我轻轻叹了口气:“世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变的呢?”
月魂喃喃地道:“这句话像是楚度说出来地。”
“有什么不同呢?”我冷笑:“楚度、庄梦、海妃,他们想对付我,老子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月魂,睁大你的绿豆眼,好好瞧着!我要利用魔刹天、清虚天、罗生天之间的矛盾。大展拳脚,兴风作浪!”
“小子,这话我爱听!”螭兴奋地吼叫:“拥有螭枪的人,就该称雄北境,叱咤风云!”吼声如同狂野的火焰,在我胸中熊熊燃烧。
恍惚中,洛阳地狮子桥头。那个乞儿的身影终于离我越来越远,彻底消失了。
“没钱了快滚,别死赖在这里!”怒骂声从顺风赌坊里传出,紧接着,一个小老头葫芦般滚了出来。他爬起身,逃出几丈远。又回过头对赌坊龇牙咧嘴,鼻青脸肿的样子十分好笑。
鼠公公?我又惊又喜。急速掠出窗,一把抓住他:“你怎么在这里?海姬她们呢?”
鼠公公愣愣地看着我:“阁下是哪位?”
我冲他衣角吐了口唾沫,鼠公公低头嗅了嗅,满脸狂喜:“是少爷?真的是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怪模样?”撩起衣角,仔细舔干净唾沫,津津有味地咂嘴:“嗯,正宗龙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