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姬风不纳,李良乐得将今日得获的美人收入私房。他心中乐开了花,心想今夜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李良情不自禁问了一句:“陛下既将贵为天子,这后宫可不能空置,否则哪会有后嗣传人承继陛下的江山社稷。不知何种美人,方堪为陛下所幸?”
姬风仰头眺望窗外天际,幽幽道出一句:“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恐怕只有月中嫦娥,方慰我心。”
在姬风的心中,只有仙子般的姿容,才能配得上他这个魔君。
李良心中一动,说道:“原来陛下是想要天上的仙子。可微臣听说,这世间有一人,容貌可比天仙。”姬风“嗯”了一声:“世间还有如此美色么?”
韩淮楚一听,心跳骤然加快,那李良将要说出的人在胸中呼之欲出。
果然,李良说道:“微臣听闻,墨家女弟子虞芷雅有旷世容姿,貌比天仙。那秦军猛将英布便摄于她的美色,战场上忘了厮杀,被她一剑刺伤。”
姬风一听此话,来了兴致,说道:“世间真有如此美色?朕一定要瞧上一瞧,若真如传言一般,朕要将她收入后宫,立她为妃。”
姬风在万载谷曾见过虞芷雅一面,那时虞芷雅正骑在喜鹊鹰上,飞临在蒙毅的大营上空。只是那时姬风还是少年,又心无杂欲,便没有留意。
今番听了李良之言,便动了一睹这美人芳姿之念。
而在土中的韩淮楚,一听姬风竟想要立自己心中佳人为妃,再难屏心静气运那胎息大法。他这胎息大法一停,不由自主吸了一口粗气。一股泥腥之味直传鼻翼,却哪有气能吸进?韩淮楚只觉憋气,便用手在土中拔了一下。
他旋即意识到不妥,赶忙重运胎息大法,却为时已晚。
姬风莹白如玉的面孔一沉,一个箭步,跨出寝宫,锐利的目光直向园中池塘逼来。
第七章 灭天见证
姬风这一动作,韩淮楚已听在耳中,暗叫一声:不好!
只觉肩头一紧,一只大手从上贯下,破土而入直达八尺,硬生生将韩淮楚从土中拎了出来。
这正是姬风的魔功绝技——天魔抓。厚达一人高的土石,却不能挡住这魔君一击!
李良在姬风身后跟了出来,只见乌蒙一闪,姬风那手暴涨出一丈,势不可挡钻入土中,将一人抓将出来,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姬风竟有如此神通!幸而自己见机得早,认他为主。否则以这魔君之能,取自己性命易如反掌。”
李良觳觫不已,心中再不敢存违悖姬风之念。
姬风一见土中之人是韩淮楚,初是一愕,随即哈哈一笑,将那抓在韩淮楚肩上的大手松开,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韩兄。韩兄,这么晚了,你怎会有此雅兴作此土中偷听之举?真是出人意表。”
韩淮楚一拂衣上泥土,淡定道:“我也不知会在此间遇上姬兄弟。”
他领教了姬风这一手天魔抓,便知单凭武功自己绝不是姬风的对手。韩淮楚脸上虽若无其事,心中却念头飞转,寻思如何来面对这位魔君。
姬风杀死师傅赤松子,对这师傅道友清溪隐叟的徒弟也就再无伪装必要,遂问:“韩兄此来,可听到了什么?”
韩淮楚答道:“韩某万万没有想到,姬兄弟仙道弟子,竟已成魔,居然要复兴你那如昨日黄花般的姬周江山社稷。”
这小子竟敢口称周室江山如昨日黄花,李良在旁听了,心想主人定会触怒。
结果却出他意外。姬风闻言大震,失声道:“韩兄说我姬周已是昨日黄花么?”看他神色,竟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有点落落失望之感。
原来韩淮楚的穿人身份姬风早已知晓。这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的神识,已与管中邪融为一体。而管中邪在博浪沙,曾听过韩淮楚与秦始皇的对话,知道他来自未来。
此时姬风听韩信这个未来之人说他姬周的江山社稷如昨日黄花,也就意味着自己复兴周室之望断不可为。他失望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生韩信的气。
韩淮楚哈哈一笑:“周室享祀八百年,已寿终正寝,无再复兴的可能。这便如那东去之水,永远不会回头。”
姬风身躯抖颤了一下,手一摆,对李良道:“李将军且先退下。”
李良道声是,告退,找那得获的武臣嫔妃们尽夜纵欲欢娱去了。
姬风拱手道:“韩兄且移玉寝宫一叙。”
韩淮楚满腹狐疑,不知这魔君为何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但在此赵宫这魔君眼底,要想逃走只是奢谈。只有随姬风走进寝宫。
他一进那寝宫,便为这宫内的淫靡奢华陈设为之一震。
那寝宫室心铺了张厚厚的大地毡,上纹青山绿水。八幅合成的琉璃大屏风合成一个波浪型,屏风上用五彩细纹描绘了一幅幅裸体仕女图案,工笔娟细,纤毫毕现,望之令人血脉贲张,浮想联翩。那屏风后隐约可见白玉砌成的一方澡池,池水尚温,雾气仍袅袅不散。
在寝宫的一侧,置了一座妆台,八角青铜为镜,蝉纹碧玉为台。上放金钿银梳,额黄傅粉,应有尽有。
宫内衣架盆器,均是纯金打造,高几低椅,俱是紫檀做成。放诸一件,便可供寻常人家过上几百年了。
寝宫一隅,便是一张大床,夔龙为饰,鲛绡为帐。其宽足睡六人,裘衾睡枕铺满,榻前摆放了一只紫金痰盂,痰盂旁是一排木屐,典雅精致。
韩淮楚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古代君王的寝宫。他心想那武臣可真会享受,若睡前与爱妃们在那澡池中来个鸳鸯戏水,再踩着木屐,与爱妃们裸裎相携共赴那张大床,云雨巫山,可真是神仙一般的滋味了。
但不知这间寝宫,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一个赵王尚且如此,若做了皇帝,又该当如何骄奢淫佚?
他不由想起一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在这乱世之中,城头变换大王旗,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者如过江之鲫,每一个人上台后都会向已深受苦难的百姓再掠夺一番,不知这日子何时能到尽头。
姬风将韩淮楚领进屋来,看座毕,沉默一阵,忽问:“韩兄可知我有何事要与你叙谈?”韩淮楚也委实不知,摇了摇头。
姬风问道:“韩兄是否知道姬某另外一个身份?”
韩淮楚见他将话道破,也不避忌,朗笑道:“姬风与管中邪神识合二为一,姬风即是管中邪,管中邪即是姬风。”
姬风惑然道:“韩兄怎知道此事?”韩淮楚目光灼灼,逼视姬风:“你在云梦山逼死大侠项少龙,可曾记得那项夫人还未死?”
姬风哈哈一笑:“原来是那项太傅的娇妻告诉了你,老夫正为未能裹挟走那美人,将她凌辱亵玩而憾,不知那美人现下如何?”
他的神识,又成了剑魔管中邪。
韩淮楚一股热血上冲,他竟要淫亵我战友项少龙的夫人!冷笑道:“你别做梦了,项夫人已追随他丈夫而去,你这龌龊肮脏的念头,永远不会得逞。”
姬风忆起自己见过的纪嫣然那摄魂荡魄的胴体,道声可惜。
韩淮楚冷冷道:“你今日便只与我说这事么?”姬风淡淡一笑,说道:“当然不是。韩兄既知吾即是管中邪,你的未来人身份,还要隐瞒到什么时候?”
韩淮楚吃了一惊,小生的穿人身份这魔君何以知道?忽脑中电光石火现出在博浪沙时剑魔管中邪击毙秦始皇的一幕,心道:是了,管中邪与姬风神识合二为一,姬风即是管中邪,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遂道:“不错,吾是一个未来之人,那又如何?”
姬风幽幽一叹:“一个来自二千年后的未来人,当知日后之事。我那姬周江山,当真便不能复兴么?”
韩淮楚终于明白,这魔君找自己交谈的目的,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看来我对他说周室江山如昨日黄花,对他打击颇大呢。呵呵,就让小生在他受伤的心灵上,再撒上一把盐吧。”
韩淮楚促狭念头一起,当下斩钉截铁道:“吾知秦代周立,已载入史册。这历史的车轮谁挡得住?你想复兴你那周室的江山,岂不是白日做梦?”
姬风听了此话,头低了下去,如玉的面庞一片惨白,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沉默良久,忽抬起头来,问道:“韩兄曾说亡秦者胡,是否那秦朝将丧在胡亥手中?”韩淮楚点了点头。
姬风又追问道:“秦灭后,谁人能取而代之,坐上皇帝宝座?”韩淮楚见姬风那神态,知心理打击奏效,心中越发得意,也未细想姬风问此话的用意,遂道:“沛公刘邦,将创立汉朝,一统天下。”
姬风俊目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煞气,又问道:“如果我定要兴复我姬周的江山,那又如何?”
韩淮楚闻言一愣,心想那不是改变了历史。
韩淮楚乃道:“这时空均将坍塌,后果不堪设想,还有没有两千年后的我都不得知。”
姬风长身而起,狂笑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淮楚为之愕然,不知姬风为何狂笑,又明白了什么。
姬风忽手指向天,一头乱发倒竖起来,恨恨骂道:“老天,秦代周立,兴汉灭秦,这便是你的天道!姬风定要颠覆破你这天道,兴复我大周,让这时空坍塌,为我魔道把持。到时我魔道便是天道,谁坐江山,我说了算。你既要灭亡我周室,我就要灭你老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姬风指天咒骂,声色俱厉,神态如狂,听得韩淮楚毛骨悚然:他竟连昊天也要灭掉,要让这时空坍塌,让世界坠入他魔道保持,这太骇人听闻了吧!难以想象,一个魔道主宰的时空,那将是一个怎样的时空?是否这人间的芸芸众生,会成恶魔的奴隶,或是如蝼蚁一般,无智无识,只知今日活着,却不知明日还存不存在?
这太恐怖了!简直比那灭绝人性的法西斯还恐怖亿万倍。
韩淮楚心中一动,想到一个未来世界时髦的名词——平行宇宙。
会不会这魔道把持的时空,就是那不为人探究,却为人津津乐道的平行宇宙?
而这今人看到的世界,只是那无穷无尽浩瀚繁复的平行宇宙中的一个时空坐标交汇点?
而姬风只是初入魔道,竟有如此狂念!仙界众仙修炼以劫纪年,岂能容他将天道颠覆?
他不由讥讽道:“阁下竟然想把昊天灭掉,也太狂了点吧。仙界法力无边,岂是你一个姬风能斗得过的?”
姬风闻言,冷冷一笑:“不错,以吾现在之力,是难与仙界相斗。”他话锋突然一转,目现寒光,攥拳用力一握:“但吾自有办法,让这一个个自命天道代言的仙人魂消魄散,尽毁于我姬风之手。”
韩淮楚乃问:“你有什么办法?”姬风微微一笑,说道:“个中玄机,日后韩兄自知。”
只要他摄满九十九个八字纯火之人的生魂,炼成那焚天大阵,就是那自诩法力无边的仙人的梦魇便到了。
只是那生魂难觅,如同大海捞针,故而姬风令李良将邯郸臣民的生辰八字无一疏漏地录来,要开始大海捞针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对韩淮楚道:“韩兄从未来而来,可想知道天灭之状?就烦韩兄留在此间,看我如何灭天,作个见证人吧。”
一个从未来来的穿人,眼睁睁看着历史一步步改变,把持这世间秩序的仙界上苍被自己所灭,这滋味再妙不过。有韩信作见证人,胜于这世上其他任何一人。
韩淮楚愕然道:“你要我作你灭天的见证人?”姬风点点头道:“正是!就委屈一下韩兄了,请随我来。”
姬风说话虽然客气,但他那神态哪容韩淮楚拒绝?韩淮楚情知姬风要将自己囚禁,心中忐忑不安,不知姬风要带自己往何处。
第八章 佳人入宫
迈过一串长长的石阶,往下便是一间牢房。一扇厚厚的铁门上,挂了一只沉重的铜锁。
姬风令人打开铜锁,开了们,欠身一让:“韩兄请!”
韩淮楚苦笑一声,心想这魔君到这时还这么彬彬有礼。抬开腿,跨了进去。
牢房内阴暗潮湿,想是好久没有关人,空中飘散着呛人的粉尘,散发出一股霉味。地底耗子窜来窜去,好大一群,见了人来,“吱溜”一下,统统钻入穴中去了。
四面顶上俱是坚硬的石块,也不知厚有几何。韩淮楚一进这牢房,心中顿时想起一个成语——插翅难飞。
姬风跟了进来,眉头一皱:“这里太难住人。韩兄别急,待会吾派人来收拾一下。”
他正欲离开,韩淮楚忽问:“你师傅天池真人可是被你所害?”姬风嘿嘿一笑,也不言语,算是默认。
韩淮楚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不由悲愤。想不到这魔君竟连他师傅也不放过,真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了。
也不知真人是如何罹难,她修炼的“心火罩”是否能如师傅鬼谷悬策之言,能保住她的元神不散。
他正沉浸在悲痛之中,姬风已迈步走出。只听“咣当”一声,铁门重重合上,随即门外那铜锁锁了起来。
牢内一片黑暗,只从门缝中透出一线亮光。那姬风的脚步渐行渐远,已上得石阶去了。
韩淮楚倚靠铁墙而坐,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想不到那姬风要自己这个从未来而来的穿人,作他灭天的见证人,幽禁于此。这念头太匪夷所思!
自己深陷这地牢之中,不知何日能再见天日?
那心中的佳人虞芷雅,此时此刻会在干什么?
一想到虞芷雅,韩淮楚便心中酸涩。
自己打探消息而来,却落得一个身陷囹圄的结果,此行的任务彻底失败。
而师兄李左车与自己约定,在原处等候自己的消息。那美如谪仙的虞芷雅会不会在道旁翘首等待小生的归来?夜凉露重,伊人是否经受的起?
自己若从此不能出这监牢,还谈什么与芷雅比翼双飞,相伴一生?
他心中忽想起姬风云要立虞芷雅为后妃的话。以这魔君之力,他想要立虞芷雅为妃,何人能阻?
但愿芷雅不要被这魔君瞧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芷雅未能等到自己,又会怎样?是撒手离去,还是自个寻进城来。姬风正要见她,这么一来,岂不是将她送入那魔君之手?
韩淮楚心中遂起两种矛盾的念头,一方面盼望虞芷雅不会弃自己而去,另一方面又盼她早早离去,以免成为那魔君姬风的后宫幸宠。
他胡思乱想一阵,地底的耗子见他没有动静,又开始胆大爬了出来,在地下窜个不停,不时发出“吱吱”的叫声。
忽听牢外一阵响动,脚步声沿阶而下,好像不止一人,那脚步声到了牢门前,便行停下。
随即是开锁之声,一群宫女走了进来。
却见她们均在妙龄,个个面容姣好,楚楚动人。宫女们手捧被褥扫帚,各式家什,声称是奉陛下之命,来为韩公子布置牢房。
韩淮楚心想那姬风果然不食言,遂站在一边,看着宫女忙碌。
这些宫女手脚麻利,先来个大扫除,将牢房清扫干净。又置了一张木床,铺上被褥。再在地上洒上耗子药,满地老鼠便嘴吐白沫,一个个不能动弹了。
不多时,牢内焕然一新。宫女点上蜡烛,布置了桌椅,在桌上摆下一瓶酒,几盘菜肴,说道:“陛下请韩公子用膳。”
韩淮楚正腹中饥饿,也不客气,端起酒菜便吃。那酒乃宫中佳酿,菜乃宫中名厨烹饪,韩淮楚尝饮了一下,只觉食指大动,便据案狼吞虎咽了起来,也不管身旁站了一群少女,那吃相看得宫女们咯咯直笑。
不一会,酒菜如风卷残云一扫而空。宫女们提了一盆水,说是留给韩公子洗澡用,又留下一套干净的衣裳,让韩淮楚洗后换上。接着问出一个令韩淮楚吃惊的问题:“长夜漫漫,韩公子可愿奴婢们留下一二,为公子侍寝?”
韩淮楚苦笑一声:这姬风好酒好菜之余,还要用美女招待自己,对小生倒是优渥。只是这些宫女,哪里能及虞芷雅万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回去吧。”
众宫女颇为失望。这韩信风姿俊雅,气宇不凡,一看就惹人喜欢,若能被他挑中,留下与他缠绵一夜,可谓梦想不到的福气。可他竟一口拒绝!
于是众宫女退了出去。一人留下一句:“那石阶上又加装了一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