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大军围剿西楚,战无不胜的齐王韩信指挥全局,项羽四面受敌败局已定、这场滚滚烽火连那匈奴大单于冒顿都已惊动,派出储君前来观战。在匈奴王庭的项追如何坐得住,也回到中原,就在那乌江对岸等候项羽的败回。
信哥哥虽说项羽会兵败自刎,他也说过只要项羽溟灭心中的雄心壮志,不与刘邦作天下之争,隐姓埋名,就会放项羽一条生路。项追等候项羽,正是要劝说他亲哥哥随她远走大漠回到家乡,做一个寻常之人。
依项羽那天下无敌的身手,只要他肯逃,无人能阻住他去路。只要他心生厌倦,不思那王霸雄图不想报兵败之仇,一定能够逃回大漠。项追唯一的担心,就是他哥哥萌生死志,真的如信哥哥所说要自寻死路。
项羽当然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逃过乌江回到江东,凭借那江东一席之地卷土重来,再与那刘邦作天下之争。但是那么做也只是将死期推移而已。西楚九郡,大数百万黎民百姓都败在刘邦韩信之手,凭借江东那一郡几十万百姓,如何能斗得过?
仗打了五年,江东与楚地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一样是丁男稀少十室九空。项羽若是想裹挟江东百姓再起战火,只会将江东陷入更深的深渊之中。在项追的心中,绝不希望这事发生。
项追在船上想着心事,那项羽几年未见他妹子,看着妹子突然出现是十分兴奋。船一拢岸,项羽立马跳上小船紧紧抱着项追。
“妹子,听说辛国沦陷之后你便失踪,你怎会在这里,莫非我在做梦么?”项羽大声地说道。
“辛国!”项追的芳心一片苦涩。
“羽哥哥,追儿是专程在这里等你。”项追伸出手将脸颊上眼泪拭干,很怜惜地看着他哥哥说道。
“专程?”项羽搔了搔脑门,很纳闷地问道:“莫非你知道我会兵败,会从这里逃回江东?”
“是啊。诸侯有百万大军,你怎能胜?若是兵败,这乌江浦便是你必经之路。”项追支吾道。
项羽一振健臂,凛然说道:“太好了。咱们正找不到船渡河,妹子就驾了一艘船而来。待你哥哥逃回江东,聚起江东儿郎,再找那刘邦韩信决一雌雄,报今日兵败之仇!”
项追冷冷看了他一眼,说道:“江东苦战久已,哥哥还以为是当初会稽起事那般人丁兴旺么?妹子回了一次会稽,现在那里是十室九空,哪有儿郎可聚?哥哥还是随妹子回去大漠,隐姓埋名过那寻常日子吧。”
一盆冷水兜头泼下,项羽那心瞬时凉了半截。
“妹子你说的可是真的,江东的百姓如今过得这般凄惨?”项羽睁圆了重瞳,大声地问道。
“公主说得不错。卑下从江东而来,那里确实男丁稀少,就算加上妇人小孩与老人,也只有七八十万人。这还不算,老百姓的粮食都被征到了前线,如今是饿殍满地路有遗骨。”一位随项羽逃到乌江边的骑士挤泪道。
“嗨”的一声,项羽把天龙破城戟往江心大力一投。只见水花一溅,那天下知名的神兵没入水中,就此不见。
“陛下,那戟是你的趁手兵器,如何扔了?”众骑士惊呼。
项羽凄然一笑:“朕当初率八千子弟渡江西来,如今落到只有这二十余骑。江东百姓因朕之过,如今生活如此凄惨。就算朕逃回江东,父老们怜惜朕依然奉朕为王,朕又有何面目见之?朕不想看见更多的流血,不想见无谓的牺牲,将与妹子同回大漠,以后作一个寻常之人,再不思征战杀伐。既然如此,要此戟何用?多谢诸位护送朕到这江边,那敌军估计也快追来了,你们各自散去自寻生路吧。”
谁不想好生生的活着?那二十八骑陪项羽一路突围到这里,没有作逃兵,只不过是“忠义”二字。现在连项羽自己都不想再战,谁还想待在这里等敌军来砍。
众骑士齐刷刷跪倒在地,与项羽洒泪告别,自寻生路而去。听见诸侯军马蹄声临近,项羽便牵过踢云乌骓,上了那小船。项追将木桨向岸边一撑,那小舟荡悠悠离开河岸,向着河心驶去。
“羽哥哥,大漠有二伯与二婶在等你,咱们回家!”看见项羽答应跟她走,项追的心情好了不少,娇美如花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二伯就是滕翼,二婶就是善兰,是项羽与项追的亲生父母。
“追儿,让哥哥来划桨。”项羽心疼他妹子,欲接过项追手中的船桨。项追横了他一眼:“你一路逃到这里,还不累么?还是坐下歇歇吧。要不了多久咱们去到乌江下游,那里没有追兵,再乔装打扮逃回大漠。”
天空中有天眼神通的仙神不在少数,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项羽居然要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做个寻常中人,绝对没有想到会生出如此变故。
原以为河西岸无船项羽过不了乌江,就没想到会从东岸开来一艘小船。
楚汉大战已经落下帷幕,项羽不想再作争斗,那刘邦可以安安稳稳开创新朝,这汉兴楚亡的天道可以继续,还有什么问题?
问题就出在那鸿钧老祖紫霞宫那根天道玉柱上。当初鸿钧老祖与混鲲祖师共同在玉柱上刻字,刻下今年今月项羽卒,项羽要是不死,那可就乱套。
就有原始天尊对女娲说道:“叫那乌江龙王将那小船拱翻,让项羽葬身水底。”太上老君说道:“让弟子用龙须扇刮一阵风,将那小船吹到岸边。”
这两位都是犯规犯上了瘾,又想出阴招。
只听一声哈哈大笑,却是那被黄巾力士按住还未解往紫霞宫的厉鬼伍子胥口出发出:“尔等仙人定下天规,不得插手人间战事,原来天规就是这样。我伍子胥虽为尔等所擒,却为尔等不齿也!”
这话说得十分刺耳。那太上老君与原始天尊都羞红了脸。
以前犯规都是偷偷摸摸无人知道,知道了也抵死不认。当着那伍子胥的面,总不能明目张胆再犯一次规吧。要是传扬出去,“天规”的神圣权威何存?
“我说你们二位道友当初定下天道,只刻汉兴楚亡四字不就行了,干吗要让项羽死?”陆压道人打个哈哈,调侃道。
鸿钧老祖窘道:“贫道哪里知道叱咤天下的项羽会隐姓埋名?道友不要取笑,还是帮着想想办法。”
“项羽既然隐姓埋名,这世上就没有项羽这个人物。他虽然活着,等于是死了。依贫道看来,就让他去吧。”陆压自圆其说道。
“自欺欺人!项羽就算隐姓埋名,也只能骗过那些凡夫俗胎。众目睽睽天理昭昭,仙魔两届谁不知道项羽还好生生活着。项羽必须要死!”鸿钧老祖立马否定了陆压的提议。
“你们也不要争了。贫道有一着,可让项羽不坐那船回到西岸去。”女娲娘娘悠悠说道。
“项羽已经登船,如何让他回去?”众仙诧问。
“依贫道看来,项羽之所以选择逃生,是因为心中有爱。他那爱妃虞姬为他殉情而死,就是不愿拖累他让他突围。为了他心爱的妃子牺牲没有白费,项羽这才想活。”
“原来如此,娘娘又有什么办法让项羽断绝生念?”众仙问道。
“唉,原本贫道不想将这事抖落出来。事已至此,也只能如此。”女娲叹了口气道:“那项羽练就霸王神功,虽然无敌于天下,却不能人道。虽然娶了最心爱的女子为妃,却不能给她一生幸福。而他那爱妃虞姬,与北极战神韩信原是一对情侣。因为不满项羽之暴虐,与韩信旧情复燃,曾与那韩信在隐秘之处共同度过数月之久……”
女娲话未说完,太上老君“呀”了一声:“原来北极战神有如此风流韵事。要是项羽知道这事,只怕气得吐血。”
“何止是吐血,那项羽一定万念俱焚,要拼了这条小命与追兵作疯狂地厮杀。只要项羽断绝生念,天道就不怕颠覆。”那原始天尊说道。
众仙一起翘起拇指,赞道:“娘娘的主意,果然高明。”
如何让项羽知道爱妃不贞之事,对于这些仙人一点不难。只要弄出幻境,再现当日那星星崖上的一幕,保准那项羽会癫狂。
项羽果然正在追忆着那心爱的妃子。
“妹子,你知不知道,你嫂子死了。”坐在船板上,项羽望着那乌江西岸,忧伤地说道。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羽哥哥,不要再想这些伤心的事了。回到大漠之后,你散去那害人的霸王神功,好好娶一门亲事,也好为我项家留下后人。”
项羽“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追儿,你说什么?”项羽重瞳灼灼,盯看着项追。
那霸王神功害人,可也只是他与爱妃知道。这私家之事,项追又如何得知?
项追扑簌一下落下泪来:“羽哥哥,你还当追儿什么都不知道么?你与虞姐姐成婚数年,却一直没有同房。你空担了丈夫的名,却不能尽丈夫之责。”
项羽颓然坐了下来:“是不是虞姬告诉你的?”
这事是她信哥哥说的,可也不能明言。项追点了点头:“虞姐姐曾经对我诉苦。”
“唉!这霸王神功果然害人。要不是练这霸王神功,追儿你也该有个小侄子了。回到大漠。哥哥就散去一身武功。但是绝不会再娶妻子。虞姬对我一片痴心,又因我而死,我岂能负她?”项羽喃喃说道。
“一片痴心?”项追望着项羽那痴情的神态,差点就告诉她虞姬一片痴心所对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大敌人信哥哥。哽噎一下,终于忍住不说。
“咦,这是什么?”江面上忽然兴起一阵迷雾,那雾中现出一座高崖。
火把通明,一群兵丁在那崖底凿石驾梯,中间还有身穿褐衣的墨家弟子。
“这不是星星崖么?”项羽在那高陵曾待过数月找寻失踪的爱妃,一望就回忆起来。
那场景突然一变,来到崖顶。只见漫天繁星,一钩新月。一张石几前坐着一位雾发风鬟仙子模样的人儿,正是项羽欲找寻的爱妃。对面坐着一位丰神俊雅的青年,却是那在戏下分封大典不知所踪的韩信。
却见二人对面浅酌,言笑晏晏。那虞姬眉眼如丝,望着韩信露出绵绵的情意。
“呀!”项羽重瞳中现出万丈怒焰,一脚跨出船舷,就要向那雾中扑去。
项追一把拉住项羽:“哥哥,外面是河水,你要做甚?”
项羽将怒目转向项追,用手一指那幻境,咆哮道:“追儿,你看见没有?你嫂子,那贱人,枉你哥哥对她一腔痴情,原来她竟躲在那崖上,与韩信那小子做出苟且之事!我要杀了韩信,杀了这对狗男女!”
那幻境项追也看见了,那星星崖她也曾经上去过,那环境再熟悉不过,一看什么都明白了
“天啊!羽哥哥刚刚答应随我退出分争回到家乡,老天爷就弄出这迷雾,要我哥哥断绝生念。看来天意不可违,信哥哥所说的全部会兑现,我哥哥将死在这乌江边上。”在项羽大声咆哮下,项追只是无声饮泣。
“追儿,你哥哥不回大漠了。把船拢到岸边,我要与追兵作一次痛快的厮杀,一雪此辱!”项羽说道。
一次痛快的厮杀意味着就是自寻死路,项追如何能听他的?沉默不动。
项羽一把抢过项追手中的船桨,自个划了起来。
“追儿,这匹踢云乌骓,日行千里夜走八百,随你哥哥东征西讨所向无敌,不忍这马儿与我同死,就留给你将它带回大漠。见到二伯二婶,就说哥哥我不能进孝,只当他们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项追的耳边响起项羽那沙哑的声音。
马蹄得得,那岸边现出无数骑兵。刀光偃日,杀气腾腾。
转眼之间,那小船已来到岸边。项羽一个跨步登上岸,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船一推,船倒退回三丈开外。
“追儿,还站在那里作甚,莫非要看着哥哥如何杀敌么?敌人的箭可不长眼,快走啊!”项羽高喊一声。
不是看她哥哥如何杀敌,而是看着她哥哥被敌人所杀。项追心如被针扎一般,拾起过那船桨,心中默念一声:“羽哥哥,永别了。”
小舟向河心哀伤地而去。
原以为追不上项羽,一个个诸侯兵将望见那项羽居然还在岸上,均喜出望外。像狂蜂一样扑将上来。
汉王刘邦悬赏千金,邑万户买项羽的人头。得到他的人头富贵唾手可得。
只听一声长嘶,却是那乌骓马前蹄腾空在向他主人作最后的叫唤。
项羽回过头来,人马相对而视,皆是涕泣泪眼。
“噗通”一声,水花激溅,乌骓马四蹄一跃,跳入河水,就此消失不见。
无人再见过那匹踢云乌骓,只有人在对岸拾起过乌骓马的鞍辔。那地方就因而得名为马鞍山。
第四十七章 分说未来
一张六尺长的大弓被抬进刘邦的金帐,那弓色作乌青,弓背上雕满了龙纹,龙嘴处镶了一颗卵大的珠子,正是项羽的兵器阴山神弓。
这弓本在项羽马鞍上。突围时因弓太沉,只好遗弃,被汉军拾起,抬来献给汉王刘邦。
在那广武山项羽用这阴山神功一箭差点要了刘邦的老命。若不是金丝锁子背心护身,刘邦早就见了阎王,哪还能像今天这般以胜利者自居。
“这便是射伤寡人的项王配弓么?”那刘邦抚摸一下弓弦,想着那当日广武涧发生的一幕,心有余悸。
“众将中何人能拉满这张弓,这弓便赐给谁。”刘邦问向帐中诸将,问了几声,却无人应声。
刘邦好生没趣,说道:“将这弓暂且收起。
也不知追上那项羽没有。连他用过的弓满营众将竟无人拉起,那英雄盖世的项羽若是不死,刘邦是寝食难安。
日到黄昏,残阳似血。黄沙遍地,一头乱发披洒在肩上,战甲已经血迹斑斑。西楚霸王项羽卓然屹立在乌江岸边,重瞳中透露出无尽的杀气。
没有乌骓宝马,就像大鸟没有翅膀;没有天龙破城戟,就像英雄断了臂膀。项羽只有手中一柄青铜配剑,凭何而战?就凭那天下无敌的霸王神功,他要同那追来的敌军做一次尽情的厮杀。
尽情过后,就是一死。知道爱妃虞姬对自己不贞,项羽将那人间的一切看淡,抛头颅也只当等闲。但英雄不能如此窝囊被敌人砍头,一定要在敌人砍去自己头颅面前,先砍去几百敌军的头颅,让那敌军想到自己都要胆战心惊。
追上项羽的诸侯军也只是先头纵队只有两千来轻骑,把头的是齐军三员健将,王翳,杨喜,杨武,圣剑门三师兄弟。
项羽的厉害,那杨喜已经领教。在阴陵山项羽只那么一喝,就把自己喝下马来。一对一的厮杀,无人能斗得过项羽。在他那一身无敌的霸王神功面前,近他身前三尺都感到无形的压力,砍他头颅谈何容易?
东面是滚滚乌江,项羽孤身一人被重重包围已经无路可走,何必与他一般逞匹夫之勇?就用乱箭将他射杀,再割下他的头颅领赏不迟。
项羽的头颅只有一颗,那汉王的悬赏如何瓜分?师兄弟已经私下商量好,那千金,王翳得四百,杨喜杨武各得三百;那万户王翳得四千户,杨喜杨武各得三千户。
齐军果然是令行禁止。只听那王翳一声高喊:“全部回来!”那些像狂蜂一般扑向项羽的兵将立马调转马头后退,就在乌江岸边布下一个弧形阵势。
“射!”王翳手一挥,众骑士各自拽弦,一轮乱箭嗖嗖射出。
若是换了别人,在这乱箭之下早就万箭攒心扎成一支刺猬。
就见项羽那宽大的战袍一拂,他那身前陡生一阵罡风,犹如一屏铜墙铁壁,将那二千只箭悉数挡下,簌簌坠在地下。
这可是真元凝聚成的铜墙铁壁。在这一瞬间,项羽已将他霸王神功提聚至极致!
但这种提聚消耗急剧,经不起几次。只要齐军继续放箭,项羽就会生生扎成一只刺猬。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项羽龙吟虎啸一声大吼,将那战袍往那地下一堆箭矢一卷,乱箭振飞而起,带起一天黄沙,反向齐军那阵射来。
齐军众骑绝没有想到射出的箭还未飞回来,压根就来不及举起盾牌保护。乌江边响起哀嚎之声连连,却是那阵前猝不及防的齐军骑士被乱箭射倒。就在那哀嚎声中,项羽擎着那剑大踏步直进,几个腾跃已闯入齐军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