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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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 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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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脸画得像猫子的樊哙,左手持盾,右手操削骨刀,就在锥阵的尖头。身先士卒,悍不畏死才是樊哙的英雄本色。
朱蒯还是按套路出牌,叫声放箭。“飕飕”声响,箭失穿空。
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平日里射箭十九中的弩手一个个脚抽筋手发软,射出的箭有气无力。
一个强征而来的军队,一群未及成年的孩童,哪见过这种阵仗?训练是一回事,真刀实枪地上战场又是一回事。岂不见那准备了一肚子演说词到了讲坛却一句也倒不出来的事儿屡见不鲜吗?
转眼之间,汉军已冲进了一箭之地。那驱在前方的骑手,貌似几个腾跃便可杀到敌军的眼前。
只听雍军阵中一阵大叫:“汉军凶猛,大家快点逃命啊!”
这次叫喊的不是毛没长齐的童子军,反倒是须毛上下一样长的成年人,还是几个把头的伍长什长。
这些人当然不是地地道道的雍兵,而是韩淮楚派出卧底的无间英雄——巴族中的铁血汉子。
那些巴族卧底话一喊完,扭过头转身便跑。
这一下立马在雍军中引起一阵恐慌。他们手下的童子军一见头儿逃命,也跟着做逃兵。其余人一看有人逃跑,自己还傻兮兮地为那老章鱼卖什么命?也撒腿就跑。
瞬时雍阵大乱,不管是兵还是将,是弩手盾手还是步兵骑兵,一个接着一个逃跑,争先恐后,唯恐那汉军追来的屠刀落到自己脖子上。
这仗还怎么打?顿时朱蒯心凉了半截。
“干脆自己也逃吧,逃回陈仓关捡回性命再说。”朱蒯寻思一下,下令撤军。
两军狭路相逢,这撤军的令是轻易下不得的。就算撤军,也要留下人殿后,保护主力缓缓而退。
那雍军此刻是列不成列,行不成行,兵找不到将,将也见不到兵。都自顾逃命,无人肯居后作那汉军的炮灰。
偏偏道路结冰跑不快,这命想逃还逃不掉。汉军却不管是人还是马,都跑得飞快。无情的屠刀,转瞬间衔尾而至。
凶猛的虎狼追赶着羔羊般的猎物,朱蒯预先设想的硬碰硬的对战根本没有上演。来不及逃跑的雍兵,被迅速赶到的汉军骑兵追上,二话不说就是一刀。
血光溅起,哀嚎连天,头颅满天飞。鲜血尽染冰面,愈见淋漓。而汉军骑士根本不理会那些滚落在地上的敌军头颅,继续对着那坠在队尾的雍兵发起凶猛的追杀。
连邀功晋爵的头颅也不捡,汉军今日中了什么邪?雍军将士一个个胆战心惊。
原来韩淮楚作了汉国大将军之后,针对战场上争抢首级邀功往往贻误战机的现象作了调整。
新的军功制度规定:在战场上只顾杀敌,头颅不必捡,反正那头颅不会飞掉。待硝烟散尽,再把那头颅给参战全体将士瓜分。主将得二成,裨将均分三成,剩下一半给士卒们平分。若斩敌军将领,按职位大小加百倍到十倍不等。
战场上机会稍纵即逝,岂可因一个死人的头颅放掉活着的猎物?韩淮楚反复把这道理给三军将士灌输,现在这道理都植根到每个汉军脑袋里去了。
今日樊哙带领的一千汉军那股争先杀敌的劲头,就是冲着韩淮楚新的军功制度而来。想要邀功,就多多砍杀敌人吧。
这么一来,汉军势头更猛,雍军更加吃不消。
那帮本来带头逃命的无间英雄,此刻又不逃了,开始带头投降。

第四十八章 智取陈仓
陈仓关前,吊桥悬起,城门紧闭。
一队只有百人的雍军由朱蒯带领,仓惶逃到关前。
这一战可够惨的,只挨打不还手,两千士卒有七停以上投降,只有朱蒯的亲信百人舍命护着他冲出重围。
那屠夫樊哙还不肯罢手,一路追来,看来是不取朱蒯的性命绝不罢手。
樊哙的厉害朱蒯算是见识了。只要他削骨刀一出手,便有一位雍将丢命。他那“樊氏一刀”在空中回旋神出鬼没,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就像夺命的无常,叫雍军上下无不心惊胆寒。
朱蒯再也不敢小瞧那些市井鄙陋。如惊弓之鸟的他,此刻只想逃回关内,闭门坚守等待援兵。
一到关前,朱蒯便高声大呼:“速放吊桥,开关让本将军进城!”
城楼上一人探出头来,正是那负责留守的牙将孔丛。
那孔丛哈哈一笑,说道:“朱将军对不住了,汉军就在你身后,若是开关无异于迎敌进城,此关万万不敢开,只有委屈将军转头再与汉军决一胜负。”
朱蒯气得只发抖。两千人打得只剩一百号人,还拿什么与汉军决胜负?想不到在这节骨眼上,这平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孔丛还这么有主见。这简直是要自己的命!
孔丛身边一伍佰主急忙道:“朱将军乃一城之主,人在城在,人亡城亡,岂可弃他性命不顾?汉军尚远,此刻开城还来得及,再晚了真的就来不及了。”
孔丛厉声喝道:“此刻吾肩负全城的防卫,你是何人,敢擅言开城?若是失了陈仓,谁来负责?”
那伍佰主原是朱蒯的亲信,见孔丛执意不肯开城,不由焦急。更不多说,跳下城楼操起起吊吊桥的轱辘便摇。
吊桥刚刚吊了一半,只见那孔丛如旋风般扑至,拔剑砍向那伍佰主。那伍佰主见孔丛动了真格,不由也起了性子,拔剑相迎。
在那伍佰主眼里看来,孔丛的武艺泛泛,还在自己之下。他哪里知道,这个从汉中逃出的马夫便是那巴族第一条好汉,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大酋长闵珠子。
也是闵珠子平日里深藏不漏,未将真本事示人,雍营上下只当他略会武功。
剑光错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哪消一个回合,那伍佰主便身首异处。闵珠子声色俱厉喝道:“谁敢轻言开城,便如此厮!”
城内众将还搞不明白这“孔丛”何以变得如此厉害,只当他一心守住城池,皆噤若寒蝉不敢再有异议。
而那吊桥落下又吊起,孤悬在外的朱蒯只有转身摆队,独自来面对杀人杀上瘾的樊哙。

“朱蒯,你樊爷爷来也!”
“飕”的一声,如流星赶月,樊哙人未至,削骨刀先到,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形,直取朱蒯的头颅。
刀光耀目,眨眼间近到一丈。朱蒯见那削骨刀来势甚急,忙不迭举盾一格。殊知那刀并不是一刀,而是两把刀贴合在一起掷出。就在朱蒯举盾格挡之际,一刀化两刀,一刀在前,一刀在后,分先后向朱蒯的头颅贯劈!
“珰”的一响,手腕一震,朱蒯心中一喜,只当那神出鬼没的樊氏一刀被自己击落。
他手腕刚挫,电光石火间又是一刀劈来。朱蒯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便是一片冰凉,一个头颅飞出三丈之外。
“噗”!血光暴起,喷得那雪地一片狼籍。
樊哙高喝一声:“朱蒯已被俺斩杀,尔等再不投降,都是死数!”
城外那一百来号雍兵吓得肝胆俱烈,两股发颤,齐放下兵器跪地乞降。
转眼间汉军围了上来,用绳索套住一个个俘虏,押过阵去。

城外这一出已经演完,城楼上雍兵雍将都是如临大敌,就等着汉军攻城。
照说城内还有三千军马,虽然汉军剽悍,而樊哙手中只有千人,这城还是守得住。
哪知樊哙并不准备攻城,只令士卒原地坐下,堵住城门,掏出水壶干粮边晒太阳边吃喝起来。
雍军看见,皆是疑神疑鬼,不知樊哙用意何在。
只听那孔丛道声不好,说道:“那樊哙一定是在等待援兵。汉军主力必在他后面,不久将至。”
众人皆是色变。一千汉军已把两千雍军杀了个全军尽墨,汉军主力到来,主将朱蒯又丧了命,这城不知还守不守得住。
那孔丛安慰众人道:“为今之计,只有与诸君同仇敌忾,拼死守城。只要郡守甘索发来援兵,便不惧汉军。”雍将皆是称是。
过了半个时辰,陡听一声炮响,从汉军来路杀出数千人马。金戈掩映,甲胄鲜明。一杆“韩”字大旗下,如众星拱月般驰出一年轻的大将军。胯下战神宝驹赤烈如火,腰间鱼肠神兵削铁如泥,头上帅字风翅紫金盔,身上八宝大叶驼龙甲。眉飞入鬓,英武中不失俊雅;目如曜星,坚毅间透出睿智。真个是马中骄子,人中龙凤。
樊哙部属望见,皆从地上立起,举着长矛大刀振臂高呼:“大将军无敌!大将军无敌!”而那马上的大将军,微笑着向朝着他疯狂地山呼的将士颔首致意。
雍军将士望见这一幕,皆是大惊失色,“汉军主帅韩信,竟亲自到来!这随后的攻城之战,必愈加凶猛。”
樊哙纵马来到韩淮楚面前,欠身参拜道:“禀大将军,末将已斩下朱蒯人头,生擒敌俘一千五百余人。”
韩淮楚道声好,说道:“临武侯初战告捷,大长我军士气。且归队,随本帅入城。”
樊哙听得糊里糊涂,惑道:“我军尚未攻城,何以入城?”韩淮楚微微一笑:“这陈仓关何用人攻?自有人拱手将此城献上。”
这话出口,在韩淮楚身旁的众将都是一头雾水。周勃道:“哪有如此好事,会有人将城池拱手献出?”
小传令官利豨用小手向城楼上一指,笑道:“你们看,城楼上立着的雍军守将,却是何人?”
樊哙不识闵珠子,周勃却在巴郡一战与闵珠子交过手,一望大吃一惊:“巴族大酋长怎会在此?”
利豨得意地笑道:“你们大伙都不知道吧?大将军为了破陈仓关,早就派出卧底混入敌营。樊将军,你刚打的那一战那么痛快,却知是为何?”
樊哙瞬时恍然大悟,搔了搔脑门道:“我当今日这一战怎这么顺手,又是有人带头做逃兵,又是有人带头逃跑,原来大将军早就做好了安排。”
   韩淮楚乃问:“那些人都是闵珠子的手下骁将,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临武侯,你没有为难他们吧?“樊哙答道:“末将擒得这些俘虏,正想将他们交给大将军发落。大将军严禁虐待俘虏,末将哪敢违背。”
韩淮楚大手一挥,说道:“骑兵在前,众位随本帅入城!”

左周勃,右樊哙,韩淮楚领着汉军骑兵,驰到陈仓关前,到达一箭之外。
雍军望见,又是大为诧异。
这汉军若要攻城,须当摆出疏散的队形以避飞箭。而汉军骑兵排出整整齐齐的方队,一点也不像要躲避飞箭的样子。难道他们都不是肉堆的,会刀箭不入?
雍将叽叽喳喳纷向“孔丛”进言:“孔将军,汉军阵型不利,吾等待他们近前,便以乱箭射杀,包管射他们个人仰马翻。”那孔丛点点头:“诸位所言甚是,且散开藏于垛口之后,听本将号令,便张弓射箭!”
雍将“哗”的一声散开,各领弩手藏于垛口之后,只等孔丛下令。
只见那孔丛也自挽一弓,蓄势欲发。
忽见孔丛一个转身,手一松,“飕”地射出一箭!
这一箭不对汉军,却是对着悬吊吊桥的轱辘上的绳索。
雍军雍将还未反应过来,便听“绷”的一声响,绳索立断。那轱辘失了大石重力牵引,立刻转得飞快。护城河上的吊桥,“轰”的一声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只听城门处一阵大喊大杀,十几位与闵珠子一起混入雍营的巴族骁将突然杀出,对着把门的雍军挥刀乱砍。
这都是以一当十的巴族精英,那雍军如何招架得住?在徒劳的负隅顽抗之后,哪消片刻,城门处只剩下一堆死尸。一位巴族健将举刀对着那栓门的横木力贯双臂就是一劈!
这一下雍军皆是明白过来,这个孔丛原来是汉军奸细,这是要将陈仓关献与敌军!
可惜他们明白得太迟。只见汉军主帅韩淮楚高擎鱼肠断魂剑在手,叫一声“杀!”汉军骑士众马奔腾,如离弦之箭向着城门冲驰而来。
吊桥稳稳当当落在护城河上,城门洞开,城内有人接应。而守城的主将“孔丛”未有下令放箭,一个个雍军弩手不知所措。汉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杀进了这雍国的军事要塞——陈仓关。
毛没长齐的童子军怎能与锐气正盛,志在必胜的汉军虎狼雄师抗衡?韩淮楚一入城中,便与巴族精英合兵一到,长驱直入。遇到几股零星的反抗,就像洪水涌过遇到的几块顽石,刹那间湮灭在汉军的铁骑之下,踏为肉泥。
而随在汉军骑兵之后的步卒,也以不可阻挡之势像潮水一般呐喊着向陈仓关涌来。
大势已去。关中雍军,不是仓惶出逃,便是举手向汉军投降。不消一个时辰,汉军就牢牢的占据了这北伐之战的第一站,红色的“韩”字大旗在陈仓关上高傲的飘扬。
这一战,生擒雍军二千,斩敌五百,缴获辎重无数,取得了北伐之战的第一场大胜。汉军在雍军的后方拿下陈仓,就像在老章鱼的后背捅了一把锋利的锲子。
这出由韩淮楚导演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被写入军事教科书,成为今古战例的典范。
(当然韩淮楚导演的典范战例还很多,欲知详情,大家还须耐心地看下去哦。)
而作为汉军主帅的韩淮楚,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只因他知道,前方道路上不仅仅只有一个陈仓关。必须在各路雍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把这胜利的果实放大到极限。

县署内,初战告捷的汉军将领们正在与先锋樊哙打趣。
“樊屠子,陈仓已被拿下,你这脸咋还不洗洗?”
脸上画得像猫子的樊哙笑呵呵说道:“俺还是舍不得洗,就等到汉王大哥到来再说吧。”
众人调侃道:“你别是有想着汉王把你那小媳妇带来吧。大将军军纪严明,军营里可不许有女眷喔。”
樊哙美滋滋地说道:“俺那还会那么傻,不会把媳妇藏在军营外面吗?”
木讷的周勃也忍俊不禁笑道:“看你美的!尽想着好事。甘索的大军不久便会到来,你还是想想这后面的仗怎么打吧。”
樊哙说出的话让众人笑作一堂:“大将军神机妙算,这打仗的事有他去想就行了,俺是个大老粗,只想俺的好事。”
正在哄笑间,只听门外一人骂道:“樊屠子,要是这样不肯动脑筋,你永远只是一个大老粗。”
随着那话音,大将军韩淮楚与那巴族大酋长闵珠子手挽手,笑盈盈地走了进来。
众将一起站起,分排两行,皆站得挺直,齐声喊道:“大将军威武!”
这句“大将军威武”以前汉军众将喊起,心里都有那么一点芥蒂。今日一场大捷,众将都是心悦诚服,喊起来无比的响亮。
谁能想出“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条妙计?谁把士气低落逃兵不断的汉军整训得如此士气高昂,战力暴涨?谁又能带领十五万汉军,去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只有是他,大将军韩信。军中的威望是打出来的,这是千古不换的硬道理。

韩淮楚携着闵珠子走到座前,众将都跪下行礼。而闵珠子是韩淮楚请来帮忙的,身份是巴族大酋长,当然不用下跪,韩淮楚还令人端来一椅,给闵珠子坐下。
韩淮楚对闵珠子笑道:“今日一战,幸得大酋长仗义相助,我军才轻取陈仓。不知大酋长可愿再伸援手,为我军再战一场?”
闵珠子愕然道:“再战一场?我这卧底已作了快一个月,难熬透顶,早想回家歇歇。大将军还有何事要我帮忙?”
在闵珠子心中,韩淮楚对巴族的大恩,这一战算是还清了。陈仓拿下,他便要回寨做他的大酋长自在去了。
韩淮楚笑着对闵珠子说道:“当然这忙不会要大酋长白帮。只要大酋长肯出手,本帅有重礼相谢。”
闵珠子不知韩淮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身为一族首脑,自然是身家丰厚,寻常的金银珠宝还打动不了他。而韩淮楚虽说是三军主帅,看样子也不像有钱的样子。
他便惑问:“大将军有何事相求,又有何礼谢我?”
韩淮楚目光炯炯望着闵珠子,缓缓说道:“请大酋长再接再砺,乔装雍军诈取凤翔。彼处有敌军万斛存粮,若是事成,劫得粮秣吾与大酋长平分。不知大酋长意下如何?”
那凤翔在陈仓以北,相去百里。
对于雍军来说,褒斜道出口是正面战场,而陈仓道是大后方。故而粮秣都存于陈仓附近。
汉军并不缺粮,今年蜀郡丰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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