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声名鹊起,在楚国乃至诸侯各国,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
羸政不得已,再请老将王翦,组织了六十万大军,攻打楚国。项燕谋略过人,乘胜领土气高涨的楚军向王翦挑战。王翦老谋深算,竟坚壁清野,不肯与战。
秦楚两军相弛日久,由部落联盟组成的楚军逐渐松懈下来。因人数庞大,粮草供应困难。组织混乱,各为其政,部落军团不得已只好退却。王翦此时却发起猛攻,一举击溃战斗力强大的楚军联盟。项燕力战身死,郢都破,楚因而亡国。
项氏家族,乃楚国一支强大的部落,遭到秦军的残酷剿杀。身为项燕次子的项梁无处藏身,便携楚国亡臣和家族精英,逃到了东胡,创立飞燕门一派。志在恢复楚国,重整山河。
虞芷雅奉师傅莫庄之命,来到东胡,找到了飞燕门。项梁随即应允,赴河南击杀始皇羸政。
琅琊先生久在东胡,两人互有耳闻,却一直未曾谋面。而在此树林中,虞芷雅恰见项宝儿有难,便欲出手相助。
项梁答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琅琊先生如此欺负一个后辈。我飞燕门实在看不过眼。”
琅琊先生冷笑道:“那要看你飞燕门,有无这等本事。”
项梁道:“素闻东胡大人乌力犍对先生持弟子礼,奉先生为上宾,想必先生有惊人绝学。项某不才,愿领教先生高招。”
琅琊先生不屑道:“飞燕门人,尽是一众亡国君臣,丧家之犬。想要管闲事,就来吧。”说话间,从腰间解下一把色作碧绿的剑来。
这剑一出鞘,众人立觉一股砭骨的戾气从剑上透出。只见那剑剑身蜿蜒如蛇,数道红丝隐掩于剑腹,仿佛剑饱饮过了鲜血。剑旁氲氲氤氤笼罩着一团雾气,好似有万千冤魂,发出阴森的怨气。
项梁身旁宋义,忽缓缓道:“何劳掌门动手。项佗,项庄,你们去会会高人。”二位项氏家族后起俊秀,齐大喝一声,一钺一剑向琅琊先生劈刺而来,势如霹雳,狠若奔雷。
琅琊先生蛇剑轻轻一撩,一道漫天的魔影涌出,瞬时空气仿佛凝结,有千万道黑影,幻为千万个骷髅头,向项佗项庄噬来,二人兵器,如陷入泥沼,被那魔影缠绕,难越雷池一步。琅琊先生叱一声,“咄!”枯藤般的手腕一挥,二人立即兵器脱手,身躯一震,飞出一丈之外。
场中众人一时大惊。项梁骇道:“魔剑!原来先生乃是剑魔传人。”
琅琊先生喉管中发出一阵幽灵般的喙笑,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项掌门,看来你识得此剑。但你方才之言差矣,老夫不是剑魔传人,而是新一代的剑魔。”
项梁道:“入世有三剑,世外有三仙。原来剑魔便是先生,是项某小视了。”琅琊先生点点头,“项掌门懂得不少,竟知道这武林秘辛。不错,入世三剑,老夫敬陪末座。”
江湖故老相传,武林中有六位高人,武功道玄,高深莫测。这句口诀,便是说此六人。入世三剑,指是是榆次剑神盖聂,稷下剑圣曹秋道,琅琊剑魔逆乾坤。世外三仙,指的是清溪隐叟鬼谷悬策,毅城仙翁黄石公,天池真人赤松子。而这琅琊先生,不知如何竟成了新一代的剑魔,拥有了逆乾坤的兵器,人闻之色变的魔剑。
而琅琊先生刚才这一招,便是逆乾坤的绝招——魔影憧憧。简简单单的一撩一划,就挫败飞燕门两位后起俊秀。
项梁道:“看来我们飞燕门,只好一起上了。”琅琊先生冷傲道:“随便。”项梁高呼一声:“结五虎群羊阵。”飞燕门中五人,身形一阵挪移,项梁居前,项庄项佗站于两翼,项缠宋义从雁形尾部包抄,布下一个阵式。
古时行军打仗,讲究布阵。有著名的十大名阵,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项梁之父项燕,精于此道,曾用战阵大破强秦。他这布阵之道便传于了项梁。项梁将之用于武功,创出这用于格斗的群殴阵法。而圣剑门的三才剑阵,也源于十大阵法中天地三才阵。
飞燕门发动五虎群羊阵,果然不凡,这阵势暗含五行变数,有互助之效。一人有危,旁边自有人来救援。此时五般兵器齐向剑魔琅琊先生招呼而来。
琅琊先生独自一人挑战飞燕门五位高手,公然不惧。只见他一只魔剑招数诡异,令人匪夷所思。蛇剑上幻出的魔影如噬人的鬼魅。只要给它沾到,便会魂飞魄散。
场中六人战作一团。只见衣袂飘飞,人影恍忽,风声霍霍,光影斑驳。飞沙走石,弥漫其间,龙吟虎啸,震耳欲聋。
这一场好杀,直看得虞芷雅惊心动魄。那琅琊先生魔剑太过凌厉。飞燕门中任谁一人,稍有疏忽,便会开膛剖腹!
琅琊先生斗到酣处,眼见宋义一管铁笔拦腰戳来,突将一直掩藏于左手袖中的铁爪伸出,信手一抓,竟将铁笔生生抓住。这正是他的绝技之一——凝神抓。
宋义只觉一股巨力透笔而至,手中铁笔把持不定,竟尔脱手。这一下变故,太出人意外。
宋义这兵器一脱手,五虎群羊阵,立即露出破绽。旋即只听一声“珰”,项缠手中古铜长剑已被震飞出去。
一道白光,如一条灵蛇,游向兀自不能动弹的项宝儿,却是旷世佳人虞芷雅,祭出师门至宝银枫鞭。银枫鞭缠住项宝儿的腰际,虞芷雅用力一扯,项宝儿偌大的身躯,竟被虞芷雅如大粽子般拉了过来。她玉腕一揽项宝儿熊腰,道一声:“快退!”拖起项宝儿,欲向高处逃去。
项宝儿经脉被琅琊先生封锁,上肢僵硬,腿下却是灵活,此时已顾不上父亲传下的百战宝刀,撒开腿便往山上跑。
他被虞芷雅一只皓腕揽在腰间,鼻中闻到兰薰桂馥从虞芷雅身上传出,不由一阵意乱情迷。
琅琊先生哪里肯舍,弃了飞燕门五人,便向项宝儿追来。身形如飘在空中的纸鸢,几个起落,便已追近,堪堪便要赶上二人!
一只山鸡,“扑腾”一声,从山径旁长草中窜起。琅琊先生见状一凛,身躯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长草中飞禽窜起,定有埋伏,却是何人,在此设伏?琅琊先生江湖经验极为老到,见状便停止追赶。
“草中躲藏的朋友,请现身吧。”琅琊先生发出一阵幽灵般的喊声。
草丛中埋伏的人见行藏败露,索性现出身来。唿喇喇跳出数百士兵,兵器在手,长弓在腰,均穿着东胡军服饰。
琅琊先生心中生疑,这临近红都的红山,怎驻有这么多的士兵?驻军就驻军好了,这帮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中?琅琊先生一双深陷的鹰眼,爆出锐利的光芒。
他仔细打量这些士兵,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批人肯定不是东胡士兵,他们的弓箭形状与东胡士兵的有异。虽穿了东胡军的战服,仍难逃出他的这双法眼。
是什么人,竟潜到东胡的都城眼皮底下来了?琅琊先生心中闪过一念,很快大吃一惊:这批人弓与箭囊,竟是匈奴人的配备!
“糟了,冒顿小儿原来使诈。明里献出美人和土地,暗地里竟来偷袭东胡国都。好个冒顿,原以为他怯了东胡,想不到他竟有如此气魄,来个大手笔——千里奔袭。项宝儿事小,滋事关系重大,且要速回都城,报知乌力犍。”
琅琊先生转过身,便欲下山。陡听一声呼喝:“休放走了此人,暴露我军底细!”琅琊先生身前草丛中,又跳出数百军士,拦住去路。
琅琊先生望那说话之人,身披绣金披风,着一身金色铠甲,威风凛凛。身旁一人,面如冠玉,手摇折扇,却是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十几员战将,侍于他们周围,如众星拱月。
琅琊先生是聪明人,立即猜出此人是谁,哈哈一笑如夜枭长号:“冒顿小儿,想不到你会到这里来了。”冒顿看了琅琊先生样貌,也猜出他的身份,说道:“原来是东胡帝师,琅琊先生。先生怎会有此雅兴到这山中一游?”
琅琊先生不动声色道:“今日风和气爽,正好踏青。失陪。”一拱手便欲下山。冒顿哪里肯放他走了,手一挥,一排匈奴士兵,围了上来。各执兵器,来击杀琅琊先生。
琅琊先生公然不惧,右手舞动蛇形魔剑,左手挥起五指铁爪,冲撞过去。一干军士,近身即死,其势悍不可挡。
冒顿额头浸出冷汗:若让此人逃脱,岂不坏了全盘大计。乃问:“子房先生,你有何良策收拾此人?”
张良思索一刻,说道:“此人武功高深莫测,万军难以阻拦,更别说将之击毙。若想困住此人,只有借项宝儿王弟身边那位姑娘的一件物事。”
第三十一章 布瘴困敌
项宝儿与虞芷雅此时已逃到匈奴军中,来到冒顿身前。冒顿说道:“宝儿王弟,你一路辛苦了,我们约定的事,办得如何?”项宝儿兀自上身僵硬,答道:“我刚到红都,便被那乌力犍拉去喝酒,没有机会下手,夺下城门。偏遇到这老贼,逃到这里,所幸撞见单于大哥,否则小弟我就要遭殃了。”
冒顿目光投向风姿绰约的旷世佳人虞芷雅,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这位姑娘是谁,竟生得如此美貌,与我那敖登公主妹妹,也不知孰美?”
虞芷雅敛裙施礼,“墨家弟子虞芷雅,这厢有礼。你的敖登公主妹妹,小女子也曾见过,确是风采照人,是个大美人呢。”
琅琊先生一路凶狠厮杀,匈奴士兵已倒了一大片。冒顿心中焦急,问道:“子房先生,如何收拾这个老贼?”张良道:“还请借虞姑娘墨家神器,烟雨瘴一用。”
虞芷雅道:“我那烟雨瘴,只能生出瘴气,如何能困得住琅琊先生这等高人?”张良说道:“烟雨瘴不能,万千大军不能,但如加在一块,就成了。”虞芷雅疑惑道:“如何加在一块就成?”张良道:“请虞姑娘布瘴。”
虞芷雅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囊,将囊口的木塞拔下,只见一股紫色烟雾袅袅飘出。张良令众军士用沾湿的布塞住鼻孔,尽快退离。
那紫烟一遇山风,立即膨胀起来,方圆一丈之处,尽被烟霞笼罩。用不了数下弹指工夫,那烟霞便弥漫到了十丈开外。
这烟雾瘴原是墨家祖师墨翟亲赴岭南山林,用内力吸取提炼的瘴气之精。瘴气之精见风即长,产生瘴气,人若吸入,便会头晕目眩。若不及医治,便会身体糜烂而亡。瘴气色本极淡,墨翟用颜料炼制瘴精,这烟雨瘴便能产生紫色瘴气。而这瘴精本是动植物腐败产生的致毒气体,若隔了一层浸水的布吸入,便过滤减淡了不少。
紫色烟雾瘴气,很快追上琅琊先生,将他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琅琊先生鼻中吸到一丝瘴气,立觉不妥,急屏住呼吸。似他这等武林高手,内功修为极深,本不惧什么瘴气,只须几个吐纳,便可将瘴气逼出体外。
瘴气越集越厚,烟霞逾来逾浓,琅琊先生眼前已辨不出方向,尽是紫色翻涌的毒气。琅琊先生大惊,闭了气,向山脚下冲去。
张良遥遥望着,喝令一声:“放箭!”一排匈奴射手,手持雕翎箭,齐刷刷向烟雾中的琅琊先生射来。琅琊先生奋力挥动蛇形魔剑,舞出一道光幕,将来矢隔挡在身前。张良号令射手继续放箭。一排排流矢,在琅琊先生身前坠下,积成一堆小丘。
琅琊先生格挡久了,略一松懈,鼻中吸入一口瘴气。他只觉脑中剧痛,有撕裂的感觉。情知毒已蔓延,偏偏身在瘴中,无法吸气吐纳,来不及排毒!
若不及时排毒,便有生命之虞,若要运功解毒,便会有乱箭穿心之噩运。琅琊先生饶是武功高绝,此是也陷入两难之地。
他只有枭叫一声,将蛇形魔剑舞得如一团乱银也似,连人带剑,滚下山崖,落入百尺山谷中。
张良长嘘一口气,说道:“虞姑娘,你可以收瘴了。”
虞芷雅盘膝坐下,手捧皮囊,两只纤纤食指连在一起,搭了一个诀,默运玄功,送入皮囊。
缕缕烟霞,似千百道龙蛇,向皮囊中涌来,烟霞翻滚,直向囊中钻去,盏茶工夫,弥漫的瘴气尽被收入皮囊,山林中恢复一片澄清。
一旁项宝儿已被冒顿拉起,问长问短。冒顿得知乌力犍酒席上调戏项追事情,不由大怒,高声道:“那乌力犍老贼太过嚣张。追姑娘乃堂堂王妹,我匈奴的公主。那老贼索要我的阙氏,土地,我都给他了,他居然还要调戏本单于的义妹。你们说,这口气咽不咽得下?”
一干匈奴将领,均义愤填膺,齐道:“踏平红都,生擒老贼,为大单于报仇雪耻!”
一行人走上山来,却是飞燕门五位高手。项梁见虞芷雅,项宝儿安然无恙,放下心,说道:“虞姑娘,方才吾等见山林瘴气甚重,不敢上山。此时瘴气已消,方敢前来,见姑娘与项公子无事,甚感欣慰。只是不知那剑魔琅琊先生,此时如何了?”
虞芷雅道:“子房先生用乱箭和我的烟雨瘴,将他逼下了山谷。此时他摔落山谷,是死是活,不得而知。纵是不死,恐怕滋味也不会好受。”
项宝儿此时上肢已渐渐舒活,对项梁五人拱拱手,说道:“多谢诸位出手相救。”
项梁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乃是我侠义中人本分。何况有虞姑娘亲自请我们出手。吾等怎能坐视不理。”
项宝儿望向风姿绰约的虞芷雅,感激道:“多谢虞姑娘。”虞芷雅淡淡道:“不用谢,你父亲是我墨家苦苦寻觅的人,项公子有难,我自会救助。还请项公子不失前言,事毕之后,引我去见你父亲。”
项宝儿痴愣住。敢情这旷世美人救自己,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意在老爹手中的墨家钜子令。
冒顿揖手道:“闻飞燕门项掌门乃楚国名将项燕之后,今日一见,幸何如哉。”项梁苦笑道:“亡国臣子,形如丧家之犬,能有一块栖身之所,就不错了。”
张良道:“素闻项掌门任侠仗义,豪气干云。飞燕门志在复国,一如我三晋盟,正是志同道合。”
项梁问道:“这位公子是?”冒顿道:“子房先生乃是三晋盟副盟主。现为我军军师,助本王出战东胡。”项梁竖起大拇指,说道:“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三晋盟的副盟主,又运筹帷幄,决策千里,真了不得。”
那项缠闻听“子房先生”四字,不由心生疑惑:张良公子不是为护韩公子成死了么?又哪里来个子房先生?狐疑的眼光投向张良。张良笑如桃李,对他道:“项缠先生,自从下邳我语嫣山庄被毁,便与先生失散,想不到今日又见面了。”
项缠心想他怎对往事如此清楚?再仔细一看,那说话的浊世翩翩佳公子,面庞依稀有点似张珢。心中明白了几分,也就不再多问,说道:“昔日多承公子收留,项缠没齿难忘。”项梁道:“原来缠弟说的,收留他的人便是公子么?项梁多谢了。”
项宝儿忽问:“项掌门,你们刚才与琅琊老贼厮斗的阵法,威力奇大,那是何阵?”项梁淡淡道:“那是老夫布的五虎群羊阵。本是作战阵法,被老夫略作演化,用于武功格斗。公子对此也感兴趣么?”
项宝儿道:“原来是作战阵法。项掌门原来也会兵法。”项梁捋了捋颔下长须,不答算作默认,神情颇有些得意。一旁张良说道:“项掌门乃是名将之后,自然是精通兵法。听说项燕有本遗作,名叫《项氏兵法》,不知是否在掌门手中?”项梁点了点头。
冒顿谦道:“本王有个不情之情,请项掌门统率我匈奴大军,出战东胡。掌门意下如何?”项梁道:“有子房先生在此,已成竹在胸。大单于敢奔袭千里,出现在这红山山头。东胡之败,已能预知。老夫又何需画蛇添足。”
项宝儿作揖道:“请项掌门教我兵法。”项梁诧道:“项公子也有意兵事么?”项宝儿道:“我从小与父亲学武功,只知蛮斗。今日与单于大哥出战东胡,方知行军打战,必要知道兵法。学好武功,至多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