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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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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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淮楚急道:“芷雅,你要离开我?”虞芷雅冷冰冰道:“该离开的终归要离开。”话毕飘然而去。
韩淮楚想起身,却四肢乏力,无法动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伊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便有婢女进来,喜道:“韩将军醒来了。”
韩淮楚问道:“虞姑娘是何时来的?”那婢女道:“她清早就来了,说是要向你辞行。见你病成这样,不忍就走。”
韩淮楚刹那间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做的不是梦,那位流着清泪,为自己敷巾喂药的,便是自己心中的佳人。
他又弄不明白,那佳人到底是对自己有情,还是无情。若有情,为何这般狠心地离去。若无情,为何会流下那串晶莹的泪珠。
韩淮楚怔了一怔,问道:“那即位大典,现在该结束了吧?”婢女答道:“好像刚刚结束。”
门外一人唤道:“韩师弟在吗?”随着话音,头戴角巾的李左车闪身进来。
韩淮楚道声:“三师兄,是你。”李左车说道:“师弟你今日未出席大典,听说你病了。”韩淮楚道:“昨夜偶感风寒,风邪入体。”
李左车坐了下来,伸出手在韩淮楚额头上一探,说道:“烧还没退。奇怪,师弟你练了先天真炁,怎么还会感染风邪?”韩淮楚不知说什么好,只有无言。
李左车似乎明白到什么,笑道:“师弟可是听到了城中的流言,过于介怀?男子汉大丈夫,行事独立,又何必管他什么流言蜚语。”韩淮楚摇了摇头,说道:“师兄错了,这流言是真的。”
李左车睁大眼睛盯了韩淮楚一阵,随即哈哈大笑:“小小劣行,瑕不掩瑜。韩师弟可不要被这事击倒,还要用这有用之身,为我赵国开疆拓土,抵御强敌。”
韩淮楚望着李左车热忱的目光,心中在想:三师兄虽不知我是替别人背的黑锅,这话说得倒有见地。只是这赵国又关自己何事?
若不是因为虞芷雅相请,自己怎会来到邯郸。可如今连她也对那赵歇深深失望,说不定此刻已经离开邯郸,去往南下的路上,小生留在这里,又有何趣?
李左车见他无语,问道:“韩师弟,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不管,可咱们男子,功名要紧。咱们纵横家的弟子,在此乱世定要有所作为,方不负平生所学。”
韩淮楚心中一动,“那虞芷雅不就是嫌我无所作为吗?若我带兵击败章邯,直捣咸阳,再看她怎么说,还在乎不在乎小生那个跨下之辱。”
他越想越是激动,越想越是兴奋,遂道:“三师兄,我能成么?”李左车朗声一笑:“在众多师弟中,吾最看好的就是你这个小子。要不然师傅怎会将《十四篇》传了给你?你只要尽心去做,一定能行。咱们师兄弟若是联手,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韩淮楚犹豫道:“可我看大王对我有成见呢?”李左车笑道:“那是因为他没亲眼看到师弟你的本事。你若手提重兵,替他打下几个郡县,大王对你还不器重有加?”
韩淮楚被李左车一番话激励,只觉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去驰骋疆场。于是问道:“师兄有何打算?”
李左车道:“吾想让你去往河东,与秦人直接对敌。吾在河东还有三万兵马,准备交由给你。前李良之乱,赵军逃离甚多,准备让你去招募回来,重新组兵训练。这些人数,恐有五万,由你开赴河东。至于军备粮饷,这个你放心,吾在邯郸定会鼎力支持。”
韩淮楚心想:“这赵氏复国,丁壮定踊跃投军。赵国地广人多,招募个十万八万都不成问题。有此基础,再加上河东的三万兵马,以小生之能,可成就任何大事。”便欣然道:“大王会同意么?”
李左车扬扬得意道:“吾之策,大王还从没反对过。只须师弟点头,吾这便进宫与大王说去。”
韩淮楚便道:“如此便有劳师兄了。”李左车呵呵一笑,说道:“师弟放心养病,估计过后便有消息。”
于是李左车告辞,入宫向赵歇进言去了。
傍晚时分,韩淮楚正躺在榻上,端碗喝药。李左车又来,一进门便道:“好消息,大王已经同意了。”韩淮楚也喜道:“还是师兄有办法,一说大王就批准。”李左车现出得色,说道:“那当然,那河东是吾替他打下的,回到邯郸也是吾一路护送过来的。吾之策,他怎会不听?”
韩淮楚蓦地闪过一念:师兄如此居功自傲,会不会引祸上身?
只听李左车继续道:“大王对我这策略倒没什么意见,只是说你德行有缺。吾对大王说,任用人才须不拘小节,好说歹说,大王也就没说什么了。”
韩淮楚心想,这赵歇貌似还有些头脑,用上小生,可是他的运气。等我扫荡天下,让他坐上龙椅,方知他今日决定是如何英明。
他正在高兴,又听李左车道:“大王让你安心养病,还问虞芷雅姑娘在不在你这里。”
韩淮楚听了这话,“噗”的一口汤药喷了出来。
李左车智慧绝顶,哪里看不出赵歇的心意,又怎会不知这一口汤药是为什么喷出口来的。他故意问道:“师弟你可是呛着了?”韩淮楚也顺杆子爬,说道:“是呛着了。”
李左车乃道:“大王欲寻找虞姑娘,与她相商墨家弟子助战之事。可去者至她馆舍,却不见她人。想问一下,你可知道她下落?
韩淮楚心道:这赵歇刚刚拆散我俩,便迫不及待想与芷雅亲近,还装B说什么商量助战之事。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自己找不到,竟厚着脸皮问到小生头上了。
他转念一想,那赵歇如此急色,若知道芷雅已经离开邯郸,去往别路诸侯,说不定会派兵去追。且骗他一骗,让芷雅安全离开赵国。遂道:“墨家钜子乃江湖异人,行踪无定。韩某与她非亲非故,不知道她的去向。说不定是她去郊外秋游去了。”
李左车道:“若能让墨家钜子为我大赵助战,实得意良多。吾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韩淮楚便问何话。李左车道:“大丈夫当以功名为念,这儿女私情实是小事,尽可看淡。师兄吾知你与虞姑娘交情非浅,但如有碍成就大事,该抛下尽管抛下。”
韩淮楚听得瞠目,想不到师兄竟暗示自己将虞芷雅让与赵歇。只听李左车又道:“师弟不闻范蠡之献西施,李园之献嫣嫣,吕不韦之献朱姬乎?如此例子,举不胜举。师弟乃聪明之人,当不会为儿女之私羁困手脚,误你前程吧?”
韩淮楚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师弟受教了。”
李左车点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上将军韩信手提重兵,镇守我大赵藩篱,若出了什么差错,我这推荐之人可承担不起。”
韩淮楚愕然道:“你叫我什么?”
李左车笑道:“吾已向大王推荐你出任我大赵上将军之职。对了,你在病中,明日无须早朝,早朝之中,大王会当庭宣布你的任职,过后吾自会将绶状带来。”
韩淮楚便道:“如此多谢师兄了。不知明日我赵国朝中格局如何?”李左车道:“今后他们与你都是同僚,打交道处颇多,吾就与你说说。
在三晋盟中,那张耳本是大王上司,武臣略赵时立有大功,此番又说动陈余迎立我王,故让他还是出任左丞相;陈余此次接引我王入主邯郸,又击退燕国大军,战功彪炳,升任上将军,驻防常山。司马卬守护邯郸有功,升任大将军,接管张厣兵马。李齐奇袭巨鹿有功,升任大将军,接管陈释兵马。二人克日启程,去收服燕国占领的城池。其余众臣,各有封赏。”
李左车说完,韩淮楚问道:“师兄你自己呢?”李左车方道:“吾升任右丞相,封广武君,总督兵事,兼管邯郸防卫。”韩淮楚拱手道:“师兄出任丞相之职,可喜可贺。”李左车笑道:“今后你我师兄弟三人联手,赵国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李左车说完,叮嘱韩淮楚安心养病,便离去了。
韩淮楚心中感伤虞芷雅的离去,又盘算着当上上将军驻防河东后的打算,这一夜竟然失眠。

次日,李左车与陈余携手而来,笑容满面。李左车拿着绶状,陈余提着上将军印,二人笑道:“师弟,你可要请吾二人好好喝上一杯啰。”
韩淮楚笑道:“这是当然。”便安排酒席,与二人共饮。
三位师兄弟,此番均升了职,不由高兴多喝了几杯。
正在酒酣耳热,忽听门外一阴不阴阳不阳声音高喊道:“韩信接旨!”
只见一年迈宦人,提着一卷黄绫进来。却是宫中主管郭礼。
韩淮楚在赵宫大拆宫室,郭礼自是认识,便跪下接旨。
只见郭礼展开黄绫,念道:“上将军韩信守护邯郸,收服巨鹿,击退燕军,歼敌无数。赐封跨侯,赐邯郸豪宅一座,食邑五百户。”说完满面春风道:“韩将军还不谢恩!”
师兄弟三人同时色变。韩淮楚脸色变得最是厉害,整个面孔扭曲起来。
他沉声问道:“大王封我什么?”郭礼倨傲道:“大王封你跨侯,有什么不妥吗?”
韩淮楚立起身来,哈哈大笑,说道:“请公公回去,告诉大王,说韩信愧不敢当。”又取过那绶状、印信,递给郭礼,说道:“这上将军之职,也一并归还。”
郭礼厉声道:“你敢抗旨不遵?”韩淮楚冷笑道:“大王既欲用我韩信,又为何羞辱与我?什么不能封,偏要封我跨侯,拿我昔日之耻说事?”
郭礼心道大王料得不错,这韩信果然沉不住气。这次明里封他,暗里辱他,果然将他激怒。也不多言,收起绶状、印信,抛下一句:“你等着吧。”说罢拂袖而去。

第二十九章 君臣之道
郭礼走后,李左车与陈余面面相觑。本来一场喜事,孰料会变成如此结果。
李左车嘀咕一声:“大王昨日与我说得好好的,今天早朝也欣然颁下绶状,现在怎心血来潮,要封师弟什么跨侯。”
陈余道:“师弟你抗旨不遵,大王必派人来拿。吾等臣子,不便说什么,你还是快逃吧。”
韩淮楚冷笑道:“恐怕此刻,想逃也逃不掉了。”陈余惑道:“大王兵马,不会来得这么快吧。守城将官乃是我的部下,我送你出城。”韩淮楚道:“大王既封我为跨侯,必料到我不会受封。既知我不受封,怎会没有后着?”
果然,只听府外一阵马嘶人喧,一群士兵齐声呐喊:“休走了反贼韩信!”
陈余愕然道:“来得这般快?郭公公前脚就走,这些士兵就来了,看来大王早有准备。”
李左车叹道:“看来大王给师弟封侯,不是真意。二位师弟,且同我出门看看。”
三人走出门,只见府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带甲军卒。带头拿人的有两位,一位是老朋友——刚封了大将军的司马卬;一位韩淮楚不识,却是陈余部将,现也封大将军的李齐。
那李齐好生异像!只见他面如古铜,目若朗星,身形雄伟,体态矫健。手提一杆碗口粗重杆虎头枪,赫赫生威,颔下一柳美髯,飘洒逸群。跨下飒露紫驹,骨腾神骏。“美髯公”之誉,名至实归!
李齐乃赵国名将,一身武艺更在那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李良之上。那赵歇为擒韩信,出动了两位大将军,看来是志在必得。
陈余便喝问道:“李齐,你来此作甚?”李齐没有想到陈余也在此,欠身道:“大王差吾来拿反贼韩信。”陈余厉声道:“韩信乃吾师弟,你速速退下!”
李齐口里应声是,身却不退,拿眼去睃司马卬。
司马卬会意,说道:“那韩信抗旨不遵,实大逆不道。儿郎们,替我将他拿下。”他不是陈余部将,便无所顾忌。
话音刚落,只听李左车厉声喝道:“司马将军,可见到本相否?”司马卬抬眼看到李左车,心中一愣。李左车道:“韩信也是本相师弟,你休敢动他一根毫毛。”司马卬讪讪道:“是。”
陈余便道:“李齐,下马!”李齐犹豫一阵,跳下马来。陈余牵过那飒露紫驹,对韩淮楚道:“这是一匹宝马,可称气愚三川,威凌八阵。今送与你,你骑上它,速速出城。”
李齐急道:“上将军,这是末将的坐骑。”陈余眼睛一瞪,说道:“区区一匹马,心痛个什么。明日吾将吾‘白龙马’送你,该当可以了吧。”
陈余的“白龙马”,品级更在那“飒露紫驹”之上。李齐一听,便没吱声。
韩淮楚跳上飒露紫驹,道声多谢,便欲行去。
忽听一阵锣鸣,一人高呼:“大王到!”云幡宝盖簇拥之中,驰来一乘銮舆。
众人纷纷下马,一起下跪,口称“大王千岁千岁千千岁。”那銮舆帘子一掀,走出赵王歇。
赵歇一看韩信还骑在马上,不由大怒,问道:“韩信,你见了寡人,还不下马?”
韩淮楚犹豫一阵,跳下马来,跪倒在地。赵歇喝道:“来人,替我将他拿下!“
李左车急道:“且慢!”赵歇脸色一沉,问道:“李丞相,这厮抗旨不遵,罪不可赦,丞相是否想为他求情?”
他心想:话都被寡人说完了,你还能说什么?
却见李左车慢吞吞问道:“大王封韩信跨侯,是谁的主意?”赵歇满不在乎道:“是寡人的主意。这厮曾受过跨下之辱,封他为跨侯有何不妥。”
一群兵将,跟着哈哈笑出声来。
李左车厉声道:“君臣之道,各安本分。君既不君,臣亦不臣。大王辱韩信在先,不思检典,还要怪韩信抗旨么?”说话之间,大义凛然。
赵歇也没料到李左车今日会在此。他这大赵的江山都是李左车打下来的,对他还是有点忌惮。便道:“既是丞相为他开言,那韩信只须告诉寡人一事,寡人便可放他走。”
李左车问道:“何事?”赵歇厚着脸皮道:“只须告诉寡人,那墨家钜子去了何处?”
韩淮楚瞬时恍然,知道赵歇为何要封自己一个“跨侯”。
原来李左车回去禀告,云韩信说墨家钜子虞芷雅可能去郊外赏秋去了。赵歇一听,便派人去城外四处寻找。
这外出的人今日才回,时已在早朝之后。那些人禀告道:“未见虞姑娘在郊外,却有人见她骑马南下。”
赵歇一听又急又怒,心想美人不辞而别,韩信不可能不知情。定是他们串通一气,骗寡人来着。便欲惩治那胆敢欺君的韩信。
但那韩信刚封了上将军,又有李左车,陈余两位师兄为他撑腰,也实在拿不出什么把柄治他罪。赵歇脑子还算好使,竟给他想出了这个主意——封韩信为跨侯,叫他难堪。
本来一切尽在自己预料之中,那韩信必然抗旨,以抗旨罪当场格杀谁也不能说些什么。殊知李左车竟然在此,义正词严地编排了自己一顿。
此时再想杀韩信已是不能,赵歇便想,只须韩信说出美人下落,寡人派人拦截,放他走也没关系。等他走后,再派人将他神不知鬼不觉暗杀了事。
但韩淮楚已经看出他心意,又怎会将心中佳人的下落告诉这个心地歹毒的国君。
为了那心中的佳人,他曾连命都不顾。虽然那佳人无情,但他自己却不能做到无情。
他随即想到的是:芷雅危险!这赵歇必然已派人南下去追她了。
那赵歇还在直勾勾地盯着韩淮楚,等他说出美人的下落。
只见韩淮楚蓦地里爆出一声长啸,足尖一点,已跃上马背。他擎出鱼肠断魂剑,高喝一声:“挡我者死!”一提马缰,一溜烟向人丛中插去。
赵歇恼羞成怒道:“丞相,你看这厮如此无礼,寡人要斩他,你还有何话说?”
李左车嗫嚅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只叹从此赵国便失去了这位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师弟。
早有众兵将立起身,一拥而上,拦住韩淮楚去路。韩淮楚也不畏惧,右手鱼肠断魂剑使得上下翻飞如失蛟神龙,左手先天真炁大力开阖有破城之势。那帮寻常军卒哪里能挡,可称挡之则死,碰之则亡。
便有那“美髯公”李齐,绰枪来刺。被韩淮楚鱼肠断魂剑一挡,连那虎头枪头都给他削断,飞到人丛中寻不着了。李齐大骇。他自以为武功睥睨河北,殊知却连韩信一招也接不住。
赵歇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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