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墙壁上的校长画像全抛弃了优雅作态,挤到离办公桌最近的画框中,伸长脖子想看到报纸。
「我看看──青年巫师就业辅导丶促进麻种巫师融入……唔,这大概是马尔福的主意,汤姆可不喜欢这麽做,不过,挺不错。」邓不利多微微一笑,肯定地点头。
听见他的话,几名葛莱芬多出身的校长赶紧扶住彼此,差点没惊讶地跌在地上,几秒後,他们一齐转头看向於斯莱哲林的某校长,只见他们爱彼此争峰相对的老夥伴阴沉着脸,活像吃进了满肚子的狐媚子大便。
「是很不错───斯莱哲林的後人,促进巫师界和平,欣欣向荣!」葛莱芬多校长们异口同声说道,并咧出欠扁的微笑。
「那也是我们斯莱哲林的,向梅林祈祷能出现个葛莱芬多传人吧?」斯莱哲林校长高傲地昂起下巴,冷冷一笑。
於是,一群画像再次吵了起来,邓不利多笑眯眯地转头看了一眼,满意的拿起第二块馅饼。
第九十三章纯粹
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西弗勒斯抱着书本跟在卡佩後头,猜测着对方为何挑选这时候展开法兰斯圣洁的研究。医疗翼的谈话後,俩人并未再次碰头,自己也没多留意,斯拉格霍恩教授给的工作又增添了难度,需要花上更多的心力,更别提他最近从卢修斯那儿翻找到几本有趣的黑魔法书籍,巴不得每天多读上几章。
一个材料与功能不明的魔药虽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但在有心人刻意遮掩下,他可没时间进行周旋。对於法兰斯圣洁的研究,他已转为可有可无的开放心态,现在卡佩会再次提起,大概与汤姆当上魔法部部长一事有关。
避开笑闹着经过走廊的几名葛莱芬多,俩人安静而谨慎地往有求必应室前进,心底默念先前约好的暗号来回走上三趟,他们推门踏进有求必应室。西弗勒斯怔了几秒,凝神重新环视了这间许久未来的房间,室内的装饰与摆设有了极大变动,绣有斯莱哲林图腾的银绿挂毯悬满四面石墙,地板铺上墨绿的短毛地毯,柜架与桌椅是深色近黑的简单款式,整体风格与斯莱哲林公共休息室相同,但格外张扬,一股浓烈的傲气与尊贵铺天盖地由上往下正面冲袭,让人心底发悚。
「觉得如何?」卡佩转过身,得意地看着西弗勒斯抬头仰视的模样,「我一直认为休息室太过单调,以斯莱哲林而言能够更加华美,像是现在这样。」他停顿了下,骄傲地笑了,「有求必应室不亏是有求必应室,能变出所有心中所想的事物。」
「我个人倒是十分庆幸公共休息室的布置不准学生随意更动。」西弗勒斯皱起眉,瞧清了挂毯与桌椅上繁杂的细部绣纹与雕饰,「为了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而让斯莱哲林的学生被套上暴发户品味的恶名。」
听了他毫不掩饰的批评,卡佩自满的表情有一瞬间崩裂,旋即又紧紧扯住嘴角上翘,装作没听明白的模样转过身,走到摆有坩埚的长桌前。西弗勒斯满意地扯出不显眼的冷笑,慢步走近那张长桌,双眼扫过整齐排列的魔药材料,名称如泡沫一个接一个自脑海浮出。
葡鸟羽毛丶洛巴虫毒囊丶人鱼泪水丶整盆的未成熟蔓德拉草丶天堂鸟尾羽丶珍珠……他冷笑了下,为了明显昭示的材料。
「告诉我──,布朗先生,这又是一组你试验的材料组合吗?」西弗勒斯语调轻柔的询问,讽刺的语气再迟顿的人也能清楚分辨。
「从某方面而言,这麽说也算正确。」卡佩从容地耸了肩膀两下,点燃了坩埚,「一开始连我也不知道到底有哪些材料,後来透过了一些实验……喔,是的,有一部份由你协助,但我得说现在看来并无太大效用……其中有几样材料透过一些基本推断被验证,例如葡鸟羽毛,意义很好联想,不是吗?巫师在过去认为葡鸟的哀叫预示了死亡。当然,我得承认某些部份光靠我一人无法找出……斯莱哲林先生给予了建议,令人意外,他的手中竟然有一份抄本,据说是在翻倒巷的某间书店无意看见的,他做了些实验找出了部份的材料。」
「然而,就算是斯莱哲林先生,在这部份也需要布朗家的协助,毕竟法兰斯圣洁可是我家族流传的配方,他认为总有一些部份只有我们才会知道,我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完全正确。」他昂起了下巴,语气轻快而骄傲,「家族秘辛可不是他人能够轻易猜着的。」
「那麽,为何那位斯莱哲林先生──会对布朗家的秘密如此感兴趣?」舌头抵触地重重弹卷,吐出了卡佩对汤姆的敬称与秘密一词,西弗勒斯控制着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流露出露骨的怀疑。
有什麽药剂是需要汤姆如此大费周张,还特意指示卡佩找上自己,并瞒着马尔福家进行?论起家底与秘辛,古老的马尔福家绝对不逊於来自法国的布郎家族,如果他有所需求,不该就近对阿布拉萨斯提出吗?
「我们有其他人没有的。」卡佩吐出法式花腔,双脚微微换动了下重心,站姿带出几分高高在上的慵懒,「你对纯血有怎样的看法?」
「一群为了自身血脉而沾沾自喜,以为已经拥有了一切才干,而不求上进的贵族。」西弗勒斯故意扭着脸,说着刻薄的话,事实上,这样的贵族确保存在,或许是一出身便应有尽有,只好尽情发挥骨子底的惰性,不少家族正是如此而逐代没落。
卡佩笑出声来,提高了音调,「你这麽说是因为嫉妒吧?可怜的西弗勒斯……纯血的巫师虽然以贵族居多,但也不尽然全数皆是贵族。」
「但不难理解你为何会羡慕我们,做为纯血贵族,有庞大的家族与丰富的资源能够倚靠。」他语气一转,添上几分暧昧,「但也不难获得不是?只要能想办法得到一名贵族的亲睐,像是……马尔福……」
他观察着西弗勒斯的表情,预想对方为像之前一样感到愤怒,出言反驳自己的论调,然而,结果令人失望,西弗勒斯脸上只隐隐透着不屑,不为所动。到底是他对马尔福深具信心,或是与之相反地压根不放在心上?卡佩暗暗想道。
又等了几秒没得到回应,卡佩拨开肩头的棕卷发,继续说道:「就算不是名贵族,作为一位纯血巫师也更加高贵,但作为一名混血。。。。。。」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悲!为什麽会有巫师自甘堕落与泥巴种,甚至更糟糕的麻瓜结合呢?他们大概脑子发昏,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
「在某些时刻,西弗勒斯,你难道不曾想过如果自己是名纯血种就好了?祈求世上能有一种方法达成自己的愿望?」他放缓语气,故作玄虚地问道。
「……比起做些无谓的白日梦浪费时间,我以为更该用来提升自己的能力,纯血的布朗先生。」西弗勒斯沉默了半晌,沉声答道,在托比亚的阴影下,他确实曾经怨恨过自己的半身麻瓜血脉,否定它的存在,以传自母亲的普林斯为荣。
「花个半分钟试着幻想看看,西弗勒斯,如果能实现的话,那该有多麽美好?」卡佩不放弃地强调,双手上抬翻开掌心作出沉醉其中的模样,「麻瓜父亲没带来半分美好,不是吗?如果摒弃了这块缺憾……」
警觉地竖起後颈的汗毛,西弗勒斯收紧下巴,蠕动了嘴唇,「啊……告诉你我有位麻瓜父亲的多嘴家伙,忘了说他已经过世了吗?」一道念头闪电般划过脑海,他语气转为温和,「我何需再费力去抛开他?至於血统,那是无法改变的。」
「不,它可以。」卡佩终於等到想要的回答,情绪高亢地双眼发亮,他弯身按住桌面,拉长声调说,「法兰斯圣洁可以办到!」
心脏喀答下沉又上跳,西弗勒斯让脸上浮出有些僵硬的惊愕,漆黑深不见底的眸子笔直注视卡佩,对方重新挺起背脊,神采奕奕地高声宣布,「这就是为什麽斯莱哲林先生需要布朗家族的力量,我们能办到巫师们以为不可能办到的事──让血统恢复纯粹!」
「十分有趣,布朗先生。」西弗勒斯答道,声音因过度的压抑与假装显得僵硬平淡,「或许你能花点时间为无知的人解释一下那是如何运作的?」
「这正是我们今天的目的。」将波浪卷发朝後束成一束,卡佩笑了起来,取过桌上排列在第一顺位的葡鸟羽毛,「但愿你还记得法兰斯圣洁的内容──啊,亲爱的人啊!我听见乌鸦的悲泣,他们送走了你──这是第一样材料。」
他把处理好的羽毛放进坩埚中,一股焦灼味飘了出来,「接下来是几许的头发。」说玩,卡佩小心翼翼地取出压在碗下的纸片,纸片打开露出了三根的头发,西弗勒斯注意到那是深黑微微卷曲的头发,他猜测也许是从汤姆头上取下的。
头发放入埚内後,与葡鸟羽毛混在一块儿,泛出紫色的光泽,卡佩套上手套,取过洛巴虫毒囊,手腕弯成一种巧妙的角度,手指轻轻按压囊胞,挤出墨绿带有浓厚腥臭的毒液,他用指腹控制了使用量,每一滴滴入埚中的量极近相同。接着,他脱下手套,拿过盛好的人鱼眼泪,碗在坩埚正上方悬空了好一会儿,让碗底变得温热後,才缓缓倒入。
「塞任失去歌声,为你流下人鱼的泪──歌声是塞任主要的武器,如果没了歌声,它势必会有其他反击的方式,而洛巴虫是人鱼会运用的武器之一。」西弗勒斯专注地观察坩埚内的变化,记下用量。
「没错,它的毒液也是巫师时常提取到药剂中的材料。」满意地点了下头,卡佩移过蔓德拉草盆栽,「下一句,当湿润的泥土被捧起,我看见生命在阳光下发光──建议你先戴上耳罩,等到埚内的色择转成淡银色时,我会把这东西整株放到里头。」
高高挑起眉毛,西弗勒斯意外地看了眼那盆未成熟的蔓德拉草,蔓德拉草是用途广泛的药材,但几乎没有人采用整株未长成的!西弗勒斯取过耳罩戴上,卡佩速度均一地搅拌着坩埚,直到液体泛出一抹银色时,他这时也拿过耳罩牢牢护住耳朵,套上厚手套的手一个使劲,狠狠把蔓德拉草自土壤中拔出,皱成一团如婴孩的脸孔张大嘴哇哇哭叫,当它被沉入魔药中时,埚壁甚至震动了起来,原本银色的液体随着它的溶入,晕出一圈又一圈的深绿。
「好了。」确认坩埚恢复静止,卡佩脱掉手透与耳罩,用手指梳平了翘起的头发,「接下来──天使的羽毛旋转飘落,时间重新向右绕行,如同这句话一样。」高举天堂鸟蓬松美丽的洁白掺了几根鲜黄的尾羽,手指轻轻松开让长长的尾羽飘落,另一只手规律地朝右搅拌魔药。
飘下的羽毛顺着向右绕行的魔药形成优美的圆弧,卡佩边进行搅拌,边伸手拿过圆润的珍珠,「用过珍珠制作魔药吗?」
「用过珍珠粉。」西弗勒斯回答,低头翻开笔记,「珍珠是异物侵入贝蚌,因疼痛与防御生成的产物,常用於女士们对外貌追求的无用药剂,或是,」他抬眼看向卡佩,「作为某种安定成份。」
「看来斯拉格霍恩教授教导了你不少。」卡佩说道,「如果作为安定剂,必须放入整颗珍珠,也能中和洛巴虫毒液带来的侵害──当海水退去陆地升起,新生已随之诞生──指的便是珍珠,无论是麻瓜或巫师女士,都会把它们从海底的蚌嘴中撬出,变成漂亮的饰品,不是吗?」他後一句话带上几分揶揄。
搅拌良久,等到再没任何天堂鸟尾羽浮出,卡佩把珍珠放在杓子上,缓缓放入埚内,静置半分多钟後,一连串的泡沫涌出,他将火焰调小,重新转动杓子画圈。
魔药的颜色不断变化,放入蔓德拉草後的绿色逐渐加深,又开始缓缓淡出浓郁,最後呈现的色泽接近褐色。西弗勒斯恍然大悟地想到,最後一句同样暗示了魔药最後熬煮结果,水至深除了蓝色会,也会呈现绿色,成品则会是如同土地的暗褐。
他沉迷地关注坩埚内转动的魔药,细微的色泽变化与飘散的古怪气味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熬煮魔药最需投入的便是成品时段,一不小心便会功亏一溃。
「仔细看───就是这时候。」卡佩的声音极轻而低,彷佛连个呼息都会毁坏了整个坩埚。
西弗勒斯屏住气息,双眼眨也不眨,出乎意料的是,一道光芒出现在他眼前。
「昏昏倒地!」「除你武器!」
接连两个攻击朝他袭来,西弗勒斯下意识站直的动作让他失了优势,第一个咒语失去准头,从耳朵旁擦过,第二个咒语则成功击中他的胸口,使他重重飞撞上墙面。
胸口闷窒的疼痛让他失了几秒神,一道咒语又飞了过来,他狼狈地打了滚躲过一侧,不幸的是,下一秒,一个禁箍咒已准确地束缚住他的双脚。
「别挣扎,西弗勒斯,我可不会伤害你。」卡佩高昂着下巴,举着魔杖跺步走近,露出得意的微笑,「你该感谢我,斯莱哲林先生与我──给了你一个蜕变的机会。」
西弗勒斯死死盯着卡佩的动作,不屑地冷笑,藉由对方的话语,他推测出大概是打算拿自己当实验品,看来加入埚中的头发是自己的?然而,那把该死的魔杖仍对准自己,双脚被制服的他不得动弹。
「相信我,这会是你的荣幸。」卡佩以高傲的语气说道。
他蹲到西弗勒斯头部旁,原本空着的左手出现一只盛满褐色液体的杯子,西弗勒斯清楚嗅闻到从杯内飘出的味道与坩埚内一样。
「你要自己喝下去,或是需要我给个定身咒?」卡佩微笑询问,西弗勒斯现下狼狈的模样让他心情大好,如他室友的咒骂内容,他就是个小心眼的家伙,被击败丢到医疗翼还只能默默吞下肚的怨愤,可牢牢记在他心里。
「这也是纯血贵族无聊的手段之一吗?」西弗勒斯嘲讽说道,藏在宽袖的手悄悄靠近腿侧。
「我认为你可以称之为贵族风度,不过,也许你这辈子都很难理解。」卡佩答道,脸上的鄙夷毫无遮掩,「乖乖喝下去吧!成功成为一名纯血,至少能让你通晓些智慧。」
杯子凑进西弗勒斯嘴边,西弗勒斯瞪了无声威胁的卡佩与他的魔杖一眼,视线落向杯子,他厌恶地皱起眉,张开口喝下了苦涩腥臭的魔药,就在卡佩满意地弯起嘴角的瞬间,西弗勒斯迅雷不及掩耳地掏出魔杖对准他。
「通通石化!」
卡佩以着蹲身举杯,脸上挂着得意微笑的模样,僵硬在原地。
「呕──」西弗勒斯转头用力吐出吞进的魔药,但徒劳无功,为了抢在卡佩反应过来前制住对方,他只能张着嘴念出咒语,魔药顺着倾倒的杯子流入口中,呛进喉管内,至少有半杯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他挥动魔咒解开双腿的禁箍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袖子擦去浸了半张脸的魔药,古怪的法兰斯圣洁似乎起了作用,他开始感到如坠冰窖的寒冷,四脂发颤。
他不能继续待在这里,那并不安全──谁知道卡佩是否有同夥?他也没力气保持脚步稳定,而不被怀疑地走回斯莱哲林,他需要一个躲藏的地方──对,有求必应室能够协助这项需求,但不能是个躲藏的地方。
西弗勒斯蹒跚地伏着墙壁走出有求必应室,脑子晕眩,他感觉到麻木感从肢体末端扩散开来,就像他开始在结冰,他混乱地在挂毯前来回走动,思绪混乱,最後斯莱哲林的男学生主席寝室开始规律地回荡在脑海,他甚至在无意识下喃念了出来。
歪七扭八地旋转着进了有求必应室,这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与卢修斯寝室一模一样的房间,西弗勒斯扯了下嘴角,倏地跌倒在地,全身疼痛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