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拉萨斯则坐在汤姆身旁,左手的蛇杖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西弗勒斯的视线多停留了几秒,才移往一旁的罗道夫夫妇与罗德的父母,他们的表情严肃,微微仰起的头颅与专注看向场内的目光揭示了他们期待的心情。
一旁的纳西莎微侧过头,低声喃念:「噢,贝拉。」
西弗勒斯听见後回过头,她正有些烦恼地盯着来宾席,同样听见叹息的杰森睁大眼,凑了近小心翼翼地问,「怎麽了吗?」
「如果其中一方没有在敌队的话,两个布莱克出现在场上是荣耀。」纳西莎轻抿了下唇,淡粉色的唇膏稍微晕染开。
「不过这也没办法,不是吗?天狼星已经在葛莱芬多了。」杰森笨拙地回应,面上带有几分心虚,连自己都感到这分说词有多麽苍白,事实上,当出赛名单公布时,他还大肆地嘲笑了布莱克兄弟对决一事。
露出了微妙的微笑,纳西莎轻点了下头,没有继续话题,杰森感到有些尴尬,摸摸鼻子缩回前倾的上身,咬起手上的牛肉馅饼。西弗勒斯仔细观察了会儿贝拉特里克斯的表情,那双黑沉的眸子内闪烁着蜂利的芒光,下唇紧紧向内抿,高昂的尖下巴不耐又冷漠。
直到担任主持人的葛莱芬多学生高举双手站到计分板前,全场欢欣鼓舞时,她也仅不屑地撇了撇唇,垂下眼睛睥睨,姿势没有任何更动。
视线调转回场内,葛莱芬多与斯莱哲林的球员已骑着扫帚飞离地面,开始一连串的攻防,两队的找球手高飞到比塔顶稍低的位置,詹姆朝雷古勒斯努嘴,咧出一口白牙,雷古勒斯对於他示好的举动无动於衷,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专注察看队员的状况。
许是受到先前乌鸦事件的影响,大幅压抑了本性,葛莱芬多的球员比过去来得更激动,在伟里的带领下,追球手们快速得到三十分。看台上的斯莱哲林们皱起眉头,西弗勒斯也跟着握紧拳头,凶恶地瞪向葛莱芬多的球员,没辜负他们的期待,布拉斯坦压低姿势抢过鬼飞球,在击球手的掩护下敲入圆环得分,紧接着换卢修斯夺得鬼飞球,他一个漂亮的回旋避开塔柱与逼道的葛莱芬多追球手,把球打入圆环。
四十比四十时,天狼星接住队友传来的鬼飞球,转过扫帚往前疾飞,附近的斯莱哲林紧追过来,最後他被两名队员夹在中间,三人恶狠狠地互相瞪视,猛力用肩膀撞击彼此,天狼星扫了一眼下方的情况,选择拉高扫帚另僻道路,然而,一道人影侧过扫帚阻挡他的去路。
雷古勒斯坐在扫帚上,仰着下巴俯视,天狼星一咬牙,急忙握住扫帚往右侧开,撞上追随在右方的斯莱芬多追球手,俩人缠斗在一块儿,手都紧抓鬼飞球不放,远方疾速飞来的游走球迫使俩人松开手回避,负责从左侧追击天狼星的罗德趁机抱走鬼飞球,成功得到十分。
「该死的!」天狼星甩开散乱的浏海,瞪着雷古勒斯咒骂出声。
听见主持人的报分,确认斯莱哲林领先的西弗勒斯深吸了口气,他松开被抓皱的长袍,又看了眼计分牌确认,收回目光时,他瞥见贝拉特里克斯翘起红唇,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喧闹的观众席发出更响亮的喊声,雷古勒斯抢先握紧扫帚朝拉文克劳观众席下方飞驰,詹姆立刻追上,找球手的举动明白张示金色飞贼的出现,同时宣告比赛接近尾声。
现场气氛顿时紧绷起来,主持人仍在唱叫着鬼飞球的得分,但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在找球手身上,俩人窜进地面下的木架地板半晌,又重新绕回拉文克劳塔,金色飞贼刁钻地忽左忽右地飞窜,飞过拉文克劳塔後,直直窜过葛莱芬多的观众席上方,俩人追随在後以极近的距离从观众头顶上掠过,狮群们为此发出热烈的欢呼。
他们又绕了教授席位一圈,接着笔直冲向赫奇帕奇的塔柱,长长一段距离都未曾变更路径,愈来愈接近硬石砖的塔柱时,观众们睁大双眼,屏住气息,雷古勒斯与詹姆已然并肩在一块儿,俩人各朝前伸出一只手,迎面而来的风吹开他们的头发,表情因用力与专注而微微扭曲。
没有人打算提前收手。
赫奇帕奇的女孩抢先尖叫出声,两名追球手同时正面撞击上塔柱,滚着圈自上方跌落,教授们瞬间自台阶上站起,西弗勒斯听见纳西莎倒抽了一口气,淹没在众人的惊呼声里。
场上的球员开始朝俩人飞去,葛莱芬多队长伟里降到草地上,奔跑至詹姆身旁扶起对方,詹姆似乎短暂昏迷了一分多钟,撞歪的眼镜滑稽地挂在鼻粱上,两道鼻血流淌直下,整张脸与草屑泥土混成一团。
他呆滞了好半晌,才在群众的目光下,颤巍巍地举起右手,金色飞贼正握在他掌中。
葛莱芬多惊喜地扯开嗓子欢叫,兴高采烈地抱成一团,斯莱哲林则失望地沉默了下来,静静地把望向倒在地上被团团围住的雷古勒斯,主持人的道喜声与宣布比赛结束的哨音全刺耳无比。
「噢!不!」杰森抱住头呻吟了声。
西弗勒斯怔怔地盯着球场,然後他看向正协助庞弗雷夫人将雷古勒斯运送到医疗翼的卢修斯,想着这是对方的最後一场比赛,愈发感到落寞。一直注视着对方离开,他缓缓闭了下双眼又张开,杰森仍然气愤地低骂,他无心理会。
接着,他想起雷古勒斯与纳西莎的关系,转头看向对方,她的眼底散出几分愤怒,绷着脸盯着仍围在詹姆身旁的天狼星,转向来宾席,阿布拉萨斯与罗道夫夫妇已不在座位上。
考虑了几秒,西弗勒斯站起身,打算前去寻找卢修斯,纳西莎几乎在他行动的刹那自座位站起。
「医疗翼?」纳西莎问,声音比以往僵硬。
西弗勒斯点了下头,纳西莎微微笑了笑,转头迈开脚步示意他一同前行,一旁的杰森困惑地看了他们两秒後,连忙起身跟上。
第八十七章关心
「让开,不要堵在这儿!」
庞弗雷夫人张开双臂推开挤在病床前的学生,脸上满是愤怒,卢修斯示意布拉斯坦分别领着队员退开到离病床一公尺左右的位置,注视庞弗雷夫人将雷古勒斯骨折的左手臂包起,并开始治疗断裂的肋骨。
等庞弗雷夫人紧绷着脸完成治疗,她瞪大眼沉声朝斯莱哲林学生警告:「不准吵闹,先生们,否则我不会允许你们待在这里。」
「是的,庞弗雷夫人,我们会保持安静。」布拉斯坦答道,并朝对方露出一抹微笑。
满意地点了点头,拥有医疗翼绝对话权的女士气势凌人地前往下一张病床,毫不客气地朝同样围在一团的葛莱芬多学生怒吼,让他们退开好进行医治。
冷淡地瞥了一眼狼狈躺在病床上,仍笑得一脸得意的詹姆,与满脸担心站在他身旁的天狼星,卢修斯把布帘拉上一半,隔开两张病床划分出空间。布拉斯坦与其他人围住雷古勒斯,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盖上白色的棉被,只露出庞弗雷夫人用绷带与白布捆起的一只手臂与一只脚,缠住胸膛的绷带绕过脖颈,脑袋也被缠了一半,乍看之下与埃及木乃伊没两样。
布拉斯坦赞叹似地啧啧说:「亲爱的雷古勒斯,需要我帮你准备个法老棺材吗?」
众人低低笑了起来,雷古勒斯牵起唇角,有些无奈的模样一扫稍早的颓丧神情,「感谢你的好意,布拉斯坦。」
「我能帮你准备上一个。」卢修斯接着调侃,灰蓝色的双眼微微眯起,颇是意味深长地审视着雷古勒斯。
这种奋不顾身的行为简直是葛莱芬多那群狮子的作派,在当时的情况下,如果是他担任找球手的位置,他会在撞上赫奇帕奇塔柱前停止,没有必要为了一场球赛把自己置於危险之中,就算是去年竞赛时自己折了两只手臂,也是在有一定的把握下做出的决定。
或许布莱克家身上从来存在着这项特质也说不定,天狼星不就被分进了葛莱芬多吗?雷古勒斯背判了黑魔王的同时,以性命为代价试图毁灭魂器,再想起贝拉特里克斯在战时表现出的疯狂,卢修斯的嘴角悄不可见地牵了牵,连温柔的纳西莎身上也存在着相似的一面,他的眼神柔和了些。
「其实你无需如此拼命,雷古勒斯,你还有好几场魁地奇赛。」布拉斯坦对此有同样的看法,只见他摇摇头,收起不正经的调笑,一旁的队员们脸上也同时浮出不赞同的表情,「让那群家伙赢上一场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夺得无数次的冠军。」
垂下眼,沉默了会儿,雷古勒斯叹了口气,低声回答,「我只是不想输给葛莱芬多……尤其天狼星在对方球队内的时候。」
众人听了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私底下有再多的谈论都不适宜搬到正角面前说,他们不约而同地保持了沉默,面上带出几分未成功遮掩的同情。卢修斯走近,手掌轻轻搭上雷古勒斯的肩膀,「做荣耀家族的人,远胜过一场魁地奇的小胜利。」
抑扬顿挫的咏叹调此时听来隔外有几分蛊惑的意味,不少人陷入沉思,布拉斯坦思绪转了一圈又绕回後,克制着掏耳朵的冲动,腹诽着卢修斯的调调与自家老父亲没两样。
雷古勒斯看了一眼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没有回答,深沉的眼底似乎在回忆着什麽。
急促的跫音自门外响起,显示一群人正赶往医疗翼,其中一道喀喀得刺耳的高跟鞋响声重重击打着每个人的耳膜,卢修斯挑了下眉,显出几分果不其然的神色,往後挪了两步,顺道收回手。布拉斯坦有些呆滞地怔了几秒,待反应过来想退开时,医疗翼的大门已被推开,他亲爱的兄嫂踩着三寸高的紫蜥尖角鞋,高傲地仰着脸,冷淡地环视了医疗翼一圈,审视的目光最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喔,这可真是不幸,难得你担任了队长,布拉斯坦,我为这件事感到难过。」贝拉特里克斯寒着声音说道,红唇往下轻拉,「斯莱哲林输了一场球赛。」
「是挺让人失望的,毕竟这是我在霍格华兹的最後一年了。」布拉斯坦耸耸肩,心里明白对方不过是在牵怒罢了,他朝後让出了位置,「庞弗雷夫人已经为雷古勒斯进行了治疗,他得在医疗翼待上一个礼拜。」
不悦地冷哼了声,贝拉特里克斯自让出的道路走向病床,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雷古勒斯,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没张开,布拉斯坦来回看着她与沉默回视的雷古勒斯,有些意外贝拉特里克斯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与站在贝拉特里克斯身後的罗道夫交换了个眼神,卢修斯微微一笑,轻轻转动了下脖颈,雷古勒斯是少数能让凶悍的贝拉特里克斯无言以对的人之一。
片刻後,雷古勒斯率先开口:「贝拉。」
「看看你干了什麽好事让自己躺在这儿了?」贝拉特里克斯讽刺地回应。
卢修斯留意到对方的语气比稍早对待布拉斯坦柔和了些,只要待会儿没有其他点燃对方怒火的事,一切依旧能保持平和,他边想着视线向左移向布帘挡住的另张病床,带点兴灾乐祸地叹息了声──恐怕不能善了。
布莱克夫妇不出席无疑是个好决定,除了为了两个儿子分处葛莱芬多与斯莱哲林的尴尬外,或许也预见了现今的情况,选择了回避。
「我没事,贝拉。」雷古勒斯平静地说。
「我当然知道,否则现在可得忙着为你挑选棺材。」贝拉特里克斯不悦地嚷道。
雷古勒斯闻言露出微笑,仍然青涩的脸庞俏皮起来,「刚才已经有两个人打算送我埃及法老的棺木了。」
贝拉特里克斯听了睁大眼,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大家赶紧用力摇头表示不是自己的主意,剩下卢修斯挂着微笑坦然地回视与布拉斯坦心虚地望向天花板。
「那可劳烦不了你,卢修斯。」她不悦地说道。
「仅基於与纳西莎的友谊,我想能奉献一点心意,提醒我们的找球手该更谨慎些。」卢修斯面不改色地说道。
他的回答让贝拉特里克斯的愤怒减了几分,她点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摆到雷古勒斯身上,仔细查看了番对方的伤势,沉着脸不悦地咒骂着葛莱芬多。
外头的走廊再次响起脚步声,这次是匆忙赶来的斯莱哲林与葛莱芬多学生,卢修斯一眼便瞧见西弗勒斯,对方和纳西莎走在一块儿。
他上前迎向西弗勒斯,对方出乎意料地握住自己的手,有些别扭地说:「你……希望你不会在意这点小事,卢修斯,这不过是场魁地奇。」
惊讶地看了西弗勒斯绷紧的脸庞几秒,卢修斯牢牢牵住对方的手,唇角愉悦地高高弯起,「喔──亲爱的西弗──当然不。」他停顿了下,语气转低染上落寞,「只是有些遗憾,毕竟这是在霍格华兹的最後一场魁地奇赛,恐怕也是实质意义上的──我的最後一场。」
事实上,比起遗憾,缠绕在卢修斯心头的该是不甘,从来一次仍然无法取得胜利的不甘心。
出了霍格华兹,除非是担任魁地奇球手,否则几乎每位成年巫师都不会再有机会上魁地奇赛场挥洒汗水。西弗勒斯皱起眉头,加重了手掌的力道,思考着该如何安慰对方,他清楚知道卢修斯是发自内心喜欢魁地奇这项运动。
「但是,没关系,我清楚明白竞赛总有输赢。」看着西弗勒斯严肃认真的表情,卢修斯放缓语气,暗暗享受着对方对自己的关怀。
「你是如此优秀,卢修斯。」最後,西弗勒斯以严肃的口吻如此说道,黑沉的双眼凝视着卢修斯。
展臂轻拥了下西弗勒斯,卢修斯在对方耳边低声道谢,牵着对方走到病床後头,雷古勒斯床前已围满了人,纳西莎皱着眉站在贝拉特里克斯身边,担心地望着雷古勒斯。
姐妹轮流关怀了番雷古勒斯後,贝拉特里克斯直起身,蹙眉记起什麽後,冷下脸,尖细的下巴与高挺的鼻粱让她显得隔外锐利不善。
「天狼星呢───?难道他的弟弟受伤了,也不来探望吗?」她尖声说道。
卢修斯与西弗勒斯所在的位置让他们清楚瞧见正打算走来的天狼星,在听见贝拉特里克斯的质问时僵硬了脚步,原本占据脸上的烦恼与担心退去,换作羞愤攀升而上,他的後脚跟一转,打算回头走人,但看见他行动的斯莱哲林已让出一条道路,而这听通道恰好让贝拉特里克斯看见他。
「站住!天狼星!你还想到哪儿去?」贝拉特里克斯感到愈发愤怒。
天狼星转过身,双手插进球衣口袋摆出倔傲的姿态,高抬下巴回道:「回去看詹姆。」
「雷古勒斯呢?」贝拉特里克斯瞪向他。
「妳不在那儿了吗?还要我干嘛?」天狼星不屑地冷哼了声。
「分到葛莱芬多後,就学会抛弃自己的家族了吗?」被他的态度激怒,贝拉特里克斯高声尖叫。
「贝拉!」纳西莎皱紧眉头,握住贝拉的手臂劝止对方,并请求地看向天狼星。
接收到纳西莎的目光,天狼星的眉头死死皱起,他抿紧嘴忍耐下怒火,瞅了眼静静半坐在病床上的雷古勒斯,转身大步离去。贝拉特里克斯气得只想冲上前把人扯回来,但被纳西莎与罗道夫一同拉住了,她把双手环在胸前,生着闷气。
在一旁看着的卢修斯望向坐回詹姆床前面色阴沉不悦的天狼星,又看向从头到尾不改面色,只是淡然如旁观者注视一切的雷古勒斯,对方彷佛早已习惯这一切,或是已对此毫不在意。
「真是太不像话了。」贝拉特里克斯愤愤骂道,眼神复杂地瞥了雷古勒斯一眼。
「雷古勒斯……」纳西莎低低叹息,温和地注视雷古勒斯。
对於她们的关心,雷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