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起赐予,更该说是合作关系,马尔福家已足够显赫,他不过是藉着黑魔王进行扩展与掠夺,食死徒中从来有着两派人马,一派是黑魔王忠心耿耿的仆人,而另一派与他相同是嗅闻到了机会而投奔的投机者,卢修斯屏息想到,他看着汤姆那双疯狂而深沉的眼睛,黑暗中隐隐透着红光,。
「为什麽不回答,卢修斯?你不总是擅於灵活地鼓动唇舌说出巧妙的令人赞赏的谎言吗?」汤姆收紧手指,直到指腹清楚感觉到颚骨,「这次你想撒什麽谎?喔──我知道了,你想假装你什麽也不知道。」从齿缝挤出的声音又轻又细,如蛇类的吐舌嘶叫般危险。
愈发强烈的压迫感让卢修斯想闭上双眼逃避,但汤姆并未给予他机会,捏住自己下巴的手指又是一用力,他被迫完全仰直脖子到呼吸困难的地步,喉头紧张地滚动起来,深深按进沙发内的十指因着恐惧而微微发颤。
「这一切是多麽令人厌恶,重覆了一次无聊而单调的生活,啊,当然,我总会想办法为自己找些乐子,顺便覆盖过去过於天真的自己,真正成就一位黑魔王应该有的童年与少年。」汤姆咧开嘴,扭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但是──有些事总是让人不满意,不是吗?曾经的伏地魔,现在只能用着汤姆·里德尔这个愚蠢的名字,选择与马尔福家合作……」
他的手指下移,改为用力掐住卢修斯的脖子,卢修斯瞪大眼睛,咳了一声,胸膛剧烈地鼓动,脸因无法呼吸而胀红。
「而你──卢修斯,你却若无其事地过着美好的生活,与过去一样享尽了一切,这不是太不公平了吗?」汤姆侧过头,如同在人前的温和形象一般,摆出温和而友善的微笑,「你的主人为此承受了灵魂上的损伤丶不完全,丧失了一部份的力量,你──卢修斯,享受了伏地魔恩赐而重生的你──毫发无伤──真是令人嫉妒与憎恶。」
「你甚至想假装无知。」他轻柔地说完,再次加重了力道。
卢修斯的脸色开始发青,他弯起手指试着取出放在长袍口袋的魔杖,但汤姆察觉了他的意图,不慌不忙地用另一只手制止了,他感受到窒息给肺部带来的闷刺感,还有右手掌被反方向凹折的疼痛,而魔杖──撞击声让他知道魔杖被对方丢到了别处。
在脑袋已经一片空白的时刻,汤姆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发言依旧字字清晰地钻进他的耳里,撕扯着他的思绪。
他想杀了我……卢修斯心里不断覆诵着这句,如果他仍然保持理智,他就不会慌张得如此狼狈,如同汤姆自己承认的,灵魂损伤并丧失部份力量的他,不得不选择与马尔福家合作,因此,他不可能莽撞杀死马尔福未来的继承人。
几分钟後,在卢修斯接近昏迷的临界点,汤姆缓慢地收回手,他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动作优雅从容至极。
「啊──咳丶咳丶咳……」卢修斯侧过身瘫软在沙发上头,双手握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喘息。
他无法克制自己发抖的手脚,从死神的手下逃过一劫使人无暇在意自己的狼狈可笑。他惧怕死亡,卢修斯脑海中的思绪混乱地转动,他想起了过去的两次战争,飞闪的魔咒丶横署一地的死尸,然後,在阿兹卡班体会过的彻入骨髓的阴冷重新袭卷而上,黑暗无光丶无穷无尽的绝望。
啊──他从来不能理解那群没脑子的蠢狮子为何热衷於葬送自己的性命,他尝试想驱赶侵袭自己的恐惧,但徒劳无功,他很快便什麽也无法思考,只能软弱地发着抖。
挺直背脊,汤姆退後一步俯视着卢修斯蜷缩着发抖的模样,有如在艺术展览馆欣赏一副名画,他甚至挪动脚步绕了一圈,仔细地观赏。
「好模样。」他微笑着赞赏,「令人赏心悦目。」
「托你的福,卢修斯,我心情好极了。」汤姆轻柔地说。
西弗勒斯推开门进入时,看见的便是现下的景象──卢修斯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地倒在沙发里,汤姆面带微笑立在一旁,他瞪大双眼,警惕地盯紧汤姆走近。
「很高兴见到你,西弗勒斯·斯内普。」汤姆懒洋洋地打了招呼,上翘的嘴角明显昭示了他的好心情。
「你做了什麽?」西弗勒斯冷冷质问,他瞥见躺在落地窗前的魔杖,并认出那属於卢修斯,於是,他伸手拿出口袋内的魔杖。
「这也许是我该说的?你没敲门,西弗勒斯,这可不太礼貌。」汤姆笑了笑,对於西弗勒斯戒备的举动未看入眼中,「别紧张,收起你的魔杖,你不该如此莽撞。」
「回答我的问题。」没有理会对方,西弗勒斯加重了语气。
他把另一只手朝卢修斯伸去,很快便被紧紧抓住,卢修斯睁开眼睛,蓝灰色的眼底迷茫无焦距,几秒後,才朝他挤出一个有些虚弱的微笑。那可真是难看得不像是名贵族,西弗勒斯在心底暗暗咒骂汤姆,握住卢修斯的手缩得更紧些,他为手中过於冰冷的温度而感到担忧。
「我们谈论了实习工作与追忆了……过去的美好回忆。」饶有深意地看了俩人紧握的双手半晌,汤姆笑着回答,「而这个过去,显然小马尔福先生懦弱得无法承担。」
语气一顿,他挑了下眉毛,「多有趣。」
抿紧嘴唇,西弗勒斯不为所动地盯着汤姆,「离开这里。」
「离开?」汤姆做出有些惊讶的表情,朝西弗勒斯笑了笑,「比起其他没用的家伙,我总是更欣赏你,西弗勒斯。」
「我想……我们并不熟悉到你可以直唤我的名字。」西弗勒斯冷哼了声,「我同样没有那个荣幸,让一位炙手可热的魔法部长助理如此赏视。」
「你有,除了一点小缺点。」汤姆眯起眼,抬手轻摸了摸下巴,低吟了声,「给你点小忠告,西弗勒斯……别让那可笑的爱情扰乱了你的脑子,那种无用的东西──没有人比你和我还要懂得它有多麽令人发笑,想想女巫与麻瓜的爱情,悲剧!」
「而你──我曾经忠诚的仆人啊!」他缓步走向西弗勒斯,伸手轻轻隔开指向自己的魔杖,「张开眼睛,看清楚你选择的是什麽东西──一个狡诈不忠的胆小鬼。」
「比起卢修斯,那个红头发的麻瓜倒不是太差的选择了,你说呢?」汤姆愉快地笑出声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麽。」西弗勒斯冷声回答,对於汤姆话里的讽刺意味,眉头紧紧皱成一团。
「你当然不懂,但另一个就不是如此。」汤姆柔声轻笑,『背叛黑魔王的仆人啊!』
汤姆鼓动嘴巴发出蛇类的嘶嘶声,西弗勒斯听不明白,但透过交握的手掌传来的颤抖让他懂得那不会是什麽良好的举动,他谨慎地举着魔杖,注视着汤姆从容地踏出房门,直至消失在门板後头。
「他离开了。」西弗勒斯低头看向卢修斯,轻声说道。
卢修斯闭起眼,长吁了口气,没有应声。西弗勒斯低念了咒语让门落锁後,回身细细审视起卢修斯的状况,那十分不好,自己的手摸上对方脸颊时,只触到与手掌一样的冷凉丶薄薄的冷汗,然後,他看见苍白的下巴与颈项处的指痕,明白彰显汤姆所做的事。
「你还好吗,卢修斯?」他担心地问。
「我很好。」卢修斯睁开蓝灰色的眼睛,扯了下嘴角,声音有些沙哑,「别担心,西弗。」
「发生了什麽事?」西弗勒斯皱着眉,手指抚过深红的掐痕。
侧过脖子,卢修斯松开了握住西弗勒斯的手,他不稳地坐直身子,抬手扯直领子遮住颈项,「没什麽。」
「你忘了你的下巴,卢修斯。」西弗勒斯扯了下唇角,目光扫向对方遮掩不住的下巴,心底对卢修斯放开手的举动感到不悦。
「噢……」卢修斯抬起手掌支住下巴,难得困窘地找不到话。
「到底发生了什麽事?」西弗勒斯又问了一次,他的脸色有些凝重,「这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每次汤姆·里德尔出现时,你总会表现出对他的恐惧。」
身体僵硬了一下,卢修斯扯出了微笑,「没什麽,西弗,不过是个小争执。」
「你害怕他。」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陈述。
闻言,卢修斯再次阖上眼睛,那股强压下的惧意又蔓延了开来,他无力呻吟了声,「拜托……西弗,拜托……」他需要躲避这股已然深入骨底的恐惧,是的,他害怕黑魔王,曾经的佛地魔,现在的汤姆·里德尔。
「你希望我做什麽?」西弗勒斯看着卢修斯仰头躺在沙发上的脆弱模样,脸上浮现几分失望,「我什麽也不知道。」他沉声说。
张开眼,瞧着西弗勒斯脸上的表情,卢修斯带着歉意道:「只要给我一个拥抱,亲爱的西弗,我很抱歉。」
「你什麽时候才愿意告诉我?」放轻语气,西弗勒斯压下心中涌起的急躁,他一度以为卢修斯会愿意告速自己关於汤姆的事,现在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作为一位情人,他无法如同朋友一样无所谓地不在乎。
「总会有时候的,我保证。」卢修斯回答,语气含糊而不确定。
张开双臂,西弗勒斯倾身紧紧地拥住卢修斯,他尽可能地将比自己高大的情人搂进自己怀中,然後,他贴近卢修耳畔低声说:「他说的对,你是个狡猾的家伙。」
语气微微一转,音量极尽不可闻,「但我不在意,我爱你。」
怔了怔,卢修斯轻笑出声,把脑袋紧紧贴上西弗勒斯的,为充满鼻腔的魔药气味感到安心,「谢谢你,西弗,我也爱你。」
第六十章需要
短暂的拥抱後,由於真正醒悟到自己几分钟前所做的事,卢修斯与西弗勒斯不甚自在地分开交叠的颈项,把头撇过一旁,只剩下手指仍然紧紧交握,平顺地摆放在膝盖。
俩人感到脸红的理由并不相同。西弗勒斯为了自己的举动而惊讶,在此之前,他向来不是主动这麽做的人,当下他直觉地认为卢修斯会需要一个拥抱,如同以往自己感到挫折丶悲伤时,对方所给予的一样,而溜出嘴的话则冲动得意外到未曾经过他的大脑,三个字就这麽理所当然地自身体深处延着喉道跑出。
抿直了嘴巴,撇除掉尴尬得让人手脚发僵的沉默,西弗勒斯不得不承认这麽做挺不错的,他得好上些力气才能不让嘴角往上翘。他回想起稍早卢修斯失去自信,颓然靠在沙发上的模样,内心再次涌起与刚才相同的情感,自信丶无畏与一股没有任何道理的责任感。
如此奇妙,他竟然感到自己在那一瞬间正式站上与对方平等的位置,齐平於同一条直线。
抬手整理了下衬衫领子与披肩长发,卢修斯让曲起的指节在方才西弗勒斯贴近的位置蹭了蹭,温暖与坚定的力量透过肌肤温度层层传递,驱散了过去的阴暗。有幸离开阿兹卡班的巫师永远忘不了那儿的绝望寒冷,催狂魔无愧最令人恐惧的生物之名,带给了囚犯烙印入灵魂的恐惧,唯有意志坚定之人才能不失去自我,然而,却也免不了在日夜争扎中催化而出的疯狂。
他又回忆起当时的西弗勒斯,莉莉·伊万斯死亡後,俩人之间原就稀少的友谊性质拥抱直线下降为零,对方变得更加冷寞严肃,彷佛靠得太近就会被冻伤,交好如自己也只敢让手掌轻轻停放在肩膀上。
灰蓝的眼珠轻轻一转,卢修斯朝西弗勒斯笑了笑,「我喜欢你的拥抱,西弗,那让我感到如此的温暖。」
西弗勒斯耳根泛红,强撑着平静的表情有些僵硬,卢修斯总有本事说出些让他无法应答的话语,他犹豫着想抽回握住彼此的手,但轻轻晃动一下後,便怕惊扰到什麽似的停下。
「卢修斯,你应该还记得答应让我借用马尔福的藏书室?」他用着乾巴巴的声音说。
「是的,我记得。」卢修斯拉长语尾回答後,牵着西弗勒斯的手站起身,往寝室走去,「朵拉已经帮忙把魔药相关的书籍做好整理,按照相关性排列整齐,方便你查阅。」
进入寝室後,他们走到左方镶着蜡烛照明台的墙壁,卢修斯拿出魔杖低念了几句不知名的咒语,四根蜡烛燃起了火焰,墙壁悄声朝後切割开来,幻现出一道门。
「这是条便道,蜡烛点上时,你随时能进出寝室与书房。」卢修斯引领着西弗勒斯踏进书房,一边解释道,「当然,并不是什麽人都能点燃蜡烛。」
向左拐弯後,西弗勒斯看见一间宽敞的房间,摆满书本的书柜横向排列在最里侧,面向书柜的外侧,一只高大的柜子摆放在墙角,不远处则是一张宽大的长桌,两张高脚椅背对书柜。
「坩埚等用具摆放在柜子下方,上方则是放了魔药材料,你之前提到的都有在里面,你可以在这儿翻阅书本,在另一头进行实验。」卢修斯用手比划了下桌子,它的长度足够西弗勒斯区分多个区块进行作业。
西弗勒斯查看了下木柜内摆放的器材与魔药材料,又环视了房间一圈,只觉得再满意不过,这儿显然是卢修斯依据他的需求特别布置出来的房间。
「很好。」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迫不急待地准备开始魔药实验。
牵着的手再次成了一项待解决的问题,西弗勒斯在大步朝长桌前进时收住脚步,转身看向拉扯住自己的手指,他试探地弯了弯手指,双眼询问地看向卢修斯。而对方则维持着微笑,目光自俩人交握的手以一种折磨人的缓慢爬升对上西弗勒斯的目光後,卢修斯才收回手,理了理下长袍。
西弗勒斯飞快收回手,袖子在空中用力甩动了下,他微红着脸轻瞪了眼若无其事的卢修斯,转身拿出缩小在长袍口袋的笔记本与普林斯启蒙,放到距离柜子最远侧的位置後,他动身走进耸立的书柜间。
「父亲和你谈了什麽,西弗?」卢修斯转过高脚椅後坐上,并让背部与双手臂带着整张椅子压上长桌,平均分摊重量。
「……一些未来的计划。」西弗勒斯思考了会儿,这麽总结。
沉吟了几秒,卢修斯推敲了番西弗勒斯的回答,与自己之前推估的情形差异不大,阿布拉萨斯重点关心的会是他们彼此间的共识与真诚,至於未来的发展,翻看过自己记忆的父亲不会有太多疑虑。
「一次愉快的谈话?」他追问了句。
「是的。」手指抽出一本《在历史中失落的魔药》,西弗勒斯翻着书页,头也不抬地应声。
得到肯定的答案,卢修斯满意地弯起嘴角,他走下高脚椅,走进书柜间打算找本书籍阅读。沉浸入魔药实验中的西弗勒斯不会舍得浪费半秒在自己身上,如果他希望也待在这儿,就得找些安静丶不干扰对方的事做。
「卢修斯,你暑假会到魔法部实习?」翻阅书本的手指一顿,西弗勒斯想起什麽,略微提高音量询问。
「啊……魔法部长实习助理,恰好适合的职位。」平淡地说道,卢修斯抽出一本《无所不能的黑魔法》,背部轻轻抵上书架。
「其他人呢?例如布拉斯坦与纳西莎。」记起里德尔在魔法部的职务,西弗勒斯皱了下眉,除非魔法部有两位部长,否则便意味着卢修斯得跟在里德尔手下工作。
「布拉斯坦会到国际事务司,至於纳西莎……」卢修斯轻笑了几声,换上调侃的懒洋洋语气,「她今年暑假恐怕得忙着参加宴会,把握与朋友亲人相聚的时光,如果那位德国先生没搞砸的话。」
「什麽意思?」依据目录简略看过书本内容,西弗勒斯分神反问。
「求婚,西弗,如果他成功向纳西莎求婚,纳西莎明年完婚後,即会启程前往德国。」卢修斯侧过头,视线飘向远方。
臆测着那位严肃呆板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