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接触- 第87部分

　　　　光阴似箭，13年后的今天，周毅斌已经是职业六段，棋力早已不是当年可比，就是现在让周毅斌与老师对上一局，也该有个三成胜机。这样下去，超越老师，成为顶尖棋手也不过是几年的时间，自己也觉得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但是，自从上次在边锋上碰到“太不专一”这样的棋道高人之后，使得周毅斌的信心动摇起来，自己也如小婷所说：输的心服口服。这才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

　　　　可这样的想法也没缠绕他多久，毕竟像“太不专一”这样的高人世间罕有，“世界第一人”才是自己的最终目标！

　　　　但现在，他却看到一个年纪比自己还要小5、6岁的少年竟与自己的老师战得不相上下！这又如何不令他吃惊一场？

　　　　再看聂老师面色平和，哪里知道他的心中却是心潮澎湃？！

　　　　其实当他看到赵亮的第一手天元之后，忽然发现对手全身散发出一种气势，而这气势并不袭人，给他的感觉很平淡，却让自己不敢小瞧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

　　　　现在虽才下到第六十三手，却已经让他非常震撼了，平实的布局手法，隐藏着不可估量的实力！

　　　　别说是与年青晚辈下棋，就是遇上“围棋第一人”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感觉，自己也不得不下得慢些细细思考一翻了。

　　　　接触围棋40余载，碰上的顶尖高手多不胜数，对局的时候总是信心满满，过程中从未想过会输棋。而今日这盘棋一开始，竟马上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七手之后，两人竟又飞快落子！

　　　　黑靠出后，白一子立马被攻，这一下实是让聂老师史料未及，落下白子，这样一来飞刺，但黑子接下来四手直至托后！

　　　　“这……”周毅斌和小婷相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均想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学生，到底有着多么高深的棋力？！竟连聂老师也落了下风！

　　　　那聂老师拿棋子的手停在空中，却始终没有落下，这一局让他联想起了“棋王杯”的总决赛，也是如此的困难，心情也是如此地沉重，真不敢相信自己的对手竟是个比自己小起30余岁的黄毛小子。

　　　　目前的情况也不容许他想这个，现在白棋实地大损，黑棋稳占上风，对手下得也十分严谨，这一局注定是要长久战了，而此时最关键得就是能否用攻击将损失的实地补回来，若是平常人，自己就算落后也根本不用如何在意，但对方的棋力可能还要高上一酬，至少也不比自己差，所以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周毅斌自从见到聂老师以来，他的每一盘棋自己都认真看过、分析过，现场对决也见过不少，无论是布局还是下棋时的神态，从来都是用“沉稳”二字来形容，而这一次……

　　　　再看白棋连扳是形，但黑棋谨慎应对，至黑九十二手时已基本连活，白棋攻击不断，但到这个时候也已难以继续了。聂老师却是目光一闪，白棋拐向左下寻求步调，黑棋九十六手拐至八十二手又是一连！

　　　　紧接着……

　　　　白棋第一百手挂角后白八十六手接近败着，被黑一百零三手靠压后！

　　　　“奇怪……”小婷忍不住问周毅斌道：“聂老师的第九十七手不如干脆跳起，让啊亮自己来打入，但是……”

　　　　“是呀。”一直站在姐姐旁边的小嫣插嘴道：“可能聂伯伯想一次性把专一哥哥的黑子吃掉，可是专一哥哥却躲来躲去，不和他硬拼，现在聂伯伯肯定火大了，就乱下了呗。”

　　　　“专一哥哥？！”周毅斌对这个称呼十分敏感，心中一凛，追问道：“他究竟是谁？”

　　　　小嫣暗叫一声“糟糕”，马上捂住嘴巴躲到姐姐身后，“我……我说这位哥哥很专心呢！”

　　　　周毅斌也无暇去顾这个，因为这盘棋实在太吸引了，他了解老师的棋风，小嫣棋力有限，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但自己也不知道老师这回是什么意思，心想高人毕竟不是自己现在能够比的，加上老师已经在尽全力了，后面的局势实在不敢断言。

　　　　小婷仔细观察了一下这盘棋局现在的形势，心中产生一个念头：职业九段的聂老师，纵横职业棋坛30多年的顶尖棋手可能还要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手下！

　　　　但这个想法也只一闪而逝，再见聂老师又下了几手，心下一笑，赵亮再强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有怎么可能与聂老师这样的顶尖棋手相比呢？估计用不了多久，白子就可以把败局搬回来，只要……赵亮不用那一招！

　　　　若不是对手是职业九段棋手，赵亮现在可谓是稳操胜券，聂老师败势难收的时候，却听“啪！”的一声！黑棋竟缓了一步。

　　　　聂老师眉头一扬，抓住机会在左侧围起边来，几下之间，白棋在实空上马上就反超了黑子！

　　　　小嫣心中一奇，问姐姐道：“刚才啊亮哥哥只要连回一下，就可以完全控制胜势了呀。

　　　　那手棋很容易下的，就连我都能轻易看出来，啊亮哥哥这是怎么了呀？”

　　　　小婷也皱眉道：“我也不知道啊亮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既然这样下，可能自有深意吧！”

　　　　一旁的周毅斌似乎看出了什么，点点头道：“也只是因为聂老师太强了，赵亮也不得不下得稳重些吧，只是这样一来，黑棋大势又去，很难办了啊。”

　　　　赵亮停了下来，看着棋盘足有一分多钟才终于呼了口气，其实刚才自己下得确实太谨慎了一点，这样一个缓手却被这个聂伯伯抓住了机会，高手终究是高手，要想再挽回趋势，看来也有些难办了。拿起一颗黑子迟疑了一会，其实还真想悔一步棋，只是不好开口，自己也不大喜欢这样。

　　　　聂老师一旦抓住了这个机会哪里还会放过？几手之后白子的势力已经领先于黑子很多。

　　　　这时候赵亮也不得不转战中腹，只有消灭了白子中腹的势力才能转败为胜了！

　　　　周毅斌毕竟是职业六段，整盘棋下到这里也基本可以下个估计了，现在赵亮的第一百三十八手不可以解，那就必定要“接”，而第一百四十六手却只能“接”，黑棋的地盘已明显不足。

　　　　聂老师借此又在棋盘的右边增强了自己的实力，形势终于慢慢趋向白棋。

　　　　“又是一缓？”周毅斌见到黑棋竟然在这个紧要关头又下得拘谨起来，心想黑子这回输定了。

　　　　果然不出所料，黑棋马上被白子压了回去，小婷小嫣也都叹息了一声，赵亮这回是输了。

　　　　赵亮再一次停了下来，闭上眼睛吸了口气，而身后三人则在苦想返败为胜的一招。

　　　　就在此刻！

　　　　棋桌上又是“啪！”的一声！

　　　　黑子第一百五十三手切入！！

　　　　小婷、小嫣同时微微一笑，而周毅斌却是惊得睁大了眼睛，双腿有些站立不稳，“这一招胜负手！这个人难不成……难不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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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最后的胜负　至高境界
　　　　周毅斌陡然间看到赵亮胜负手吃惊不小，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也曾被这一招打败！“难不成他是‘太不专一’！”

　　　　小婷和小嫣同时转过头去，赵亮的身份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只是现在也没什么能说的，这盘棋的胜负才是最为重要，不知道聂老师最后将会下在哪里？

　　　　“第四十五手……”在周毅斌看来，赵亮的最后一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有如此超人的计算能力！

　　　　与一名职业顶尖棋手对弈，能够估计出后面三步的趋势已经难能了，而赵亮居然是在第六十五手便埋下了伏手，现在相隔早已是百手开外，这决不能用“计算”二字来解释了，眼前这个少年的棋力委实深不可测！

　　　　而聂老师早已停了下来，对赵亮的最后一招思索万千，其实这盘棋下来，他已经看出赵亮绝非普通的对手，原来见他下得很快，而且战斗力极强，在棋盘上往往能出闪电般的一击，打中对方的要害，要不是自己棋力精深，步步为营，恐怕早就输在百手之前了。

　　　　面对赵亮的胜负手，聂老师心想：黑棋这一子虽妙，却也只不过是靠了运气罢了，还没有连上，中腹必须补上一手，否则很容易被他吃掉。而赵亮居然什么都不管，竟是大胆地跑到了自己的地盘来捣局，就算是一般的棋手看来也只是送死。

　　　　认真思量一番，白一百五十三手强行分断黑棋！

　　　　但是聂老师棋力虽是了得，却是初次与赵亮对弈，不知道他的杀手。下了这一手打吃，在旁边三个与赵亮下过棋的人看来绝对是败招。赵亮抓住聂老师的这个失误，在上边巧妙地吃住白棋二子。

　　　　“反扳！！”除了赵亮，其他四人心中又是一惊，现在双方的局势变得极为接近！

　　　　聂老师心想：目前这样的情况，我只要沉着地补一手的话，胜势是不容动摇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第一百五十三手过于强硬，被对方抓住机会，现在优势几已荡然无存，但他下棋40余年还从未后悔过，就算重新再下一次，自己还会这么做的。

　　　　赵亮估计了一下，黑棋还是落后二目半，又下了几手，到了官子阶段，黑子已经领先了六目，扣除那五目半，也是领先半目！

　　　　差距在缩小，黑子反超，胜负却只在半目之间！

　　　　聂老师看着棋局，额头上沁出汗珠，第一次真正感到自己有可能输棋！落子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而赵亮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最后的一子了！”小婷等人心中说道。

　　　　聂老师再次抬头看向这个少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情景：

　　　　在一颗大树之下，有一老一少正在下围棋。那老者白发苍苍，而少年却是让人觉得天真无邪。

　　　　白发老者身上的气息使人感到围棋的深奥古朴、博大精深；而那无邪的少年却令人联想到围棋的敏锐和其中的乐趣。

　　　　当人年轻的时候，就如这个少年，聪颖但又单纯；当老年的时候，成熟、有经验，但少了年轻时的锐气。围棋就如人生，无论是哪个阶段优点和缺点都是共生的，这也总让聂老师叹息无奈。而今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竟令他激动不已！

　　　　十八岁的年纪，白发苍苍的阅历与心机！

　　　　自己追求围棋的至高境界，然而至高的境界不正摆在自己的面前吗？

　　　　看着棋盘微微一笑，心中豁然开朗，自己虽是老年棋手，但只要充满着一种童心，一种永不停止的追求，如吴清源、再如藤泽秀行。

　　　　所谓：“踏遍青山人未老”，现在想来其实也很好理解，老人在自己的一生中，修炼到了高尚的品质，长年的奋斗到达了超凡脱俗的境界！

　　　　“哈哈……”轻拍一下棋桌，忍不住激动地笑出声来，但听棋盘上一记清脆的落子之声！

　　　　周毅斌、小嫣、小婷还有对面的赵亮一齐注视着聂老师的最后一招！

　　　　白子二百一十三手下出了官子妙手！这手棋占到了一目棋的便宜，而这一目，却成为了胜负的关键！——

　　　　室内极其安静，赵亮站起身来，向聂老师鞠了一躬，“我输了！”

　　　　小婷和小嫣都没想到赵亮居然会这么郑重，两姐妹都是一脸的疑惑。

　　　　“哈哈哈……”聂老师轻笑着摇摇头，却问道：“好孩子，你的老师是哪一位啊？”

　　　　赵亮挠挠头说：“我没有……”

　　　　“你是太不专一？”这时候周毅斌抢着问道。

　　　　“什……什么？”赵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解地问，“是说什么啊？”

　　　　周毅斌却是一脸的兴奋，自己也好想和这个“太不专一”在现实中面对面地下上一盘！

　　　　赵亮想了起来，问道：“你是说我的……”

　　　　“啊亮哥哥的围棋老师就是‘太不专一’！”小嫣忙拦住他的话，对周毅斌道，“我和姐姐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高人’不愿意出来见人，就派了他的学生来了。”

　　　　“是这样吗？”周毅斌有些不相信，转头看看小婷，只见她一脸肯定的神情，心想自己和小婷青梅竹马，她可从来不会骗人，向赵亮点了点头，“原来你有高人的指导，怪不得棋力如此惊人，可真吧我们吓了一跳呢！”

　　　　赵亮却是奇怪小嫣为什么这样回答，但是现在自己的胳膊被她使劲地掐着，意思是说：你要是拆穿了我的话就死定了！只得点头道：“那个……我和我老师根本就没得比啊！”

　　　　“呵呵……”小嫣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老公”这不是在夸他自己吗？但也不敢说出口来，朝着一脸疑惑地周毅斌吐吐舌头。这时候聂老师又向赵亮问道：“啊亮，你老师住在哪里，可以和我讲吗？”

　　　　“这个……”赵亮看看小嫣，只见她朝自己摇摇脑袋，于是连忙摇头，“我老师从来不见外人的，就算是我自己也难得见到他一面。”

　　　　“这样啊。”聂老师显然非常失望，心想赵亮的棋力已经和自己不相上下，那他的老师还了得？

　　　　赵亮笑笑道：“聂伯伯，其实我也很少下棋的，没想到一碰上您就输了棋，真是佩服啊。”

　　　　“很少下棋？”赵亮不说还好，这样一来聂老师又是一次惊讶，“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学棋的？”

　　　　赵亮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老实地回答，“以前在电脑里偶尔会下几盘，那是在高一的时候了吧。”

　　　　“高一？”聂老师简直不敢相信，“那你现在是大一吧？”

　　　　赵亮应了一声。小嫣怕他露出破绽，连忙解释说：“啊亮哥哥就是在边锋里面遇上他老师的。”

　　　　“短短三年时间……”聂老师真是哭笑不得，自己40余年苦心修为，和一个才学棋三年的小子对局差点输了，若不是这个少年天生会下棋，那么就是“太不专一”是棋道天人！

　　　　“原来如此。”周毅斌原来还有些怀疑，现在完全相信了，对赵亮道：“我们有机会可以经常对局吗？”

　　　　在他的眼中，赵亮已经和自己的老师一个水准了，自己要想登上围棋的颠峰，就必须战胜所有的围棋高手，除了赵亮，还包括自己的老师，甚至是那个“太不专一”！

　　　　小婷突然笑着说：“聂伯伯难得来我家里，我看大家还是坐下来慢慢聊吧。”

　　　　“是呀是呀！”小嫣一手拉过赵亮的胳膊，“啊亮哥哥你坐呀！”说着把他推倒在沙发上。

　　　　“你个小丫头。”聂老师朝小嫣摇了摇头，也坐了下来，他对赵亮很感兴趣，又问道：“赵亮，你有没有想过成为职业棋士？”

　　　　“职业？”这个问题小嫣和小婷早就向自己提起过，马上回答，“我不可能去做职业的，因为那不是我的理想。”

　　　　“为什么？”聂老师追问道：“像你这样的棋力，只要两年时间便可成为职业九段了！”

　　　　“不！”赵亮摇摇头，“我并不是很喜欢围棋的。”

　　　　“不喜欢围棋？！”聂老师心想赵亮这不是明摆着骗我吗？不喜欢围棋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厉害？

　　　　……

　　　　无论聂老师怎样相劝，赵亮都是不同意，最后他也只能作罢，却突然大笑着说：“那就随你吧，不过以后我要是再输给李昌镐，一定会对他说别以为咱们中国棋手就这点的实力，只是真正的高人不屑和你下棋罢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