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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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制-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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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零零”,杨启明拿起电话,郎士群说:“老杨,今天晚上我请吴站长唱歌,你一块参加吧!上次别人很帮忙,也得感谢一下。” 
“好吧!客由我来请,晚上要不要先吃点儿饭?”杨启明说出打算,以表诚意。 
“吴站长晚上有饭局,让他推了,这乌拉稀,不能给脸不要脸吧?” 
“好,那就说定了,六点,到我这儿,不见不散。” 
“好嘞!”郎士群电话挂了。 
晚上,杨启明来到餐厅包房,手机响了,是李娜莎打来的,他没接,放在振动上。郎士群、吴站长前后脚到了,他跟吴站长握手,突然闻到一股呛鼻的臭味,恶心吧唧的,说:“吴站长,你带了什么先进化学武器,跟萨达姆似的,想把我们熏翻啊。” 
吴站长拍拍衣服上落的黑灰,说:“现在我可惨了,老鼠尾巴造假,比假烟、假酒、盗版碟还厉害,假的做得比真的还像!” 
杨启明一听,心猛惊一下,齐总不会出什么事吧?好在他跑得快,不然抓个现行,那可惨了。他马上说:“来来来,先就座,待会儿再介绍不迟。”他们都坐下来,郎士群嘴上叼根粗雪茄,吸一口,喷出烟说:“吴老弟,你再说下去,有点儿意思。” 
吴站长坐下来,喝口茶,继续说:“开始假尾巴是老鼠皮做的,关系好,我们也认,起码打老鼠才能做,只是一材多用,多顶些任务。前一段,出了批塑料的,比较硬,还好认。现在可好,出化纤的了,不知哪个皮毛厂,高仿了一批老鼠尾巴,加工精良,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用火烧,烧得满屋臭烘烘的,站里几个搞检验的都请了病假,说胸闷,得了肺结核,晚上一个劲咳嗽,我只能顶上去。身上的味儿大,回家老婆不让上床。街坊邻居还举报,说附近有生产毒品的黑工厂,公安上门好几趟,环保局也来找麻烦,说我们在市中心冒黑烟,非要罚款,真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鬼差事。今天,又遇上几个拿蚯蚓来冒充的,说是小老鼠尾巴,在地上一扭一扭的,我说,你以为我这是鱼塘啊? 
“现在,干正事出力的没几个,造假蒙事儿的人多着呢!什么金点子,银点子,都不如中国人的鬼点子。这事市里有责任,只交罚款多好,我们还可以弄点儿奖金发发。能办延期的,都是市里的关系户,不太好对付。噢,差点忘了,还有更可气的事,昨晚我刚到家门口,五六只猫见我恶狠狠的,‘喵喵’叫往我身上扑,把我当耗子啦,你瞧瞧,这猫子啥眼神,天底下有这么大的耗子吗?”他一本正经地说,话音刚说落,大家笑成一团。 
郎士群笑得被雪茄烟呛了一口,大声咳嗽,杨启明笑得直叫肚子痛,他想,怪不得这些天苏主任特别高兴,请办公室的人吃饭,说是杨总关照的,原来泡在香油里的小老鼠也派上用场,听说赚了好几千呢。这时,郎士群抢先说:“今晚的饭杨总请,酒喝我的。”他从包里掏出两瓶郎酒,“咚”一声放在桌上,又说,“这酒是我的专利,独家督造。” 
杨启明暗自嘲笑他,这酒流行多少年了,鬼话连篇的,谁信呀?尽往脸上贴金。   
《改制》十六(2)   
吴站长继续说:“最近,市里要召开爱国卫生运动先进表彰大会,你们公司和齐豫生都有份,现在齐豫生天天吹,端正思想,发动群众,消灭老鼠,屁!谁不知他那批是假货呀!只有你们才货真价实。要不是让他给亏损企业带个头,八辈子也轮不上他呀!”杨启明听了一怔,忙掩饰道:“先吃菜,喝酒。” 
菜陆续上来,小姐给吴站长倒酒,吴站长放宽脸,说:“今天出门,老婆有交代,少喝酒,多吃菜,酒就免了吧。” 
郎士群瞧不起地说:“说你没能耐,真说对了,你老婆叫你干啥就干啥,没种的乌拉稀货。” 
吴站长脖子一拗,刀背脸变窄了,一双三角眼斜着,口气满满的:“我怕谁呀?喝就喝,有啥了不起!” 
郎士群见激将法起了作用,夸他道:“好,有骨气,像个男人!”大家吃着菜,先干了几杯,他俩分别敬吴站长,祝福语大都是:“为老鼠尾巴干杯!” 
“为你部下肺结核早日康复,干杯!” 
“为猫的好眼力,干杯!”喝完酒,笑一通。三人闹得高兴,酒也下得快,不一会儿,两瓶快完了。 
郎士群端起酒杯,对杨启明说:“好兄弟,咱俩也该干一杯。”他跟杨启明碰杯,仰脸一口喝干,问道,“改制的事,当标兵了吧?” 
杨启明喝了杯中酒,说:“你出价太低,让外商抢了先手。” 
“好哇,祝你改制成功,我俩再敬你一杯!”郎士群杯子又举起来。 
吴站长喝得迷迷糊糊,坐在桌边点头打瞌睡,他听到郎士群的话,反应迟钝地抬起头,说:“对,对,又想喝了不是?”他拿起酒瓶,见里面空了,叫唤起来,“连酒都没了,请客一点诚意都没有!”这时,两瓶酒已下肚。 
郎士群赶紧又开一瓶,分别倒进三个玻璃杯,说:“是兄弟就干了它!”三个人一起端起酒杯,郎士群痛快喝干,眼瞪着吴站长。吴站长端起酒杯,摇晃对着嘴,最后,全倒进衣服里,他东倒西歪站起来,眼睛半睁地说:“这酒根本不够度数,跟凉水似的,肯定有人掺假,要不,怎么越喝越凉快了?”杨启明一干完酒,便去卫生间,对着坐厕,“噢,噢”地吐。 
杨启明脚步蹒跚走出来,手机在腰上震,他见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老婆打来的,正想接。郎士群拍拍他肩膀,说:“今天,慧琴小姐过生日,你也该去祝贺一下,花都替你买好了。”于是,他抠去电池,关闭手机,还是不理她的好,一接又会吵个没完,太丢面子。 
走出餐厅,杨启明看见郎士群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悄悄塞进吴站长的口袋,说:“你的老鼠尾巴,比三陪小姐还值钱呢!”   
《改制》十七(1)   
深夜,唱完歌,杨启明迷迷糊糊被女人搀进房间,平放在大沙发上。 
家具白晃晃的,他眼前飘忽忽的,胃翻了,他俯下身,“哇哇”吐两口,什么也没吐出来,口苦苦的。他撑着扶手坐起,墙上不少明星在眼前转,有刘德华、周杰伦、谢霆锋,形象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侧面一张女人大彩照,放在镜框里,他集中精神看了半天,像巩俐,也像柯慧琴,始终没看清。女人给他倒杯茶水,他喝了几口,屋子在旋转,女人大方地脱去衣服,洗漱间传来“哗啦啦”水声。 
过一会儿,一个胸部系白浴巾的女人走到他身边,那条长长的白腿吸住他的目光,他靠在沙发上,眯着眼,喃喃地说:“你走路的姿势很美,你走,继续走给我看。”女人一个劲走动,来回扭动身子,她身子很柔软,和着迪斯科节奏,不断摇摆头,长发在面前甩来甩去,脸一会儿露出来,一会儿被遮掩。是欧阳倩文吗?那眼光怎么又火辣辣的,烤得他浑身热,他觉得口干舌燥,把茶水都灌下去。 
女人扭着腰肢又给他倒杯水,她扭过身子,露出白皙的背,细长的脖项,她软软的腰带着撅起的臀来回摆动,修长的白腿扭得艳光四射,她的双手从大腿滑过臀部,伸向头顶,野性狂放的动作,让他激情澎湃,没想到,女人的后影也是道靓丽风景。他浑身燥热,欲火中烧。 
他昏昏沉沉,只觉得跟欧阳倩文出去游玩,坐上热气球,他搂着欧阳倩文的腰,俯瞰大地,心情激动。弯弯曲曲的梯田,镜片般破碎,静静躺在脚下,幽幽地反射着光。 
热气球越飞越高,“嘭,啪”一声巨响,气球爆炸,燃烧,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他紧抱欧阳倩文,从高空跌落,浑身酸痛,欧阳倩文摔在山边,一动也不动。食蚁兽向她狂奔,他拼命呼喊,文文,文文。向她爬去,刚抓住她的手,食蚁兽发现他,径直到他身边,长长的舌一阵乱舔,黏液涂他一脸,肥硕的屁股坐在他肚子上,他被压晕过去。 
早上,他醒来,屋顶高高的,胳膊枕在柯慧琴头下,怎么跟柯慧琴睡在地毯上?俩人都光着身子,欧阳倩文去哪儿了?他问柯慧琴:“我昨晚做什么了?” 
柯慧琴还没睡醒,嘴上“嗯”一声,翻个身,抱紧他。他把柯慧琴推醒,又问:“小妹,你昨晚干什么啦!” 
柯慧琴醒了,揉揉未睁开的眼睛说:“你干什么呀,困死了。” 
他用力推柯慧琴,又问:“你昨晚做什么啦?” 
“男女在一起还能做什么?做爱就做爱了呗。” 
“真做了?” 
“你装什么糊涂呀!当然做了,还不止一次,你劲还不小呢,挺虎的。” 
“你瞎说,在骗人。” 
“真的,感觉还可以吧?” 
“舒服还挺舒服,就是有点儿那个。” 
“那个什么呀,你们男人就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提起裤子不认账。”柯慧琴从他胸部往下摸去,让他兴奋,血流快了,他仍一本正经:“老婆早说我阳痿,根本不可能的事。”手不知不觉放在柯慧琴奶上,软和和的,身子又胀起来。 
柯慧琴头枕在他胳膊上,说:“谁说你不行,再来一次,怎么样?” 
“天不早了,我还要上班呢。”他看看表,七点半,忙起身穿衣服,匆匆离开了。回公司的路上,他一开机就接到李娜莎的电话,没接,他不愿让母老虎扫了他的兴。他心中窃喜自己能干,娜莎说我不行,现在不也办成事啦?老怪我不能干,天天搂只母老虎,没事也吼三吼,有感觉也下去了。他一路兴奋,不时蹦起来,伸手拽下几片树叶,放在鼻子边,叶子清清的气息,闻着舒坦坦的,脚步轻快多了。 
他回到公司,坐在办公桌前,无意翻了翻晚报,上面有欧阳倩文的名字,他心慌跳起来,昨晚一定喝多了,醉酒乱性,这话一点儿不假,跟柯慧琴做爱,会不会染上什么病? 
他走进卫生间,连洗好几遍。文文,我对不住你。胃恶心开了。他冲了很长时间澡,出身汗,身子才好受些。   
《改制》十七(2)   
他坐在大班台前,喝雀巢咖啡,翻看晚报。《替抢劫犯打官司》的标题吸引了他:本报讯,欧阳倩文女律师为抢劫犯打官司,今日开庭审理,依据她提供的有力证据,该案重新判决……该案已引起司法、新闻界的广泛关注,对保障人权,维护人的基本权益,有积极的意义。他眼前一亮,是呀!欧阳倩文真不简单,敢站出来维护罪犯的基本人权,他打心里佩服这弱不禁风的女孩,一身硬骨头,像她爷爷,敢冲锋不怕死。 
这时,许林君打来电话:“你写的汇报材料我看了,企业有问题,改制有阻力,不能都往上推,好像上面在阻挠改制,人不能取得点儿成绩就翘尾巴,越当先进,说话办事越要慎重。市里定了,今年任务你们增加点,市政办公大楼工程的超支一千二百万你们担起来,也算帮我一个忙。” 
杨启明前一段给集团霍总汇报过市里的想法。霍总说,只要上交任务尽快完成,新任务,你自己看着办。于是,杨启明对许林君说:“市长,企业的日子也不好过,又要改制,资金也紧张,怕群众有意见。” 
许林君说:“谁有意见让他来找我,想办成一件事,就不怕什么意见,天天怕意见,要我们领导干什么?” 
杨启明仍然强调:“外资还没投进来,怕会受影响。”尽力推。许林君口气硬起来,说:“你们经常隐瞒收入,当我不知道,要不要审计一下?再说,马上两个多亿进来,你花都花不完,市政大楼超支,万一上面查下来,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吧。” 
杨启明知道上市公司账目公开,像女人跳裸体舞,光溜溜在台上蹦来蹦去,没多少能遮瞒住的。如果今年利润高,调一下账,把部分收入挪到明年,以确保经营增长,同时,也担心高指标不断下,使出浑身解数也完不成,过去的教训还少啊?他犹豫不决,沉默不语。 
许林君又说:“还没想通啊?既然改制,胳膊肘可不能朝外拐,留那么多钱给资本家干啥?社会主义建设才是大局呢。” 
他见领导的话说到这份儿上,怕闹僵,领导面子还得给,经讨价还价,他应允一千万元。许林君同意让郎士群开一千万元工程发票,放在房地产公司冲账。新任务下来,他心里有五百万的底,去年股票赚的一千五百万没入账,也未分配,集团已拿走五百万,股票投了五百万,只剩五百万。他让办公室拟订增加任务五百万的策划书。 
对这事,他没来得及跟出差的陈凯志商量,他拨通电话,说:“陈董事长,市里又下了一千万的新任务,顶也顶不住,我正在拟订任务计划,你说怎么办?”他说完,陈凯志在电话里大声“喂”了起来,像听不见。 
他挂上电话,又用手机拨通,仍听见陈凯志“喂,喂喂”的声音,再打,那边的手机关机,打进酒店房间,没人接。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他故意的?装聋作哑对付棘手问题,是当今有效的方法之一。不管怎样,先布置下去再说。 
“丁零零”电话响,他一接是李娜莎打来的,她询问:“早上打通电话,你怎么不接?我刚忙完几台手术,你昨晚去哪儿了,也不回家,打了这么多电话你也不接,后来手机也关机了。” 
他说:“市里召集开紧急会,增加任务,住在会议上了。” 
“难道吃饭的时候也开会?” 
“紧急会议,开到晚上八点多呢!” 
“为什么不提前通告一声,晚饭做好了,一直等你。” 
“以后我不给你打电话,就是不回家吃饭。” 
“好哇!杨启明,你给我听着,你还有家没家?不打电话就不回家,以后你甭回来算了。” 
“好好,不回就不回!”“咔”他把电话挂了,电话发疯地响。他叫苏主任来接,告诉李娜莎,自己出去了。接着,手机又疯狂叫起来,他不敢关机,怕公司有事,于是,放在振动挡,扔到桌上,手机“手机机”地走。 
自从有手机的装备后,世界距离近了,随便一个电话,人在天涯海角都找得到。信息传递快捷,人与人的亲切感反而疏远,天天有电话聊,就像每天见面,问过吃饭了没,没啥新鲜话题。再好的朋友相遇,一块上街吃个饭,喝上两盅,没了久别重逢的欣喜,孔夫子“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的感觉,已渐渐淡化。   
《改制》十七(3)   
与老婆的距离却拉得更远,回家才听见的的嗦话,天天在耳边响,闹腾,不接有问题,接了又心烦。男士们发明了不关机抠电池、屏蔽器等方法,让老婆听到“手机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的话音,才善罢甘休。男人们接老婆电话,旁边有女人的声音,往往被盘问一通,那人是谁呀?跟你什么关系?是不是哪个小狐狸精?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对此,他有深刻体会。 
一年半前的一天,杨启明正审查顺发广告公司对房地产推广的设计,女设计师送来的设计方案不错,人也长得漂亮,他正跟女设计师谈广告词的修改,李娜莎电话来了,说买窗帘的事,颜色呀,款式呀,杨启明说用不着,把电话挂了。 
他电话没放好,女设计师的评价就上来了:“杨总,刚才那女人是谁呀?嗓门够大的,我离那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是商品推销员吧?我也常接到这种电话,拼命跟你套近乎,哩哩哩嗦的,烦都烦死了。” 
李娜莎在电话那头,听得一字不漏,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马上打的到酒店,怒气冲冲奔上楼,准备大干一场。好在杨启明走得及时,陪女设计师到外面吃饭,李娜莎扑场空。 
晚上,杨启明又迎来一场恶战,从晚上吵到天亮,李娜莎非要女设计师上门赔礼道歉,他再解释也没用。最后,广告公司为拉这单生意,请李娜莎吃顿高档海鲜。李娜莎在餐桌上扎起老总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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