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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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之梦-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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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根转过头去佯装听不见,过了一会听不到母亲的唠叨声,转头一看,不见了母亲,心中不由一紧,急忙跑到车尾一看,大惊失色,魂飞魄散的大叫:“爹!爹!停车!快停车!我妈跳下去了!”
在离车子两丈处,命根妈躺在地上不停的挣扎,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头痛苦的滚着,抽动着,像一个小虾米,生命的脆弱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命根爹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刹住车,命根已经跳了下来,车的惯性使他大大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到母亲身边,看到从母亲的头部流出腥红耀眼的血液。
“血?!血呀!”命根方寸大乱,胆颤心惊。
命根爹跌跌撞撞跑了过来,无助地,失措地,焦急地喊:“咋了?咋了?你妈咋了?”
“你从我妈身上压过去了!”命根方寸大乱,也没看清就哭着喊。
“啊!”命根爹只觉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金星直冒,大大的退了一步,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远处,一个同样是开着八匹拖拉机的陌生人飞驰而来。
“赶紧送医院!赶紧送医院!”陌生人焦急的提醒着。
会过神来的命根爹急忙去调转车来,情急之中竟不知东南西北,该怎样调了。
“别调了!别调了!坐我的车!快!快!”陌生人催促着。
“命根,捞我起来!”命根妈此时表现出少有的镇定和坚强。
“噢!噢!”命根颤抖着扶住已经站起却几欲跌倒的母亲,一叠连声的应着。当看到母亲头上越溢越多的鲜血时,“哇……”失声哭了出来。
“赶紧!赶紧!远水救不了近火!医院太远了,失血过多就不好办了!对面就有一家卫生所!”人群中有人好心的建议着。
“对!对!对!快!快!快!”从人七嘴八舌随声附和。
命根妈强忍痛楚和几欲滑下的泪水倔强地说道:“别去!别去!药费贵得很!上命根他五舅家,快!命根知道路怎么走!”
命根看到母亲在这生死关头还在算帐,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又想到母亲那句“5毛钱咋了?够你吃两个馒头呢!”更觉心酸,眼泪哗哗流下,在众人的帮助下,七手八脚把母亲扶上了车。
人群中有人看到命根妈头部的鲜血顺着头发下滑,急声对泪水涟涟的命根说道:“娃!娃!赶紧用手捂你妈头上流血的地方止血。”
命根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捂来捂去都不是地方,目睹着“汩汩”流出的鲜血,触目惊人,胆颤心惊,失声痛哭:“妈呀!”
命根妈自己捂住流血的地方,一边吩咐司机:“一直朝前走!”一边安慰命根:“别哭!别哭!”自己的眼泪却已滚落下来,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滴滴滴……”陌生人驾车的技术十分娴熟,八匹绝尘而去。
命根爹好容易在别人的帮助下调过车来,急忙追了上去。
人群中议论纷纷:
“唉!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希望吉人天相,她们能逢凶化吉。”
“这农忙天气,真是……唉!”
“那胜利可是走路都怕踩死蚂蚁的好人呐!”
“好人会有好报!”
……
八匹开过一条小巷转了个弯,来到了命根的五舅家——一个名叫“妙手回春”的小药铺。
药箱大开,一双手从里面拿出剪子,纱布,药瓶等医用品。
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大夫极其熟练地帮命根母亲洗伤口,上药,缝针,缠纱布……
命根妈咬着嘴唇,两手紧紧地攥着命根的手,母子俩泪水涟涟,医生额头微有汗珠。
小小的药铺内静的可怕……
“姐,怎么弄得这么严重?都伤到骨头了!”青年大夫半是关心半是责怪。
命根闻言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命根爹急忙扶住。
紧张的度地了漫长的一个小时,青年大夫吁了一口气说道:“一切搞定!我姐并无大碍!只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命根父子都虚脱般跌坐在椅子上,镇定下来的命根爹去感谢送命根妈到小药铺的陌生人时,好心人早已车去人空,杳元影踪。
华灯初上,“妙手回春”外面安安静静,偶尔有几声蛐蛐叫和狗吠打破了夜空的宁静。
“妙手回春”里面,命根爹已在椅子上睡着,伤口被清理完毕的命根妈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桔黄的灯光照在她那泪痕斑斑的脸上,憔悴而苍白。
命根正在洗涤母亲衣服上的血渍,洗了几下便抬眼凝望一阵母亲苍白的面容,不由又是一阵心酸意伤,想到自己是母亲最大的希望,可每次又令母亲失望:先是初中毕业后,母亲希望自己能考取重点高中,自己却选择了一家中专级的师范学校;后来三年师范生活结束,母亲希望自己能留校做一名本本份份,老老实实的教师,宁愿砸锅卖铁凑齐一万元交给校方,可是自己却不愿意有人管教,乏味枯燥的教师生活,毅然回到故乡做起一名自由戏人……想着想着,命根就觉得自己对母亲有几千个几万个对不起,歉意的泪水顺着脸颊再次滑落。
“吱呀”一声,青年大夫推门而入,命根赶紧擦了擦泪水,迎上去急切地问:“五舅,我妈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了!早已脱离了生命危险!舅还能骗你?累了一天快去睡吧!这里有我守着!”青年大夫拍拍命根的肩膀。
“不用了五舅!还是我守着吧!”命根稍稍安心。
转眼,两个星期的时间匆匆滑过,大夫说命根妈可以回家调养,不过仍然要吃一些必须的药物。
在这长达半个月的日子里,每天,命根都衣不解带陪在母亲的床边:白天,命根定时给母亲洗脸擦身,喂药喂饭;夜晚则为母亲擦席,驱蚊扇风……
这天,命根爹早早来到“妙手回春”外等着接命根母亲回家。
门外,青年大夫再三叮嘱命根母亲:“三姐,回家你要按时吃药!不能太过疲劳操心!坚持一个月就会完全康复。”
“什么?一个月?!不憋死我?”命根妈大惊小怪的喊,“命根,快回家,别人的辣子早摘完了吧?咱家的再不摘坏了咋办?哎,人算不如天算,真是心强命不强!”
命根急忙扶住母亲:“哎呀!妈,辣子我大爹二妈已经帮咱们摘完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歇一歇呀?”
“你看看我,早就没事了!”命根母亲推开他,卖弄地要爬上车。 “妈,你的伤还没痊愈呢!”
“别在那你五舅给个棒槌你就当个针,我早就没事了!大夫不糊弄骗骗人咋卖药呢!”命根妈开着玩笑。
众人相视而笑。
“噢!现在好了说我五舅瞎胡弄!是谁在那血流成河,危在旦夕的时刻还嚷着要到我五舅这儿就医。”命根被母亲的快乐感染,忍不住笑着插嘴。
“什么‘血流成河’?我打你屁股!”命根母亲大叫着佯装去打命根,命根又躲又跳又笑。
众人哄堂大笑。
《漂之梦》之《初出茅庐》第三章
    两个月后,命根妈头伤痊愈,看着别人上学的上学,出门打工的打工,不禁“急”性大发,又是看电视又是翻报纸,终于在报纸上看到郑州一家名为巨龙电脑学校正在开办为期三个月的短期速成班,毕业后包分配,月工资一千到两千元,就硬逼着命根到郑州学电脑,好学成之后打工挣钱,东拼西凑了路费,。又打点行装为命根出远门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不过,母恋子是人之常情,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又有几分舍不得,在命根离家的前一天夜里,母子俩人难得的坐在一块谈心:
“根儿呀,你不要怪妈心狠!难道我就不愿意看着你在妈的眼前?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只有十几里,我夜里做梦都在呼唤你的乳名呀!从咱家到郑州几千里,妈也……”说到伤心处,命根妈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继续说道,“从小,妈都顺着你,你这次就应了妈吧!……到了郑州要好好学电脑,不要再唱了!一技之长在手,终生不愁,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和你爹!”
“妈!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用心良苦,你的希望是什么?你放心!我不仅会照顾好自己,而且也会努力学习电脑!”
“唉!儿行千里母担忧呀!”命根妈贪婪地抚摸着命根的头和脸,把他拥入怀中爱怜地看着,仿佛又回到了命根的孩提时代,轻声像唱摇篮曲一样哼着:
哎……
儿行千里母担忧,层层皱纹心中愁,
三伏酷暑思儿热,寒天三九怕儿冰;
根根白发鬓边生,为娘心中好孤独,
老娘身体欠健康,对儿只是瞒瞒瞒!
老燕衔虫喂幼燕,母亲对儿盼盼盼!
哎娘忧娘忧娘忧!儿行千里母担忧!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命根听歌生情,动情地吟道,“一首《游子吟》道出了多少流浪人的心声呀!哎!妈,没想到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看不出妈妈平时这么排斥唱戏,自己却深藏不露,唱得这么好听!不行!我也要唱。”
“唱吧!唱个够吧!”命根妈宽容地说道,“只要你到了郑州,不再唱就行了!”
命根就好似拿到了尚方宝剑,清清嗓子,充满感情地唱着:
彩霞满天山花笑,豌豆多多布谷叫;
小麦泛绿玉米黄,片片辣椒红茫茫;
芝麻开花节节高,大雁成排南边向;
青山朝别暮还见,小儿出门思家乡。
心里众事无挂牵,唯别双亲泪千行;
父母朝我把手摇,万种叮咛寄目光;
我朝二老狠摆手,千言万语心中想;
待到壮志已酬时,儿回故乡为爹娘,
驱除孤独和忧伤!驱除孤独和忧伤!
离开父母心酸伤,双眼已是泪汪汪。
别了家乡独闯荡,外面世界风和浪!
风大雨狂有力量!天高地阔任我闯!
风大雨狂有力量!天高地阔任我闯!
“哎呀!”命根妈一声尖叫吓了命根一跳。
“怎么了?”命根问。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差点忘了一件大事,根,走!提上一篮鸡蛋跟我到你老奶家一趟。”
路上,命根走走停停,极不情愿地开口说:“妈!咱还是别去了!我到郑州是学电脑,又不是旅游探亲,干嘛向老奶要二爷的号码?再说,二爷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叫他二爷,多难为情!”
“你懂个屁!出门在外,没个熟人能行!走!你二爷人小辈份儿大!见了面好好叫!”命根妈生气地嚷道。
“咚咚……”命根妈敲响了大奶家的房门,进屋后一番客套,便开门见山:“大奶,命根不是要到郑州电脑吗?我寻思他一人第一次出远门,做妈的不放心!这不,厚着脸皮来向你要一下根儿他二爷的号码……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不用,我都这么大了……”命根小心翼翼地插嘴。
命根妈用力踩一下命根的脚阻止他说下去,继续陪着笑脸对大奶说道:“大奶你放心,我家命根肯定不会老是去找他二爷的麻烦,这……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噢!对了!大奶,这一篮鸡蛋送给你和大爷补补身子!”
大奶也有着农村人特有的善良,爽快地应着:“没事!没事!远亲不如近邻!儿行千里母担忧,同是做娘的人,我懂!我懂!我这就把命根他二爷的号码告诉你!等着!”
得到了号码,命根妈心中好似一块石头落了地,千恩万谢的走了。
命根又好笑又感动。
秋初的黎明,农村的清晨。微风轻吹,小鸟浅啼,庄稼上面的露珠像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闪闪发光。茂密的树林里,不时跑出几只野兔,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珠好奇的看着四周,“唧……唧……”哪怕是小虫发出的一声鸣叫,也会使它惊恐地缩回脑袋,复而紧张兮兮地再次伸出小脑袋,确认没有危险之后,便撒开腿,活蹦乱跳着四处觅食……
命根背着大包小包坐在长途汽车上,不住地向父母招手再见,隔着玻璃窗看到母亲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父母相互搀扶,朝自己拼命的招手,母亲转过身暗暗拭泪,心中苦辣酸甜,百味俱全。
命根贪婪地吮吸着乡村的空气,恋恋不舍地望着田野上的黄土,枯树,飞鸟,无一不倍感亲切和留恋……
“请各位乘客买票,票价四十六元。”车箱内响起售票员甜美的声音。
命根的思绪被打断,掏出线包,数着一张张皱巴巴的钞票,不由自主想起了咋天那个难忘的夜晚:
“铛……铛……”时钟敲了整整十二下。
命根被嘹亮的钟声吵醒,睡眼朦胧中看到母亲正在昏黄的灯下穿针引线,无奈老眼昏花,长长的线怎么也穿不过去,母亲用嘴唇湿了湿线头,眯起眼睛,凑近油灯,可惜,照样还是穿不过去。
“妈,我帮你穿!”命根又是心酸又是感动,急忙跳下床喊。
“你怎么起来了?早点睡!明天坐早车,在车上不要打瞌睡。立秋了,天冷,赶紧披件衣服,别着凉了。”命根妈半是责怪半是爱怜。
“我不冷!”命根抢过母亲手中的针线,一下子就穿上了。
命根妈拿过一件衣服帮命根披上,柔声说:
“我说根儿啊,到了郑州你可要照护好自己。到了学校要好好学电脑,钱不够了往家写信,我和你爹再苦再累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妈实在不放心!不过为了你的前途和未来,我们别无选择呀!”
“哎呀知道了妈妈,你不用担心!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命根说着,看到母亲正在往自己的内裤上缝一个白色的口袋,急忙夺过,疑惑地大叫:“妈,你干嘛?这内裤不是我刚买的吗?好好的,干嘛补一个丑陋的布丁,难看死了!我不要穿。”
“这娃又不听话!”命根妈抢过内裤继续缝着,有些生气地说:“怕车上有小偷!你带这八百块,六百块是借你大爹家哩!丢了可咋办?把钱放进这里,安全一点!给!好了!拿去明早换上!”
“妈呀!”命根一脸的难过,刚想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命根妈叫住他:“根儿,等一下!”
命根闻声止步,只见母亲拿过一个小布包。
“这是什么?”命根好奇地问。
“根呀!这里面装的是老家的黄土,到了郑州,如果水土不付有个肚痛咳嗽什么的,和着开水喝一点就好了!俗话说,只恋家乡一拈土,莫贪他乡万量金!”
想到这里,命根哑然失笑,又感到无限凄楚,摸了摸怀中装着黄土的小布包,自言自语道:“妈妈!儿子已经十八岁了,却仍然让你和爹劳神操心!命根知道你有着太多的无助!太多的无奈!大多的希望和寄托呀!妈,你放心,等我功成名就之日就是你膝下尽孝之时。”
车轮转动,灰尘翻滚,下午三点左右汽车到达了郑州的京广站。
“咔!”车门大开,命根满脸疲惫地走了下来,看到车来车往,人群川流不息,陌生的环境使他晕头转向,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呆在车站门口不知所措。
“喂,小丽吗……”旁边公共电话厅中的电话声唉醒了命根,忽然想起自己带着从报纸上记下的巨龙电脑学校的电话号码,不禁喜出望外,提起大包小包来到一个公共电话厅,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电话号码,焦急地翻着口袋,嘴里不停呢喃:“号码哪去了?号码哪去了?奇怪!”
找了一会儿,一拍脑袋:“晕车晕得忘了!这不是写在手上吗?嗨!”
“小姐,打个电话!”命根向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手上胡乱翻着杂志的女孩问。
“打呗!”女孩头也不抬地说。
“噢!谢谢!”命根一边看着手一边拨着号码:“五四七三……”
好不容易拨完了号码,那电话却是雷打不动,毫无动静,命根东看西瞧,心想别人都是这样打的呀?纳闷极了:“没动静?奇怪?”
女孩抬头看了一下,奇怪地打量了一下命根,说:“你没按免提!”说完按了一下免提又说:“拨号吧!”
“噢!谢了!五四七三……”命根感激地朝女孩一笑又继续拨号,拨完号码便急急拿起话筒:“喂!是巨龙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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