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的宝马在一家名为“潮流”发型设计室前面停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真真正正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命根三人走了出来。
命根那头跟随了自己四五年的“秀发”被理发师毫不心疼地剪掉了三分之二,留下的三分之一经达吹风机的加工,一根一根地直竖着,有几根还“改头换面”被染成了金黄色,再配上简单舒适,休闲好看的牛仔服,漆黑发亮的大头皮鞋,乖乖!不得了!这不正是闫命根第一,David第二嘛!
至于冬梅和小琴,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却也毫不逊色。冬梅的马尾辫被理发师用剪刀削得薄薄的,看起来自然而干净,配上那套质地不错的休闲装,简直是锦上添花。小琴的刘海本来是齐眉的,经过修剪薄薄的层次分明,使本来土里土气的她多了几分清新和时尚。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七点半了。David看了看手表,载着命根三人风驰电掣驶向一家“星月”大舞厅。
街上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星月”内则是灯火辉煌,香槟啤酒,俊男靓女。
“Hello!David!”一名长头发的老年男人端着一杯酒向David打招呼。
“哎!命根,你们先在这里玩一下,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Uncle,你不是说要帮我们介绍引荐吗?”
“当然,但不是现在,我先过去了!”
百无聊赖的命根跑到一桌水果前,看了看香蕉,又摸了摸苹果,再闻了闻葡萄,最后锁定了香蕉,问服务生:“多少钱一斤?可不可以先尝后买?”
服务生惊讶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指着自己的鼻子:“多少钱一斤?你问我呀?”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耶!我再问一次,多少钱一斤?”
服务生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不敢相信地问:“帅哥,你在给我开玩笑吧!你好有幽默感哟!这里不是讨价还价的小市场,如果你吃的下的话,这些香槟啤酒,水果点心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吧!”
“真的?”命根几乎是尖叫着问,待得到服务生确切的答案后,双手并用,一手拿了几个香蕉,一手拿了几个苹果,冲服务生一笑,大口大口地吃着走了,刚走了几步忽然折回,把一串香蕉装进口袋,边嚼着苹果边口齿不清的喊:“冬梅姐,小琴,快来快来!这里有白吃不要钱的东西!”
服务生看的目瞪口呆,匪夷所思。
命根却是大嚼特咀,若无其事。
冬梅和小琴满脸通红,与有“羞”焉。
这时,一个大胡子气趾昂扬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名卑躬屈膝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脸的笑:“刘导!刘导你听我解释!小丽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请你相信我!”
大胡子站住脚,俯视着他,问:“真的?”
“真的!”年轻人直起身子,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刘哥,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
“真的?”大胡子仍然不相信地问。
“真的!”年轻人再次信誓旦旦。
年轻人偷偷看了大胡子一眼,看到他的脸色微有好转,点头哈腰,小心翼翼地问:“刘哥,你的下部戏可不可以考虑考虑我?”
大胡子看也不看他一眼,随口说:“好说!好说!”
命根转动眼珠,想了一条妙计,三口两口吞下手中的香蕉,把香蕉皮悄悄扔在大胡子的后面,转过头,一边佯装着若无其事,一边偷看着大胡子。
大胡子从年轻人手中接过一支烟,让他点着了,“戏开机的时候,有什么合适的角色我一定会给你留一个!拜拜!我还有点事!”说完,仍然气趾昂仰地扭头就走,一只脚正好踩在了命根扔的那块香蕉皮上,“吱溜”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嘻……嘻嘻……嘻嘻嘻……”命根在心里窃笑,为了不引起大胡子的怀疑,趁他坐在地上哎哟不止的当儿,急忙拉上冬梅和小琴悄悄地溜走了,跑到那名年轻人的身边,刚想告诉他自己替他出了一口恶气,见他正在打手机,就站在他的身后等着。
那年轻人拔了一个号码,接通了,嘴里像抹了蜜一样:“亲爱的小丽呀!哥哥可想死你了!啵一个!”
“臭男人!”小琴恨的牙痒痒。
命根看到那名年轻人身边的一杯啤酒,转动眼珠,又想到了一条“妙”计,对着冬梅和小琴的耳朵耳语了几句:“我用来减肥的泻药还有几颗,正好用来教训教训他。”冬梅和小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命根白了她们一眼,不等她们答应,自顾跑到服务台拿过一杯啤酒,把泻药放了进去,再把烟灰缸里面的烟灰放进去一点儿,又吐了口唾沫进去,递给了冬梅,用眼神怂恿由她行动,冬梅犹豫了一下,端着酒杯走到年轻人的身边,趁他不注意,把手中的酒杯和他的调换了过来,年轻人打完手机倏然回头,好像发现了什么,冬梅心中惊跳了一下,随即镇定了下来,冲他嫣然一笑,抿了一口酒,柔声说:“好酒!”
那年轻人眼中异彩大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冬梅说:“好酒!好酒!”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蹭到她的身边,刚想开口,命根怒目圆瞪地走了过来,挽住冬梅的胳膊,朝那名年轻人吹胡子瞪眼,并耀武扬威地举了举自己的拳头!
“误会!误会!误……”那名年轻人急忙解释,第三个“误会”还未说完,忽然肚中一阵绞痛,急忙捂住肚子向卫生间冲去。
冬梅三人彼此对看,胜利地笑了。
命根眼尖,看到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当红影星美娜小姐,他对明星并不感冒,随口说:“美娜小姐!吸烟的姿势比电视上还浪还骚!”
“啊!美娜小姐!我的偶像!”小琴是一个追星族,尖叫着跑了过去,“美娜小姐呀!我是你的忠实影迷,能不能帮我签名?”
包括美娜在内,所有的人都好奇而鄙夷地看着小琴。
“好吧!签哪里?”美娜站了起来,十分不情愿地说。
“签哪里?签我背上吧!”小琴从包里摸来摸去,“哎呀!忘记带笔了!哎!对了!用我的口红吧!”
命根拦住她:“褚小琴,这衣服可是我Uncle出的钱,你不要太过分了!”
美娜有点不耐烦地问:“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我的签名?我忙得很!”
“要……”
命根把小琴往身后一推:“不要了!你走吧!”
“嘁!”美娜白了三人一眼,屁股一扭一扭着走了。
小琴不满了,嘟着嘴:“什么Uncle?说好帮咱们引荐,哪有他的身影?”
命根瞪了瞪她,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冬梅拉住他:“命根,你去哪儿?”
“去找David!”
命根一边找,一边把花生豆抛向高空,再用嘴接住,找了好久,也没见着David,独自生着闷气,来到后面的走廊里,两过的门都关的死死的,只有一扇虚掩着,趴在门缝里一看,大惊失色:屋子里的沙发上坐着几个男男女女,他们的“解放天性”已经发挥到了最大的极致,正旁若无人地两个一对搂在一块亲吻,爱抚;还有几个也不知抽的是什么香烟,懒洋洋地躺着,飘飘欲仙地抽着,那个美娜也在其中……命根眼如铃大地看着,真不敢相信他们就是荧屏上英俊潇洒,青春靓丽的男女明星,急急地跑了出去,惊魂未定,天呐!太可怕了!影视圈里真是无奇不有呀!灿烂夺目下居然隐藏着这么多的丑陋和邪恶!可怕可怕,真他妈的可怕!
命根几乎是逃一样跑回大堂,发现那些本来三五成群的人全体聚在一起,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就凑上去一看究竟。
两名保安正在把一个三十几岁,邋里邋遢的男人往外拉,那男人一边拼命挣扎,一边扯着嗓子大叫:“阿伦哥!阿伦哥!我要见阿伦哥!”
男影星阿伦哥跑了出来不高兴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保安急忙回答:“阿伦哥,他说他是你的忠实影迷,我们怕他对你不利,拦住他并不放行,但他还是硬闯了进来!”
那男人挣脱保安,上前一步,点头哈腰:“阿伦哥,我很崇拜你呀!我家里的墙上全部贴着你的照片和海报,房间里全是你的CD、VCD、DVD,我老婆怀孕了,每天我都在她的肚子边播放你的歌对我那未出世的宝宝进行胎教,我还……”
“好了!”阿伦打断他,“你说这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签名?合影?OK!不过要快点,我的朋友在等我跳舞!”
那男人傻笑着:“阿伦哥,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面的!”
“是吗?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那男人怔了一下,一脸的尴尬,马上又恢复了笑:“电视剧《春暖花开》里面第十八集二十一场中我和你演过对手戏,你夸过我,还说要帮我找一些大角色来演!”
“噢!是吗?”
“是呀是呀!”那男人连连点头,“当时你还问我要资料,我没有带,好不容易打听到你要来这里,就把资料带了过来,呶!呶!这是我的名片和个人小档案,多多关照,拜托!拜托!”
阿伦心不在焉地接过:“好吧!我记下了,你回去等我电话!”
那男人千恩万谢地走了,阿伦瞟了一眼名片,嘲弄地念了念:“职业:自由艺人 艺名:演员 年龄:三十五岁,嘁!”揉了揉扔进了垃圾筒。
命根愤怒地盯着他,恨的牙痒痒。
David走了过来,扶着命根的肩:“乖侄子!在生谁的气呀?不会是生Uncle的气吧?好了!好了!等舞会结束后,Uncle再为你们介绍引荐!哎!舞会的高潮就要开始了!走!让你领略一下热情似火,群情激昂。”
“我才不要看群魔乱舞,听淫声浪语呢!我走了!”命根说着就大步朝门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却碰到了小翠昔日的男友刘朗苟,一个满脸是粉的老女人紧紧挽着他的胳膊,俩人说说笑笑,亲亲热热。
命根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厉声说:“刘朗苟,你怎么可以这样?小翠哪一点不好,你竟然和这个可以做你妈的老女人好上了?”
老女人老羞成恼:“你是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居然对我出言不逊,还想不想在圈里混了?”
David急忙跑了过来,把命根往身后一推,扶住老女人的肩柔声说:“ Six 姐,不好意思!这是我新请的小助理,不懂规矩,您多包涵!”说完硬把命根拉走了。
“小助理?Uncle你太过分了!我……我快爆炸了!气死我了!”
“好了!命根乖!别生气了!Uncle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呀!”
这时,美娜小姐扭着屁股走了过来,一声欢呼:“David!”跑过来搂住David的脖子,“好久不见了!想我了吗?难道你不想请我跳支舞吗?”看了看犹豫的David,又看了看一旁生气的命根,会错了意,“噢!David,换口味了!拜拜!不打扰你们的好事了!”
David赶紧拍了拍命根的肩:“乖侄子!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来!”说完急忙追上美娜,搂住她的腰,“小娜娜!David哥这就陪你跳舞!”
命根一人站在那里,一跺脚,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酒,忽然想起了冬梅和小琴,抬头寻去,看到冬梅和小琴在不远处的另一张桌子上和一名富富态态的看起来好像是个导演的男人聊的十分投机,并从包包里拿出照片和资料递给他,这下,生气中又有了失落,一抬头,吞了好大一口酒,不料,却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背后走来一人帮他捶了捶背,关心地问:“好点了吗?”
“谢谢你!”命根说完,抬起头来,来人居然是刘朗苟,二话不说端起一杯酒泼在他的脸上,并破口大骂:“男人中的败类!用情不专的代名词!”
刘朗苟用袖子擦了擦脸,好脾气地说:“我知道你很看不起我,我也知道自己对小翠有几千几万个对不起!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也有我的无可奈何!成千上万的北漂,都拼命的挣扎着渴望涉足影视圈,能闯出一番天地的又有几人?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和辛酸有谁能够明白呀?追梦年轻人,身不由己。”
“为了梦,连尊严都可以不要了吗?”
“梦!梦?我现在已不是单纯的为了追梦,而是为了生存!尊严?对一个连基本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男人来说是一件奢侈品!我讨厌一天两包泡面的日子,我讨厌跑群众交房租的日子,我讨厌成为一只真真正正的流浪狗!”
命根看着满脸苦闷的刘朗苟缓缓离去,心中真是百味俱全。
“喂!喂!大家快来!大家快来!”一个当红歌星跳到一张桌子上,拿着手机大呼小叫。
众人停止跳舞围了上去。他大叫着:“我靠!交桃花运了!这已经是我收到第八十八条内容相同的信息了!你们要不要听?”
“要!”
他清了清嗓子,念道:“在荧屏上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发出了一见钟情的颤抖,在《好情人》剧组和你合影的那次亲密接触更是令我想入非非,彻夜不眠!如果有缘,噢,不!应该是如果有幸能够和你同床共枕,我死也甘愿!Oh!e baby!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在寻情记宾馆三零八房等你,不见不散!放心!我只求曾经拥有,一夜狂欢,从不奢望长相厮守,天长地久。”
“嘁!”众男人不屑地一摆手,“这有什么稀罕?你可要小心惹火烧身,这些女孩现在是满口的甜言蜜语向你发射糖衣炮弹,等你们风流快活之后,她又会拿出一张录相带,要么要你帮她走红,要么狠狠敲你一笔!”
另一个男明星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女人心毒如针呀!红颜祸水不要小瞧呀!我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了!”
“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冬梅和小琴面红耳赤,与有“羞”焉,急急地夺门而去,命根急忙追了上去。
<;<;漂之梦>;>;之<;<;雏鸟试啼>;>;第十九章
一个众人欢腾的舞会,对命根、冬梅和小琴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命根又开始耍小孩脾气迁怒于David,不接他的电话,可是,他还来不及使足性子,又得到了一个消息——David主演的那部抗非典的片子已经杀青。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主动跑到David的住处。
“Uncle,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嗯!”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会因为我的不懂事就要不告而别?”
“谁说的?我有打你电话,你不接!”
“对不起!Uncle!请原谅命根的小孩脾气!”
“傻命根!Uncle根本就没有怪你,何来原谅之说呢?”
命根走过去抓住David的手,依依不舍地说:“Uncle,你走了,我会想你的!”
“想我就跟我回香港!你一人在北京漂的这么辛苦,让Uncle帮你鱼跃龙门!好不好?嗯!” David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眨不眨地盯着命根,“Uncle求你!Uncle真的好可怜!虽然拥有着别人日思夜想的名利,其实却穷得一无所有!孤零零的一个人漂泊在外,无依无靠,形影单离!寂寞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说完,一个激动紧紧抱住命根,连声说:“乖侄子!好命根!答应Uncle!答应Uncle!”
命根任他紧紧搂住自己,待他稍稍平静后,才离开他的怀抱,轻声说:“命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Uncle说声对不起!我知道Uncle很需要我,但我的爹妈更需要我!Uncle起码还有名和利,我爹妈除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有着普通人所有着的自私,我也想依附Uncle这棵大树好乘凉,我也想要Uncle帮我鱼跃龙门,但良心告诉我,我不能这样,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前途而自私的不顾年迈的爹娘痛不欲生!”
David不再说话,只是更加贪婪地看着命根,看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复而再次紧紧拥住他。
第二天晚上,命根把David拉到天上人间,唱了一首《挥挥手》为他送行,David静静地坐着,专注地听着,命根清越高亢,婉转缠绵地唱着:
挥挥手,不忍对亲人说分手,
挥挥手,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挥挥手,请将我的爱和祝福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