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英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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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英镜花水月-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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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当然地住了进去。
这一觉睡到中夜,程楚秋一个翻身,忽然醒了过来。脑海中想起傍晚时,莫名其妙的遭到埋伏,其中甚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是他什么人也没看到,自然也就毫无头绪。
他想着想着,正想翻个身继续睡时,忽然听得头顶上轻轻“喀啦”一响,程楚秋立刻转醒。因为这声音颇为沉重,绝对不是半夜爬上屋顶上的猫,如果是人,那半夜爬上屋顶,就非奸即盗了。
程楚秋没有随即起身,只是静静听着这声音的去处,不久,却听得两边、四面,三个、四个人陆续出现,一直到八人之数,蹑手蹑脚地都爬上了屋顶。程楚秋心中窃笑道:“你们偷偷摸摸地干嘛?发出这么大的声音,除非是聋子才听不到。”
他本来还暗觉好笑,可是待听得这些人都往自己这边围过来时,这才恍然心道:“好啊,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程楚秋有了傍晚的经验,更加相信这些人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他偷偷溜下床,把棉被隆起成人形状,悄悄躲在一边。
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得屋顶窗外都是人,还有人低声谈论。接着“劈哩啪啦”
一阵乱响,几道寒光破窗而入,全部打在床上。
程楚秋心道:“这些人是胆小鬼,不中用的家伙。”
才想着,几道人影破窗而入,各执兵刃,刀起刀落,全部砍在棉被上面。霎时间棉被破露,棉花纷飞。
一团混乱中,余人纷纷从窗口跃进。忽然有人说道:“等……等会儿……大家住手……”众人砍得兴起,一时停不下来。那人越喊越大声:“我说住手啊!”
众人纷纷停手,说话那人将棉被一掀,大叫:“没人!”
一旁有人搭腔道:“不就是没人吗?”
那人道:“你知道啦?你知道了还继续砍?”
搭腔那人道:“是你自己说的,一冲进来,就朝着棉被砍。所以我……就砍啦!”
众人纷纷答应:“是啊,我们怎么知道?是你没说清楚……”
那人气极,道:“你们疯啦?我要你们砍棉被干什么?我要砍棉被,我不会…
…”脑筋一转,大叫:“糟了,我们中计了……快走!”
他话才说完,扭头就往窗边走。忽然一个不小心,与人撞个满怀,身子往后跌出几步。那人大叫:“你没长眼睛,挡着路干嘛?”定眼一瞧,忽地傻眼,惊道:
“是……是你……”
原来那程楚秋不知何时,已经挡在窗边,阻住众人去路。他一听到这人居然说“是你”两字,疑道:“你认识我。”
那人哪里还管得了他的疑问,急忙大叫:“快给我上啊……”
程楚秋冷笑一声,倏地伸出左手,便往他脸上按去。那人伸手格挡,没两下给扭了过来,痛得哇哇大叫。程楚秋讥道:“脓包!”伸腿一扫,将他绊倒在地。
众人见状,吆喝着纷纷围了上来。但带头的身手尚且只有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在程楚秋眼里,他们有兵刃在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个累赘,但听得乒乒碰碰一阵,众人兵刃纷纷脱手,一个一个摔倒在地,扭动挣扎,哼哼唧唧。
程楚秋算了一下人数,发现只有七个人,便喝问那带头的道:“怎么只有七个人?还有一个呢?”
忽然听得头顶冬冬一阵声响,接着听到一声:“妈呀……”有人从屋顶上摔了下去。这人大概是留下来把风的,听到屋内大势已去,想要偷偷溜走,没想到给程楚秋这么一喝,太过紧张,失足跌了下去。
程楚秋觉得好气又好笑,一脚踩住那带头的胸口,喝问道:“说,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知道我是谁?”
那人心中害怕,求饶道:“楚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程楚秋道:“胡说八道,你明明知道我姓楚,还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再不说实话,信不信我把你的胸骨一根根踩断。”说着,脚上力道一分一分地往上加,逐渐往下踩落。
那人但觉胸里的气息只出不进,一直被挤压出来,别说踩断胸骨了,在那之前,只怕就要窒息而死。这下可吓得他魂飞魄散,连忙哀嚎求饶道:“楚爷饶命啊……
小的真的……真的是奉命行事……”众人听他叫得凄惨,噤若寒蝉,连呻吟也不敢呻吟出声。
程楚秋厉声道:“好,既然你不说实话,饶你一命又有何用?这里还有六个,我去问别人好了。”说罢脚上用力,作势要用力踹下。
那人“妈呀”一声,叫了出来,连忙道:“我说,我说,我照实说,我照实说……”
程楚秋放轻力道,喝道:“说!”
那人面有豫色,嗫嚅道:“说……说什么?”
程楚秋道:“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小的叫张大宝。”
此言一出,旁边忽然有人窃窃私语,笑道:“嘻嘻,张大宝……”
程楚秋将脸一拉,怒道:“我才问第一句,你就说谎!”
那人大惊失色,急忙道:“我没有说谎,我怎么敢说谎呢!我真的叫张大宝。”
转头说道:“死旺丁,你笑什么笑?我真的叫张大宝。”
程楚秋顺着他的眼光瞧过去,问道:“旺丁,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那个叫旺丁的,掩不住脸上笑意,说道:“我们都管他叫张老大,从不知他叫这什么张大宝的,这么好笑的名字。”话一说完,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窃笑。说也奇怪,明明大家身上伤痛,情况也不怎么好过,可是一见到还有人比自己更惨,该笑的时候,还是笑得出来。
程楚秋道:“好了,大家别笑了。”续与张大宝道:“张大宝,我问你,是谁告诉你我姓楚?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走哪一条路?住哪间客栈?”
张大宝吞吞吐吐地道:“我这个……那是……那是上头告诉我的,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楚爷是谁。”
程楚秋道:“好吧,重点来了,你的上头是谁?”
张大宝面有难色,哀求道:“楚爷,你饶了我吧,我要是说出来,我这条小命就没啦!”
程楚秋道:“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这里还有六个人,我一个一个问过去,总有一个比较怕我的人,肯告诉我。”脚上用劲,再度踏落。
张大宝但觉他的脚一用力,马上乖觉地说:“我知道了,楚爷,我考虑清楚了,我说,我说……”
程楚秋将脚从他身上移开,说道:“快说,要是搞鬼骗我,我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大宝伸伸舌头,说道:“是,是,小的没那个胆。”看了同侪一眼,续道:
“我们是奉了我们长老之命,前来帮助逢……”
一言未了,程楚秋忽然听得门外有人声急步离去,大叫一声:“哪里走!”身子一窜,破门而出,转头看见有个人影正往长廊尽头急奔,立刻拔腿追去。
才追出几步,程楚秋便觉此人脚步虚浮,身手平庸,与屋中那几人高明不到哪里去,倒是背影颇为熟悉。三两下追到他身后,伸手一探,喝道:“走?走得了吗?”
那人背心被程楚秋抓住,右肘随即往后一拐。程楚秋冷笑一声,掌上出劲,拿住他的灵台穴。那人要穴受制,大叫一声,身子瘫了下来。
程楚秋扳过他的身子,一瞧他的脸,皱眉道:“逢安?”将他身子提了起来,快步走回房门。
程楚秋这一出一进,前后只是一晃眼的功夫。张大宝与旺丁那班人,原本还打不定主意是否要趁隙逃走,只是这么一迟疑,程楚秋已然转回,屋内七人,竟然没有一个走脱。
程楚秋将逢安摔在地上,与躲在一旁,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张大宝说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冯,还是冯什么,就是这个逢安吗?”
张大宝见逢安毫无抵抗能力,只得老实说道:“没错,是逢安。”
那逢安原本就是个滑头人物,他在外面听到功败垂成,兼之事迹败露,只想使那三十六记,却没想到两三下就给拿住。这会儿又给摔在地上,痛得他全身骨头就像快散了一样。不待程楚秋逼问,马上说道:“楚大哥饶命,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程楚秋警告他道:“我可不想再多听你一句废话了,直接说,这是谁的主意?”
逢安道:“是,是,多谢楚大哥不杀之恩,小的这就说了……”
程楚秋大怒,一掌拍在桌上,“喀啦”一声巨响,四枝桌脚齐断,应声垮了下去。众人见他神勇,挢舌不下。
逢安缩回舌头,咽了口口水,颤声道:“是……是魏……魏长老……”说得惊心动魄,一身冷汗。
程楚秋道:“魏庆?”
逢安大点其头,道:“大……大哥英明,一……一猜就中,正是魏庆魏长老…
…都是他,都是他命令小的,小的身不由己,明知道大哥精明能干,是帮之栋梁,却不得不听命……对,一定是魏庆长老忌妒大哥,所以才会想出这种毒计来害大哥!”
程楚秋道:“他要你怎么做?”
逢安道:“他嘱咐我这趟带大哥出来,不想再见到大哥你回去,要我自己看情况多带人手,自己想办法解决……”
程楚秋道:“所以你先让他们在半路用箭射我,因为没成功,所以就想趁着我睡着了再动手,是不是?”
逢安先点头,后又摇头道:“是,是……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逢安早知道大哥武功高强,这种下三滥的方法怎么奈何得了大哥呢?我一直向魏长老推辞说我做不来,是他告诉我可以这样做的。”
程楚秋道:“哼,是吗?”
逢安道:“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天地良心,人神共鉴!”
程楚秋道:“那你带我出来找大夫,是个陷阱,用来骗我的罗?”
逢安道:“不,不,不,请大夫是真的,是真的,魏庆长老只是要我们顺便…
…顺便这个是他说的,我们这个……”
程楚秋不耐烦,道:“好了,你满嘴胡言乱语,难道以为我不知道吗?”看了众人一眼,续与逢安道:“要不是我还要让你带路去请大夫,我真想一掌打死你。”
逢安大惊,告饶道:“大哥请你相信我,我们这趟真的是要去请大夫。我若不能把大夫请回去,林师父可就糟了。”逢安也不是笨蛋,他知道程楚秋这一趟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林万全请大夫,马上抓住重点说话。
程楚秋忖道:“无论如何,我最少还得回洞庭帮一趟,带着这堆人回去,好过自己回去。再说,时间紧迫,还真的得靠逢安带路。”于是说道:“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通通过来,站成一排。”
众人战战兢兢,依言而为。程楚秋手出左手食指,一个一个点将过去,每个人都封住三处人身大穴,事了说道:“你们已经都被我点中死穴了,三天之内,没有我独门的解穴手法,你们将七孔流血,口吐白沫,死得惨不可言。不信的人,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决不阻止。”说罢,后退两步,两手一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人身穴道,有可灸不可针的要穴,力道足够,方位准确,一点就死的当然也有,可是天底下绝无可以点了人身穴道,然后控制在几天之内,不解即死的手法。
但一来众人武功低微,从没学过点穴这种高级武功,哪里知道有没有这种事;二来他们此刻身上,有感觉麻痒的,局部酸疼的,甚至沿着经络到处乱跑的灼热感,或者完全相反,令人冷得打哆嗦的寒意,都是他们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这下子哪里还有人不相信?众人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纷纷下跪,磕头求饶。
程楚秋道:“你们都信吗?”
众人道:“信了,信了。”
程楚秋道:“好,逢安,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大夫,要是找不到,我第一个找你算帐。要是找不到你,我就让大家自生自灭,不想成为大家的敌人,你就好自为之吧!”
程楚秋话一说完,在场其他七个人都把眼光投向逢安身上。逢安给大伙儿瞧得心里发毛,怒道:“干什么?你们想造反啊?”觉得不放心,又道:“我没骗人,我们明天就去找大夫。”
程楚秋略施小计,便多了七个人来帮忙看住逢安,便道:“没事了,通通出去吧,我还要睡觉。”将所有人赶了出去。
便在此时,那个胡瑞昌揉着双眼,睡眼惺忪地走到门口,问道:“什么事啊?
怎么那么吵?”身后还跟了脸色惊疑不定的掌柜与小二。
程楚秋见胡瑞昌神色自若,大概是因为笨手笨脚,所以逢安没有安排任务给他。
于是给逢安使了个眼色,说道:“把所有的人都给我带出去,该赔给店家的,赶快给人家。”
程楚秋的命令,此刻听在逢安耳里,便有如圣旨一样。他赶紧吆喝嚷嚷道:
“好了,各位,没什么好看的了,走了,走了,回去休息吧……喂,老张,你做什么?楚大哥已经把这里的事情交代给我办了,要你多事!掌柜的,你把损失估计一下,明天早上找我算……”
说话间,人群渐渐往外移动,倾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但远远地仍听得到那逢安继续罗唆着:“掌柜的,明天早上吃什么?如果态寒酸呢,就趁早别端上来了,我们楚爷不喜欢,最好是……”声音越去越远,终不可闻。
程楚秋听了一阵,摇头叹气,上床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逢安早在饭厅让店家整治好了一顿丰盛的早餐,程楚秋不置可否,草草饭饱,只要大家赶紧启程。
出发时,程楚秋注意到多了一个人,原来是昨夜躲在屋顶上把风的摔断了腿,自己没法子行动,所以又回来找众人。程楚秋也不怕他偷回去告密,但让他坐在车上,以免影响脚程。
出了高家坊不久,骡车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小村落前。逢安看了几眼,上前与程楚秋道:“大哥,快到了,就在前面。”
程楚秋令道:“张大宝押车后头跟来,逢安和我先过去。”说着,往前奔去。
逢安得令,随后跟行,到了村口,抢上带路。两人行过一片白杨树林,越过一弯小溪上的木板桥,来到一幢石板屋前。
逢安摆脱程楚秋上前,叫门道:“高爷爷!高爷爷!”
程楚秋心道:“高爷爷?”放眼四周,屋前屋后,除了感觉颇为雅致之外,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程楚秋冷眼旁观,只见一个少年出来应门,看到逢安,便道:“是你啊?有什么事?”
逢安伸拳在他额上一敲,少年捂着头,哇哇叫了起来。
逢安道:“什么叫:”是你啊?‘连声哥哥也不会叫。“少年道:“哥哥就哥哥,你打我干什么?”
逢安捋起袖子,高声道:“你没半点礼貌,我就要打你……”少年见状大叫一声,抱头鼠窜。逢安毫不放松,在后头穷追猛打。
两人就这么一打一躲,一追一跑,屋里屋外,奔来跑去。程楚秋正想出声阻止逢安,忽然屋里“乒碰”一声,同时夹杂着一声老人的惊叫声。
程楚秋火冒三丈,心中骂道:“两个混帐东西!”果然听得那逢安在里面叫道:“高爷爷,对不起撞着你了,摔伤了没有?”
虽然屋里情况有点混乱,但程楚秋倒也沉得住气,一会儿身后胡瑞昌、张大宝等人陆续来到,他便吩咐两人进去帮忙。
未久,四人簇拥着一个白胡子老人走了出来。程楚秋迎上前去,问道:“逢安,这位是?”
逢安道:“这位就是高大夫。在林师父来到洞庭帮之前,岛上就他一位大夫,我都喊他高爷爷。”指着后面那个少年道:“他是我弟弟。不是亲兄弟,他是我从江边捡回来的……还不过来喊大爷?”
程楚秋阻止道:“不用了。”上前与那白胡子老人抱拳道:“晚辈楚秋,见过高老先生。不知老先生大名如何称呼?”
那白胡子老人年纪虽大,但中气十足,只听得他朗声说道:“老夫高洋,高兴的高,得意洋洋的洋,年轻人,我没见过你,你是哪一位啊?”程楚秋重报姓名。
高洋侧着头,扯着喉咙道:“楚……楚……楚什么?”
程楚秋一怔,那逢安已经凑上去,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是楚秋啊!爷爷!”
高洋怒道:“你那么大声干什么?爷爷我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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