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在不满我到德国去,”汤姆深吸了一口气,扮演着纯真无知的蒙蔽者,英俊而真诚的表情极具欺骗力,但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那张脸上就显得无比突兀。
“那是马尔福让我去的……”他说。
“卡卡洛夫还好吗?”哈利打断他,直接干脆地戳破所有的破绽,“他手臂上的印记没再疼了吧?”
已经演不下去了。
汤姆不再尝试扮演无辜。他咬紧牙根,脸颊两侧隐隐能看到咬肌的形状,与咬断猎物喉管瞬间的野兽的表情无异,扭曲狰狞又凶恶。
“不要走。”汤姆第一次那么慌张。就算他站在密室里面对哈利,也能极度冷静地分析得失,占据最有利的局面。现在的他只会抓着那只手腕,“你曾经无数次答应过我会看着我长大!”
“而你长大了。”哈利伸手抓住汤姆冰冷的手指,“你之前也答应过我只是汤姆·里德尔。”
你没有兑现诺言,我为什么要死守?
哈利看上去也极度疲倦,他将手心附在他汤姆的手指上:“放手吧。”
“我错了,哈利。”他看着他,抓在哈利手腕上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松懈,哪怕是哈利手心的温度也不能融化他浑身上下的冰冷,“我认错,别走,好不好?”
哈利第一次看着他意气风发的孩子在他面前如此卑微。哪怕在孤儿院最落魄的时候,汤姆也不曾哀求;哪怕在伦敦大轰炸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也没有用如此卑微的语气问:“好不好?”
但汤姆里德尔不会认为他错了,哪怕他的嘴上是这样说。
“你会想适者生存,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你会认为追求最大的利益是无上的真理,你会觉得你做的这一切都无可厚非,因为你要成就无人能比的功业,是不是?
“你永远也不可能认错,汤姆。”哈利失笑。
谁说哈利不了解汤姆?汤姆甚至找不出话来反驳。
即使嘴上这样承认,不过是最卑劣的宜缓之计。他根本不觉得他哪里错了。
“我要走了。别担心,我会回来参加你的毕业礼的。”哈利伸出手,拨了拨汤姆整齐的头发,动作亲昵得一如从前,“我答应了你要看你长大,毕业也是长大的一部分。”
而哈利从来没有参加过毕业礼,如果不是赫敏跟他科普,他甚至不知道霍格沃兹还会有这种仪式。因为他没有毕业。
哈利用手,一根一根地掰汤姆的手指,微笑一如往常的温暖,却让人忍不住落泪:“恭喜你,你长大了。”
恭喜你,你长大了,十七岁的汤姆·里德尔。
恭喜你,你长大了,十七岁的Lord Voldmort。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能一下子干干净净虐完呢?最虐的当然要留到结局啦啦啦啦啦~
发现这次虐有好多妹子投雷呢,表示驴我以后一定多多写虐……
PS:这章不是很满意,接下来两天可能会进行修改,如果有显示更新,那就是我在改章节……
麻痹发不上去是什么节奏……
752001年2月12日
2oo1年的霍格沃茨笼罩在恐惧之下。
黑暗公爵第一次光明正大而从容地踏进了霍格沃茨的屏障范围。而打开屏障的,是霍格沃茨的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
“叛徒!凶手!”格兰芬多愤怒着;却又不敢放生大吼;不敢以勇气宣泄怒火;只得压低声音,断不敢让一身黑衣的青年听见。义愤填膺的格兰芬多狠狠地诅咒;似乎这样骂着就能讨到什么好处一般,“邪恶的食死徒!”
黑魔王自然听得见。
他听着那些弱不经风的脆弱幼崽愤恨地怒骂;愉悦地几乎能轻笑出声来。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邪恶与正义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并且;两者间的界限会逐渐模糊。
看吧。
“嗤,那你的救世主呢?”旁边的斯莱特林凑过来,恶意地笑着。他们就像童话中真真正正破坏人们梦想的巫师,用魔咒、用语言撕裂希冀,“你正义、光明、多管闲事的救世主呢?”
斯莱特林们似乎被这个笑话给逗笑了,嘻嘻哈哈捧着肚子笑作一团,脸上的恶意能硬生生刺疼人的眼睛。
“三年时间,救世主救了个鸟。”斯莱特林们高声叫着,快意而扭曲的看着他们的同学几乎苍白的脸色。
另一边一向沉默的赫奇帕奇突然探了头,犹豫斟酌着:“其实……黑魔王并没有伤害我们。只要我们不支持救世主,他就不会伤害我们……”
哦,天真的幼崽。
伏地魔微笑着,坐在属于校长的主位上,晃动着酒杯里粘稠地如同鲜血的葡萄酒,眼睛似乎也与杯中的鲜血一个颜色,骇人地可怕。
甚至整个巫师界都那么天真,天真地以为只要投降、变换阵营就不会带来伤亡,于是几乎半个巫师界都投降了。
关于“救世主逃跑”的舆论愈演愈烈,已经投降的冷嘲热讽,摇摆不定的将信将疑,不愿屈服的被视为叛徒。
在绝对的实力之下,正义与邪恶的界限早就模糊了,不是吗?
人性就是这样,善良又残忍。只要邪恶稍微流露出一丝丝后悔或者改变的痕迹,人们就理所当然地给予最慷慨的宽容,热情而又顺从地接受,不论他是否伪装,自顾自地冠以“改过自新”的名头,善良地以至愚蠢。可一旦正义显露不足,人们就群起而攻之,忘记他所做的所有奉献,义愤填膺地举起拳头抗议,骄傲而自豪得仿佛在惩戒什么罪大恶极的囚犯,无比残忍丑陋。
救世主的伤口已经被撕开,而群众像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在伤口啃噬。
黑魔王残忍地笑着,乐观其成。
“lord。”斯内普坐在魔王的左手边,眼神一片空洞,微微低着头,等候那个青年的指示。
伏地魔不咸不淡地扫了那位魔药大师一眼。
没有人能在黑魔法的领域上超过黑魔王,恐怕连德国那位也不行。擅长黑魔法,自然也就对黑魔法防御了如指掌,虽然他一向不屑于使用。
空洞的眼睛,木然的神色,面无表情的五官。
——很明显的大脑封闭术。
很显然,他所看重的魔药大师,在向他隐瞒着什么。
英俊的魔王咧了咧嘴角,露出唇下森然的牙齿,移开了视线。
呵,不就是想隐瞒他和邓布利多那点勾当吗?
魔王喝了一口酒,酒液在舌翼滚过,酒精的刺激恰到好处地激活了他的大脑,越发清明。
随着魂器的融合,他的灵魂逐渐补全,他的思维逐渐恢复原来的缜密和冷静。洞察力惊人的斯莱特林怎么会忽略身边的不正常和潜在的威胁?
但他不在意。
一个魔药大师而已。
不可否认,斯内普在魔药上很有天赋,也不失是个优秀的战斗人才,但……偌大的英国,还找不出一个能与斯内普媲美的巫师?
他的确需要斯内普,可斯内普却不是必要的。必要的时候,杀了就好了。
思极至此,俊美的魔王顶着青年的皮囊,侧过头眯起眼睛,问道:“西弗勒斯,你教什么?”
“黑魔法防御术,lord。”斯内普毕恭毕敬地回答,“上一届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因病去世了。”
黑暗公爵却轻笑起来,语气轻松地似乎在开玩笑:“知道他为什么去世吗?因为这个位置被我下了诅咒啊。”
“西弗勒斯啊,”伏地魔眯起眼睛,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感受着宝石中蕴含的力量,看似漫不经心,“说不定……下一届,你就不再是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了啊。”
斯内普藏在长袍下的手一颤。
他自然听出来了黑魔王的意思——这是警告。
斯内普始终知道,黑魔王不相信他。若不是他亲手杀死了邓布利多,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骸了。
而现在黑魔王这样问……
魔药大师在心底嗤笑了一声。阿不思,你的计划……要失败了,你的死,甚至不能博得他对我的信任。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进食,木然得如同机器。
“lord为什么要下诅咒?”坐在席末的潘西好奇地问道。初出茅庐野心勃勃的女孩被父母、男友惯坏了,追随的黑魔王也赏识她,她在这个连名字都说不得的人面前开始逐渐放松,如同小女孩一般叽叽喳喳地好奇。
小马尔福还没来得及呵斥,主位上的黑魔王已经回答,似乎心情很好:“前几年,霍格沃茨里不是还有传说吗?”
斯内普一惊。前几年的传说,黑魔王都能了解的清楚?
伏地魔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他的下属身上移开,似笑非笑:“传说因为邓布利多拒绝了我的在霍格沃茨任教的申请,所以我才下的诅咒。”
“那传说是真的吗?”初涉世事的小女孩总是有一身天真完美的肌肤。
俊美的魔王笑了笑:“谁知道呢。”
汤姆·里德尔讨厌做梦,lord vo1dmort更讨厌做梦。
不论是成为魔王之前还是之后,掠夺、霸道的本性让他对超出他控制力的梦境格外厌恶。
而如今,他对梦境已经深恶痛疾。
自从灵魂逐渐补全,被封印的情绪尽数回归,大脑里储存的记忆开始活跃翻滚,一次又一次暴露出他记忆的空白和缺失,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那茫然的、致命的弱点。
比如现在。
光怪6离的画面,如同蜘蛛的视角,弧状网状地分布,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晕。
“……我错了,你别走。”
一个声音这样说,愤怒、惶恐、绝望……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让许久没感受过负面情绪的魔王有些眩晕。
留下来,留下来!
脑子里满满的全是这几个字,旋转着,叫嚣着,多余的情绪甚至能突破他的眼眶。
“留下来不好吗?你不喜欢教黑魔法防御术吗?”
梦里的他这样问着,暴虐的情绪波动让他的声音颤抖不稳,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却还是强忍着披上已经遮不出的伪装。
应该有人回答,可是却没有人回答。如同故事中硬生生被抹去了一个角色一样,他一个人在演独角戏,突兀地可怕。
“留下来……”他这样说着,声音沙哑,发出的气流声就像用蛇语一样阴森得可怕,“你要一直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终于是忍不住了,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发黑,就像血液流动而后逐渐凝固成黑色。
十七八岁上下的汤姆·里德尔恶狠狠地盯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发出最阴森的诅咒:
“否则……除了你,所有坐上那个位置的人都……不得善终!”
魔王猛然睁开眼睛,回归他所统治的现实于黑暗中。
大脑还嗡嗡作响。
隔绝、压抑、封闭了十几年的情绪突然冲击,纵使强大如他也无法适应。
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斑,连接着太阳穴的神经也隐隐绞痛。
魔王眯起眼睛,两三秒后才压制下那种不清醒的状态,梦境中混乱的语言开始自动排序、组合,排列出触目惊心的命令和诅咒。
留下来。否则,所有人,不得善终!
1945年3月。傲罗办公室。
“队长,德国那边还没消停。”阿尔维斯皱着眉,翻看着刚刚送达的文件夹,走进乔恩的办公室,“d7234,那个穿黑色斗篷的组织,有消息说他们几乎吞并了德国黑魔王的旧部。”
“怎么可能。”乔恩眉毛都不抬一下,埋头伏在工作台上,利落的短发让女子看上去格外干练,“德国黑魔王也不至于这么不济,连所有部下都倒戈。一些小喽啰而已,不用太担心。”
阿尔维斯愣了愣,然后乐天派地笑开了:“也是,反正也在德国,跟我们隔着海峡呢。”
“对了,”乔恩叫住打算转身出去的阿尔维斯,“还没查到d7234后面的人是谁?”
阿尔维斯耸了耸肩:“具体的什么都没查到,无关紧要的到是有。”
“等等,我找找,”阿尔维斯将手上的文件翻得哗哗作响,“哦,叫……伏地魔,一听知道不是真名。”
纵然睿智如乔恩,也无法预知这个名字会给英国巫师界带来多少毁灭性的灾难。
她也只是思索了一下,而后舒展眉头:“代号而已。”
若是哈利在此,也许会将对那个团体的封杀提上日程,延长那孩子羽翼成熟的时间。
可惜,他不在。
是偶然、意外?还是被什么暗中操作?
纳博科夫在《微暗的火》中这样写道,“时间是一座球形的监狱”,而众生便是困于监牢里的囚徒,谁也不能逃离命运的阴影。
所有人,不管来自未来、过去,还是本身存在在这个时代,无一例外。
此时,距离1946年12月31日,汤姆二十岁生日,只有21个月,4。2天。
761945年2月…5月
蜘蛛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
盘踞在蛛网之中;蛛丝所涉及到的范围内全然在这种生物的啮齿边;而后掌控着所有的动静,残忍果决伺机而动,将蛛网无限延伸,直至完全覆盖这个世界。
若说汤姆·里德尔拥有天使长般的五官,那他同时也拥有蜘蛛般的特性。
他像蜘蛛一样开始行动了。狰狞的肢节挥舞着;蛛丝在所有人都毫无戒备的时候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
1945年2月。
“看!《预言家日报》的头条!”
“梅林啊,这是怎么回事?……上百只摄魂怪突然死亡?”
所有人都很费解——摄魂怪会死亡?就算是守护神咒,也仅仅只能驱逐裂解摄魂怪。它们不用吃、不用喝;没有实体;感觉不到疼痛;以吸取人类的负面情绪为乐,它们……会死亡?
坐在汤姆身旁的西格纳斯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偏过头看向身旁的学生会主席:“那阿兹卡班怎么办!里面的犯人会不会逃出来?”
优秀卓越的学生会主席始终笑着,却莫名让西格纳斯觉得有些渗人。
汤姆抬眼看向布莱克,嘴角咧得更大:“西格纳斯,你应该高兴啊。你们布莱克……不是有几个呆在里面吗?”
西格纳斯一震,猛然抬头,对上好友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脊背一凉。
为什么他会知道!对于布莱克家族来说,一旦做出有辱家族名声的事,立即对外界封杀一切消息,并且从族谱上除名。而那些进了阿兹卡班的,年代久远,也逐渐被淡忘。而这个没有丝毫背景的里德尔,如何得知?
马尔福告诉他的?不,恐怕连马尔福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好友”又突然轻笑了一声,让西格纳斯从浑身紧绷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清俊优雅的学生会主席站起身,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似乎连眸底都带上了笑意:“开个玩笑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西格纳斯看着里德尔离开大厅,只觉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家族内部的信息被别人了解得清楚,怎么能不紧张?
高挑俊美的斯莱特林踏出大厅,一步一步向城堡的另一头走去,穿过那片被阳光照耀着的草坪。他已经成长到了不害怕暴露在阳光底下的地步。躯体内积蓄的力量让他脱离了少年的界限,向青年和男人成长。汤姆·里德尔迈着步子离开,势在必得。
伏地魔手下不是第一批也不是最后一批的力量,制造死亡的假象从阿兹卡班逃了出来,在阴冷滋生的地方逐渐聚集,装点牢笼,等待猎物。
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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