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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畸爱-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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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自天而降
你如上帝的珍珠
不慎将你滑落
降落在我心的荒原
我的心儿几乎为你击穿!
山河为你颤动
空气被你点燃
你如晴空雷电一闪
你如银蛇挥舞长鞭
我被惊得天旋地转
神经已被击断!
像洗劫大地的龙卷风
旋转成超时空的隧道
此时此刻
永远成为我记忆中的盲点
我仿佛遁出了宇宙
到了天外的什么地方……
依然是那么清纯
依然是那么迷人
如丁香花带着摄魄的芬芳
仿佛强大的磁场
吸附着飘移不定的轻尘
无论我是怎样地挣扎
总也逃不脱你诱惑的手心
你射来的媚人的眼神
执着而捉摸不定
你把我引进你的罗网
而你却像蝴蝶一样飞走
无论怎样地哭天喊地
回应我的只有孤独的声音
和无助的绝望
我明白,邂逅已经是奇迹
世界上拯救我的天使
永远不会再次出现
我会在孤寂中死去
我会微笑着化作轻尘而飞扬
没有哀怨,也不再遗憾
生命一旦失去了阳光
就不再开花,不再美丽
灵魂也会自燃自灭
化成缕缕青烟弃世而去
……
好长一段日子,我被激情燃烧着,深深地沉浸在回味之中。期间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从中把我唤醒,它日夜震荡着我的心扉。要不是出现意外的话,我还不能从这迷濛中走出来。
103
那天深夜我忽然感到浑身发冷,继而咳嗽、呕吐。我病倒了。母亲早发现我这些天有些异常,神思恍惚,几乎不说一句话,一吃完饭就走进自己的房间,然后趴在桌子不停地写呀写呀,像是老家说的狐狸精扑身了一样。是啊,这些天我的确没了魂儿,相思已经把我的精力耗尽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开始还以为是感冒,吃点药就好了,可结果好几天也不见好转。只好又是打针,又是输液。就是这样仍然高烧不退,像是得了伤寒一样。他们担心这样会把我的脑子烧糊了。当然那时我巴望不得的,省得再受那么多罪!我知道本院的张叔叔,年轻时头就秃了,就是因为得过伤寒的原因。有人建议为我放放血,说一定是毒气串在血液里出不来。于是赶紧找来邻居马师傅。平时人们老找他给扎针放血。他叫母亲取来个缝衣针,然后把针尖用打火机的火烧了,消了毒,随后拉起我无力的左手,使劲地捋我的胳膊。他的气力非常大,我的胳膊在他的手里像是一根软面。他又用针一个一个地扎我的被捋紫了的手指头。刺的一刹那非常疼;真是十指连心,一点也不假。每扎一下,他都用手往外挤血。我不敢看,头歪向里边。只听他们议论道,血都是黑色的,稠得像浆糊。他不住地扎着挤着,直到所有的手都被扎完再挤出鲜红的血为止。此时我不再感到憋胀,像是身上卸掉了许多重负。
当天晚上烧就退了下去。只是第二天仍然有些头昏,浑身乏力。
我心想为什么我不就这样死了呢?现在死去,我也无半点遗憾和怨言,因为我是为我生命中最爱的人而死去的。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是我所喜欢的,现在我已经见过她,并且敞开心扉与她倾诉了整整一个星期!我已深感足矣,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但是父母没有让我撒手人寰,又从死亡线上把我拉了回来。
过了几天,父母单位给我们家分了两吨煤。单位每年给职工家里分一次煤,供每家做饭烤暖用。因为我生病刚好,还在恢复之中,父母不让我干活,怕我再累坏了。全是父亲和母亲二人动手,一小推车一小推车,从胡同口搬运到三十米远的凉房里。装进去,卸下来。弄完了,二个人全成了“非洲人”。手是黑的,脸、嘴也是黑的,鼻子眼里也吸了不少的煤灰。浑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就是那活动着的眼球了。母亲虽然有病在身,但也去帮忙。那堆小山似的煤,光凭父亲一个人很难一个下午就干完这些活的。母亲性格急,放不下事,绝不会把煤放到第二天的。那样她连觉也睡不着。再说煤放在院子里,担心有人拿,也不放心。最后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运完了。我看到这一切,深感愧疚。暗自发誓,要尽快找个女人结婚,也好有人帮着他们分担一些家务。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她这种病最忌讳干重活或者生气了,而我又恰恰给她造成了这些。我的事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不开心,虽然不直接和我闹气,但成天动不动就和父亲发火、生气,把父亲当成了出气筒。有时很平常的一句话,说不定她也会大发雷霆,显出神经质来。也许是更年期综合症所致,也许是她的病造成的,但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事引起的。她隐约对我此次病倒的原因有所察觉,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尽管她很着急,但也不敢再逼我了。我这一病,也越发削瘦,一付弱不禁风的样子。他们特意买些肉给我补身体,以便叫我吃胖些。并说你目前这个样子谁还敢给你介绍对象啊。他们不再允许我看书写字,说我用脑子太多了,太劳心了,才使自己的身体这般赢弱。在我这生中,家里人始终为我怎样胖壮一点而苦恼着。
104
风平浪静过后,必然是一场风暴的来临。
母亲终于不能再忍受几个月来对我的照顾了,他们算是看清了,一天不解决我的婚姻大事,就过不成一天好日子。他们连着嘀嘀咕咕了好几天,象是在商量什么。我知道他们终于沉不住气了,又在议论我的婚姻大事。我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但心里知道他们不久一定会向我发难的。果不其然,他们说晚上要和我有话要讲。
吃完晚饭,收拾完碗筷以后,要是往常,我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这次他们叫住了我。他们郑重其事地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一边的小凳子上,气氛格外凝重。我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对我采取行动了。又要炮轰我了。母亲总是把父亲当成炮筒子,怂恿着父亲先开口进攻。父亲用严肃的语气问我目前对个人婚姻有什么打算。没容我回答,然后又自问自答地分析起我没有找到女友的“深刻原因”。他提醒我要面对现实,实际一些。不要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总是挑肥拣瘦,鸡蛋里挑骨头。还说谁不愿意找个十全十美的女人,这方面好那方面也出色的。可是也得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要不猴年马月也找不成!。
父亲的说法当然就是母亲的意思。父亲只不过是母亲的传声筒罢了。好几天他们私下叽叽咕咕的结果就是这些。一句话,他们要我尽快解决个人问题。说年龄不饶人,一晃今年又过去一半了。
绕来绕去,最后他们解决的办法就是让我再恢复和姚芳的恋爱关系!他们竟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我真是难以想象。他们的理由是,姚这个人尽管有些小毛病,其家长也有些小市民气,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障碍。母亲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没有共同感情可以以后慢慢培养嘛。现在时兴讲感情,可离婚的也不少。以前我们那时候找对象,总共也就见一、二次面就结婚了。哪有现在这么复杂啊,还不照样过的挺好。就像我和你父亲。离婚的更是很少。什么这感情那感情的,名堂越多麻烦越多,没大问题就行了,两口子以后主要是柴米油盐过日子。你现在想一想小姚有什么大毛病,没有吧。最难得的是她对你满意知足。一次又一次来找咱们家,主动干这干那,有些事说她,她马上就改了。这样我觉得挺好,起码将来她不感到委屈。总比你围着她转强多了。该知足就知足吧。还有她为了你跟她父亲也闹僵了,说明她对你还是很在乎的。
这些话这些道理,似乎都对。对于姚芳的事,我在心里也不知颠来倒去的想过多少遍了。对我来说,我很感谢她对我的那份感情,尽管里面搀杂了一些并不纯洁的东西。她对我的迷恋程度,就像我对我心中“梦中情人”的那种痴迷情形是一样的,几乎也是不可救药的。
我也清楚地知道,假如我和她结婚,她会心甘情愿对我好,任劳任怨地过日子。在别人看,这是一个男人少有的福气啊!
可问题是我始终对她没有那种感觉,打不起一点精神来!要是像对一个陌生人那样缺乏热情还好,可以随着认识的加深培养感情,说不定也会逐渐产生激情,日久擦出爱的火花来的。以前不是有许多这样的先例吗。像我看过电影《李双双》里边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不就是这样吗。可是我们和电影里的情形是不一样的!随着我与她交往的加深,我不但对她的冷漠没有丝毫好转,反而向着更加坏的方向变去,对她竟而讨厌了。我一见到她就像见到了瘟神一样,心里堵了块石头。有时直想呕吐。这连我自己也弄不懂。我一遍又一遍地责问自己:姚芳怎么你啦!你是不是在欺负人家,你还有没有人性!她有什么过错,又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啊,值得你这样情理不容,像个极没有教养的人……我企图找出有说服力的理由来,使我之所以这样的所作所为心安,但找来找去,也终不能寻出人家的什么“罪证”来。没有什么理由。难道印证了那句老话——“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反过来讲,不爱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我只知道我的感觉仍然还在,而且是明白清晰的,那就是我内心对她有一种反感和厌恶!
105
可是母亲联合父亲一起就是逼我去找她重新和好!
我一直听着,沉默着不吱声。我对他们无话可说。道理也许是对的,分析得丝丝入扣。但感觉就是痛苦,就是难受。哪是对的,哪又是错的,我说不清楚。理智为什么统治不了感觉,我想他们也回答不出。如果二者是一回事又该多好,我将减少多少痛苦和烦恼,世间又少了多少人间悲剧。我不明白上天怎么把人做得这般复杂,不能像动物一样,如猫狗猪羊一样那么简单呢!我说不出更有力的话来。更说不出我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更多的是恨自己的无能和背运,使我迟迟不能找到称心的人,才落到这个地步。难道我的爱情永远是那么虚无缥缈、遥不可及?在现实中没有任何指望?!我怀疑自己受了骗人的文学或电影的影响,受了它们的毒害。它们总是在误导人、欺骗人、叫人异想天开,做白日梦,给一些思想行为划上自欺欺人的似是而非的道德标准,使我们误以为世上有完美的东西和神圣的东西存在。实际上那只是蓬莱仙阁、海市蜃楼而已。哄你为无谓而有谓,骗死了人还不知是怎么死的。现在我就是这样,也在追求一种永远都不存在的境界而接近坟墓。
但是,可恶的“感觉”是强有力的,不可阻止的。思辨归思辨,理智归理智,它们永远驯服不了情感这匹野马。只是现在对于个人问题,我也实在无脸狡赖下去了。母亲为此事心力交瘁,我看着也实在不忍心了。按说他们已经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可是我这中间干了些什么呢,并没领回来半个姑娘啊;依然是“孤家寡人”,孑然一人。仍然是没有任何希望。是啊,我自责地扪心自问,我举首仰天长叹:我只不过是想找到一个心地善良,温柔娴惠,一见如故的姑娘,可为什么偏偏就这么难!偏偏就无处寻哪!老天爷啊,你说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难深重!你说为什么对我这般刁难和不公平啊!!
难道我的要求过分吗?我想应该不算是太无理的要求。可为什么就找不到呢,诚心让我一天一天受这份罪和苦,受这份煎熬。而这种惩罚似乎又无期限,看不到一丝希望。
上天啊!如果你能提前告诉我的命运,我宁可损寿十年为你当牛做马都行啊!面对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我几乎已无力再坚持下去了。请你住手吧,——放我一条生路,不要再这么折磨我了。
这些也只是呓语胡话。对面前父母所做的决定,我无力反抗。我说过我的心已绝望,对将来也不再抱有什么信心。我不能不顾忌父母的指责,依然那么自私,免了做子女的孝道和责任。毫无疑问,目前我只有选择和姚和好的一条现实之路了。我再也没脸和资格拖赖下去了。我仿佛看到了姚芳的那张拧着牛鼻子的鬼脸冲我大笑。
第二天上午,我给姚打了个电话。是通过单位的电话找到她的。我叫她有时间来我家一趟,说是有事找她。她答应了。她很快就来了,我们像料想的那样,立刻恢复了恋爱关系。以后不必再说,她自然一有时间就高兴地往我家里跑。我不住地警告自己,这次可是自己主动把人家请来并要求与之和好的。所以这一回一定要充分尊重人家,待她要好些。我压着内心对她的反感,说话时尽量压低嗓音,用温和的口气说话,掩饰着自己。只是内心隐隐作痛。要是与一个自己仅仅有一点不太喜欢的人也就罢了,恰恰她是一个自己很厌恶的人,那种难受简直苦不堪言。每次下班回家一看她在,我就情绪烦躁得难以控制。真是眼不见心不烦。无论她怎么巴结、讨好我,献媚我,我都像石头人一样,木然,漠然。她和我母亲在一起做家务或聊天时,我还好些。叫人忍受不了的是,当没事的时候,我与她面对面坐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时间也像凝固不动了似的。我希望时间走得快些,再快些。快到她该离开我们家的时刻。那是一种痛苦的熬煎。渐渐我也掩藏不住耐心,就像毒药化去了糖衣,情感再也不听理智的警告而约束自己,开始霸道无礼起来,对她肆意损贬。态度冷漠、高傲。
为了避开这个局面,我想了许多办法。我下班后常躲到电影院或同学家去,等到很晚才回家。当时电话不方便,她来不来家并不说,我只是凭感觉和猜测。有几次挺有效,使她扑了空。母亲察觉后很生气,骂我不知好歹,不是东西,叫我别儆酒不吃吃罚酒。我只好又继续忍受下去。为了怕落入理亏的境地,这次我决心克服自己对她的性欲冲动,尽量不给她与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在送她回家的路上,我也不愿和她并排骑车而走,我对别人在大街上看见自己拍拖女友而有些害羞。更主要的是不愿与她离得很近,心里很排斥。有几次她企图与我并排骑车子,我都不客气地把她甩开。我不是突然加速一个人跑到前面去,就是突然放慢,一个人落到后面磨磨蹭蹭。为此她很生气。有一次她气得哼哼的,自己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走了。
106
我终于不能再忍受下去了。我知道我挺任性的。开始我曾下决心宁可牺牲自己的爱情,也要为父母成全这个儿媳。既然他们同意姚芳,就按他们的想法去做好了。我警告自己,做儿子的一些责任是不能推的。且不说三代单传,自己对传宗接代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就说这个家像死牢一样的沉闷,也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个人的婚姻,在他们的眼中像天空那么大,不解决怎么得了。我这一代注定逃不脱传统的罗网,就好比孙悟空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可是倔强的我,终究驾驭不了自己的感情,不甘心咽下这个果子。现在我实在忍受不下去,管不住自己了。我痛苦、矛盾万分,觉得再这样下去实在没意义,还不如去死。反正是死,还不如反悔。我不能等到结完婚再去反悔,那时情形更遭更坏。趁现在生米还未做成熟饭,还来得及改正这个人生的选择。唉,我真是走进了进退两难的迷宫,误入了山重水复的两难境地!
姚芳这些日子又何尝不倍受痛苦地折磨啊。我对她的态度,无论怎样掩饰,也完全不像对恋人的样子。连对普通朋友的热情都不如,更不可能去发自内心地关心她。尽管她很宽容,但也忍不住对我委屈地哭了好几次。没错,她是感到憋屈。面对眼泪,我无奈地劝慰着,然而于事无补。我的心依然是铁硬的,依然是狠的,她可怜的泪水泡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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