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伯爵。”
“油嘴滑舌。”夏尔毫不客气的别过头,“废话我就不再多说了,人体自燃事件我已经收到了女王的命令正在调查,你也想为女王出一份力的话就自己去查查看吧,我没有和你合作的意思。塞巴斯酱,送客。”
“遵命,少爷。”塞巴斯蒂安为客人打开了门,恭敬的站在一侧,“这边请。”
“真是冷淡啊。”阿洛伊斯并没有识相的离开,反而站到了夏尔身边,靠近他耳侧低声说道,“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的事,夏尔,那样的话,或许我就能想起来两年前发生过什么了呢?”
“!!”夏尔猛的向后退了一步,这时阿洛伊斯已经一蹦一跳的跑出去了。
“盯着他。”夏尔对正要退出房间的塞巴斯蒂安厉声命令,执事调皮的眨了一下眼作为回应。
因为陪着阿洛伊斯一起拜访的人只有克洛德一个,所以准备马车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克洛德头上,阿洛伊斯也就无可避免的落单了,和塞巴斯蒂安一同留在门口等候。
上一次这只恶魔跑来托兰西宅抢人的时候还真是给阿洛伊斯添了大麻烦,如果不是那天没忍住做了多余的事,他这一周的日子一定就会好过得多,哪至于和克洛德勾心斗角到这个地步。想着想着阿洛伊斯就有点心神不宁,尤其是当塞巴斯蒂安还在用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紧盯着他的时候。
真想在那张脸上狠狠的抽上几把,把这张笑脸也给他一并扯碎。
不过阿洛伊斯当然知道他必须忍耐,对方又不是克洛德,哪能想打就打。
“托兰西伯爵是来确认少爷的记忆的吧,”执事不紧不慢的问道,“有什么有趣的收获吗?”
这样的谈话并不让阿洛伊斯意外,他摇了摇头,“没有,跟我想的一样,完全把我当成可疑人士了,你一定没少努力煽风点火吧?”
“怎么会呢。”塞巴斯蒂安‘谦虚’的说道,“我只是一介执事而已,能做的只有如实向少爷报告一切信息,怀疑或者相信,都取决于少爷自己。”
“和我们家正好相反啊。”阿洛伊斯耸耸肩,“克洛德从来都不喜欢我惹是生非。”
塞巴斯蒂安轻笑了两声,“确实,如果少爷也像托兰西伯爵一样,一时兴起就会放走了不得了的敌人,我也会非常困扰呢。”
“不是一时兴起。”
闻言塞巴斯蒂安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那是……”
“我说过想要把夏尔变成我的东西。”
“那样可是不行的,一想到卑劣的人用那双脏手触碰我的少爷……”恶魔的眼睛一瞬间变成了妖异的紫红,“我就觉得不能忍受,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
“不要恐吓我了,”这种充满威胁的语气阿洛伊斯在克洛德那里已经听到过太多了,以至于完全没有反应,“你随便把我杀掉的话夏尔可是会生气的。”
“哦?”塞巴斯蒂安笑出声来,“我还以为托兰西伯爵知道,想要折磨一个人的方法,比起杀掉他更多。”
阿洛伊斯不予置否。
无言的看着面前的少年,许久之后塞巴斯蒂安不解的问道,“你真正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这可不能告诉恶魔。”阿洛伊斯狡黠的笑笑,转移了话题,“其实我有事问你。”
“你,问我?”执事怀疑的重复。
“没错,两年前,你有没有毁掉过一个村子?”
两年前。
塞巴斯蒂安非常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这两年间他一心考虑着少爷的事情,突然问起两年前,他还真的需要好好想想。
“没有。”最终他肯定的说。
“……是吗。”
阿洛伊斯的眼神微暗,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克洛德已经回来了,他立刻换上无邪的笑脸朝自家的执事跑了过去。马车旁的恶魔用警觉的视线盯着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也同样挑衅的瞪了回去。很快托兰西的马车扬长而去,当夏尔来到门口时他的恶魔似乎低着头正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
执事无奈的摇了摇头,同时勾起了嘴角,“克洛德也真是找了一个麻烦的契约者呢。”
“麻烦?”
“没什么,” 恶魔暧昧的笑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自说自话罢了。”
蜘蛛的愿望是什么并不重要,在他的少爷身上动歪脑筋的人,只要让他彻底消失就好。
☆、死神的账簿
“……这就是葬仪社?”
推开门后屋子里空无一人,没有什么灯光的室内显得非常阴暗,阿洛伊斯虽然很不想迈进这种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地方,可才刚开始调查就打退堂鼓一定会被克洛德小看,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
“有人在吗?”
战战兢兢的走在前面,阿洛伊斯小心翼翼的绕过了脚边疑似棺材的物体,谨慎的朝着对面的高台走去。
吱嘎。
脚边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阿洛伊斯紧张的停了下来,僵硬着转动着脖子,不自觉的想往身后退几步,离克洛德近点。谁想他刚退过去克洛德就不着边际的朝一旁闪开,大概是想要看他丢脸。
恶意的欺负别人,报应总是会来的。
就在克洛德朝一边躲开的时候,他脚旁的棺材突然被人从里面掀开,厚重的棺材盖狠狠的拍在了克洛德脸上,以至于他把盖子挪开时,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已经悲惨的碎成了小片。
“哦呀,小生刚刚不小心睡着了,你们是客人?是哪位打算入住小生的棺材?”
从棺材里迈出来的葬仪社身着纯黑色的大褂,银色的长发散乱的盖在脸上,遮住眼睛,只有嘴角诡秘的笑意清清楚楚。克洛德拿出备用的眼镜重新戴上,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身边的低气压却还是出卖了他差到不能更差的心情。
“疼么?”阿洛伊斯幸灾乐祸的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责备的视线。
向葬仪社道明了来意,两人这才得知夏尔和塞巴斯蒂安早就已经来过了。继续在这浪费时间也不会有更多的收获,所幸人体自燃事件曾经发生过一次,那时是托兰西家负责处理了后续事宜,相信文件库里还有备案。
正打算打道回府,葬仪社却突然出声叫住了阿洛伊斯。
“你、该不会是已经,”
阿洛伊斯疑惑的转过身来,葬仪社却摇了摇头。
“不会,不可能的。”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重新钻回了脚边的棺材里,留下阿洛伊斯呆呆的一头雾水。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十分突然,门被几个年轻的警察粗暴的推开,葬仪社重新从棺材里爬了出来。从那几个警察语无伦次的描述中,阿洛伊斯这才明白,自燃事件又发生了。这一次凡多姆海恩伯爵也被卷进了事件当中,伦敦街道四处都燃起了不详的大火。
这下他们可不能再慢吞吞的回去查什么文件了。
阿洛伊斯恶质的扯起嘴角,迈出了葬仪社的大门。
火舌舔舐着干燥的空气,罪犯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到处都是被火焚烧过的痕迹,但却没有留下什么尸体。
是都被烧成灰了吧,阿洛伊斯心想。
尽量不去看一片惨状的街道,他不想在这时回忆起没用的东西。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很快太阳就会彻底落下,那时候街道上燃烧的火焰会怎么样照亮一整片天,阿洛伊斯非常清楚。
就如同村子里烧起的那片大火一样,死去的人什么都不会留下。恐惧,悲哀,这些都在他们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丢弃,活着的人捡了起来,带着他们的份一起沉痛下去。
当他终于到达废楼脚下时,夏尔已经被困在了耸立的钢筋架上。
“老爷?”
克洛德询问着他的意思,阿洛伊斯却无言的退到了建筑物的阴影里。
他不想去帮他。
虽然有塞巴斯蒂安跟在身边,夏尔是不可能真正涉险的,可现在夏尔被一个疯狂的女人追逐着,钢筋架上火星四溅,阿洛伊斯却清楚的意识到,他不想救他。
那他为了什么赶来?为什么要参与这次事件?
不是因为克洛德无言的催促,也不是因为想要接近夏尔。
如果夏尔就这样死掉,或许阿洛伊斯是会难过的。他不希望他死去,却也不愿意去救他。或许他真的是讨厌夏尔的,又或许他只是想看夏尔狼狈的样子。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夏尔·凡多姆海恩伯爵,阿洛伊斯只是想来看看他落难的样子。
这种卑劣的心意是瞒不过恶魔的眼睛的。
“老爷,你、”
“闭嘴!”阿洛伊斯急切的打断了他,“别说、”
不想被任何人说出来。这种低劣的想法清晰的映出了内心的那只恶鬼,如果说出口来,深埋在骨子里的自卑就会一同被翻扯出来,阿洛伊斯就会永远的被困在原地,直到被这只恶鬼撕成碎片。
“我要去获得我一个人的幸福!!”高台上女人疯狂的叫喊声清晰的传来,她胡乱的点着火,不停的嘶喊,“只要大家都死掉,我就可以幸福了!!”
“唔、”阿洛伊斯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爱我的人为什么不都去死?
——卢卡,如果大家都死掉,我们就可以幸福了。
珍视,怜惜,爱意。
这个女人和他渴望着相同的东西。
露出丑陋的痴态,任由自己胡作非为,带着不为人知的无助感,自甘堕落。
这样是不对的。
阿洛伊斯很想大声的对她说,这样是不对的,因为大家都死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着,恐惧着,最终也没能好好的生存下去。没有人会去在乎一个卑劣、除了咆哮渴求以外一无是处的灵魂,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丑陋的死去。可他却不能很好的说出口,因为他躲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甚至没有走出去的勇气。
直到现在,他还在原地停止不前。想看夏尔难堪,难以控制的希望他落难,即使心里知道夏尔选择了更需要勇气的生存方式,他仍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懦弱。
他没有资格否认她。
他和她一样。
胆小的阿洛伊斯又回来了。不知所措,想去抓住身边任何一根稻草,可身旁却只有一只真心漂浮不定的恶魔。
“与其叹息,不如反抗。与其懊悔,不如前行。”
夏尔的声音传过来时,毫无预兆的,阿洛伊斯笑了。看着阿洛伊斯苦涩的笑脸,克洛德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捂他的耳朵,却被阿洛伊斯无言的推开。
这似曾相识的景象让克洛德突然怔住。
有一条线在脑海里连接起来,模糊不清,却不容忽视。
“舍弃未来,失去梦想。即使饱受绝望的玷污,也毅然挥掉过去,与现实抗争,绝不会失去自身的高尚。”
夏尔的声音比往常听起来激动得多,胸腔里莫名的鼓动让阿洛伊斯笑着笑着眼泪就又流下来了。即使这样,他还是瞪大眼睛,仰头去看高台上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宁可被刺痛也不闭上双眼,他默认了伤害,只是因为渴望。
那条线逐渐变得清晰,克洛德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那一天坐在圣台上的少年或许只是在想,靠近一点,也许就能碰得到了——所谓的神,和没能实现的愿望。
阿洛伊斯并非毫无信仰。
克洛德觉得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小撮火焰,他把这种灼烧感归结给了周边过高的温度,但他最终还是胡乱的抹掉了少年脸上的眼泪,这才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可当阿洛伊斯默默的转过头时,他却慌忙撇开了视线。
他不想去看阿洛伊斯红着的眼眶,那让他心烦——但却不厌烦。
这种矛盾才是真正让他畏缩的地方。
无故遭到回避,阿洛伊斯用力的抽了抽鼻子,再度把头转向一旁。
这只恶魔现在脑袋里一定满满的都是夏尔·凡多姆海恩。阿洛伊斯心想。的确,那么耀眼的灵魂,连自己都忍不住向往,克洛德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他显然曲解了克洛德的躲闪,只觉得更不想看到那只恶魔的脸。
他以为克洛德也是一样。
不如就任那两只恶魔挣个头破血流,不管最后是谁吃到,结果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漫长的等待直至收获,真正把灵魂吞食下咽的那一刻过去,剩下的究竟是满足还是空虚,只有恶魔才会知道。
夏尔和塞巴斯蒂安的对话还在持续,纵火犯的女人早就被塞巴斯蒂安轻而易举的制服,他身边的红色死神也帮上了大忙,虽然举止奇特,但身手却出奇的好。即便最终没能收割女人的灵魂,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伦敦终于又能恢复到以往的平和。
“想被爱,人类为这仅一丝的念头,居然能做出如此狂行。”
“真是白费力气,居然为了名为爱,这种无形无意的事。”
“嗯,是滑稽。”夏尔轻轻的答复,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街上肆虐的火全都灭了,焦黑的印子却不会立刻消失。
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追求幸福的人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一点都不滑稽。”阿洛伊斯咬紧了嘴唇,“虽然愚蠢,但是一点都不滑稽。”
在泥土里摸爬滚打,虽然从未得到过什么,但是他们一点都不滑稽,他也是,卢卡也是。
见阿洛伊斯已经完全没了精神,克洛德觉得今天应该到此为止,趁夏尔一行人还没有发现他们,就这么带着阿洛伊斯回去,却不想不速之客突然蹦了出来。
“鬼鬼祟祟的躲在这儿,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的死神带着古板的眼镜,冷硬的线条里透出一股莫名的威严。不远处的夏尔等人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克洛德皱了皱眉,余光瞥见阿洛伊斯已经露出了烦躁的神情。
“阿洛伊斯?”
夏尔没有叫他‘托兰西伯爵’,显然现在也不是做表面功夫的心境。阿洛伊斯也是一样,心烦意乱,现在根本不想和夏尔多做交谈。
“不是叫我自己来查么?”他随意敷衍。
夏尔按了按太阳穴,也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如你所见,事件已经解决了,请回吧。”
“恭敬不如从命。”
阿洛伊斯转身就打算走,却被刚赶到的死神——威廉,出声拦下。
“又干什么?”
没有被阿洛伊斯不善的语气影响,威廉用清冷的视线上下打量了一会,接着突然翻开了一个账簿状的本子,仔细的查阅了起来。
“你的名字?”威廉一边翻着一边询问,阿洛伊斯根本不想回答。
塞巴斯蒂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替他回到,“阿洛伊斯·托兰西。或者,吉姆·麦肯。”
阿洛伊斯眯起眼睛冷冷的盯着他,塞巴斯蒂安不为所动。
“嗯~?怎么了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