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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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亮-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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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冷落了起来。
幸好,林湄的注意力全放在生意上了。记者这特殊的职业,让她很快就办好了各种开店的手续,好在那阵子报社并不忙,她就把每天下午的时间都用在进货和找帮手上了。筹备的时间太短,没时间做很多手工艺品,只好各处进了些特别的家居工艺品,或者把精力放在一些稍稍花点心思加工就成为很独特的东西上。一忙起来,就只好抽空给彭堃打个电话,或是发条短信。鹏达自然很少去了,所以她也没撞见彭丹。
自从彭丹回来后,几乎天天和彭堃在一起,没听见什么风雨,沈文霞的心病便去了一半,但她总觉得应该弄清楚那优雅的水仙花的来处。所以没事时,她就也四处逛逛,却再没见过那种布艺的东西。
林湄的店开业那天,没有什么场面,只是放了几挂鞭炮热闹了一下。这还是听了刘云婧劝的缘故。报社的同事听到消息后,很给面子,都来捧场,买了些喜欢的小东西。丁薇薇和高其昌是一块来的,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刻意地隐瞒,好像别人知道与否都没关系,但也并没有公开承认这种关系。丁薇薇很佩服林湄,并不介意林、高二人曾经有过亲密的合作,反倒高兴正因为林湄的曲高和寡才瞧不上高其昌。高呢,看着林湄的发展有些不是滋味,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两人真的不是一条船上的人,强扭的瓜实在无趣。但是,他很奇怪,林湄怎么能在这么热闹的地段用很低的租金租到房子?这里的情况他很熟悉,说是寸土寸金都不过分。所以他今天来,颇有些一探究竟的意味。
林湄的店取名为“花样年华”。店堂的设置很有匠心,两道门上都挂着人造水晶的珠帘,人来人往间便会听到清脆悦耳的流水声,靠店门的一角布置成悬空的古董架,最上面的一层放着一盆布艺的粉红色的蝴蝶兰,花瓣翻飞,翩然欲仙。这是最吸引人们眼球的货品了,价格标得也有点令人咋舌――280元,不像是卖的,倒像是为了抬高身价。中间一层放着一只腰鼓型手工刻花水晶花瓶,里面装着绿色的水晶花泥,供着一只青翠的滴水莲,最下面一层放着一只如翡翠般翠绿的琉璃瓶,瓶身上点缀着彩色的碎花,别有一番风味。
光是这个小角落就让高其昌驻足了好久,其他的诸如造型独特的香薰炉,铁艺玻璃的花插,手绘异型的咖啡具,陶制的小摆设,无一不透出店主的巧妙心思。看着林湄笑容可掬的招呼顾客,高其昌觉得眼前的并不是实实在在的女人,而是一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忙活了一个上午,林湄都没有感到饿,近中午的时候才想起给彭堃打个电话,那边的语句是闪烁其词的。林湄知道一定是不方便说话,便收了线。等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彭堃才悄悄地进了店里,先自检讨自己的错误,再就是解释这些天都没有过来的原因,并且只能停留一会,晚上还有应酬。林湄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能就埋怨什么,把他让进里间坐了一会儿,就撵他走。彭堃有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站在工作台前瞅着窗前悬着的几盏水滴形蓝色玻璃吊灯,有点讪讪地问:“这灯真特别,真漂亮,有没有名字?”林湄伸出手抚了一下圆弧形的灯身,说:“有呀,叫情人的眼泪。”彭堃不好意思地拉起林湄的手:“对不起,有空我把欠你的都补给你。”
林湄笑了:“你快走吧。你欠我什么,只有我欠你的。别耽误了正事。”
彭堃这才出了门。其实他真是偷空出来的,彭丹去看一个同学,刚走。晚上还要请“惠好”的高层吃饭。
彭堃前脚刚走,刘云婧就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进来,是给林湄找来的帮手,叫小惠。林湄问了女孩会不会棒针编织、钩针编织、使用缝纫机?女孩一一点头,林湄就把要做的事情和工资标准说了,女孩依旧点头。就这样,林湄谢了刘云婧,送她走,转身再和小惠聊了起来。
周五的下午,天空中又飘起了雨丝,店里的顾客并不多,林湄坐在里间;给一块花格子的台布钩野菊花边,小惠在厅堂的沙发上做着毛线娃娃。两个人都不出声,空气便显得十分沉闷。林湄心里的的雨更为愁烦,手里的针便有些不听话,接连钩错了两朵花,看着这些淡黄色的菊菊花配那浅蓝橙黄的格子布并不出色,便索性将它拆了。弯弯曲曲的丝线在床上盘成一堆,是一副完全没有头绪的样子。她一赌气把一团乱线放在一个塑料袋里,走到门前去拨弄那水晶的帘子。清脆的撞击着和着房檐滴水的“嗒嗒”声,凑成了并不和谐的音律。
算起来有半个月没有和彭堃单独在一起了,她忙,他也忙,却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是不是有些恼她?于是,她拿起手机,拨了彭堃的号码,“嘟嘟”音响了几声后,突然停了;代替它的是一阵盲音对方拒绝接听!这样的情况是过去的日子里没有过的。也许真的不方便吧,等一会儿兴许会打回的。但等了20多分钟,并没有电话铃声响起。她的心便如刚才那堆乱线,百般纠结起来,没个尽头。
她忍不住了,决定去鹏达走一走,兴许能撞见他呢。于是,她拿起一把白地紫花的伞,走到厅堂,对小惠说:“今天没什么顾客,又是周末,不如你也早些回家休息,明日再做吧。活,是做不完的。”小惠抬起头笑着说:“好的,你先走,我关店门吧。”
林湄便让那把系着淡淡愁绪的伞,也在雨里敲奏起来。这声音在雨里并不鲜明,夹在那万千声音里,不过是极平凡的一种。马路是湿湿的,路旁建筑物的顶层也晕出了深色的水渍,好像是刚刚哭过的怨妇,怎么也止不住悲伤。不知是哪辆汽车开过,滴下了几滴汽油,在水里也晕开了,幻出了彩虹的颜色,颜色虽多,却并不让人欢愉,倒有一种隔世的凄怆。
走到离鹏达还有一百米的地方,林湄却顿住了脚――远远地,她看到有两个人正从大厦里出来,准备上车,那男人的身影赫然就是彭堃,而他身旁的那个女人呢?很年轻的女人――白色的上衣,柠檬黄的时装裤,一头短短的头发,是很新潮的发式。两人的态度很是亲昵,是挽着胳膊出来的。林湄很直觉地闪在一幅巨型广告牌后,因为她看到车子开动了,正向这个方向驶来。车子从她眼前经过时,车窗是开着的,她瞥见那女子有一副姣好的容颜。
林湄的腿有些发软,撑伞的手也在抖,她忙扶住广告牌,镇静一下自己的情绪:不会的,大哥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不会这么十几天就把她忘记了。他们是彼此欣赏,不是简单的苟合。“苟合”这两个字不知是从哪里跳进她的大脑的,她忙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脑门。可是,又是怎么回事呢?这几天,他几乎是不理她了呢!她弄不清事实的真相,脑子更是一团糟。还是静一静,好好想想吧。这样想着,双脚便改了方向。
她先去婆婆家接了小健,然后再回家做饭。冰箱里的菜是现成的,简单地炒了个腊肉荷兰豆,煎了几块带鱼,草草吃过后,她就让小健写作业,自己坐在一边拿着一本杂志发起怔来。那年轻而姣好的脸,那活泼的发式和衣着,那亲密的动作,慢镜头式地在眼前晃着,晃得她有些眼花缭乱。难道刚刚拥有没多久的平安和幸福的感觉,就像一片流云,转眼间随风飞去了么?她再拨了电话,这次干脆是关机的提示语。
“妈妈,这道题我算得对不?”小健拿着本子走到林湄面前。
她“哦”了一声,忙去看本子……
这一晚,她就在这种猜疑的恍惚中渡过了。
当她从恍惚中回到现实里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一早。
她坐在鹏达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她决心弄清楚昨天的事情。 
有些日子没来这里了;桌上散放着的,还是上一次她来时做了一半的下半年宣传计划,落了薄薄一层灰。几本企业策划全书也堆在一边。她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估计着彭堃该到了,她起身向他的办公室走去。
开门的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女子。林湄一怔,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彭堃在里面已经看到了林湄,就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小丹,正好,我来介绍一下。”他指着林湄,“这是晚报的记者林湄,在我们公司兼做广告宣传的工作。文章写得好,是个才女呢。”然后,对着林湄指着彭丹说道:“这是我女儿,彭丹。最近刚回来。在广州那边的分公司,做点小事情。”
林湄听了,心里的石头一下子落了地,却并没有特别高兴的感觉,就冲着彭丹笑了笑,伸出了手和对方握了一下:“认识你很高兴。”她没等彭丹说什么,就面向了彭堃:“彭总,想跟您商量下半年的宣传计划。”说完她停了一下,很有深意地盯了彭堃一眼。
“我有点事还要处理一下,稍后我给你打电话吧。”彭堃这样说着。
林湄不好多停留,就点头退出了房间。
彭丹笑嘻嘻地对父亲说:“我回来几天了,公司上下就只这个林湄还有些气质。本以为老爸近来眼光有进步,哪知只是个兼职。看来,我不回来帮你是不行的。”
“你知道什么。你可别小看她。她的思维,不比刘域差。”
“这么说,老爸很欣赏她了。欣赏没问题,只要别变成什么别的……才好。”说完,她狡黠地一笑。
“越来越不象话,开起你老爸的玩笑来了。”彭堃忙把话叉开。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到了沈文霞的眼光里已经有怀疑的成分,彭丹可能就是她特意请回来考察他的。所以这几天,尽管他很想林湄,可是强压住这种渴念,像从前一样,着力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林湄昨天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彭丹就在身旁,虽然他很想和林湄多说几句,但只好边看手机边说:“是个生号,一定是打错了。”然后拒绝接听。回了家,他更是早早就把手机关了――沈文霞的警惕性一定提高到很高的程度,他想。
晚上,不知怎么,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偷偷开机给林湄发个短信,又怕心里的话说不清楚。就只能忍着,心里想着今天上班一定要看到林湄,哪怕只是一眼也好。果然,刚到办公室,就实现了这个愿望,可是他觉得林湄的脸上却罩着一层烦恼,为什么呢?是她的店不顺利,还是因为他的冷淡?碍着彭丹在一边,他只好让林湄回去,心里盘算着中午怎样才能找到机会和林湄好好地坐一会儿。
快到10:30的时候,彭丹笑嘻嘻地拎着两个盒子走进了彭堃的办公室,问道:“爸,过两天就是刘域的生日,我给他买件衬衫。顺便也给你带一件,不知道你喜欢不?”
彭堃忙点头称“是”,心里却是一亮:“小丹,惠好徐经理的儿子是这个周末结婚吧。我也没时间,你的眼光一流,不如中午你替我选一件恰当的东西作为贺礼,表示一点意思吧!”
“行呀,不过,我也要一件礼物。一并由你来算帐。”彭丹笑嘻嘻地伸出了手。
“哼,谁也鬼不过你,你是永远都不会亏本的。”彭堃见女儿答应了,心里很高兴。彭丹风一样地又出了门。逛街购物是她永远也做不够的事情,更何况不用自己买单呢?
彭丹走了,彭堃忙给林湄打电话:“小湄,在报社还是店里?11点去梅竹轩等我好么?”
“大老板终于有时间应酬我了么?”电话那头,林湄的声音是幽幽的。
“我就知道你在怪我,到时候,我好好给你道歉还不行么?”
“也好。那我可得用笔记录下来,或许将来给你修书立传的时候用得上呢。”
彭堃下楼的时候却迎面碰上了司机老王。
“彭总,要出去吗?我送您吧。”
“不用,不远,你歇着吧。”彭堃从袋里摸出车钥匙。
“还是我送吧,大嫂说您最近身体不好,要我时刻跟着您呢。”
“是么?有这样的事?”彭堃的脸色微微发青,“我自己开吧。没事。”说着,他快步进了电梯。
老王有点犯难了,不知道答应经理夫人的事情应不应该兑现。想了半天,他还是打了电话给沈文霞:“大嫂,彭总中午有事,自己开车出去的,说是不远,不用我送。”
“好的。我知道。”沈文霞回答着。这些日子已经放松的弦突然又绷起来了。一个人开车出去,会做什么?怎么彭丹也没跟着呢?于是她又拨了电话给彭丹。电话里彭丹的声音是清脆而喜悦的。
“妈,有事呀?我在商场呢。爸爸让我给‘惠好’副经理的儿子选结婚礼物呢。没事,我就挂了。”
看来,真的有情况呀。沈文霞放下电话开始想办法。
“梅竹轩”那边,林湄早就到了,刚点了两个菜,彭堃就大踏步地进来了。他走到林湄身边,拉她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说:“还好,没有累瘦。”然后他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林湄把自己完全粘在他的身上,献上自己的唇……他们的吻,永远任性而痴迷。倚在彭堃的怀里,迷失在这样的吻里,林湄这些日子些许的寂寞和忧怨全都变成气体蒸发了,好像他们从未有过片刻的疏离,沧海桑田也不过是一刹。 
随后彭堃拉着她坐下,问她点了什么,林湄一一说了。
“怎么都是青菜呀,瞧你这么瘦,得多吃肉才成,要个千层肘子吧。吃肉解馋、吃皮美容。要不来个排骨汤,好好补一补。还要个鱼,否则你那些聪明的细胞会饿死的。”
“太多了,吃不掉了,难道你当我是一头肥猪么?”
林湄忙把菜谱从他的手里抢了下来,很可爱地笑着看着他――她奇怪自己的笑神经,好像只在他的面前才能发挥自身的功能。而彭堃的这种发自内心的疼惜,就是她一直寻找的生活下去的目标和勇气。
又点了清炖排骨汤和一尾清蒸鲈鱼――彭堃知道林湄不喜吃太油腻的东西,他把林湄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心里,一根一根手指检查着,边看边说:“还好,没有针眼。”林湄把头靠在他肩上,把手抽出来,自己也看了一会儿:“没做布艺花,自然没针眼的。而且,最近,我喜欢上了另一种源自美国的水晶花,也是仿真花,正试着做呢。可是总做不大好,过几天想去浙江专程学学。一定会很有市场的。你信么?”说完,她偏着头瞪着彭堃。
“当然相信,你对艺术的东西很有天份。不知道你将来会成为怎么样的人呢!可是,不管是怎么样的人,你都是我的小湄。对不?”
“那可说不准,你要是不疼我了,就不是了。到时候,我翅膀硬了,就远走高飞。”她还伸出手,做了一个飞的动作。
“千万别,那样,我怎么办呢?我又老又丑,会难过死的。对了,这些天,是不是很怪很怪我?”
“不是很怪,可是有一点点。尤其是昨天下午,我看你和你女儿好亲密的样子,还以为……以为你有了……所以我难受得一夜都没睡好。幸好,不是别人,否则……”
“否则怎么样?不会杀了我吧?”
“那可说不准。你不疼我了,我也不许你去疼别人。”她怱然垂下眼帘,音调也低了许多。再抬头时,眼里闪着亮光。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我只疼你一个。对了,我感觉沈文霞在怀疑我了,彭丹、还有司机老王总是跟着我。”
“真的么?那咱们还是少见面吧,我不想给你添乱。只要,只要你能常常想着我行了,或者抽空给我打个电话,也就够了。”
“小湄,你不可以这样想的,为别人想太多,会伤害自己的。”
“我习惯了,而且我是甘心情愿。”
这时,服务生进来上菜,林湄忙在两人面前的杯子里都斟了半杯酒,然后做出一付垂涎欲滴的样子,拿起了筷子。看着心上人的样子,彭堃心里说不出的舒服,酒还未喝,居然就有些醉意。刚蒸好的鱼,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他就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地剔那鱼刺,剔下来的肉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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