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你陪你哥玩一会儿,”说完又去厨房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今天,李大妈表现的出奇的客气,使建军感到过意不去。心里想到:我昨晚却是想多了,不应当去猜疑玉芬。他为自己的荒唐想法感到好笑。
这时,山娃子把椅子搬到他身边坐下来,拿了一些书纸要建军教他叠玩意儿。建军傻坐着混时间,也就答应了,可刚拿起纸来,玉芬已起床出来了,穿着黑色的连衣裙,显得苗条而又削瘦,蓬松的卷发揉的很乱,加上有些苍白的脸蛋,显得非常憔悴。建军看见她先是吃了一惊,想不到一夜之间,她即又变成这个样子了,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他愣愣地站起来,向她微笑了一下,又打了一个招呼。玉芬没有说话,嘴角边露出一点淡淡的笑容,拿着毛巾和牙刷到厨房去了。建军不打算教山娃子叠了,但在他再三请求下,又只好陪他再玩一会。
玉芬洗漱结束后,又回到内屋梳妆打扮去了,过了一会儿,建军也跟着走了进来,站在玉芬的身后,当玉芬发现他是在镜子里看见的。他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静静地看她如何打扮。她用梳子把揉乱的卷发理好,在后面捆成一团,她面前还放着一些小瓶子,都做得特别精致。她把这个瓶子打开,用手指头沾上一点儿,在脸上抹了抹,又打开那个瓶子,用手指弄上一点儿,又在脸上擦了擦,之后,又用像笔似的东西,在脸上描画起来。
费了好一全儿工夫,她才画妆结束,收拾好精致的小瓶子后,又拿起镜子照了一下自己漂亮的脸蛋,确定没有缺点,才放下镜子。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刚好和他面对面地站着。她看着他要开口说话了,连忙抢先开口了,就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她说:“建军,我——”说到这里,她又嗦嗦喏喏地说不出口了,一副预言又止的样子。他以为她要说:“我爱你——”等一些情话,又不好意思说的,而显出一种少女的羞态,他用鼓励的语气说:“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的。”有些关天自己的话题,要自己亲自向别人说出来,是要有勇气的,是不容易的开口的,就像此时的她了。她还是吞吞吐吐的,他又用鼓励的语气说了一遍。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说:“我俩在一起不合适,分手吧!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他没有想到她会和他分手,急切地逼问:“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辜负于你不成,对你不好。”她说:“不是的,你非常好,”他又逼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呢?给我一个回答,我马上就走人,不再纠缠你。”她不看他,把头偏向旁边,说:“不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不合适,”他生气地说:“四年前,你走的时候,口口声声地叫我等你回来,我等你到如今,现在你反而要提出分手,你把我当作什么东西,当我是一件破棉袄,想要就要,不要就丢了出去。”
她无话可说了,沉默了一会儿,顺手把身边的皮包拿了过来,打开皮包,在里面拿出一沓子钞票,都是新的,票面上印着四个伟人的头相,大概有数十张左右,用一根橡皮筋从中缠绕着,看来早已准备好了。她递到他面前,低声说:“你等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在一起是不合适的,还是要分开的,这点钱你拿着,就算我对你的补尝吧。”他更加气愤了,一股热气直冒了上来,逼到了头顶,把脸涨得通红,一阵阵的眼前发黑,看见她白白的脸蛋,瞬间变得暗黑无比,就连整个世界都已变黑了。他大声说:“这是钱的问题吗?你把我看得太渺小了,难道在你眼中,我等你四年就只是为了这几个臭钱。没想到,没想到,你变了,会变成这样的人,亏我这些年一直爱着你。”他直摇着头,没有接她的钱。她也生气了,有点觉得他在得寸进尺了,把钱狠命在向身边桌上一摔,只听见啪的一声响。大声说:“你还要我怎么做,不要当人不做人,我这是台举了你,”他气得话就差点没说出来,用手指着她说:“你——你这个骗子,大骗子,”说完就走了出去。
刚走到大门口,碰见刘老二从地里回来了,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急步走了出去。刘老二回过头来喊着“建军”,他没的理采。李大妈先在厨房里,就已听见她们的吵闹声,又不好去相劝,也没有这个脸面,只好静静地听着,让她们自己去了解。当听见建军出来了,刘老二在喊他,也就忙着走出来了,追到大门外,也喊着“建军”,他仍然不理采,眨眼间就走远了。
刘老二和李大妈回到屋里,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无可奈何了。昨晚刘老二坚决反对,闹得不欢而散,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不当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话可说呢!都站在那儿踌躇着。
三、玉凤随父度艰难 玉芬携妹闯都市'上'
门外,从阳光里走来一个姑娘;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光景。她长着一副众多脸型中最漂亮,最完美的鹅蛋脸型,精制的五官,素有东方女人传统的精典之美。她精美的五官与鹅蛋脸型是适入其分的,相对称的,相貌十分秀丽。肩膀两边坠着两根辫子,辫梢上扎着用花布束成的小花,穿着一件已褪色的花衣服,袖子上还打了几个小补丁,虽然是破旧的衣服,但也洗得干干净净,穿得整整洁洁。只是太委曲了她,与她的长相太不相配了,但也可称谓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
她穿着千层底的脚已经跨过门槛,来到屋里,微笑着叫道:“叔叔,”“婶婶”。这一笑嘴角边还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既纯朴又可爱之极了。李大妈从沉着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说:“是玉凤来了,过来坐,”刘老二也露出一点笑意,问玉凤喝不喝水,玉凤说不喝,就在桌边的木椅上坐下了。
玉凤就是刘老大的女儿,她是刘老大中年得子,唯一的一个儿女了。玉凤刚才进门,并没有注意李大妈的表情变化,她走到李大妈身边说:“婶婶,听说姐姐回来了,”李大妈说:“是回来了,我去叫她。”
自玉芬把建军气走之后,心里也烦得很,有气无处泼洒,顺手抓起一把剪刀,把自己一件衣服剪成了几块丢在地上,一不留神,把自己穿的那条黑裙子也划了一个大口子。这时已换了衣服,穿着一条绿颜色的纱裙,裙脚上长短不齐。她正吸着闷烟,听见玉凤来了,把未吸完的烟丢在地上,用脚踏灭了,才走了出来。正在进内屋的门口,和李大妈碰个正着,李大妈还是向她说了一句,“玉凤来了”,说完,转身和玉芬一起走了出来。
玉凤站在那儿,眼睛也正看着门口,看到玉芬从内屋走了出来,小嘴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哎哟!是玉凤,都长这么高了,”玉芬微笑着说着走了过来,在玉凤身边站了下来,还把一支手放在玉凤那边肩上。关心地问:“你今年是十几岁了,还在读书吗?”玉凤很有点受拘束,说:“今年刚满十八岁,没有读书了,伯伯说女娃子读那么多书不起作用,所以没让我读了,只读到小学六年级就下学了,”玉芬感到愤愤不平,说:“女娃子也是人啦。”把目光移到李大妈身上,也望了刘老二一眼。刘老二和李大妈都感到内疚,一言不发。玉芬又说:“你们当年也是这样做的,使我在外面找事处处为难,”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了,不由地伤心起来。
没有多少文化的玉芬,在这四年之中,一定受了不少的挫折,一提起尘封的往事,就感到心酸了。李大妈看她的样子,心中也大概知道她的艰难,仍然和刘老二默不作声。玉凤转过头,呆呆地看着玉芬,心中几乎也想到自己以后会不会也有这种处景。玉芬马上又笑着说:“不说了,看我提这些成年旧事干什么,”从上向下看了一下玉凤的打扮,说:“妈,玉凤的打扮使我又想起了自己以前,也几乎和她现在一模一样,只不过那时,我喜欢扎一把辫子在后面。”玉凤有点不好意思了,脸上起了一点红晕。李大妈这才笑着说:“是啊!当时也只有这样的打扮了,有花衣服花裤子穿,也就不错了。你看我们村里有好多人还是穿的以前的衣服,,包括我和你爸爸,有时也穿一下,你当时还要着穿呢,一件花衣服总都留着逢年过节或出门时才穿。”玉芬也感到当年真好笑。
李大妈又说:“这些年,你伯伯带着玉凤过日子,也很不容易,我们整天又忙,和你爸爸又很少照顾他们,下午跟着玉凤去看他一下,关心一下。”玉芬答应了,玉凤说:“婶婶,您说哪里的话,这几年全靠您和叔叔照顾,不然的话——”她有些伤心,低下了头。玉芬经她母亲提起,这才想起伯伯来了,问玉凤:“伯伯还好吗?”玉凤低声说:“还好。”
她们一直都站着说话,玉芬还是站在玉凤身边。把双手都放在玉凤的肩上。李大妈站在她俩面前。玉芬笑着说:“玉凤,你比以前长漂亮了。真像个小公主了,”李大妈插进嘴说:“女长十八变嘛!她今年刚好也是十八岁了,肯定越变越好看了,”说完都笑了起来。玉凤羞得满脸通红,埋着头用手把玩着自己肩上的辫梢,不好意思地露出一点笑容。她这一笑,嘴角边又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这又成为玉芬开玩笑的把柄,用手指在她脸上轻轻一按,笑着说:“你看你那两个酒窝,差点把我晕死了,”说完又是一阵笑声。玉凤本来就羞红的脸又更红了,像熟透的红桃子似的,一直红到耳根。她扭扭捏捏地站到一边去,说:“姐姐,你尽拿我开心,我不和你说了,”玉芬过去拉着玉凤说:“好,我不说了,我知道我们的小公主怕羞。”
刘老二沉闷了半晌,插进话说:“玉凤,今天就在叔叔这里吃饭,和你姐姐玩。”“哎哟!你看我的记性,在这里只顾说话,米还煮在锅里,我怕煮焦了吧,”又吵着说:“山娃子和你爸爸也是事不关己,坐在这里玩,也不帮我看一下去,”李大妈边说边跑进厨房里。刘老二说:“你自己忘魂丢失的,还怪我和山娃子,玉凤你说你婶婶讲不讲理,我今天叫你吃饭,怕是要吃焦米了。”玉凤笑了一下,说:“多谢叔叔了,我还得回去,伯伯还要我回去做饭。”刘老二笑着说:“你伯伯自己不是不会做,今天让他自己做,老是要你做,他只吃的,你不走了,就在这吃。”玉芬也说:“是的,你就不回去了,和我两个去玩,”又拉着玉凤说:“来帮我到内屋整理衣服去,我带回来的衣服还装在箱子里没有整理。”玉凤胜情难绝,也就留下来了。
她俩走进内屋,玉芬把皮箱里的衣服全都抱了出来,堆在床上。玉凤惊奇地说:“姐,你这么多衣服,怎么穿得完,”玉芬显得很神气的样子,说:“我还有衣服没有带回来呢,这些衣服都过时了,我都不要了,放在家中。”玉凤又看见地上丢着一件剪坏的衣服,弯腰捡起一块,说:“姐,这么好的衣服怎么把它剪了,怪可惜的,”玉芬看也不看,说:“那是什么好衣服,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这样的衣服你要多少我有多少。”她爬到床上去了,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拆开,就像摆地摊似的,撒了一满床,望了一下玉凤说:“玉凤,你过来自己挑几件衣服,想要哪件拿哪件,想要几件拿几件,我送给你。”玉凤心里想要,但嘴里还推辞着说:“不要”。玉芬提起几件衣服说:“这衣服我也不穿它了,妈也穿不着,以后也是要丢了,我看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一定可以穿,快来自己挑几件,别看姐姐这是旧衣服了。”
这些衣服虽然都是旧衣服,但也比玉凤身上的衣服好多了,别说布料如何,款式如何,就只是颜色都绚丽的多。女孩子就应穿的绚丽些,玉凤不再推辞了,自己在里面找了起来,玉芬也帮着她在里面挑,一会儿要她试这件,一会儿又要她试那件,玉凤自己也不知试了多少件。这些衣服的颜色她都喜欢,就是款式太新奇,太暴露了。要莫太透明,穿着看得见里面的内衣和内裤,要莫是紧身的,从前面只看见两个圆挺挺的乳房,从后面只看见一个圆圆的屁股,要莫身体的有些部位露在外面。穿在身上就像千万只眼睛看着她似的,脸上免不了又要红一阵,更不好意思穿在光天化日之下。
玉芬又找出一个小背心和一个套裙,小背心上银光闪闪的,她拿在手里说:“这背心就去了七八十块钱,你穿着肯定好看。”玉凤接过去穿在身上,前胸和背后很多地方光秃秃的露在外面,连圆圆的肚脐儿都露在外面,穿着很不自在,连连用手拉着背心下边,想遮盖肚脐儿,但怎么也遮不住。玉芬看着她难堪的窘态,放声大笑了起来,羞得她忙脱了,穿上自己的衣服。经过反反复复若干次试衣服,她才相中三套衣服,其中最看中的是一条黑色的连衣裙。都是一些保守的衣服。玉芬说:“哎!玉凤,你太没有眼光了,这些好一点的衣服你不要,偏挑那些土里土气的,可别怪我是我给的,也别后悔哟。”
玉凤把最看中的黑裙子穿在身上,也就没有脱了,感觉很好,本来就苗条的身材,显得更加高挑了。玉芬也觉得她穿着很合适,如里再画妆打扮一下,不是更好看吗?玉芬这样猜想着,也就向她说了出来。玉凤肯定是满口答应了,她向来就没有画过妆,更没有见过那些各种各样的画妆品了。如果生为一个女人不会画妆打扮或不画妆打扮,不是枉来世上一次吗,不是枉做一个女人,更何况玉凤这个年龄,正是喜爱打扮,打扮花枝招展的时候了,也正是“女人十八一枝花。”
床上衣服仍然烂七八糟地堆着,她不去整理了,开始为玉凤打扮起来,让玉凤坐在镜子前,又擦又抹又涂又画又是描,还把扎成小辫子的头发做了一个造型。手忙脚乱地忙了好一阵了,总算成功的完成了,才定眼看自己的杰作。经过画妆打扮的玉凤,比以前更漂亮了,真像一只婷婷玉立的金凤凰了。玉芬几乎看呆了,不由自主地说:“玉凤,你真漂亮,太漂亮了,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玉凤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在镜子里仔细一看,忽然发现镜子里的人不是自己了,也满意地笑了笑。那动人的酒窝又出来了,又引起玉芬的兴趣了,说:“你的酒窝把我就差点晕倒了,那男人看见,不在你酒窝里晕倒半天才怪呢。”玉凤又是一阵脸红,嘟着樱桃小嘴,推着玉芬说:“姐,你不是不取笑我了,怎么又说,把我快羞死了,如再说,我真得不理你了。”便使气扭过身去,玉芬把她掰了回来,举起一支手说:“姐姐向你发誓,向你保证,以后再不取笑你了,”放下举起的手,又笑着说:“这样行了吗,我可爱的小公主。”玉凤说:“你看,刚才说不取笑我的,这时又说人家了,”边说边和玉芬拉拉扯扯地打闹起来。
一时,内屋里只有她俩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李大妈的饭已经做好,站在堂屋里叫着她俩吃饭,一连叫了几声,她俩才听见,应了一声走了出来。
三、玉凤随父度艰难 玉芬携妹闯都市'上2'
吃饭时,李大妈还是改不了给别人夹菜的习惯,一会儿给玉芬和玉凤,一会儿给山娃子,都很少说话,只听见一片碗筷声。
再说,建军被气走之后,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刘家大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火辣辣的太阳,他一点也不感到温暖,就像死人一般,一点体温也没有了,脸上惨白惨白的。
建军走进家门几乎完全痴呆了,只摇着头说:“了不得了,这个世界越发了不得了,都是她妈的绝情人,势利小人——”。母亲杨大妈看见儿子这般光景,又只是独自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