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子攸递给他一块松子糖,“这个给你。”
“不如现在请钟姑娘先回去?”司马昂无奈地接过松子糖,“这个时候不能出纰漏。”
“没事吧。”子攸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还是有些头疼,再说她也开不了口叫钟莫雨回去,她已经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了。司马昂把她拉进怀里,替她揉着太阳穴。她朝司马昂吐了吐舌头,“互相看不对眼是有的,可是也不至于就闹出什么深仇大恨来吧?再说了,毕竟义兄和钟姐姐又没成亲,也没什么背叛不背叛。虽然义兄有悔婚的意思,可是……唉,这事本来也勉强不得。我看钟姐姐和柳叶他们两个顶天也就是吵吵嘴,互相看不顺眼。”
司马昂点点头,子攸的头上一吻,“那好吧,你留心就是了。晚上睡的时候警醒些,最好叫钟莫雨来陪着你,外头那些留守的金吾卫有齐烈看着,每天晚上入睡前至少要到城上各处巡逻一次,巡逻的时候要跟在齐烈身后,不叫人看出你是主事的人。”
“唔”子攸含着一块糖含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司马昂叹了气,“就算这么着,我还是担心那些京城地公子哥儿们有见过你的。”他看了子攸一眼又忍不住捏住了她的下巴,“要吃饭,少吃些点心,看看你都瘦了多少了,也就只有精神还好些,身子还虚得很。”
“唔。”
“听不见我说话是吧?”司马昂危险:起了眼睛,“我走的时候,把你带来的那包糖都给我交出来。”
“那你把我也带着吧。我思想去。觉得还是跟你一起最为妥当。”子攸终于说出一句连贯地话来。脸上那迷迷糊糊地表情也退了去。神采奕奕地。
“不成。”马昂干脆利落地说。“战场上瞬息万变。太过危险。”子攸立刻垮了下去。趴进司马昂地怀里。懒猫似地。
司马昂搂紧了她。压低说道。“万一出了事。下命令杀人地时候不要手下留情。要记得这儿对你来说是座孤城。不会有人来援助你地。只能靠你自己了。”
子攸抬起头来。默默地点点头。司马昂端详了她半晌。才舍得说出口。“我得到澹台将军那里去了。就要到点兵地时辰了。”
子攸咬着嘴唇。隔了半日也只是点了点。什么都没说。司马昂站起身。穿上盔甲地时候她在一旁等着。司马昂走出门去。她也沉默地跟在后头。他才跨出屋门外一步。又转回身来。子攸撞在他身上。低低地“哎哟”了一声。
司马昂低声问她。“夫人。没什么说地么?”
子攸抬头看着他地眼睛,脸色又绯红起来,笑着没说出话来,司马昂忍不住微笑,低下头额头抵在子攸的额头上,轻轻碰着,“白天别再出去乱跑了。”
“嗯,白天我都在屋里做针线。”子攸不着边际地回答。
司马昂笑出了声,又扭开头咳嗽了几声,子攸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是不是这儿太冷,你地咳嗽病了。”
司马昂没在乎她的问话,只管看着她笑,“还做针线?你耐得住那个腻烦么?你听说过张飞绣花么?”
子攸愠怒地去司马昂怀里掏自己做的香囊,“嫌弃我的刺绣功夫不好么?”
司马昂连忙把香囊一把抢回来,“我估摸着夫人这一辈子顶多也就做这么一个了,我怎么能还回去。”司马昂在子攸额头上又吻了吻,“攸儿,我得走了,你听,刘舍在外头来来回回地走多少趟了,再过一会儿估计他就要进来拿人了。”
子攸小声小气地笑笑,司马昂又端详了她一阵子,才微笑着转开头,刚迈出一步,子攸紧跟了过去,偷
他的面颊上一吻,司马昂回头笑着看她,虽然已经,不能再说话,可是昂眼角眉梢的温柔却浓得化开。
司马昂向外走,子攸也跟了出去,两个都没再说话,子攸跟在司马昂身后,一直到司马昂最后要出城去。子攸不能再跟着了,她跟在齐烈的身边,站在城墙后头看着下边的司马昂骑在马上出城去,更远的地方,连作为疑兵地那些蛮族兵都已经撤走了,可是子攸还是想到,战场大约就会在不远的地方。忽然间司马昂勒住了马,子攸连忙探身出墙外,司马昂回过头来,向城上含糊地挥了挥手,他知道子攸一定在上头看着。
司马昂地队伍消失在夜色中,子攸叹了一口长气,从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齐烈总算松了口气,“王……这可不成啊,您这要是掉到城下边儿去,王爷回来不得一刀砍了我。”
子攸勉强朝他笑笑,又长出了一口气儿,司马昂走了,她立刻就失落无聊到了极点,懒洋洋地没了精神,什么事都不大想干了。她没搭理齐烈,四下里看了一圈,几个金吾卫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子攸伸了个拦腰,向那些人走了过去,齐烈迟了几步,这几个金吾卫只顾留心齐烈了,并没在在意攸走过去。
“看见没,这小王去了,一准儿没法儿活着回来。
别看他确实有本事打仗,是我告诉你吧,他要是打不赢的话那他肯定得被蛮子杀了,这没地说,可他若是打赢了,那也没什么用,大将军也会顺手料理了他。”被围在中间的一个金吾卫抱着根枪在那说得唾沫翻飞。
一边儿的一个接口道,“,管他的死活呢,说他干嘛。等会儿要是被那个黑脸的齐烈听见,咱们还能有好吗?倒是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城去啊。我实在是受不了这里了。再熬他妈一个月,就算没人杀我,我自己也他妈要熬死了。”
“憋死你活该。我看你是想女人想了吧,我可知道你在京城的时候,那可是夜夜不落空啊。”那人怪声怪气地答道,几个金吾卫都笑了起来,底下的话越说越不成样子,子攸只得走开,气呼呼地回到齐烈身边去。
齐烈忍住笑,低声说道,“怎了,小主子,是不是这帮家伙嘴里不干净?”
“哼。”子拉下脸来,“齐大哥,你瞧见没有那个金吾卫,就中间那个,抱着根枪的,他是谁家的?”
齐烈笑着低声说道,“那锦阳侯家的二公子,叫冯岳。是个二百五,没什么能耐,基本上就是有人点火他就放炮,哼,不成事的一个东西。”
“好。”子攸点点头,“你过去,照着他屁股给我狠狠地踢他一脚。”
齐烈一愣,瞪着子攸。
“去啊。”子攸压低声音喝了一声,齐烈点点头,这个王妃做事素来随心所欲,他也只得照办。再说他素来厌恶就厌恶冯岳这人,但要是跟着王爷办事的话,多数时候还得按照章法来,不得痛快,这次王妃这命令下得倒挺解气。他从那几个人后头走了过去,几个金吾卫都闭了嘴,齐烈抬起脚来照着那个冯岳就是一脚,冯岳正吊儿郎当到抱着枪站着,身子一半的重量都在那杆枪上,下盘也就不稳。被齐烈照着屁股一脚踹过去,“哎哟”一声就向前摔趴在地上。
子攸转开脸,才觉得胸口不大闷了,走到齐烈后头,跟着他继续向前走。齐烈压低了声音说道,“小主子,我看今晚什么事都不会有,我送您回房去罢。”
“没。”
“那去看看柳叶?”
“他的烧退了,刚才他们走的时候我听义兄说他正睡着觉呢!钟姐姐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知道义兄是怎么跟她说的,啊,我就是自言自语,你别回头看我。你见着谁家的主子老朝着小厮低头的。对了,咱们去台将军留守的那个副将那里去吧。”子攸一路走一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小主子,你想跟沈将军说话么?”
“我不跟他说,现在也不用让他知道我是谁。你就跟他随便说说话,说点什么都成,我在你旁边装作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厮。”子攸笑了笑,她想知道这个沈放是个什么样的人,有多大的才能,人品心性儿又是如何,靠不靠得住。(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变
第三卷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兵变
按说今晚,应该是最不会出事的。齐烈是这样说的,子攸也是这样想的,王爷和澹台将军刚刚带着军队离开铜羊关,若有人想立刻就要起事,那太过仓促了,应该不会。
可是子攸就是静不下心来。
从澹台忌的副将沈放那里离开之后,她先去看了看钟莫雨,想跟她聊几句天,看看她要不要紧,可是钟莫雨躲在屋里谁也不肯见。子攸又跟在齐烈身后去各处巡查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异常,回头后再去看看隔壁的柳叶,他到了晚上果然又有点发烧。
等到子攸最后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她爬到床上和衣睡下,可是过了很久也睡不着,刚合上眼又梦见自己从马上摔下来,骨折过的那只小指头都跟着隐隐发痛。子攸吓醒过来,猛地翻身坐起来。她静静地坐着听外头的声音,铜羊关的夜里很安静,可是她再也睡不着了,她想起来已经有太多的变故发生在晚上了。
她穿了件厚实披风,慢慢地在屋里踱步,炉火快要熄灭了,房里有些冷,她又回到床上坐着,把脚放在脚踏上。这个晚上什么异样都没有,她想到自己可能的不安也许就是因为司马昂不在这里的。她忍不住独自笑了,一定是这样,她有点过度依赖司马昂了,其实仔细想想,今晚实在不大可能出事。她抬起头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行军地图,那上面的山山水水在眼前鲜活起来,她估算着司马昂大约走到了哪里,想得久了便又开始琢磨,在哪里会有一场激战。
忽然窗外传来厉鸟的叫,大半夜的冷不丁吓了子攸一哆嗦。她想起这座城关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现在城关相对的地方还有一座死城,恐怕这些厉鸟要住在这里,也是因为这里总有死尸可以啄食吧。前几天司马昂睡在她身旁的时候,她都是一觉睡到天亮,还没听过这些鸟叫,现下陡然听见,她真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子攸知道烈就在外头,不过他也许已经睡着了,她不想唤醒他。她轻轻地走出门去,绕到旁边的门里。柳叶就睡在那里,桌边地油灯还亮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摸了摸柳叶的额头,他的烧已经退了一些了,虽然身子很难受,可还是听见了子攸的脚步声,他张开眼睛,“小攸。”
“你醒”子攸笨手笨脚地给他倒了杯水,“喝点水吧,照顾你的人要睡死了么?”她看了一眼正在门边的榻盹的少年,那人是上官缜门下的人,恐怕跟柳叶的辈分相同,要么就是比柳叶还要矮上一辈的。
柳撑起身子,一气喝干了子攸递给他地水,“那个师侄也累了一天了,让他睡吧,我没什么要紧的。”
子攸低声笑了。“离了义兄。人可撒了。倒通情达理得很了。”
“你怎么还不睡呢?”柳叶又回到床铺上。他看了看子攸。“不用担心。这里反不了天地。”
子攸在他身边坐下。“我睡了一会儿。就睡不着了。刚才梦见我从马上摔下来。折断了手指头。我想这个梦大约不能主吉。”
柳叶瞪着眼睛看子攸。像是能看出点什么。子攸又摸了摸他地额头。“你怎么了。不是烧糊涂了吧?”
“小攸。我听说思虑过重之时做地梦。是不能用来解地。不准。”叶咳嗽了一阵子。又接着说道。“我看小攸是忘不了过去地一些事。小攸地性子是很洒脱地。乍一看近乎没长心。其实有些事却是埋在心里怎么都过不去地。只不过小攸轻易不说罢了。”
子攸摇了摇头。“才不是呢。就算萧吟不是个东西。可是她还轮不到被我记挂着呢。”
“我知道。”柳叶爬了起来,裹着被子坐在床榻上,“我说的不是萧吟,是跟萧吟有关的那些事情,是司马昂,唉,或者也不是司马昂,是小攸自己的旧事。那些事就像噩梦一样缠着小攸,时不时地就要换个模样出现在小攸的心头,搅和得小攸不得安宁。可我觉得……,我也没多少年纪,你又总嘲笑我说话孩子气,不过我觉得,人活着有两点是至关重要的:一是不能被旧日的梦魇缠绕,二是不能忧心明天还没发生的事。道理就很简单了,过去的噩梦已经过去了,如果摆脱不了,它就会像是个鬼魂一样,活着的人如果老是被鬼魂打扰,那怎么成呢?至于将来地事,我们所期望的将来往往只有那么一种,可是害怕地未来却有很多个。”
子攸缩起腿来坐在柳叶的床边,她低了一会儿眼睛,慢慢说道,“老是想着旧事,老是有些害怕,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一直都想装作没这回事,我还以为别人看不出来呢。要是被人看出来了,一定很讨人厌。”
“讨厌你呢?”
躺回床上,他已经坐起躺下地折腾了好几次了,只置都不舒服,折腾了几下热度又上来了,子攸帮他把被子掖严实了,他烧得呼吸都有些重,“你总是那么好玩,谁都愿意跟你说话,跟你玩,不会有人讨厌你的。司马昂就更不会讨厌你,他看着你就像看着这么大一块宝贝,而且你那些想法,只怕他早就能看出来,他虽然话不多,可是他多精啊,他能看不出来吗?他不也没有讨厌你么?哎,子攸,你是不是不会撒娇使性子啊,啧啧,从小没人疼的丫头,真可怜。让我教教你吧,你不用非逼着自己那么能干啊,那么懂事啊,生怕自己给别人惹麻烦,我看司马昂他很喜欢你给他惹麻烦。”
子攸被他说笑了,“你是烧得吧?满嘴胡话。果然又高烧起来了,真是不好,我看得去叫军过来给你看看。”
柳叶拉住她地袖子,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师父留下药来了,我再吃一付药,肯定就会退烧。”
“那我叫你师侄起来给你煎药。”子攸说着过去把门口那个睡得七荤八素的少年叫醒,吩咐了几句话,那少年就去外头取药去了。“明天还该叫军医再来看看,这些军医里有两个是太医院里有名地大夫,哥现在不在这里,恐怕病情有些变化,明天还是再叫个大夫来看看才是。”
子攸的话还没说完,柳叶猛然坐了起来,“小攸”
“怎么了?”子攸吓跳,可是紧跟着,她也听见窗外有急匆匆地脚步声,马靴踏在地面的声音,在铜羊关地静夜里格晰。子攸少有地有些不知所措。
柳叶掀开被子,急急忙忙:把外衣穿上,一面又拿过自己的宝剑放在身边,“小攸,你怎么了?这个时候有人来,肯定不会是好事啊。”
几乎与此时,屋外传来齐烈压低声音的喝问,“是谁?”
“齐将,是,穆延晖。”
子听见了这个声音,就知道柳叶说得不错,一定是出事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她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膛里地跳着,她勉强稳住自己,大声地说道,“齐烈,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片刻之后,齐烈跟穆延晖一同出现在叶的门口,齐烈阴沉着脸,显然他也预料到了要发生什么,穆延吸急促,一手捂着他那只伤腿,似乎已经在黑夜里奔跑了一会。他走进门,还不等子攸问,就大声喊道,“出事了,快,萧国栋就要起事了……”
“低声!”齐烈严厉地喝了一,打断他的话。
穆延晖愣了一下,他现在看起来惊恐万分,好像压根就没意识到他刚才用了多大声说话。他压下声音来,话却说得更快了,“小攸堂姐,我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是今天晚上萧国栋一直在金吾卫的各处营房里走来走去跟各个金吾卫的小头脑们谈话,我觉得不大对劲就跟人换岗在外头执勤,这半夜金吾卫的营房里就没安静过,总像是有什么动静,刚才我……我看见萧国栋他们一伙人杀死了一个澹台将军麾下的游击将军……”
子攸的指甲不知不觉地抠进了手心里,出事了,终于还是出事了,但愿司马昂的军队里不会出事,一定不会,金吾卫的那些小头脑大部分都被她强行留下了,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留在铜羊关里的原守城将士跟金卫的数量差不多,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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