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二(萧鼎)第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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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仙二(萧鼎)第三部-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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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宗景一时有些迷糊,不明白萧逸才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这些,但他心中对萧逸才向来是十分尊敬的,便神色恭谨地听了下去。
萧逸才脸色淡淡,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此外,这莽古蜃珠所开辟的异境中,还有阴阳两面,分为‘实境’和‘虚境’,虚境之中纵然遭遇诸般生死险阻,哪怕为之丧命,也不过是虚影一场,当虚境撤去,自然而然人便出来,除了受些轻重伤初外,性命是无忧的。实境则不同,说实话我到现在也尚未完全掌握,那实境究竟是通向何处,只是知道实境中大为凶险,不可轻入,而且若在实境中重伤死亡,那便是真的死去,再也救不活的。”
王宗景皱起眉头,听着听着,面色却忽然难看起来,看向萧逸才,声音不知怎么有些沙哑,道:“萧真人,难道,难道我们后来进的那地方……”
萧逸才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道:“是的,一开始的草原山脉地势,乃是虚境,但全部人中,只有你和张小鼎二人不知为何进到了实境之中。所以我才说,此番你们能够顺利生还,实在是侥幸至极。”
王宗景呆若木鸡,心中却是一阵后怕,想起了那实境之中种种诡异莫测,数次自己和小鼎都是命悬一线,若是死了便是真的死了,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心惊肉跳。
“所以说,比起那些适中在虚境里抢夺青木令的其他青云试弟子,你们两人进入实境后仍然安然归来,历经诸多凶险,单以这点来说,此番考验我觉得你们却是胜过了其他人的。”萧逸才看着他,缓缓说出了这番话。
王宗景面上露出一丝笑容,不管怎样,能够得到掌教真人的肯定,对他来说便是最大的欣喜了。只是萧逸才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开口道:“不过当初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应该还记得吧?”
王宗景面上忽然掠过一丝黯然,缓缓低头,随即又笑了笑,抬头道:“是,我记得很清楚,不管这一年我做得如何好,终究是不能在青云试中胜出,正式拜入青云门下的。”
萧逸才此刻已经又取过一张白纸开始写字,听到王宗景的话后,他握笔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继续行云流水一般写了下去,同时口中道:“你明白就好,当初我本意是不想让你出风头,暗中教你五年,等你学有所成,再行大事,可是……”
他说到此处,眉宇间忽然掠过一丝坚毅之色,同时神色里多了一份肃然,抬眼看向站在那里的王宗景,凛然道:“可是如今事情有变,五年之约已然是不成了,我要你所做的事,现在就要开始。”
王宗景悚然一惊,但只见萧逸才目光炯炯,直视于自己,同时只听他道:“我知道这样确实太过为难于你,看你年纪幼小却担负重担,我亦有所不忍,所以若是你不想去,我绝不逼你,昔日之约,就当作废就是了。”
王宗景微微眯起眼睛,只见萧逸才脸色从容冷淡,却并无玩笑之意,心头微乱,只是过了片刻之后,他却是忽然笑了起来,道:“无妨的,只不过是该做的事,提前五年罢了。”
萧逸才目光陡然一闪,似灯火在黑夜中瞬间闪亮,随后又缓缓低下头去,奋笔疾书,但眼中掠过的那一丝欣慰欣喜之色,却终究是掩盖不住的。
过了片刻,只听他忽然又静静地道:“既如此,有一件事应该是要你马上去做的。”
“哦,是什么?”
“我要你去替我杀一个人,这个人本来应该五年之后才让你去杀他,但是五年之约既罢,便就是现在吧。”
王宗景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在有些阴暗的灯火之外的角落中显得很亮、很亮,片刻之后,他忽然又笑了笑,重重点头,道:“好啊。”
数日之后,青云别院中。
绝大多数参加异境之行的青云试弟子都已经回到了青云别院,正如萧逸才对王宗景所说的,在虚境之中冒险的所有弟子,虽然因为意外有被那些奇异怪兽攻击的,但直到最后异境关闭后,并无一人真正死亡,虽然多有些受伤者,但对于青云门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倒是有极少数的一些人,心志软弱,却是被那些可怕的妖兽给吓得太厉害了,直到出来后仍然有些神志不清,却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过像这般心志太过薄弱的人,本身也不适合修炼道法,自然也没多少人去关注了。
而在异境之行期间,似乎有传闻在无人的青云别院中曾经发生过一件意外,但具体是什么,青云门却是讳莫如深,这些青云试弟子最多也就是听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流言蜚语,距离事情真相差得太多,随着时间过去,也就没人在意了。
乙道廿三院中,火字房内。
已经大好的王宗景坐在床上,看着站在身旁的姐姐王细雨,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姐姐,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实在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出去找一棵大树爬上去给你看看好吧?”
王细雨瞪了他一眼,摇头道:“别啰嗦了,这一次总归是受了伤,多休息几日对你总有好处的。”
王宗景笑了笑,往后一坐,道:“好吧,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
王细雨闻言,总算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强笑了笑,慢慢也在他床沿边坐下了。
王宗景心中奇怪,仔细打量了一下王细雨,只见她脸色略见苍白,双眼神采黯淡,看着颇有几分憔悴之意,就连眼下都有几分淡淡微红,似乎才刚刚哭过,只是她细心打理过,不认真看是看不出来的。
既然看出来的,王宗景心中便是一紧,不敢再多嘴玩笑,悄悄坐到王细雨身边,轻声道:“姐姐,我看你模样有些不大好啊,出什么事了吗?”
王细雨微微垂首,默然良久,眼中掠过一丝伤怀之色,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轻轻站起,道:“小弟,今日山上还有事,我得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青云别院中好好养伤,知道了吗?”
王宗景“哦”了一声,虽然心中奇怪,但看着王细雨一副憔悴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便起身要送王细雨出去,走到门口后,王细雨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门了,只叫他回去,王宗景无奈,只能回房去了。”
走出廿三院的院门,外面平坦的大道上来来往往走着许多年轻的青云试弟子,王细雨默默地走下台阶,一阵微风轻轻吹来,温柔地拂动她的发梢。她所有所思,缓缓抬头望向这青云别院的某一个方向,重重庭院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却好像目光穿透过去,看到了那个溅血的小院。
心头一痛。
她以手抚心,稍许后她慢慢地摊开手掌,只见在那白皙的掌心中,悄然平放着一个染血的小小纸灯。
微风中,纸灯轻摆,似乎正向她缓缓招手一般。
王细雨忽地眼眶一红,一滴晶莹的泪珠终究还是忍不住,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廿三院里,火字房中。
王宗景安静耐心等了很久,直到他肯定姐姐王细雨必定已经离开青云别院后,才起身走到放在墙角的那个衣柜边,打开抽屉,把手伸到最深处摸索了一会儿,等到手臂缩回的时候,手掌中已经多了一柄短剑,正是当日那柄奇异的苍白骨剑。他凝视着这柄颜色苍白的奇异短剑片刻,然后将它细心地藏于怀中,用衣服遮盖好,随后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柳枝轻轻,随风轻摆,阳光温暖地洒落下来,已经是午后时分了,看来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院子中其他的屋子里,小鼎自从异境之行后便一直没有回到青云别院,或许是他爹娘想在大竹峰上多留他住几日吧,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木字房一直是空着的。仇雕泗所住的金字房,仍然和平日一样门窗紧闭,不过听说这一次异境之中,他虽然并不属于最出色的几个青云试弟子派系,但居然也抢夺到一面青木令,表现应该算是相当不错了。
土字房里,门关着,但窗户半开,只是南山却不在屋里,不晓得去了何处,但这些日子以来,南山在别院中也交到了不少朋友,或许是去找他们了吧。
最后,只有水字房那边,苏文清依然像平日最喜欢的那样,倚着窗扉,手持书卷,安静地读着书。听到脚步声传来,她抬起了头,看向王宗景,随后露出轻轻温和的笑容,道:“王公子,你这是要出去吗?”
王宗景笑了笑,道:“是啊。”随后他顿了一下,又微笑道,“对了,一直都没机会恭喜你,这次一共得了五面青木令,真是可喜可贺。”
五面青木令在手,按照当日萧逸才当众公开的说法,苏文清已然可以直接挑选一位青云长老拜入门下了。
苏文清微微一笑,面上却没有太多喜形于色的表情,而且看上去她似在小心斟酌语句,不知是不是刺激到一无所获的王宗景:“王公子,这一次异境之行也不是最后的决断,就算此次没拿到青木令,或许将来一样会有机会的,毕竟还有那么多人都空手而回。”
王宗景看着她那张美丽温柔的面庞,没来由地心中一暖,哈哈一笑,道:“我明白的,多谢苏姑娘。回见啊。”
说罢,向她招了招手,走出了庭院。苏文清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背影之上,默然无语,片刻之后,轻叹一声,还是又转回自己手中的书卷上去了。
王宗景走出廿三庭院,顺着大路向青云别院的大门走去,一路无事,看着人来人往,他平凡得就像人群里看不起眼的大多数人一样,安然走过那些路,出了大门,信步向外走去。别院之外的人相对就少了许多,等他走到了那条林中小径的某个僻静处时,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只是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却早已站在那里,背身而立,手中提着一个篮子,盖着竹编小盖,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王宗景走路过去,叫了一声:“明阳前辈,我来了。”
那人转身,微笑,正是明阳道人,看着王宗景上下打量一番,笑道:“看来你确实是大好了,精神不错啊。”
王宗景笑而不语,目光在他手边那个篮子上瞄了一眼,明阳道人微笑着将竹篮提起,道:“按你前头交待的,都已经买好了。”
王宗景点了点头,神色恭谨,道:“多谢前辈。”
明阳道人微笑摇头,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看你准备得差不多看了吧,那我们现在就走?”
王宗景笑了笑,道:“好啊,我们走。”
青云山下,远处密林。
秦无炎灰衣长袖,负手而立,远远眺望着那片雄伟挺立的巍峨山峰,面色沉郁,似有重重心事凝于眉间,默然沉思。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声,鹅黄衣裳闪动,金瓶儿悄然走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先是看了一眼青云山,随后淡淡道:“怎么,还舍不得吗?”
秦无炎面无表情,一眼不发。
金瓶儿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只自顾自地道:“这几日你冥思苦想,终究还是将门内所有人手势力都撤离青云山,看来是死了剿灭青云的心思了?”
秦无炎眼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似乎金瓶儿的话一下子刺激到了他的心底最深处,脸上也掠过一丝青气,不过随后他还是深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是**之过急,也小看了青云门。如今青云门中数大长老天赋极强,道行皆高,俱不在你我之下,年轻一辈中英才已显,后继有人,已是中兴之象,根基已固了。更何况还有那鬼厉隐身于此,那日见他杀白骨,如牛刀斩鸡,一身道行,委实可畏可怖,已非我等可敌。若是再加上青云镇山至宝诛仙古剑,放眼天下,却是何人能敌?”
他狠狠咬了咬牙,长叹一声,眼中尽是深恨之色,缓缓道:“如今之计,仓促之间欲灭青云,已如痴人说梦一般,然天下之事岂有绝对,不过是从长计议罢了。来日方长,我撤去门众,远离青云,却撒遍天下九州,暗中培植实力,再兼蛮荒圣殿或有机缘,重开冥渊的话,未必便不能与那诛仙剑阵一战。”
他长叹了一口气,毅然道:“总而言之,我在暗,他在明,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总有一日,要将这青云门连根拔起,以祭奠我圣教数千年来无数先辈英灵!”
金瓶儿在一旁听着秦无炎的话语,微微动容,但她素来也是心志坚忍之辈,哪里会为这句话便改易心意,当下轻笑一声,却是转身走到秦无炎身前,仔细看看了看他,微笑道:“你刚才说了这么多,以我看来,你心中最大的祸害敌手,还是那位‘血公子’吧?”
秦无炎身子大震,忍不住踏出一步,双眼丝丝盯住金瓶儿,急道:“什么?”
金瓶儿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在秦无炎面前一晃,淡淡道:“这法子便写在这信中了。”
秦无炎目光一闪,手臂如电,一下子已然抓上了这信封一头,谁知信纸一僵,却是另一头仍被金瓶儿抓住了,不肯给他。秦无炎瞳孔微缩,抬眼看去,只见金瓶儿淡淡道:“拿‘火凰炎玉’来换。”
秦无炎眉头一皱,默然良久,方才沉声道:“我已跟你说过,‘火凰炎玉’并非在我手上,我只是知晓它所在何处而已。并且那地方艰险莫测,你一人决然无法取得,必须要由我助你一臂之力,方有几分希望。”
金瓶儿冷哼一声,抓着手中信封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冷冷道:“你且先说就是,若实在不行,我自然会如前一般助你。”
秦无炎脸上神情转换,片刻之后也是当机立断,断然道:“好。”说罢,他踏前一步,在金瓶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金瓶儿脸上先有喜色,随即身子一震,秀眉皱起,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冷冷地看了秦无炎一眼,道:“此话当真。”
秦无炎淡淡道:“魔神在上,秦无炎若出虚言,便叫我受尽人生七苦,死入冥渊,一生不可重兴万毒。”
金瓶儿脸色微变,知道秦无炎刚才所说之誓,实已是圣教之中最毒的毒誓,至于一生不可重兴万毒,更是他一生心之所系,比他性命还重要之事,更是不可能拿来开玩笑的。她默然轻叹,却是缓缓松开了手指,任那信封被秦无炎取去,低声道:“想不到,竟然会在那个地方……”
说罢,缓缓垂首,自顾自走了。
秦无炎目送她离开,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冷笑,随后目光落在手中的信封上,顿时目光变得火热起来,或许他平日与金瓶儿不算平和,但两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轻易不打诳语,这信封中金瓶儿既然敢以如此大事相问,只怕真的变是一条出人意料的妙计。
究竟是什么样的奇计,竟然能除去那道法可畏可怖几乎无法力敌的张小凡?
当下伸手一撕,扯去封条抽出信封,秦无炎迫不及待地展开一看,忽地一怔,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信纸上,只是用娟秀好看的字迹,简简单单地写了两个字:碧瑶。
腾云驾雾,仙剑飞驰,明阳道人带着王宗景御剑穿空,跃过原野,来到了距离青云门百里之外的孙家庄外,落到了那个埋着孙老头一家三口人的小山上。
许久未来,坟茔上已是野草丛生,明阳道人将手中竹篮交给王宗景,然后便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只是安静地看着远方那片山脚下的村庄。王宗景提着竹篮,站在几乎湮没于杂草丛生的小小坟茔前,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沉默良久。
当日匆忙,连坟头也做得粗糙无比,或许每个人死去之后,都只剩下一抔黄土罢了,只是看到这杂草丛生的景象,仍是不由得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凄凉。他放下竹篮,走上前去,蹲下身子开始拔出野草。
草根脱土而出,一根根被拔起,鼓起的坟头渐渐露了出来,忙活了大半个时辰,王宗景才将这周围清理干净,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将那只竹篮随意地放在连墓碑都不见的坟茔前,又从里面取出了纸钱香烛,在坟茔前缓缓烧了。火光照亮他的脸庞,他安静地看着最后一缕火焰熄灭之后,才慢慢站起身子,返身走到了一直站在一旁的明阳道人身边,跟他一起眺望了一眼山下的村庄。
随后,他忽然笑了一声。
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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