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魄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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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魄在天-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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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我爹让我来请萧大侠至剑阁品茶。”
“何时?”萧辰问。
“就是此时。”
李栩不满:“就请了我二哥一人,那我们呢?”
“这个……”司马岱有些为难,司马扬确实未请其他人,若贸贸然让他们都去了,自己肯定又要挨一顿骂。
“司马公子,我随你去便是。”萧辰起身道。
白盈玉迟疑片刻,试探问道:“萧二哥,我陪着你去,可好?”
乍然听到她这么说,萧辰楞了楞,转瞬便明白她大概也是想多亲耳听听她爹爹的事情,心境与自己相同,便点了点头:“好。”
司马岱本想说“爹爹只请萧辰一人”,可转念想到萧辰双目失明,确是需要个人在他旁边,遂不再多言。
跟着司马岱,一路往剑阁而来。
因为父亲对萧辰的特别青睐,司马岱亦是满肚的疑惑,只是他不敢开口去问父亲,只能自己在腹中猜度。也因如此,路上他回头看了萧辰十七八眼,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可终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待到了剑阁,司马扬见萧辰来,很是欢喜,几乎是拉着他的手,把他迎进去的。落座后才发觉白盈玉也来了,他略皱了皱眉,吩咐司马岱:“岱儿,你带这位姑娘去赏鱼。”
白盈玉微楞,但听见司马扬这般说,想来没有什么余地,暗叹口气,转身欲走,却被萧辰拉住,随即听见他道:
“我双目不便,需得她在。”
“可是……”司马扬还是觉得不妥,“小兄弟,你可知道我唤你来,是为了何事?”
“无论何事,不必瞒她。”萧辰自然道。
简简单单八字,听在白盈玉耳中,便如一股暖流注入心中,她低头瞧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咬嘴唇,喜悦无限。
听了这话,司马扬无话可说,只得朝司马岱挥挥手:“那你先出去吧。”司马岱口中应着,心里却免不了失落,想着萧辰与白盈玉异姓,尚且如此信任,可爹爹却还要瞒着自己。
家丁上茶之后,司马扬让他们退出去,又看了萧辰半晌,情不自禁叹道:“像,实在太像了。”
萧辰不接话,轻抿着茶。
“小兄弟,你可知道,我说你的相貌像何人?”
“想必是伯父的故人吧。”萧辰淡道。
司马扬点了点头:“是,是位故人,我一直拿他当大哥待。”他深看着萧辰,之前他特地问过祁无刀,得知岳恒师兄弟全都是孤儿,便猜度着萧辰多半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难怪早间问他时,他全然答不上来。
“我听无刀说,你同岳恒都是孤儿,你还是婴孩时就被杨大侠收养了。”
“是。”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姓萧呢?”
“听师父说,是我娘临终前告诉他的。”
司马扬沉吟片刻:“那你娘有没有说,你爹爹是谁?”
“有。”
“是谁?”司马扬急切问道。
萧辰却不答,静静道:“……他的身份不便相告,还请伯父包涵。”
“你……你这孩子……”司马扬急得立起身来,而后又坐下,“你谨慎是没错,可是……你可知道我是谁!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

第四十章 无奈结义

白盈玉转头望向萧辰,后者面沉如水,静若磐石,并不为司马扬的话所动。
“二十年前,我曾在顺德都督府中任副将一职。”司马扬顿了下,“当时的都督也姓萧。”
即使听到这里,萧辰仍旧不言不语,波澜不惊。
白盈玉犹豫片刻,启口问道:“伯父何以退出朝堂?改从商道?”
司马扬双目扫过她,似乎在思量自己该不该理会她。而白盈玉平静地注视着他,眼神并无丝毫畏缩。
“因为出了些事情,害死了一个人,让我对官场心灰意冷。”这话,他是看着萧辰说的。
“恕我冒昧,能问是何事么?”白盈玉问道,她是替萧辰在试探司马扬。
司马扬脾气虽急,却也不傻,摇头叹道:“你们还是不信我,小兄弟,你说,你要如何才肯信我呢?”
他话语间的失望和挫败显而易见,萧辰暗叹口气,沉声道:“伯父,在下绝非此意。”
“那你……”司马扬呆愣片刻,突得想到一事,恍然大悟道,“你不愿告诉我,可是以为你爹爹名声不好,怕我看轻于你?”
萧辰摇头:“不是。”
“那么究竟是为何?”
萧辰轻叹口气,低声道:“前尘往事,究竟该不该提,我至今不解……伯父,实不相瞒,家父便是萧逸,二十年前顺德府的都督。”
终于听见了这话,司马扬愣愣地在原地呆了片刻,眼圈一红,欢喜得要流泪般,直拍自己的大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天有眼,给都督留了后。当年我没找到霍姑娘,就猜想她一定是逃出去了,果然……”
司马扬起身大步走到萧辰面前,双手握住他的肩膀,喜道:“快站起来让我看看,你长得和都督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就是比他瘦些。”
面对这么个喜不自禁的人,萧辰不忍拂他的意思,依言起身。司马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眼中又是喜又是悲,末了将他按坐下来,问道:“这眼睛是怎么了?怎么会瞎?”
萧辰苦笑:“小时候出了点意外,中毒了。”
“看过大夫没有?”
“看过,都说没法子治。”
司马扬急道:“不急不急,肯定有法子,我认得不少名医,你安心,回头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都请过来,肯定会有法子治的。”
他这般热心,萧辰明知无用,一时倒也不忍破他冷水,只淡淡一笑,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白盈玉听罢,心中却甚是替他欢喜。她知道洛阳司马家富甲一方,定能请到不少名医。若是当真能治好萧辰的双目,实在是再好不过。
司马扬喜不自禁,一时也坐不住,踱了几个来回,似乎想起什么,大步拉开门,朝外嚷嚷道:“岱儿,岱儿……去,把岱儿叫来!”
知道司马扬是个急脾气,家丁不敢怠慢,一路小跑的脚步声渐远。司马扬回过头来,和萧辰解释道:“你若不嫌弃犬子愚笨,就让他给你当个弟弟如何?”
“……”萧辰一怔,未曾想到司马扬对自己这般热情,全然是当家人一般,“……只怕是在下高攀不上。”
“什么高攀不高攀!以后这生分的话,不可再说!”司马扬拍拍他肩膀道。
门口,一路飞奔过来的司马岱喘息地,小心翼翼问道:“爹,你找我?”
“进来,快进来!”
司马扬几乎是一把把儿子拽了进来,拉到萧辰面前,指着他道:“以后,你需得敬他为兄长,知道么?”
“呃?”
司马岱呆住,被爹爹弄得一头雾水。
萧辰也觉得有些头疼,起身劝道:“伯父,来日方长,此事也不必急在一时。”
司马扬却朝司马岱怒道:“快点,叫大哥!”
“哦……大哥。”司马岱不敢违逆父亲,懵懵懂懂地唤道,
“快施礼!”
司马岱不敢怠慢,一个长躬到地。
萧辰忙将他扶起:“不必多礼。”
这下,司马扬总算心满意足,哈哈笑道:“从今往后,你二人便是兄弟了。岱儿,你需得敬重兄长,对他谦逊有礼,绝不可有失礼冒犯之处,否则我绝不饶你。”
“孩儿明白。”司马岱垂头应道。
司马扬点头:“今日是草率了些,不过,这大哥你先认下来。改日等回了咱们家,再焚香祭天,请上三天的流水宴席,公告众人。”
萧辰忙道:“伯父,实在不必如此铺张。”
“诶,这是一定要的,看到你,我这心里实在是欢喜得很。”司马扬道,“我原本是想让你认我作义父,又怕咱们初识,你心里别扭,所以干脆让岱儿认你作大哥,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萧辰微微一笑,道:“多谢伯父美意,只是我是天残之人,平素便不喜见生人,摆酒设宴之事还是罢了吧。我心里头认下这个兄弟便是,别人晓不晓得,又有何干系。”
天残之人——白盈玉心里微微刺痛,望着他俊美如画的眉眼,竟是说不出的难受,暗自想着:他心底的痛,大概是比自己还要多上几倍吧。
司马扬重重拍了几下他肩膀,大声安慰道:“你且安心,我自然会请名医治好你的眼睛。明日,我就带你回洛阳去。”
“我初来祁家,还想与我大哥多聚聚,还是待日后吧。”
他虽是一番好意,可萧辰压根就没想过还要去洛阳司马家中,立时婉言拒绝。
司马扬想了想:“……过几日再去也好,我先写信让他们把你住的地方腾出来,再收拾收拾,等你去了也不会觉得不方便。”
萧辰暗叹口气,此时正值他兴奋之际,倒不好扫他的兴,遂未再说什么。
见爹爹心情甚好,一肚子疑惑也有些憋不住,司马岱鼓起勇气,试探问道:“爹爹,你以前就认得萧大哥,是么?”
“你萧大哥的爹爹,是我的故交好友。”
“原来是这样。”司马岱一脸的恍然大悟。
因为自小就谨言慎行惯了,他的好奇心比起常人来实在是小得多,如此答案对他而言已经足够解惑,至于这个故交好友究竟是何许人,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再问。
司马扬还真就是个急性子,一经相认,随即便忙着去写信,张罗寻访名医和收拾萧辰住处的事情。白盈玉与萧辰便先回了东篱苑,李栩与岳恒尚在房中,因不明状况,早已等得心焦不已。
萧辰一进屋子,李栩便迎上前,急问道:“怎么样?他和你们说什么了?”
白盈玉抿嘴一笑:“好得很,萧二哥还认了个弟弟呢。”
因回来时司马岱与他们同行,萧辰一直没机会与白盈玉说话,此时方对她道:“今日乱了些,也没问你爹爹的事。来日,我会寻机会问他的。”
“不要紧,我不着急。”白盈玉含笑道。
“二哥,你认谁作弟弟了?司马扬一把年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奉你为大哥啊。”李栩挠着头道。
“不是司马扬,是司马岱。”
“啊!那个呆里呆气的家伙?”
萧辰叹口气,坐到桌边,李栩殷勤地给他倒茶,端到他手中:“二哥,到底怎么回事,说说……”
因之前被司马扬闹得有些烦躁,萧辰不愿说话:“阿猫,你来说吧。”
“好。”
白盈玉应了,遂将见了司马扬之后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现在就已经去张罗着替萧二哥寻访名医的事情。”她喜道,“以司马家的财力和人脉,我想,应该真的能找到名医治好萧二哥的眼睛。”
听了这话,岳恒李栩却皆未像她那般欢喜。李栩转头问萧辰:“二哥,你当真要去司马家?”
“不去。”萧辰简单道。
白盈玉一怔,未想太多便道:“可是,你的眼睛……”
“我双目眼膜皆被毒蚀,绝无可能复明,根本不必再看什么大夫。”萧辰淡道。
见二哥不悦,李栩打手势让白盈玉莫再说下去,打岔笑道:“二哥,司马岱管你唤大哥,那该管我叫什么?”
萧辰不在意道:“你自己与他商量去吧。……对了,晚间司马扬设宴,我酒量不好,你替我多挡着点。”
“他可有请我?”李栩奇道。
“咱们师兄弟几个都请了,还有司马岱。”
李栩嘿嘿直笑:“放心,他要是把你灌醉了,我就把他儿子灌醉。”
岳恒听了好笑,顺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道:“司马扬虽然出身豪门之家,却是个性情中人,行事也称得上是光明磊落。二弟,他让司马岱认你当大哥,看来真是对你热络得很,不像是装的。”
萧辰淡淡一笑,正是司马扬太过热情,反倒让他不甚自在。他本是性格清冷的人,让他与初识之人如此热络,实在难受之极。
过了一会儿,岳恒因要去坊间看看,便先行离去,说是晚间用饭时再过来。李栩想看铸剑,也跟着去了。白盈玉惦记着小玉,特地去找丫鬟要些剩饭剩菜,好回来喂她。一时大家都散了。
萧辰独自在房中靠了一会,听见后面窗子沙沙作响,心下奇怪,便起身去开窗。开窗后侧耳一听,窗户底下呼吸粗重,又有咀嚼之声,原来竟是一只竹熊贪图窗下的嫩竹,正坐在窗下大吃大嚼。
听着竹叶在咬嚼中噼啪作响,萧辰心中好笑,一时也不想关上窗子,就这样在窗内陪着竹熊,倒有几分羡慕着它的无忧无虑,径直出神……
“咚咚咚……”有人敲门。
清净被扰,萧辰略皱了皱眉:“请进。”
门只是虚掩着,来人闻声后便推门而入,脚步声一进来,萧辰眉头皱得愈发紧起来:“唐姑娘,你走错地方了吧?”

第四十一章 落玉可惜

唐蕾往里走了几步,这才看见萧辰,按捺住性子,努力让自己忽略他语气中的厌烦,佯装不在意地笑道:“萧大哥,你耳力越来越好了,一听就知道是我。”
萧辰冷哼:“抱歉,你的脚步我还听不出来。只是你们唐门中人带着毒,身上自然会有毒粉的恶臭,闻着就让人不舒服。”
“你、你……”
唐蕾待要发火,乍然又想起昨夜里白盈玉所说的话,深吸口气,暗自告诫自己需得忍耐、再忍耐。她因昨夜回去之后,辗转反侧想了许多,终决定按白盈玉所劝的话试试,看究竟能否与萧辰冰释前嫌。
“我身上有味道么?我自己怎么不觉得。”她压着火气,尽量带着笑道。
见她竟未发火,萧辰微微一怔,只觉得她定是另有心机,当下冷道:“在下要休息,唐姑娘无事的话,请出去吧。”
“喂!你……”
自己这般好言好语,他却还是要赶自己走,唐蕾愈发气恼:“我有事,谁说我没事。”
“何事?”
“我……我就是来和你说,咱们和了吧。”
听见这话,仿若听见梦中痴语,萧辰楞了一瞬之后,冷笑出声:“唐姑娘是在命令我?”
“我是在和你商量。”唐蕾咬咬嘴唇,开始和他讲道理,“咱们都是江湖中人,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凡事应以和为贵。咱们俩每次见了面都跟仇人似的,我觉得实在不太好,所以,咱们……还是和了吧。”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这话说的倒是有些道理。”萧辰淡淡道。
以为他被自己说服,唐蕾欣喜:“你也这么觉得吧。”
萧辰点头。
“那你怎么想?”
“我正在想:浑身是毒的唐姑娘若成了我的朋友,我究竟多了条什么路。想来想去,都觉得是死路一条。”萧辰语气平缓,“在下,恐怕没这个福气。”
“你……”唐蕾气得攥紧拳头,“我诚心诚意来向你求和,你竟这般对我。”
萧辰不为所动,冷冷道:“若无他事,就请出去吧。”
这下,唐蕾真是再也按捺不住,怒气冲冲站到他面前:“姓萧的!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我……”
“你待怎样?”萧辰冷哼,背过身去,压根半分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我……”
唐蕾气极,空有满身的暗器,却一样都不能对他用。满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随手抄起旁边博古架中的一尊玉鼎,就往地上摔去……
玉鼎四分五裂,声响清脆响亮!
拿了猫饭回来的白盈玉正走到院中,听着这动静,吃了一惊,飞奔过来,正看见一地的碎玉片。
“出什么事了?”她放下碗,急问道,“唐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唐蕾砸了东西后,心下已经有了几分懊悔,暗恨自己为何不再忍一忍,听白盈玉这么一问,满腹委屈齐齐涌上,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怎么说,他都不领情!我到底该怎么办?你说,你说,你说呀!”
听了这话,白盈玉一愣,看看萧辰的模样,再看唐蕾脚下满地的碎片,顿时明白了几分,可心中却只有恼意,当下便薄责道:“唐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么?为何要砸东西?”
“他根本就不让人好好说话……”
“无论如何,你也不该砸东西。”白盈玉根本不等唐蕾把话说完,便接着道,“你明知道萧二哥看不见,弄这满地的碎片,若是他不慎划伤,如何是好?”
“他功夫那么高,怎么可能……”
白盈玉面色微青,又一次打断她:“你双目视物无碍,自然体会不到他的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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