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流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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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马流花河-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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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雁只觉得王爷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火也似的发烫,一抬头,接触到对方那双充满了湛湛情焰的眸子,心里头禁不住一阵子发慌,顿时臊红了脸。
高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膀子,那一只手可就攀上了她的香肩,脸上显示着不怀好意的那种笑,紧接着他的那只手已自探入银雁的酥胸,在对方隆起的部位恣意摸索起来。
“王爷……您这是怎么啦?不行……这里不行呀……”
纱幔双分,一帘相隔之外,展示着铺有兽皮锦褥的华丽花厅。一行银烛莹莹高烧,淡淡的八宝沉香,袅袅发自仰首向天,作状长嘶的银质“喷金兽”嘴里。
往常高煦用膳时,这里照例有一班歌舞侍候,半醉微醇之后,况乎美色当前?那时候的他,可就不惜斯文扫地,即使当众出丑,也属平常,全赖着一个惯悉主意、得力总管“姜威”的尽力打点。就只是眼前这个花厅,那几张充满了淫秽邪恶、五彩斑烂的锦缎皮褥上,风流年轻的王爷,一次次撕下了他尊严的外表,干下了多少荒唐的风流勾当?他的大胆、无耻,已到了“骇人”地步,偏偏无人能加以阻止,对于那些为数千百、无辜失身的可怜处子,这种安排,除了归诸于命运之外,便只怕很难解说清楚了。
新来的银雁,还不清楚这些,乍睹着高煦的“即兴”自是大为吃惊。她哪里知道,今夜此刻,在高煦过往数不清的临场即兴里,已算是最斯文的了。最起码,眼前还没有外人。最起码,眼前的高煦,仍然还保持着一份对她的眷爱恋情,照往常高煦的习性来看,这是不可思议的怪事。
只是,还能保持多久呢?
披着一天星月,君无忌由后岭绕道归家。
一排雪松,恰如翠屏,万竿修篁在夜风里轻轻摇曳,梅花谢尽,只着空枝,月华如水,直似无限凄凉……
一只白顶大鹰,静静地在空中盘旋着。冷风飕飕,一次又一次地由山洼子里盘旋升起,惹得地面上浮动的细小物什,不时沙沙作响。
远远地站住了脚步,君无忌忽似心有所警。这种感触是奇妙的,有时,在“死神”忽然向你接近时,常不忘戏谑性地与你打上一声招呼。
一缕尖风,直认着君无忌颈后袭来,尤其是混杂在风势里,简直难以体会。君无忌却仍然觉察到了。甚至于在觉察到这缕暗器破空声的同时,已经辨知了暗中藏匿着的那个人。
暗器是一枚甚是细长的“穿心毒刺”。由于体积过细,难着力道,通常这类暗器皆需借助于一根吹管,完全是摹仿土人射猎时的那种发射方式,一吹而出,力道极是强劲,江湖武林中擅施这种暗器的,的确还不多见。
君无忌似乎对于暗器听风之术有着极为精湛的经验,在他确认身后暗器飞来的准确方向无误的同时,甚至于连身子也无需转动一下,即以收肩错骨之术,将整个的颈项头部,向右边错开少许。那一枚极具杀伤功力的暗器“穿心毒刺”,便自紧紧擦着他的脖子滑了过去。
暗中人万万没有料到,这种全无声息的暗器,竟然会走了空招,紧接着第二第三两根穿心毒刺,一古脑地同时向着君无忌身后射到。
既名“穿心毒刺”,可知其特长在于射取人的“心脏”部位,这两枚毒刺,虽分先后,目标则一,一致地向着君无忌后心部位射来。
既是“毒”刺,暗器上必然涂有剧毒,一中人体,见血封喉,眨眼的工夫,便能全身变色横尸当场。
君无忌早在闪过第一枚毒刺的同时,已经预料到对方的接二连三,随着他旋风般地一个滚翻之势,右手轻分,己把来犯的两根毒刺双双格落在地。
星月下似有一条瘦长的人影子闪了一闪,却自侧面高可参天的一棵雪松上拔空直起。
随着这人的突然拔起,“吱”地响了一声唿哨。
这声突发的哨音,使得君无忌蓦地心有所警,突然掉过身子,兔起鹘落,直向居住处快速扑去。
哨音再起,君无忌却已迅若飘风地来到舍前。他几乎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就在他身子来到舍前,待得踏入的一霎间,竹舍门扉“刷”地敞开来,一条人影,极其快捷地直由舍内飞闪而出,双方势子都猛,几乎撞了个满怀。
这人显然吃惊不小,乍然交接之下,掌中一口“鱼鳞刀”蒙头盖脸,直向着君无忌身上猛砍下来。
君无忌当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有人乘着自己外出未归的空档,潜来竹舍,似在大动搜索。这个突然的发现,使得他既惊又怒,简直难以按捺,对方这一刀,更触发了他无边怒火,冷笑一声,不避反迎,右掌递处,恰似跃波之鱼,“铮”然作响声中,已为他反攀住了鱼鳞刀的刀身。
那人惊得呆了一呆,用力向外夺刀,无如刀身在君无忌巨力把攀之下,竟似重有万钓,虽然施出了全身力量,亦休想扳动分毫。
月色里,这人身材不高,十分瘦削,鹰鼻子鹞眼,极见狰狞,一望之下即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这人一连两下,未能把兵刃夺出,才知道今宵不利,遇见了厉害的敌人,心里一惊,顾不得出声招呼,左手穿处,五指箕张,似打又抓,一掌直向着君无忌脸上招呼过来。
眼看着这一巴掌打了个结实,偏偏突然又落了空。鹰鼻汉子一经觉出不妙,再想从容撤招,哪里还来得及?猛可里瞧见了对方那张俊脸,极具阴沉,却有一股凌人的巨大力道,兜心扑体,直叩过来。鹰鼻汉子由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身上一阵子发软,整个身躯迎着了对方巨大的掌力,己自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噗通”摔下来,当场人事不省,掌中鱼鳞刀“哧”地脱手掷出,直飞出丈许开外,当啷啷坠地有声,煞是惊人。
双方动手说来聒絮,其实极为快速,不过是一照脸的当儿。
君无忌以“迅雷不及掩耳”手法,一掌重伤了鹰鼻汉子,眸子闪处,早已看见,另有一条人影,由自己住处的窗棂子掠身而出。
这人一身轻功,颇是了得,双足落处,沾地无声,他显然已经看见了同伴的身遭不幸,自是吃惊不小,偏偏君无忌放不过他,挟着战胜之威,蓦地腾身而起,翩若惊鸿直袭过来。
林子里再一次响起了哨音,显示着这一次的行动并非突然,而且甚具规模。
这一声哨音,很可能是在催促各人离开,是以聆听之下,这人益加显得张皇,左肩突然向下一沉,拧身反掌间,打出了一支暗器,出手发声,其音如哨,竟是一支“瓦面透风镖”。身后拖着一袭红绸子镖衣,显然劲头十足,一发而至,直袭君无忌面门。
君无忌已警觉到,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正自围绕着自己身侧四周,渐渐地袭近了,它所展现的意义,大堪玩味,却是不可掉以轻心。正因为君无忌有此一悟,才决计对来犯者施以辣手,不使其从容遁开。
“瓦面透风镖”夹着一股尖锐劲风,一闪而至,却为君无忌运施了个巧劲儿反手一托,一甩,借力施力,“哧”反循着对方身后打了过去。
那人当然知道对方不是好相与,瓦面透风镖一经出手早已把插置小腿上的一双精钢匕首取到手中,这时更不迟疑,紧接着身形一个快速旋转,左手抡处“叮当”一声,已把飞来的钢镖格向空中。
势子已是刻不容缓。瓦面透风镖“当”然作响中,方自格开的同时,正是君无忌挟着强大的风力,猛然袭近的一霎。
这人已无能再施诡计,似乎只有硬拼一途,嘴里喝叱一声,两支精钢匕首,随着他脚下的一个抢步,一上一下,同时直向着君无忌前心小腹上力刺过来。
观其出手,不谓不快,两支匕首上聚力万钧,力透刀锋,一下子要是扎实了,准能在君无忌身上留下两个透明窟窿。眼看着雪亮的两支刀锋,几几乎已经扎实在了,偏偏变生肘腋,“哧”地走了个空。
这人几乎怀疑自己的一双眼睛看花了,眼看着对方偌大的身子,在自己刀锋迫近的一霎间,整个身子不曾移动,却只是凹腹收胸,向里面收了一收,活像一只弯腰的巨虾,就这么便闪开了看似凌厉的一双匕锋,其间距离容或间不容发,偏偏就是没有扎着。
紧接着这只弯腰的巨虾,便似一只巨鸟般的轻巧,呼地一声,已自他头顶上掠了过去。
君无忌显然是施展一手“陆地翻腾”的提呼气功,间杂着他过人的轻功,施展开来,如幻似真,宛若大风回荡,容得对方惊觉不妙时,其时早已不及。一股强大的风力,发自君无忌的右掌。这人简直连转身都来不及,随着君无忌掌风递处,只觉得身上一阵子发麻,登时动弹不得。
君无忌到底与对方没有深仇大怨,这一掌原本可以结束他的性命,临时动了恻隐之心,掌力一收,临时改为定穴手法。武林中能够以隔空掌力,定人穴道者,为数极微,准乎此,君无忌身手堪称惊人了。
他这里方自得手,猛可里身后疾风袭项,一条人影,自空而坠,紧系着他身后袭到。这人想必一直就藏身在竹舍之上,此刻眼看着同伴双双受制于君无忌,这才不顾一切,拼死现身出击。
好快的势子!星月下,这人手里的一双奇形兵刃“五行轮”,划出了刺目的白光,随着这人的急快落势,直向着君无忌身后猛砸下来。
君无忌心里一惊,这才知道对方来人竟是如此之多,身子一个快闪,极其惊险地躲开了对方双轮。
身边上“当啷”的一声脆响,紧接着咔嚓声中,一株碗口粗细的松树,在力承双轮重击下,生生为之折断。
这人并无恋战之心,一招失手,紧跟着就地一滚,两脚力踹之下,“哧——”箭矢也似向林中窜去。
君无忌自是放他不过,冷笑一声,身形晃处,紧蹑着对方身后,快速追去。
前行人一头扎进树林,便自施出全身力道,发足狂奔,无如君无忌轻功了得,一经展开,如影附形,旋踵间已是首尾相衔。
君无忌待将施展劈空掌力,如法炮制,将对方穴道定住,猛可里斜刺对向,陡地闪出了一条人影,疾如电闪,一经现身,已临眼前。黑暗里看不清他是个什么长相,却穿着一袭过长披风,劈啪声中已临眼前,人到手到,两只手“排山运掌”挟着一股极称凌厉的风力,直向君无忌前胸直叩过来。
这才是对方核心人物,主要角色。
君无忌方自辨出,对方脸上罩有面罩,显然不欲以真实面目示人,其势已极见紧迫,对方强大的掌力,直似无坚不摧,在他全力运施下,事实上已把君无忌整个身子包容于掌风之内。
这人功力,端的了得!事发突然,简直不容多想,君无忌陡然力贯双掌,便自与对方的两只手掌迎在了一块。
双方功力十足,简直无能取巧。这等硬出硬接的打法,设非是认定了对方功力不如自己才敢如此轻率,否则便为不智。四掌相接之下,看起来两个人几乎静止不动,像要粘在了一块,然而那只是极短的一霎,紧接着双方的身子直似劳燕分飞,刷地分开来。
或许是为了化解那一股充斥迂回体内的强大力道,不得不分开,这么一来,可也就显出了他们双方功力的深浅。
蒙面人起身如鹰,足足拔窜起三数丈高下,落在一棵巨松之巅,高处风疾,飘动着他身上那一袭长衣,猎猎作响。他显然压不住内心的震惊,震惊于对方的盖世神功,目光逡巡处,这才看见君无忌借助于一只右臂的高攀,整个身躯垂吊于一截松枝上,他身躯甚是壮硕强大,那松枝却又似嫌过于细小,偏偏竟能承受得住,未曾折断,宛如一根细小鱼竿,吊着了一条超大的巨鱼,夜月下只是上上下下,不停地忽忽悠悠颤动不已。
蒙面人看在眼里,益加的吃惊不已,君无忌这一手“老猿坠枝”的杰出身法,又一次显出了他杰出的武功造诣,莫怪乎功力过人,一向目高于顶的蒙面人,也为之震惊了。
然而,双方毕竟不曾真的动手过招,却也不能就此认定孰胜孰败。
“领教了!”像是鸡啼也似地发出了一声怪笑:“足下功力盖世,高明,高明,今天太仓促,这就不打扰了,再见!”声音尖细清脆,宛若童子,十分高亢。
君无忌听在耳朵里,陡然一惊,似曾相识,右手轻松,飘落地面,待将向对方盘看打量时,蒙面人却已施展身法,自高高树梢上拔身而起,一路倏起倏落,星丸跳掷般消失。
观诸此人,身法奇快,只是君无忌果真运施全力,却未必追他不上,少存观望之后,再想追赶,其势却已不及。
方才激烈的战斗形势,明明一触即发,转瞬间竟然却又消逝于无形之间。正因为这番举止,有悖常情,尤其是未后这个蒙面人的出现,既现又隐,似战不战,其中更似隐藏着几许诡异,令人好生不解。
君无忌略一思索之下,忽然明白过来,慌不迭向居住之处发足狂驰,一路轻蹬巧纵,十几个起落,已穿出眼前树林,返抵家门。他所记挂的是那两个受制于自己的人,一个为自己定住了穴道,一个昏歇当场,只是这一霎,两个人都失踪不见了。
君无忌呆了一呆,不禁为之茫然。以他那么心思缜密之人,想不到竟然亦会一时大意,着了对方道儿,乃至于将捉到了手的人质,白白任对方带回。
不及多想,他匆匆进入住处竹舍。两间房子看似无异,但是当他进一步小心观察时,便自察觉出处处都有翻动的痕迹,甚至于书桌上的书,抽屉里的东西,都翻动过了,一时却也看不出是否遗失了什么。
这番举止绝非偶然,它真实的意义又是什么?君无忌静静的在思索着。
情况显示,对方人多势众,各精武艺,尤其是后来林中蒙面现身的那个人,更是技艺超群,俨然一流身手,只看他即时现身,出手对敌,不过一招旋即退身,分明诱己上当,就势声东击西,从容把两个受伤的人质带走,败势之中,从容进退,这人的老练,胸有城府,也就可以想知。当然不可能是一般黑道人物的上门打劫,自己孑然一身,两袖清风,还有什么好惹眼红的?仇杀?更不可能,因为自己并未“种”仇于人。
他由是想到了前番为自己纵回的绿衣姑娘“冬梅”。如果说自己出道以来,曾经结仇与人,这便是惟一的“仇人”了,只是,这帮子来人,显然不是来自那个神秘的组织“摇光殿”,而且分明也不是寻仇来的,这些几乎可以断言无误。
凭着君无忌多年来混身江湖,精湛的鉴察能力以及阅人经验来判,这些人甚至于并不十分酷似黑道人物。那么,他们是哪里来的?这就费人思忖了。
君无忌这么想着,一时热血翻涌,惴惴难安。诚然,他的来历、动态,一切的一切,实在启人疑窦,惹人费思,只是如果说因此而遭致别人上门搜索,却未免有悖常情,然而君无忌却不作如是想,似乎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为什么……



皇帝已到了兰州。风声不胫而走,到处都在传说,却又莫衷一是。
早在十天前,凉州知府向元已接到了由省城里快马传递而来的公文,三天前,更接到了“汉王”高煦的一纸手令,着令他今日过府候传。
这可是要命的差事,马虎不得。睁着一双极度缺觉、熬红了的眼睛,犹自与手下幕僚磋商着,总算打点整理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手本,向大人他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大人您还是稍睡一会吧!这样子是不便参见王爷的!”说话的刘文案,先自打了个老大哈欠,为了赶写这个报告手本,他足足在灯下熬了一夜,端正的蝇头小楷,一个字一个字写在宣纸上,事后还打上红线,虽说是一份手本报告,可比上给皇帝的“折子”还要谨慎小心。谁都知道这个王爷比皇帝更难说话,一点不周到顾全不过来,后果堪忧,“掉头”许还不至于,头上那顶乌纱帽可就别想再戴下去了。
向大人仔细地翻看了一回,还算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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