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性急,总是被它们扎到!”
“所以你不准我爬树,每次的板栗果都是由你来打开,我还记得,你只需把它们放在树丫里用弯刀一挤,白的黑的栗子就会冒出头来。那时的我简直把你当神一样崇拜!”
抬起头,连城飞扬的眼眸定格在连惑的温柔里,仿佛又看到记忆里拥着自己、沉默温润的少年,在篝火溪畔,将一粒粒洁白莹润的果仁送到自己的唇边。伸手抚上哥哥俊逸的脸颊,眼角有银光飞闪,轻轻谓叹:
“哥哥,为什么我们不能相爱?”
那一刹那,连惑紧紧的拥住连城,呼吸陡然变的急促,好象情窦初开的少年,用力吻上了连城的唇。他的手指带着丝丝震动,探索着怀中的娇躯,连城欣喜地感觉到他变的强大和霸道,那力量像要穿透自己的整个世界。
连惑的嘴唇喃喃:“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连城沉浸在这温暖的呢喃之中,身体变的像羽毛一般轻盈,娇喘声从唇缝中逸出。两人交缠的津液顺着下颚流下来,连惑用唇吻干透明的津液,唇瓣一路向下,顺着雪白的粉颈,来到了连城的胸前。
“哥,那些女人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那一声,似宣泄出压抑的低泣,重重地敲击在连惑几欲狂乱的神志上,紧贴着躯体,渐渐分离,连城感到哥哥体内那走火入魔般的疯狂已经消逝,不由失落地放开了手。
“连城……”一声长长地叹息让连城泪流满面,贝齿将下唇咬出深深的伤口,血,一点点渗入口中,确有一种甜腻而哀伤的味道,一如他们无望的爱情。
深夜,连惑走时,也拉长了连城的挂牵,从内室到宫门,连城跟着一路送了好远。
风,甜甜的、酸酸的、咸咸的,宛若浸了泪的味道。连城扶着宫门外的老树对着连惑的背影默默遥望,身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轻颤了一下,又轻颤了一下。心,无来由地痛,在这月朗星稀之际悄悄蔓延……
大片的树叶随着凉风的盘旋而翩然垂落,耳边滚动着秋露滴落于水的音符,俯身拾起一片落叶,细数着精致的纹理和岁月留下的平平仄仄,一种阒寂正沿着树脉涌向遥远的彼岸。
连城,原来这就是你爱的人……
墨蛟一人站在九月的树影下,缄默不语,黯然心伤……
今日的天略显得晦涩,午后,南阳皇宫的花园里,花格外的美,不同于晴日下的光彩夺目,仅微风里薄袅着一份娇羞。
连城缓缓坐起身,迎面扑来的是带着栀子花清香的甜风,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不经意触动了身边酣睡的人。
连惑咕哝着翻身向上,手臂仍就不甘心地勾着连城纤细的腰肢,眼睛微闭着,睡颜纯真地像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连城半趴下身子,轻轻拨弄哥哥纤长的睫毛,引来后者不安地骚动,睡梦中的连惑皱了皱眉,终于放开连城转背过身子。
连城收起笑容,眼神柔柔地看着哥哥的侧脸,房中静如无物,只有她的呼吸轻轻、轻轻的煽动着连惑手背的肌肤。
这几日,兄妹二人份外的贴近,仿佛要弥补回之前的冷落,甚至于昨日大醉了一场,不避嫌地相拥而眠,像是又回到许久许久以前那些无忧的日子,连城轻叹了一声,将头贴近哥哥宽阔的背肌,侧过头,目光投在窗外的那几竿秀竹上,竹子在暗影中只剩影子摇曳,但是连城却深知,那竹子其实挺拔青翠,却脆如玉石,一如自己清浅的意志。
屋外传来侍卫交谈的声响,不大,但确有几分真切,连城起身向屋外走去,看看早已挂上中天的太阳,不由地笑某人贪睡了。
“诶,你们听说大都督有冤情的事了吗?”
“听到了,当然听到了!我兄弟那天在场。你们没见啊!昏天黑地,飞沙走石的。等到副都督献完花,那雨下的就跟漏了似的。”
时刻已是正午,值班的士兵凑在一角低声的聊着天,没有人注意到站在廊下拐角处的连城。
“瞎说,我在城里怎么不知道。”
“所以叫奇怪啊!我事后还去了,那地方真的是泥泞一片,老粗的树咵咵的倒在一边。不骗你!”
“老刘你得了吧。瞧你说的。不过,咱们左将军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被人害死了,还真便宜了万俟清那家伙!”
老刘突然压低了声音,四下看看,神秘的说:“我和你们说,这里面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连城突然浑身冰冷起来,一种极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下意识的,仿佛看到了世都死亡时的样子,于是从心底泛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连城眉头一蹵,身子微微倾斜,就听老刘说:“万俟清的尸体是我收的,在城楼东边。可是大家都知道,将军是被西边的流箭射伤的!”
“啊?老刘,这么重要的情况你怎么不说呢!”
“诶,我凭什么要说啊!也许是万俟清射完后,跑到东边看无处可逃才自杀的也不一定啊!不过,要是真是万俟清干的,你说那大都督凭啥这大的怨气?”
几个人面面相觑,连城悄悄转身离开,心怦怦跳的厉害!
凭着女性的敏感,连城觉得此事确有几分蹊跷,脑中不知怎的,一下闪过范梁府中那副怀沙的画像。当初听到范梁请求赐婚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有什么东西动了下。那张妩媚妖娆的画不期然的跃出来,怀沙是美丽的,裸体的怀沙充满了媚惑,但是震撼她的不是画本身,而是那个画画的人必须以怎样的疯狂才能画出这样一副无中生有的画!这种逼真已经不是想象可以概括,完全是幻觉,是他“亲眼”所见!
怔仲间,身体的重心猛然向后方转移,没有防及的,连惑一把把她拉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柔却重,可令连城满满的嗅到他身上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
“又乱跑!”嗓音里饱含初醒时的慵懒和沙哑。
连城没有挣脱,顺势倒进哥哥的怀里,静静的,啤趼刚刚澎湃的心情。
哥哥的怀抱总是像是烈日的烘烤,让人不觉红了双颊。但心情却像极了自己喜欢吃的蜜制莲藕的味道。
“是哥哥惫懒了,日上了三杆还不起!”反身抱住连惑,连城蹭了蹭他的前襟,低道。
有一些痒,连惑动了下身子,连城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微垂着的脑袋,呼吸直接渗进了心的领域里。
“哥哥……”连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没事!”连城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紧紧抓住连惑的手不肯放开。
连惑没有逼她,只是轻轻的带进内殿,顺手从桌上拿起一杯茶递给连城。连城松开连惑,双手捧着,慢慢的啜饮着。
连惑静静的看着她,充满馨香与温暖的宫室渐渐抚平连城的激动。良久,连城才说:“哥,左世都……是不是有冤情?”
“是那些传言吗?自有他们南阳的人处理。你什么时候也关心起左世都了?”连惑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但是连城的关心还是让他的心扎了一下。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怀沙……就是副都督和左世都可能不一般。来南阳的时候,怀沙帮了我很多忙。”
连惑眼神闪了闪,道:“他们是不一般,不是有孩子了吗?”
连城喃喃的说:“哦……真是这样吗?那世都是真的被万俟清杀死的吗?”
连惑剑眉一挑,声音依然平静:“怎么?”
连城抿了抿嘴唇,把自己在范梁庄子里见到的和方才听到的合盘托出,“哥,你说,是不是……”
这个结论太武断了,仅凭一幅画就推断是范梁害死世都显得太过荒谬,可是连城又无法抹去那强烈的直觉,只好求助的看着连惑。
连惑起身将连城拥进怀里,轻语道:“别操心,这些事我会去处理的!”
洞中密谋万澋冰窟
“副都督,不好了,太子府的人过来传话,说太子殿下已经三日未归了!”
躺在床榻上正摇着折扇的怀沙听了立刻坐起身来,大声问道:
“三日未归,为何拖延至今日才报?”
那传话的侍女听了颇为委屈地低下头,怀沙起身在屋内焦急地踱着,额头上的汗珠小溪一样汇聚起来,不停地往下坠着。眼下大婚仪式正紧锣密鼓地操办着,墨蛟偏在这个时候玩失踪,怀沙是孕妇,本就体温高些,再加上这一急,身上的衣衫湿了大半。
思量再三,怀沙猛地停下步伐,高声吩咐道:
“立刻备车,我要进宫!”
连城静静地倚在窗沿,手中一只画笔轻轻抵着娇艳的下唇,看那些宫女行走在花丛边。轻嗅着风中淡淡的芬芳,眼神无意扫过那树正在盛开的花朵,不由得浅笑。翠绿的叶子上面带有若絮般绒绒的纤毛,一个个锯齿边儿让宽大的叶子在风中多了一丝灵动,每一簇花都由六个淡粉色的花蕾组成,五个花蕾如众星捧月般护住中间的一朵,部分花簇里中间的一朵已然绽开,粉色的花瓣已淡成白色,黄黄的花蕊更让花朵别有新意!深吸一口,淡淡的花香清新、自然,一如哥哥身上浅浅的味道。
于是低头草草勾上几笔,抬头再看时,恰逢一阵清风吹过,刚刚的花朵随风飘落,唯留疏影暗香……
连城低眉轻颦,正欲惋惜,忽听门外有人来报:“莽军副都督易怀沙求见!”
赐坐、看茶、浅笑,两人之间似有道不出的尴尬。怀沙起初气冲冲而来,为了墨蛟的不告而别,后又想,就算连城说了什么,墨蛟的性子也大半在自己的预料之内,那天和连城铺陈开来,原是说得很清楚的,就算伤了墨蛟罪也不在连城,可一时冲动地站在门外,怀沙就有些后悔了,硬着头皮进来,倒是见连城的心情还算不错,见面免了礼又赐了坐,这反倒让她更加局促起来。
“不知副都督此次又为何事?”
怀沙面颊微微犯红,连城虽面色还好,但问话中颇冲了些,怀沙沉默片刻,抬头看向连城,缓声问道:“公主这几日可见着墨蛟了?”
连城摇了摇头,事实上从那日大祭后,连城一直都没有墨蛟的消息,那两片暖垫还在,每每看见倒是颇感欣慰的。在连城看来,如果今生注定要嫁,嫁给墨蛟也许是最幸福的,再加上和连惑之间的冰释,连城对这件婚事倒是释怀许多。
连城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对面身怀六甲的易怀沙“扑通”一声跪下了,惊得连城不知所措。
“公主,求您救救墨蛟!”
连城心里打着闷鼓,救救墨蛟?他怎么了?伤了?还是病了?为何要我来救,这门婚事不是允了吗,难道还有什么不妥吗?
怀沙见连城一脸疑惑,低头咬了咬牙,颤声说道:“公主,墨蛟在万澋山的冰洞已经待上三日了,再一日冰洞便会封闭,到时墨蛟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连城听罢心中一怔,万澋山冰洞?那不是墨蛟爹娘合葬的地方吗?
周围一片灰蓝色的的烟雾。一尊木刻人形雕像被高高挂在祭台上,立在四条铁索间,长发凌乱,却挡不住他栩栩如生,惊恐绝望的眼神。曹子风走进几步扬起头眯起眼,仔细端详,正不解着连惑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忽然雕像目光一闪,曹子风吓得后退,再看时,方才发现刚刚是雕像眼珠反射而出的烛光,那眼珠竟是两颗金色的宝石,被烛光一映,金光四射。
“曹大人来早了!”雕像的后方幽幽响起人声,曹子风一惊忙退后垂下头,恭敬地立着。
连惑从烛影中缓缓现身,一袭拖地的黑纱衬得他俊秀的脸旁越发鬼魅起来。
这时洞中的风穿堂而过,发出凄厉地哨声,祭台上一排蜡烛应声而灭,连惑转身取出火折子复又将它们一一点亮,曹子风抬头悄悄打量连惑,他的表情冷峻得如同坚固的千年寒冰且挂着浓浓的倦色,察觉曹子风偷看他,连惑一甩长袖。如云的长袍在风里翻飞不息,飒飒作响。
“曹大人可有好消息送来?”
“回候爷,墨蛟已经失踪三日了!”
连惑听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个墨蛟,果然没让我失望!”
见连惑满意,曹子风缓缓放下紧绷的心弦:
“候爷神机妙算,怎么会料到墨蛟自愿放弃这到手的美人和王位呢?”
“哼,这就是蛟人劣等的原因,万事逃不过一个‘情’子,为情痴,为情死,什么都为所爱的人着想,虽然墨蛟血统不纯,但他好在有个情种父亲,我这着棋定是不会输的!”
原来那天深夜连惑和连城的对话都是刻意安排的,曹子风引路,为的就是让墨蛟知道连城的心意。
“候爷可知这墨蛟现在在哪?”
连惑一扬眉等着曹子风的下文。
“墨蛟在万澋山的冰洞待了三日,这万澋山冰洞是当年墨蛟娘亲归安之地,朱渂国主也就是墨蛟的爹终日思念爱妻,不管朝事,最后索性自己也住进万澋山,陪伴爱妻进入沉睡,扬言直至寿终,而这冰洞说也奇怪,冰湖之水每五年干涸一次,一次五日,应时湖水倒灌,洞口再不得入。如今看来,这要是再等上一天,墨蛟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哦?这倒是有意思,不过我想墨蛟还不至于为了这几句话而去寻死!他是定要出来的,而咱们有什么办法让他出不来?”
曹子风听完呵呵一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
“候爷这点请放心,曹某会办的妥当的!”
连惑笑着拍了拍曹子风的肩,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可要做的漂亮点!”
“那是一定!”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笑声回荡在空寂的洞窟中,异常的刺耳。而祭坛后方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夹杂在这笑声中,显得异常的无助和凄凉……
万澋山山周围四季终年如春,唯独在山顶,怪石嶙峋,朔风肆虐,寸草不生。一百多年前,人们发现那里有个冰湖。随着时间的交替,不停的干涸丰盈,丰盈干涸。没有人知道这湖水从哪里来,因为它从不因雨水多而暴涨,亦不随干旱而消失。当地人有心取水灌溉,才发现水温之低,足可以冻死一切活物。水中也是枯枯的静寂,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而在干涸的湖底有一个神秘的冰洞,相传冰洞中有让人不老不死的神药,于是很多人都去冰洞中探险,却都再也没有回来。 十五年前,墨蛟的娘亲死后。一位五陆的高僧来到南阳,告诉痛不欲生,欲与之同去的朱渂国主,墨蛟娘亲不能入地亦不可火化,否则天会降灾与南阳朱渂。只有葬在天地之间,并有专人守护,才能保南阳平安。
朱渂国主本来就了无生意,听说此事,便自动做了守护人,和爱妻同葬。而这所谓的“天地之间”就是冰湖下面的冰洞。那年正是湖水干涸期,国主一人抱着妻子的尸身走进冰洞的入口再也没回来。
最后一抹夕阳斜斜照在连城身上。脚下是干涸的湖底,枯树冰石,风拂过脸旁,穿透她的躯体,冷的身体、隐隐的痛。
“怀沙,我一个人去吧!”
“不行!若是……”怀沙看了身后的范梁一眼,示意他赶紧挑选几个精兵跟上。
“怀沙!”
连城转过身,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话,双目炯炯,有让人不可拒绝的倔犟。
“你既求我来,就让我一个人去,你们谁也不准跟来!”说完便向着湖底的冰洞走去。
易怀沙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阻止,看着连城的身影带着夕阳晕黄的温暖,缓缓离去。
冰洞内的道路崎岖不平;两壁附着厚厚的冰层,有些在层面张扬地凸出,形成奇形怪状的冰刀,让人看了份外的惊心、。地面上铺着妖亮的雪沫,透着冷冷的光芒,踩上去还“咯吱、咯吱”地响,更显得洞内的怪异和凄清。
“墨蛟……”
连城压着嗓子不敢大声呼唤,行了一段后,直诡的长洞转为曲折; 雪洞两边盛开出一大片细致的冰花,朵朵就那样肆无忌惮地缠绕着,好像进了雪之国度里的花圃,而冰花从中,墨蛟闭目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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