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招呼,看样子,明哥想让你出来帮忙。”张永弟说:“这段时间都上晚班,要么明天中午,怎么样?”老吊说:“可以吧,明天中午我过去厂门口接你。哎,如果明哥真的要你出来,你出不出来呀?”张永弟说:“我等会考虑一下,明天明哥怎么说再说吧?”老吊说:“那这样了,明天见。”
张永弟走出电话亭,看到李盛信兄弟正跟着四个二十岁的男人争吵,四个人已半包围住兄弟俩,老板拦着劝说着,张永弟扔了钱跑过去,心里说:“走还不到两分钟,怎么又有人来找麻烦?”对阿信说:“怎么回事?”看了对面四人。
一个长脸,左耳戴着圆形耳环,马夹衣的扣子松开,敝开上胸,根根肋骨显而易见,着一条宽大的牛仔裤。一个理着平头,紧身露肩上衣加松紧裤,从上到下,一套红色,左手上臂纹着一箭穿两心的爱情图形。
一个都是染着桔黄发,方脸痞相,脸部像猴子屁股,打着光膀,黑色休闲裤。最后之人一脸麻子,面容泛黄,又着黄色西裤,拉链处已洗得有些脱色,再配二十块钱的白色T恤,这种是最底层的小混混,非偷既抢,上不了台面的,像老吊就可以对他们吆三喝四的。
他们看到保安服的张永弟,脸色立即变得惶恐,李盛信指着说:“永哥,你一走,他们就来了,还故意把酒甩到小艳姐?”胡巧艳的右手衣袖湿了一块,张永弟脸色一黑,握起拳头准备动手时,红衣服的摆着手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你朋友,我们都是烽炮黄海的朋友?”见张永弟面无表情看着,红衣服的赶紧说:“真的,我们不骗你?我还有他们的Call机号码。”说完又从口袋里翻出一个小电话本,张永弟摆着手说:“算了,道个歉,你们就走吧。”他们对胡巧艳说:“对不起,对不起……”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李盛信说:“永哥,他们见到你脸都变白了,不怒而威,真是帅。”李盛昌说:“他们怎么这么怕你呀?”张永弟说:“可能是怕我那些混的朋友吧,小艳,没事吧。”胡巧艳摇摇头,低声的说:“他们昨晚也在广场。”张永弟恍然大悟,招呼着大家动筷。
第二天中午,张永弟跟着老吊走进湘菜馆,看到明哥,疯子和关生他们都在,关生他人倒显得有些拘束,像小学生上课一样,规矩的坐着。张永弟对着疯子点头,又叫:“明哥。”明哥一脸肥肉,双眼看上去像只剩一条线,挺着一个啤酒肚,细皮嫩肉,笑容和气,像个事业有成的老板,他笑着点头说:“坐吧。”以前混黑社会的老大要能打,现在混黑社会的老大是要有钱就行了。
张永弟坐下后,明哥说:“听他们说,以前在家也是混过?”张永弟点头说:“出了点事我才跑上来。”明哥说:“怎么想到进厂打工?不跟他们一起混?”张永弟笑着说:“可能有点厌了吧。”明哥递上烟说:“我看不是这样?如果厌了,就不会继续跟老吊他们一起玩了。”张永弟接过烟点上笑了一下,明哥继续说:“现在大家都知道二村有个能打的保安,今天找你来呢,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出来帮我的忙?”张永弟感到明哥的眼睛睁开了,像射线一样直视着自己。
张永弟不卑不亢的说:“明哥,谢谢你的厚爱,我现在还不想出来,现在当保安还是挺开心的,如果以后真的出来了,第一个投奔一定是明哥。如果明哥有什么事要小弟办的,小弟也会全力以赴的去办。当然,明哥这么多的兄弟,也许还用不上小弟。”明哥吸着烟笑着说:“兄弟是多,能打的却没有几个,就你这句话,以后有事你可不能推拖?”
张永弟说:“当然不会,以后有什么事,还望明哥能罩着。”明哥笑着说:“没问题。好了,什么时候想出来就给我打个电话,你们慢吃,我有事先走了,这包烟就给你了。”扔了一包二十五块钱的小熊猫烟,张永弟接过说:“谢谢明哥。”
疯子跟着明哥走后,老吊拿过烟拆着说:“小熊猫哟,好烟,破烂,明哥亲自来请你,出来肯定是被重用的,你怎么不愿意呀?”张永弟说:“我又不想混,答应干嘛。”老吊分着烟说:“真搞不懂你,你出来后,最多就是像疯子他们那样坐住收钱就行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跟你吃香喝辣的了。”张永弟心里说:“伴君如伴虎。”嘴上说:“如果在厂混不下去,再出来也不是一样?还有,我们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处理?”
关生说:“我问了,疯子说没什么,只是让我们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出来玩,等过两三个星期再说。”张永弟说:“那以后你们要小心一点。”烽炮说:“放心了,我们不会傻逼逼的一个人跑到这边来玩的,如果要干,下次一定要叫上你。”
黄海说:“破烂,听说你们厂有个很靓的妹仔,是不是?”张永弟说:“是有一个,做文员的,叫张玲玲。不过,现在我们厂的经理正追她,你们的机会不大。”烽炮说:“先见面以后才知道能不能抠得到?”张永弟点点头,有些女人的气质本身就会让小混混掂量自己,像白领之类的。
老吊说:“破烂,干嘛你不去抠?以前多少靓妹都难逃你的魔掌,而且都是送上门给你?”张永弟说:“以前那些都是浪妹,好抠,这姑娘不一样。”老吊说:“不就是文员,你还搞不定呀?”张永弟说:“你不要把我抬得太高。”老吊说:“算了,你还是赶快找一个,还好一点。”张永弟说:“也是应该去追了,每天一个人,还真是有些无聊。”
张永弟躺在床上,拒绝明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就是关公的例子太强烈了,不想做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棋子,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拖在人家的手上。
自己心底明白,无论自己多卖命,都是明哥的手下,即使明哥不在,还有丰哥,上面还有名叔,根本就不可能爬上头,最多也就像赵权一样,在这里,本地人绝不允许外地人凌驾在自己头上的。
七十一章 十万火急
俗话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拒绝明哥邀请的六天后,张永弟像往常那样值班,凌晨一点,接到关生打来的电话:“破烂,老吊在干宋野狼歌舞厅卖丸子被发现了,现在要拿二万块过来,两个小时不拿钱过来,老吊就完了,我们现在到处筹钱,看你能找到多少,快点拿过来。”
勇唐的溜冰场也有舞台,但基本不卖摇头丸和K粉,因为地方小,又没有包厢,最主要是打工仔打工妹来玩得比较多。大家想K药,一般都是到镇上去,那里人多,地方大,而且多数都是混的,老吊他们一般是一个星期最少去一次。
东干,东明,宋松,干岩,星岩等五村形成干宋镇中心。
野狼歌舞厅是镇上最有名的迪斯高,前几年都是在东干村东干大道上的东干大酒店里,去年东干大酒店大装修,建成四星级酒店,野狼迪斯高就搬到干岩村岩村大道去,建了一个六层高的保龄球馆,一楼是大堂和保龄球室,二楼是野狼迪斯高,三楼是是酒吧,四楼是按摩房,五楼和六楼都是客房,与干宋医院成直角,毗邻国道,大股东还是东干大酒店。
野狼迪斯高的摇头丸非常的火,干松几个村的老大都是每月轮流看场,谁看场毒品就由谁来卖。如果发现不是场子里的人偷卖,捉到就是一颗四千,二颗八千,如此递增。抓到了先是加工一番,两个小时没拿钱来赎人,哪只手卖的就斩断哪只手,从后门扔出去。
老吊总是说拉货一颗才二十五,一颗卖是六七十,不要几分钟就可以卖二十多颗,很划算,而实际从云南的批发价是七八元一颗,毒品如此高的利润能不让人铤而走险么?
张永弟总是劝告他们不要去赚这钱,给捉住就不划算了,他们也一直没去做,不知今天怎么会搞这个事?现在骂也是没用了?
张永弟心里面一惊,叫着:“打电话给明哥没有?”关生说:“打了,他说这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烦他,就挂了?”如果是老大叫你做的事,如果出了事,他会负责出钱出力。如果不是,那只能靠自己了,毕竟老吊他们在明哥眼里,是排不上号的。
张永弟又说:“那疯子呢?”关生说:“他大骂我们一场,最后说才能借到两千块,其余的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张永弟说:“那你们借到多少了?”关生说:“烽炮他们回去后,春娇她们也才借到五千块,现在东凑西凑才借到八千三百块。”张永弟说:“还找不到别的人了吗?”关生说:“能找的都找了。”小混混不存钱,等急用起来,就像现在这样,还有一万二怎么找?
张永弟忙问着:“现在还剩多少时间?”关生急促的说:“还有一个半钟头。”张永弟连忙说:“四十分钟后,叫烽炮他们来厂门口接我,我去找人借钱,另外你们再想一下,看谁还能借到钱的。”
张永弟跑回宿舍,拉起李鹏,简略说了一下事情,让李鹏叫孙中镇去看门室,然后再去找那些正在值班的人借钱,自己则到各个保安宿舍去借钱,五十,一百,部分人也在推拖没钱,张永弟也没时间去说好话,另找他人,三十分钟过去了,跟三十个保安也才借到了了二千块钱。李鹏拿了四百,孙中镇也拿了两百,张永弟本身也只有四百,加起来也才三千块。
张永弟跑到孙平的出租房,孙平睡眼蒙胧的说:“破烂,是你呀,什么事?这么急?”张永弟紧接把事一说完,便问:“你能借多少出来?”孙平听完,为难的说:“前两天我才刚寄钱回家,现在只有五百块,明天又要交房租,算了,房租的钱你先拿去吧。”走进屋拿出了五百块,隐约听到他老婆说:“借这钱给他们,哪里还能还回来呀……”
张永弟心里气,孙平出来,张永弟又说:“你现在跟朋友借一下,看能不能借到两三千块,再晚一点,老吊就完了。”孙平为难的说:“现在这么晚,大家都睡了,又不是住在一起,怎么借?白天还差不多。”
张永弟原以为来这可以拿到两三千块,看到他不紧不慢的态度,听到他的推脱之词,张永弟真想一拳打过去,忍住怒气乞求的说:“现在除了你,我们是找不到钱了?”孙平面有愧色的说:“说实话,实在是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混的应该随便就可以借到一两万才对?”张永弟摇头接过钱说:“钱,过两天还你?”就跑下楼去了,真是有茶有酒亲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其实换个位置想想,彼此的生活态度不一样,陈平是做正经事,钱是辛辛苦苦的赚来的,借这钱出去,几时才能收得回来?
烽炮焦急的在厂门口等着,看到张永弟,便叫着:“破烂,怎么样?”张永弟摇头说:“只借到三千五,你们还有没有借到?”烽炮摇头说:“没有,那还差八千多,怎么办?时间还剩四十分钟了。” 张永弟想到胡巧艳,想到二筒小英,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打电话去还要再等,时间不多,而且最多也只能从他们哪拿到一千块,现在差这么多,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怎么办?还能找谁?
张永弟看到烽炮嘴里总是说:“怎么办?怎么办?不去救,老吊真的就完了?”张永弟心里也是骂:“怎么卖这么多给抓住?”摆着手说:“别吵,让我想一想?”没办法了,张永弟用路边的电话打200卡,拔通明哥的手机。
“明哥,我是破烂。”张永弟说,明哥打着哈欠说:“喔,是你呀,有什么事,这么晚打过来?”张永弟说:“就是老吊他们的事,他们……”明哥打断的说:“明知道人家的规矩了,还上去破坏,他们是自找苦吃,能怪谁?妈的,我的面子都给他们丢光了,这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你不用说了。”
张永弟还想说,对方却挂掉手机了,如果明哥帮了这个忙,张永弟肯定会出来帮他了,他为了面子,却失去收买人心的机会,说明他的眼光还不够高。
烽炮焦急的说:“怎么样?”张永弟摇头说:“明哥说你们丢了他的面子。”烽炮大骂说:“妈个吊的,跟他卖命的时候什么也不说,有事找他又不管,那老吊不是完了?”张永弟大骂说:“谁让你们搞这个?”看到烽炮低头,又摇头说:“算了,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站在这里也没有解决的办法,还有半个小时,你能不能搞到一两包炸药?”烽炮叫着说:“你想绑炸药去救老吊呀?不行的,迪斯高大门那里都装有安检的,进去的人都是不能带东西的,而且那些内保都是有枪的,通不过。”
舞厅还装有安检,这还是张永弟第一次听说,这也不行,怎么办?
看到不少货柜车还行驶在大道上,张永弟说:“没办法了,我们不是还有车嘛,这辆太阳,两辆黑沙,应该可以压个三四千块,剩下的只能去诈了,李志他们呢?”烽炮说:“他们正到处借钱,你想怎样去诈,我们有时间么?”张永弟说:“像他们故意撞车那样,用摩托车一摔,诈车主,没时间就抢?你敢不敢?”烽炮怀疑的说:“这样可以吗,太危险了吧?”张永弟拍着手说:“那还有什么办法?”烽炮犹豫着,张永弟赶紧的说:“你先找车坐过去,在门口等我,这车留给我,二十分钟后我就到。”烽炮急忙的说:“你不是想一个人……”
张永弟打断的说:“一个人保险一点,把你的衣服换给我,快点,没时间了,别拖拖拉拉的。”烽炮咬着牙说:“不用了,我们一起去。”张永弟摆手说:“不行,我的衣服太明显了,拿衣服给我,你赶块去换一套衣服,把我的衣服带到那边去。”烽炮已心存胆怯,不能让他同去。张永弟手脚麻利的换上衣服后,说:“记住,一定要在门口等我。”
桥头村与勇唐村的交界就是一条桥勇河,宽五六十米,河上立着巨大的桥墩,大桥可以并排六辆车行驶。行驶国道的车一般都从大桥上过,而高度低于五米的从勇唐村过的车都从桥下过,那里也架着一座只够两辆车并行的小水泥桥。
张永弟把车开到桥头村的路口的斜对面的拐角处停车,往后三十米就是桥头村的桥恒工业区,一条滑动门紧关着。顶上就是桥墩国道,巨大的桥墩阴影遮住了张永弟,一排树木正好挡住桥头村口的治安亭,而后面的桥恒工业区的值班室却只是保安而已。从这离干宋也就七八分钟的路程,虽然已是凌晨,但还是有零散的车往这头开过,而附近一个人也没有。
张永弟心里也是紧张,第一次做这事,呼吸都是加速的,手心也出汗了,脸部用湿泥抹了一圈,双眼紧盯着路的上头,自己已搬了几块石头放在路中间,以阻止来往车的速度,张永弟想拦的是小车,因为这样的车主比较有钱,不过四千块钱可不是小数目,这就看运气了,能不能拦到一个大款?早知道也叫烽炮他们到另一头去搞,这样两面开工,钱也许能筹得到?看看时间,又过了五分钟?还剩下三十分钟了,心里叫着:“快来呀,快来呀……”
一辆白色的别克小车从勇唐方向开了过来,张永弟心跳加块,看到还有三十米就到了,就开着车上去,准备减速在石头前轻摔,那时车子正好是放慢速度,不会撞到自己。张永弟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可事情却没有按他意愿发展,车子在石头的十米处就熄火了,只有两盏车灯光亮的直射,张永弟心里大骂:“天不助我,难道老吊命该如此?算了,另找下一辆。”扭转过车头。
小车车主却下车叫了起来:“哎,兄弟,帮个忙。”张永弟扭头一看,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青人正对着自己招手,又打开另一扇车门,一个孕妇扶着肚子走了下来,孕妇套着黑色的孕裙,嘴里叫着:“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