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弟此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抬着头面有愧疚的看着他们,天佑叫着:“你他妈的,你答应过我什么?”想冲过来,老皮冲上去拦住说:“天佑,天佑,这个,大家都是朋友,好好说,好好说……”天佑愤怒的说:“说他妈的说,谁跟他是朋友?”小兰哭着说:“哥,是我自己来,真的不关破烂的事。”“啪”的一声,天估打了小兰一巴掌怒吼:“你懂不懂不要脸,跑来找男人?阿民,带住她。”把小兰推了过去。
小兰挨了一巴掌,张永弟针刺的心痛,咬着嘴唇,抓着拳手,老吊跑上来拦住张永弟说:“忍住,忍住,不然越搞越大了。”老皮也说:“天佑,好好说,破烂也是说这两天送小兰回去?”天佑叫着推开老皮说:“回你妈的回,睡都睡几天了,还说送?”冲上来对着张永弟脸部就是一拳,老皮大叫:“破烂……”追上来,小兰大叫:“哥,不要打呀?放开我,放开我……”想跑来,可阿民的双手就像铁箍一样,根本挣扎不动。
张永弟左手一挡,天佑还想动手时,老皮已抱住天佑,对着老吊说:“你带破烂走,快点,天佑,不要打了,不要打……”酒鬼他们也上来拦住,说:“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嘛?”天佑叫着:“放开,好,好,我不动手,破烂,你跟我来,你们不要来。”说着挣开老皮,向外面的胶林走去。
张永弟说:“这事没办法避的, 我去。”老皮拍着说:“记住,不要动手,小心一点。”小兰叫着:“哥,哥……破烂……”张永弟牵强的笑着点头说:“没事,很快就回来的。”
张永弟一走过去,天佑就挥上拳头说:“你妈个逼,当初你是怎么说的?”张永弟边挡边退的说:“天佑,真是对不起,我也是喜欢小兰的。”天佑踢着脚叫着:“喜欢你妈的喜欢?你还不是想玩玩?”张永弟怒声的反驳说:“玩你个窿玩,我是真的喜欢她!”天佑怒吼:“你敢说你不是玩,你会娶她?你们这些吊汉人就会玩?”张永弟一脚踢中天佑的小腿,大声的说:“会,我会,我什么都没有,我干嘛不会。”边说边用脚再一拐,把天佑拐倒在地。
张永弟叫着:“不要打了,说完了,你爱怎样就怎样?”丢了一支烟给天佑,天佑粗喘着气站起来甩掉烟说:“什么也不用说,这次是我妹来找你,我不计较,也给刘康一个面子,不过,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和察镇出现。”
张永弟伸手一拦,说:“你妈的,我都说我是认真的。”天佑又是一拳打过来,骂着:“操你妈的,还说认真,出来混了,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你还来说认真?”张永弟避开拳头说:“天佑,我不认真,天打雷劈。”天佑又冲上说:“你妈的还以为你是小孩子,还发誓?”张永弟架开拳头说:“你不想你妹又不声不响的跑了吧?”天佑站住,停手说:“她还跑,这次回去,她就出不来了,家里面已经给她定亲了,还跑?”
他们还真不把小兰的幸福放在眼里,还封建主义的定亲,张永弟大叫:“你们不能这样做?”天佑说:“做不做,不是你管的事?记住,不要到和察镇来。”张永弟双手一摆,脸色冷峻的说:“如果这样,今天你们别想把小兰带走,我是不会让她跟你们回去的?”
天佑看着张永弟冷冷的说:“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吗?只要我打个电话,到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啦!”张永弟想着:“如果让老皮他们拦住天佑,自己带小兰走,不行?天佑的人来了,不是会拿老皮他们出气,说不定康哥的氢化池都会打烂,这样岂不是对不起康哥了?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他们带走小兰,不行,不行……”双眼盯着天佑说:“你就这么无情?”天佑说:“不是无情,小兰已经受过一次骗了,我不会让她再受骗,你们都是靠不住的。”张永弟面无表情的说:“不要一棍子打翻一船的人,蝎子是蝎子,我是我,不要混成一团。小兰性格是什么样的,你比我更清楚,你说她会听你们的吗?”天佑摆着手大声说:“这不用你操心,我姨会管她的,今天我没带人过来,已经给你面子,别不知好歹。”说完就走。
张永弟再次拦住说:“天佑,我是真心的,你怎么就不相信?你真的要做这么绝情,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天佑讥讽的说:“像你这种出尔反尔的人,还要我相信,你的脸皮还真是厚,滚开。”“你真的一定要带小兰走?”张永弟缓缓说,天佑大步向前说:“废话。”张永弟跟上去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去见小兰的父母,我自己去跟他们说。”
天佑转过身看着张永弟,冷笑的说:“你凭什么去说,就一个收破烂的,你有什么?不要去让我们丢脸了,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张永弟双肩颤动,双眼血红,拳头紧握,嘴唇咬出了血,脑子直轰:“就一个收破烂的,你有什么?就一个收破烂的,你有什么?……”虽然现在已没有收破烂了,但那蔑视与事实,却残酷的撕开封闭已久的自卑,活脱脱的摆布出来。
“如果你是为她好,就更不应该阻止我带她回去,你现在连自己都养不起,还想说什么?”天佑看到脸色痛苦的张永弟,语气有些放缓。张永弟终于明白“没有面包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也明白了罗密欧与朱丽叶被家人分离的那份窒息的痛楚,秋天的童话到此为止,“你带她走吧!”张永弟转过身,向胶林的另一头走去。
张五的逝世,张永弟脸上的痛苦只挂了一天,所有的悲痛都掩在心底。而小兰的离去,张永弟却消沉了三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窝在房里,心碎的回忆着小兰,双眼深黑凹陷,布满血丝,胡茬布满整个下巴,面容憔悴,对老皮他们的关心,根本就挤不出一丝的笑容,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开着车到和察镇,可天佑的话又在脑海响起,似刺一般扎得心口直血流,心里又期盼着小兰能再次来到这里,上天却没有再给张永弟这份眷顾了。
到第三晚上,张永弟忍不住对着老皮说:“拉我去和察镇,我想见见小兰。”老皮说:“天佑已不让你到那去了,你还去,不要命了,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了这份感情,就不能再旧事重提了,说实话,你跟小兰,真的是不可能,你还年青,以后可以找到更好的。”老吊接过说:“小兰肯定是被带回村的,你去也看不到。”
酒鬼劝告的说:“有些事,看开点,全世界失恋的人多得是,个个还不是过得很好,破烂,没有一个父母会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你是聪明人,这就不用我说了。”陈皮说:“明知不可能的,你如果再去找她,不是搞得大家更加不愉快吗?当断时则断。”
老变说:“破烂,就是呀,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皮飞一脚过去:“去,不懂说的不要乱说,就懂女人摆着腿不动给你操,什么屁都不懂。”老吊说:“你这么帅,还怕将来找不到女人呀?三条腿的母猪没见过,两条腿的女人大把,看开点,明天我们到锁坝去散散心。”老皮说:“是呀,破烂,别想这么多了,明天你休息一天,后天我们一起去玩一天。”大家都把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张永弟点了点头说:“好吧,听你们的。”说完又走进了屋里倒在床上。
到了第二天,老吊问:“破烂,那天你怎么把三百块也一起给明智,是不是知道他会问你呀?”老皮说:“就是,那天喝醉了都没能及时问,当时要是只给八百,还真是有点丢脸。”张永弟说:“我也是心血来潮,哪里知道他会问。本来我也是只想给八百的,后面想想,说几句话就拿三百块,这便宜也太大了,而且瘦青才跟我闹过,我又去帮他说话,好像他是用钱买我去说的一样,干脆就把钱给明智了,跟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也可以说是我为了康哥的面子才出面的。”老吊说:“我靠,你还会这样想,如果是我,三百块早就撮进口袋里了。”
酒鬼说:“不然,康哥怎么会让他去看档。我看破烂以后肯定是做大事的人,不到一个月,什么大人物都知道他了,你们谁有这本事?”老变搂着说:“破烂,以后有钱了,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张永弟摇头说:“如果有那一天肯定忘不了。”老吊说:“现在有了明智这个朋友,以后到他们那去抠妹仔,就容易多了。”张永弟摇头想着:“就是现在有个姑娘脱光光在这,可能我都没兴趣,唉,小兰,你现在还好吗?”
老变说:“那天炮弹要跟破烂单挑就过瘾了。”老吊说:“就是,看到那吊人故意来撞小兰,我就来气。”老皮咳了一声,老吊立即禁言,张永弟说:“没关系,既然已经站起来了,就不会再趴下去了。”老吊又说:“不过,那吊人酒量还真是大,一个人顶我和老变,这种人要拿白酒来给他灌才行,喝啤酒太浪费了,还好那天不是我们付钱,不然两三百块又完了。” 酒鬼说:“喝白酒,你更死,这些黎老他们不用花生都可以喝一碗,像白开水一样,有空到他们村里去喝就知道了。”
张永弟说:“我是怕跟这些鬼喝了,下次如果再叫,就带酒鬼过去跟他们拼一拼。哎,你们说,是谁告诉天佑,小兰在这的呢?”老吊扭着头说:“对呀,他怎么知道的?我们都没说呀,会是谁?”老皮说:“不会是康哥跟猪强聊天说了,猪强又跟天佑说?”张永弟点头说:“也就这个可能了,我这两天的事,你们没跟康哥说吧?”老皮说:“放心了,没有。”
看到张永弟渐渐恢复了以前的神态,老皮说:“那天天佑跟你说什么?也不回来跟小兰打声招呼?”张永弟说:“没说什么,就是说我一个捡破烂的养不起他妹妹,说我只是玩玩他妹妹而已,我又怕自己跟小兰打招呼,忍不住不让她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流着泪而走,却只能躲在角落默看,那种绞心的失痛又重新回到脑海,脸上的失落痛楚表露无遗,“爱过,痛过,才算没白活过。”这歌词还真是写得真好。
张永弟说:“如果小兰再来找我,你们说,这次我要怎么办?”大家一时都沉默起来,互相看看了。“老变,你先说。”张永弟叫着,老变说:“我呀,这个,如果来,就带她走就是了。”说完了还看看老皮,看来他刚才给老皮骂怕了。老吊说:“对,就是带走。”张永弟扫了其它人一眼,他们都点头。
张永弟沉吟一会,说:“这样会不会给康哥带来麻烦呀?”酒鬼说:“应该不会,又不是康哥带走小兰?再说,这也是康哥的地盘,他们不敢乱来。”老皮哈哈的说:“如果带走,你们最少也有了孩子再回来了,到时候他们也拿你们没办法。”老吊笑起来说:“破烂才十六,就当爸爸,也太早了吧!”张永弟说:“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真的还会来吗?”心里想着:“自己反而还没有一个姑娘有勇气?”
时间一天天过,张永弟没去锁坝,害怕自己去,小兰突然来了,找不到自己,张永弟打过鹰仔的Call机,鹰仔说她回村里,一直都没有再出来了,天佑也没跟他说小兰的事,并告诫张永弟近段时间不要来和察镇。
“按小兰的性格,应该会来才对,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出事了?”张永弟总是在这种焦虑中渡过每一天,过了五天,实在忍不住给天佑打了个Call机,天佑语气不善的说:“小兰没事,你不用担心,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找小兰。”叭的挂掉了电话。张永弟叹了一气,自己的初恋也像《廊桥遗梦》一样短暂了,只剩下的只有回忆,这份放弃是对还是错?无论对错,既然做了,就应当承担,生活是向前看的,不是向后走的……
四十七章 闲情逸致
张永弟睁大眼睛看着红绿灯,这是在现实中第一次看到,又看着不断来往的人群和车辆,感觉一切都是这么新鲜,长了这么大,是第一次来到了FD市区。与农场相距不过四十里路,而且道路又如此便捷通畅,却在十六岁才来,说起来别人都不会相信。
老皮说:“我们先去买衣服,再去找丁仔去唱歌吃饭?”张永弟点着烟说:“你们看着安排了,我是没意见的,不过,你们带去书店买几本练功的书,好久没看那些书了。哎,老变,你不是说要买一个Call机么?”老变说:“钱都给我妈两百了,没钱买了,下次吧。”老吊说:“破烂,带了多少钱?看够买几套?”张永弟说:“带了七百块,就买五六百块钱吧,留一两百抽烟,到时候有钱了再买。”老皮说:“一双一百二三的皮鞋,一条四五十块的皮带和钱包,两条一百五的裤子,再加两条六七十块钱的衣服就行了。”
张永弟跟着老皮他们走进一家家的衣服店,各种品牌看到眼花瞭乱:花花公子,啄木鸟,金利来……感觉到自己非常的老土,有些拘束,一切意见都是他们抓,看到老皮熟练的砍价,张永弟心想:“他不去做生意,还真是太亏本了。”都说女人爱逛逛街,但张永弟看到老皮他们也是热衷于此,买这两套衣服也逛了一个半小时,而且还不是为他们自己买的,还真是佩服他们的耐心。
张永弟跟着老皮来到丁仔的家,他家也只是三间瓦房,院落中打着一口井,看起来并不富裕,他家附近就有一条铁路。
丁仔长得并不高,一米七,长形脸,一双小眼像绿豆,总像是在微闭,脸部倒没有粉刺,平嘴稀眉,看到老皮,他高兴的说:“你这家伙这么久没来,是不是忙着抠妹仔?”老皮说:“哪有像你一样,天天当皇帝,夜夜换新娘的,这个是张永弟,叫破烂就行了,现在和我一起干,今天是跟他来买衣服,顺便看看你了。”
张永弟笑着递过烟点点头,丁仔接过笑呵呵的说:“破烂就是你呀,你的辉煌战绩,我们都知道。”张永弟惊说:“不会吧,这么远,连你们都知道?”丁仔点着烟说:“你们农场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哪个不说?再说,你的事又不是小打小闹,整个村的都出动的找你,锁坝就这么小,能不知道么?来来来,都进来,知道你们要来,买了好多菜,我们边打火锅边说,吃完了我们去唱歌,晚上我们再去迪斯科。”
张永弟说:“晚上老皮他们留下,我还要回去看矿,下次再跟你们去了。”丁仔说:“这样啊,那好吧,老皮,米酒还是啤酒?”老皮说:“喝啤酒吧,你爸妈呢?”丁仔说:“他们出去喝酒了,今天有人结婚,我家这一个月就接到了四五张请帖,两个老做的钱都不够去喝这些酒。”
老皮摇头说:“这也没办法,人情么。”张永弟说:“不过,我觉得中国人,也太那个了,红白事多的够呛,建房子,摆酒,上大学,摆酒,你看,就现在连考上一个中专也摆酒,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请来请去,最后还不是吃自己的。”老皮说:“管他这么多,反正办酒就有钱赚,大家都有这个心理,话又说回来,如果穷人一个月接到四五张请帖,他又没什么事办的话,也真够惨的。”老变说:“最气的是那些跟你不怎么熟的,也写请帖给你,你才气呀?”老吊说:“他才不管你,以后我结婚,摆他四五十桌的,只要我认识的,一个都不放过。”张永弟说:“你还真是贪钱鬼。”老吊说:“什么贪钱呀,你不请他,他以后也会请你的,现在这种人多的是,不请白不请。”
丁仔摆着手说:“算了,不说这个,中国人就这鸟样,做什么事都爱请来请去。老吊,晚上要不要叫你的老相好出来。”张永弟笑着说:“老吊,你在这还有老相好?还真是看不出来。”老吊说:“那个哪里是什么吊相好,就是浪妹一个,请她吃个夜宵就跟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