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可是看不透张起灵此时的想法,有些羞愧的道:“小哥,你真要去长沙呀?”
张起灵下意识的嗯了声,脑子还在神游并没有反应过来,吴邪叹了口气也无话可说,随手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好在这时女佣端了咖啡过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两人因此并未冷场。
吴邪将其中一杯递给了张起灵,自己端起了另一杯拿勺子轻轻搅了起来,且搅且思索着,倘若闷油瓶真的去了长沙怎么办?会不会为难爷爷,虽说闷油瓶是个晚辈,可他是张家的人,还是个不能讲理的丘八,这下可该怎么办?操的,不管那么多先稳住他以后再做打算。
想着便开口道:“小哥,你来杭州住在哪儿呀,要不住在我这里吧,房子挺多的,”脑子转了转又接着道:“还可以商量下去长沙的事情。怎么样?”
张起灵尝了口咖啡大概觉得并不好喝,便放到了茶几上,此时听了吴邪的话,稍思忖了下道:“我还有个副官去定酒店了,一会儿过来接我。”
吴邪怕张起灵一声不吭的突然跑到长沙去很是不放心,道:“没关系,他一起住进来,酒店很不方便的。”
张起灵侧头看着吴邪答道:“我必须回去,还有事情没做,明天我再来,”仿佛是看穿了吴邪的想法接着说道:“明天我肯定来。”
吴邪无奈的点了点头,心里依旧乱作一团,想着送走闷油瓶赶快找来二叔和三叔好好商量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吴邪长这么大头次遇到这样的事,心里很是惴惴不安,可又不知该怎么做,只觉得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日本人现在是不敢拿爷爷怎样的,现在抗日的高|潮一浪大过一浪,小日本还是有所顾忌的,那些丘八们自然也不敢怎样,爷爷是九门的平九门,地位也不低,可这张起灵——妈的,难不成他还能拿着枪指着爷爷的脑袋,九门的人都看着呢,可是要是真的这样又该如何,哎呀,爷爷到底有没有那战国帛书呀。
外面一阵汽车鸣笛声打破了吴邪的胡思乱想,这个时间不会是二叔和三叔回来,那会是谁呢。
正思索着张起灵站了起来,“我的副官来了,我先走了,明天我会再来的。”吴邪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张起灵转身大步朝着屋外走去,吴邪赶紧跟了出来。
出了大门有辆军用汽车停在那里,车门一开,一个同样身着戎装的青年跳了下来,想必就是张起灵的副官了,身材挺拔,气势逼人,却是戴了一副黑墨镜。
看见张起灵便迎了上来,“哑巴,”转身对着吴邪一咧嘴笑着问道:“这位是,我猜猜,吴家大少爷。没错吧?”
且说且伸出了右手,吴邪伸出手象征性的握了下,张起灵面无表情的只是看着并不互相介绍,好在那黑眼镜也习惯了笑嘻嘻地对着吴邪说道:“道上的人都叫我瞎子,你也叫我瞎子吧,”
说着指着张起灵道“他是哑巴张,我是黑瞎子,正好一对儿。”
张起灵皱起了眉头,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吴邪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道上的人,什么道——这俩人也能凑到一块去,神了。”
黑眼镜转身走到车旁拉开了车门,张起灵对吴邪点了下头便上去了。
黑眼镜猛一甩手关上了车门,然后径自走到另一边坐到了驾驶位上,发动汽车小心的调好了头,突然又伸出了半个脑袋咧着嘴朝着吴邪摆了摆手方才驾着车一溜烟的窜了。
吴邪怔怔的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镇定了下情绪起身大踏步的朝着院子走去。
☆、8二叔 (3562字)
回到客厅吴邪窝在沙发里沉思半晌觉得应立即给二叔去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吴邪简单的说了下张家大少张起灵来找过爷爷。
二叔听后沉默了下道:“我知道了,你先别和爷爷说,晚上回去我再和你细谈。”
吴邪哦了声刚要挂断二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三叔出了点状况,要是有人问起你,你就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先不要问,等我回去。”
话音刚落电话也随之挂断了,吴邪握着听筒有些发傻,“什么情况,三叔出事了,操的,也不知道和那破闷油瓶子有没有关系。”吴邪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担惊受怕。
吴二白长得高大威猛,名字里有个白字其实并不白,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眉毛浓且黑,两眼炯炯有神,鼻梁高挺,再配上薄而精致的嘴唇相貌堪称俊美。
一身淡湖蓝色长衫从身上直直垂下自有一番风流,平时不苟言笑做起事来也是成熟干练让人不由的敬畏三分甚是威严。
晚上,吴家小客厅内,吴二白叔侄俩分别坐在两张白色沙发上秘密交谈着,吴邪并没有问关于三叔的事情,只是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给二叔听。
听完侄子的讲述他感觉事情颇有些麻烦,父母兄嫂回乡本就是为了躲避战国帛书带来的麻烦,如今看来躲是躲不过去了,只能见机行事,可是这战国帛书父亲向来也是三缄其口,有或没有很难猜测——有的话也是祸不是福。
抽了根烟思忖了下心里略有了计较,“吴邪,你先前和张起灵也算认识吧?”
吴邪看着二叔不明白什么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道:“二叔,那小子闷的很,三脚踹不出个屁,我跟他算不上朋友,就是见过几次面打过几次招呼。”
二叔温和笑道:“这样就好,我们想法先拖他一拖,让你爷爷好有个准备,到时你跟着他一块到长沙去。”
“我,我去能做什么,”吴邪又惊又奇,“你是没见过那小子,真是……真是刀枪不入,跟个石头似的,软硬不吃。”
二叔朝吴邪摆了摆手:“先别急,你只要跟着就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跟他翻脸,其他的你不用管我会另有安排。”
吴邪见二叔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算安心了不少,他是很信得过二叔的,那才是个真有本事的人,就是三叔见了二叔也是服的很。
“二爷,”一个穿着深蓝中山装的青年匆匆走来,看见吴邪唤了声少爷好便自走向吴二白,吴邪知道他,是二叔的心腹很得二叔喜欢,也确实有两下子,那人弯腰低头在吴二白耳边说了起来,吴二白慢慢皱起了眉头,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吴邪心道不好,这是又出了什么事端?立时坐立不安起来,点了支烟便直起身在屋内踱来踱去抽了起来。
待那青年出去后,吴邪赶忙将烟扔到地上顺脚一踩,疾步走到二叔跟前紧张的问道:“二叔,出了什么事情。”
二叔叹了口气道:“张起灵的军队就驻扎在杭州城外,他是拉了队伍过来的,事情不妙呀。”
原来下午和吴邪通过电话后,吴二白便立刻命人打探了张起灵的动向,住处,这一打探不要紧,这人居然带了队伍。
吴邪瞪大了眼睛:“队伍,他想干什么,要灭我们吴家吗?”愈想愈是气氛,随即挨着二叔坐了下来。
二叔回到家时吴邪已经洗漱过了,此时只穿了绒绒睡衣,虽然屋内装了暖气,还是觉得冷的厉害,便将脚从棉拖里抽出搁到了沙发上,双臂抱住曲起的双腿来取暖。
吴二白瞧见了心疼起来伸手将他的双脚拢到了怀里,冰冷的感觉隔着厚厚的衣服立即传来,“也不加件衣服,看这这脚凉的,起来去穿件衣服过来。”
吴邪并不起身只将脚又往二叔怀里伸了伸答道:“不去,二叔怀里就很暖和。”面上毫无羞愧之色。
吴邪是吴家的命根子,吴家三兄弟只这老大娶了亲得了儿子,其余两个至今都未成家更别说生儿育女了,自然这吴邪就成了众人一致宠溺的对象了,待到吴邪大了在家里依然被当做孩子似的来宠爱,吴邪挺享受这样的待遇,并不觉得不妥。
有时甚至会想,要是两位叔叔一直不成家那就真是太好了,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期望两位叔叔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来疼。
吴邪想到二叔居然将闷油瓶行踪打探的这样清楚,心里不禁佩服起来,“我都没想到呢,他都已经做了,这就是差别。
这该死的闷油瓶肯定回了军队居然骗我说去住酒店,太不老实了。哼!”二叔一手环胸抱紧吴邪的双脚一手捏了捏眉心问道:“下午他是不是还带了个带黑墨镜的男人?”
吴邪侧身靠在沙发后背上正胡思乱想,忽听到二叔问起黑眼镜忙答道:“是,跟个痞子似的,有什么问题吗。”
吴二白摇了摇头道:“他是个旗人,在旗里还是个王爷,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人很有本事,在道上名头很响,人称黑瞎子。”
“嗯嗯,他下午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不知是敌是友?”
“他是跟张起灵一起的,还说是他的副官。”
“这倒是很奇怪,黑瞎子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怎么会给张起灵做副官,他是出了名的放荡不羁,从不与人合作。”
吴邪鄙夷的说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那人我看着不行,不定张起灵给了他什么好处。”吴二白沉默了会儿道:“具体的我们都还没摸清楚,这人不见得就是敌人,如果到时他和你们一道去长沙,你多拉拢些——他是不会听张起灵的话的。”
吴邪不情愿的嗯了声,算作答应了。
俩人又各自沉默了,吴邪想起了三叔就问道:“二叔,我三叔怎么了,和这事有关系吗?”
吴二白很气愤的答道:“不用管他了,跟这事没关系,他是跟着陈家丫头投共去了。”
这陈家丫头便是陈文锦了,吴邪唬了一跳,投共?三叔什么时候这样爱国了,还信奉起共产主义了,可是现在全国都在剿共|匪,抓共|党,他们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吴邪对于党派之争处在迷茫状态,根本分不清楚好坏,只是知道共|匪在老百姓那里口碑极好,心里边便有所偏袒。
听到三叔投共虽很吃惊但心里却是踏实不少,一颗心登时放下不少,见二叔脸色不好便强自收敛了情绪并不表露出来,只做担心状。
翌日清晨张起灵如约到达吴公馆,吴邪看他从副驾驶位置跳下汽车,便抬头看向驾驶位——却是一个不认识的小青年。
“瞎子没来。”张起灵平静的说道,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吴邪讪讪的挠了挠头,便引着张起灵进了客厅。
这次吴家二爷亲自接待了他,“张少帅,听舍侄说昨天曾来找过家父,不知有何贵干?”吴家二爷开门见山的问道,话也说的很是谦恭,不过这吴家二爷向来雷厉风行,话是好听,气势却很是逼人,威严之势浑然天成。
张起灵并不在意,面无表情的答道:“我只能和狗五爷说。”
“家父远在长沙乡下,怕是难以相见,”稍缓和了下语气接着说道:“鄙人虽不才,有些事倒是可以替家父做主的。”
张起灵缓缓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成了闷葫芦。
吴邪最怕张起灵这样,仿佛有了金钟罩铁布衫,立即变得刀枪不如,软硬不吃起来。
吴二白没想到张起灵会这样,虽听人说过可是真到亲眼见了,还是有些措手不及,一时倒没了主意,好在气势扔在,输人并不输阵,端坐在沙发上犹如个老太爷似的,直直审视着张起灵。
只见对方眼帘微垂,长长的眼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一方暗影,看似无害却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吴邪接过女佣奉上来的茶水给张起灵递了过去:“小哥,喝茶,”
张起灵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掀开茶盖便要去喝,“别喝,”吴邪叫道,
张起灵楞了一下果然没喝,疑惑的看着对方,吴邪解释道:“刚沏的,很烫。”
张起灵动了动嘴角似笑非笑,他本就不会去喝,只是不自觉的想去尝一尝,当然知道很烫,茶却是先放了下来,只是立即又变成了张扑克脸。
吴二白作势拍了拍很干净的灰色长袍下摆,心里莫名其妙,“吴邪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还是个敌友不分的闷小子。”随又想到,“打点关系也好,将来不至于立马刀兵相见——很不正常,一杯茶而已,何至于,就没见他这么紧张过谁。”
吴二白不动声色的转动着大脑,“当下还是先要稳住这闷小子,吴邪又不是姑娘不必过于紧张。”
思及此清了清喉咙便对着张起灵说道:“张少帅,你若执意要去长沙,我也不好阻拦,只是乡下小地方不好找,让舍侄跟着你一起动身过去如何?”
吴邪立即转头看向张起灵,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对方却盯着地板一动不动,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好”,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来。
吴邪松了松西服领带暗自松了口气,“闷油瓶如果真的拒绝也是没法的事情。”
吴二白倒没觉得有什么,他笃定张起灵会同意,他若想独自去长沙,怕是早动身了,何必再跑趟吴家,接下来就要看侄子的本事了。
☆、9意外 (3392字)
张起灵既已答应了吴邪同行,那便要好他一同出发,可吴邪并不给出具体出发的时间,张起灵大概也知道原因却不理会,心里自有主意且看他怎么拖。
这样张起灵便在吴公馆暂住起来。
张起灵穿着浅色熟罗长衫,身材高挑再加上俊美的面庞堪称风流潇洒,此时正坐在吴家花园的一处凉亭里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稍西斜的阳光暖暖的撒在身上,犹如沐浴在佛光下充满了神圣的光芒。
吴邪穿着一身白色休闲家居服远远的走了过来,仰起脸看了亭子里眯着眼的张起灵,只觉说不出的和谐,很是养眼。
有点不愿打破这种静态的美,心情复杂的走了过去,他是依照二叔的吩咐来敷衍外加探听虚实来了,踩着台阶踏了进去,随即露出甜美的笑脸,“小哥,晒暖呢,”张起灵微微睁开了眼看了下嗯了一声却又立即眯起眼睛来。
好在吴邪已经渐渐习惯了怎样和他相处并不觉尴尬,挑捡着一个看起来还比较干净的石凳坐了下来,又酝酿了一番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才开口:“小哥,那黑瞎子怎么没过来?”张起灵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起瞎子来突然睁开了一双亮晶晶眼睛,直直的看着吴邪却没有回答,吴邪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此毫不心虚的迎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很快吴邪便败下阵来,对方的眼睛好像会魅惑人一般他简直要被吸进那一汪泉水里去了。
吴邪将左腿叠放到了右腿上,以手撑脸斜支在在了前面的石桌上思索着如何将这场谈话继续下去,“他在军中。”张起灵冷冷的开了口,吴邪大感意料他怎么将军队的事扯了出来,不像是失言,虽如此想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便故作惊讶道:“军队,什么军队。”张起灵冷眼看了过来双手抱胸翘着嘴角反问道:“你二叔的探子没有上报吗?”吴邪一惊心道,操的,这是什么人呀,二叔的手下侦查能力绝不低,这样都能被发现,还这样直言不讳的戳穿自己。
吴邪知道这回怕是要有负二叔所托了,从张起灵的嘴里能套出话来自己就修成仙了。
吴邪直起身子,愣愣的瞅着石桌,突然气愤起来,“小哥,你拉了队伍来做什么,还骗我说住酒店,”越说越慷慨激昂,“亏的我二叔有先见之明,不然,你就是突然平了杭州城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张起灵定定的看着对方微微露出了些许笑意,“我为什么要平了杭州城?”吴邪一下子噎住了,是呀,张起灵找爷爷到底为了什么全都是猜测,一点证据都没有,自己倒草木皆兵先紧张起来了,或许并不是因为战国帛书呢,啧,就算不是因为战国帛书,估计也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