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如火- 第37部分

大概是因为，这里的人有龙族血统，天生就比较强壮，也不容易生病，所以大夫的数目也很少。很少奇难杂症，有也是很简单的疾病，也几乎没有人去研究高深的医术。

“那么那只有等了，等他们醒过来。”雪岭抓起允华的一只手，仔细端详着儿子的睡脸。双目紧闭，脸色也很青，奇异的是容貌没有什么改变，好像在做什么好梦似的，安详地睡着。雪岭记得，儿子们太出色了，都不用自己怎么担心他们。之前也只有一次，就是允华出生的时候，他非常虚弱，但是还是很健康地长大了。

凌杨继续问他们，据御医他们说，师父受到的冲击最大，其次是允华，最少是清。但是，他们三个之中，数清的灵力最弱，抵挡冲击的能力也最差，所以现在情况最差的是清了。

凌杨过去清那里，见到清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突然有什么紧紧抓住心脏一样，痛得很。

直道陆浅也走过来，凌杨才勉强反应过来。

“看来我们这么赶过来，也什么用也没有嘛。”

“本来我们就没有什么用处啊。”凌杨看看允华王爷和师父，他们和清一样睡着般昏迷，但是呢，容貌都没有怎么改变，“他们还睡得很香嘛……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时间也停滞了一样。”

好像时间停滞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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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枫枫，好想好想抱宝宝啊，怎么不给我抱呢？好怨念啊，怨念啊……”

废话，给你抱的话，我可爱宝宝还有得剩的？

“……其实我也好象去看宝宝的，可是我无论怎么争辩，父皇不让我去……”

陛下，我们的陛下，怎么可能让你出宫呢，傻子一大个。

“……不过也因此，比你们谁都快见到我心爱的皇兄，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这“福气”也够恶的。

我们的陛下正拉凌杨滔滔不绝地诉苦。

凌杨在对方的淫威之下，乖乖屈服，在听对方诉苦，还要提供衣服袖子给对方擦那些眼泪鼻涕什么的。敢怒不敢言的凌杨只好在心里骂着他，一边哀悼自己可怜的衣服就这么报废，也有点庆幸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不太贵。

唉唉，谁叫其他人就这么精呢。太上皇还是照旧无视自己的儿子，坐在凌杨师父的旁边，貌似在照看自己那隐姓埋名的大儿子。宝宝合上眼睛，装睡——这么吵你怎么睡得着呢，宝宝你也装得太假了。陆浅说宝宝要睡了，于是把他抱出去。

然后，陛下旁若无人地对自己高声诉苦。忍无可忍的雪岭把他和凌杨一起扔了出去。

为什么连我也一起被当作噪音源扔出去，明明我是受害者的说。我还想再看看父王，清他们的说……

呀，呀，好怨念啊。

神啊，谁能打救我啊！

正当凌杨在临机抱佛脚地祈祷时，居然外面响起咚咚的脚步声。明明陛下的哭诉已经够大声的了，居然还不能掩盖住这脚步声，就可以猜测到对方是用多大的怨气和力气在跺那可怜的地板。不过这么大声的脚步声，陛下居然因为讲得太激动而没有注意到。

所以，当那人怒气冲冲地踢开门，一边伴随则震耳欲聋的毫不客气的对陛下连日怠工偷懒的责骂咒怨。

等把几十连串积累了数日的怨气一气骂出来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终于肯认真看清楚，对面两个可怜虫颤颤抖抖抱在一起，躲在最最角落，还悄悄地瞄着窗户。

两个人？怎么太后爷爷告诉我父皇在这里的，怎么连枫也在这里。怎么办，我刚刚那怒气冲冲的模样，像泼妇骂街的行为，居然被枫看到了，怎么办？怎么办？……

会这么想的人也只有彦云了，现在石化中。

而对面的两个人是因为惧怕彦云才颤抖地抱在一起卷缩在角落：

陛下怕自己的长子把自己绑回去做苦工——因为此人借口照顾王爷，已经旷工多日。

而凌杨则是怕自己体内的“彦枫”会对他久违的长兄做些什么儿童不宜的事。

目标是几步以外的窗子，溜出去就是胜利了！

况且彦云现在陷入石化的状态中。

于是两个人非常通力合作地偷偷地悄悄地一起向窗子挪动——他们两人这么意见一致合作无间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了。

不过，当两人的手快要伸到窗子的时候，彦云从石化状态中醒了过来。

“你们想逃去哪啊？”我就有这么恐怖让你们要逃吗？一阵低气压渐渐在他身后形成。

两个人同时摇头，但是颤抖的动作出卖了他们。

陛下看了凌杨一眼，一把凌杨给推过去，然后自己跑过去窗边，“小枫已经离家两年了，你们兄弟一定有很多话说吧，你们慢慢聊吧。”

“喂！”你怎么可以自己先逃呢？

被留下来的两人，却沉默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凌杨仅是细细地打量对方。

云在这两年仅长高了一点，但是比之前更瘦了，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的？还有，红红的眼睛周围，浮现出黑色的阴影……

心被紧紧地揪住一样——是因为“彦枫”。

凌杨瞥了一眼和他共用一个身体的“彦枫”，“彦枫”早因为云而哭得一塌糊涂，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喂，先不要哭，你不想“你”在你最爱的兄长大人面前眼泪鼻涕一起流吧。』虽然说，现在控制这个身体的是凌杨，但是“彦枫”激烈的感情还是能影响这个身体的。

听了这话，“彦枫”马上把鼻涕给吸回去。

『我知道是我做了让他伤心的事。但是，能让他开心的也只有你了。交给你了。』凌杨在心里念着，把身体的主导权让给“彦枫”。凌杨也明白，彦枫和彦云本来是一对，但是因为自己借用了彦枫的身体复活，又不理睬彦云的同时，还和别人结婚生子。对彦云来说，一定很伤心的。

但是凌杨不能安慰彦云，而且也没有资格。

“彦枫”重新控制自己，感觉真是奇怪——虽然一直在这个身体里，但是自从自己死了以后就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不得不把控制权交给另一个灵魂。

“云哥哥……我……对不起……”

彦云听了，吃惊地，猛地抬头看对方——自从彦枫溺水后，就没有这么称呼他了。会这么称呼他的只有记忆中的彦枫。

“你怎么会？是不是记起以前的事了？”

彦枫仅是沉默着，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彦云先是很高兴，但是一想却很愤怒，“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你记起了以前的事，却还和别人结婚生子！你知道我又多么伤心吗？”

“不是的……我知道……听我解释，我，我……”

“哼？”

“……我不是想让你伤心的……我是最近才记起一点……我很高兴，你伤心，为了我，不，我是说，我由衷不想你伤心……”彦枫捂住嘴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舌头给控制住，才不会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本来在想，自己其实很高兴他这么在乎自己，因为在乎所以才这么伤心。但是那笨舌头把想法都给说出来了。

“什么？你很高兴？”

彦枫捂住嘴巴，拼命摇头，不敢再说话，心里揪着揪着痛——不对，不是心情的问题，是心脏真的，真的想罢工。

“为什么捂住嘴巴。”

“对不起……别忘了，我爱你。”彦枫冲了出去。

没多久，凌杨发现自己又能控制这个身体了，很明显是因为彦枫放弃了。

『不是难得才说上一次话吗？这么快就结束了？都搞砸了。』

『你以为我想搞砸的吗？我想结束的吗？都因为我不能，不能再用这个身体了！』

『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你的。』凌杨低声嘀咕。

『该死？难道你看不到我控制不了这个身体吗？难道你感觉不到我刚才在死！我都能感觉生命在流失了！』彦枫真想一头撞死——虽然凌杨会阻止。看来没有希望再活过来了，没有希望了。

89

凌杨挣扎着不让彦枫用头撞墙，恰巧听到有人叫自己。

“枫？天哪，你在干什么？”

凌杨回过头，发现原来是兰妃。兰妃经过这里，刚巧见到他神色凝重，仿佛被低气压包围着，一副想撞墙的样子，被吓了一跳。

“该不是因为你父王他们吧？噢，我刚刚看了他们……唉，你不要想不开了。我认识他们这么久了，他们一向很大命的……”

“其实，不仅仅是那样的，还有其他……我感觉我的生活就是一团糟……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凌杨重重地叹一口气。

“噢，要不我们一边吃点东西一边谈，我看你……”

“好。”凌杨觉得好像和别人倾诉一下，而他正好出现。而且，无论以前他和彦雨发生过什么事情，兰妃还是对自己很好，就好像妈妈一样。

虽然，彦枫的灵魂不停地在说，『你明明是听到‘吃点东西’就马上答应的。拜托你，不要那么馋嘴……』

把所有的烦恼一股脑说出来，或者是吃了许久没有吃到的超美味点心，或者两者都有，凌杨感觉自己好多了。

两个人都喝着茶，很安静，又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王爷他一直很好运的，也的确是这样子的，或者说是他有神殿的庇佑，他自己一直是这么说的……”

“等一下，神殿的庇佑指的是什么？”凌杨经常听他们说起这个，但他们都没有解释，都听得糊里糊涂的。实际上，就算是彦枫，也仅听说过一点儿。

“大家说，在神殿出生的孩子，命运都会和神殿联系在一起。不过，很少人知道这些联系到底指什么。不过，王爷也不是在神殿出生的，仅不过，太后在怀他的时候，在神殿举行过祭祀。虽然是这样，王爷也告诉过我一些在神殿周围发生的奇怪事情，这些事，除了他之外，谁都没有注意到……”

凌杨和彦枫都很入迷地听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诡异事件。

“……王爷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是特别的，直到他在出征风檠的时候，在另一个神庙，遇到了一位祭师。他才是那种真正在生祭中活下来的人……”

听到这里，凌杨感觉到彦枫更紧张地听着，心跳得比平常更快了。

“他很清楚发生在他所在的神庙周围的奇异事件，这让王爷惊喜不断，原来那些奇怪的事并不是他的臆想，是真实的。他们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者说是更……”

兰妃突然停下，看了看他，发现对方愣愣地听得出神，没有再说话。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凌杨急切地问着，他感觉得到，彦枫非常想知道那个人的事，非常。

“我不能再说了……我好像说多了……毕竟是很久之前的事，现在再提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兰妃躲开他的目光，不想再提。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是说你和父王的关系看起来没有，没有到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

“现在不是，但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还是朋友，还是很好的朋友。”

“噢，你们现在看起来，真猜不到。”

“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那时候，我们，都是很要好的，我，华，棣，汀，澧泱，澧笙，霖……”

兰妃说着一些凌杨完全没有听过的名字。彦枫灵魂只好在旁边跟他解说着，『汀应该是父皇的三哥，异母的。澧泱是皇后的名字，澧笙，没有听说过，不是，好像听过，不记得了……』

“看起来，我说是父王和皇后，不像会有和平相处的样子。”

“那时还没有像现在那样张箭拔弩的样子，当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达爱的方式，澧泱很喜欢吃醋，但还只是小打小吵而已，”兰妃记起，泱和自己当时都喜欢棣，仅是泱喜欢粘着棣，而自己粘着华——其实也仅希望棣在看华的时候，会看到自己。最后，还是发现自己和棣是有缘无份。

“但后来发生许多事……毕竟，真是美好的时光，在被爱恨摧毁之前……有时我会想起那时候的事。”兰妃又想起以前的事，但是眼中多了伤感，无奈。“大家都变了，变了。特别是近几年。好像是皇后开始变得怪怪的，你也失忆了，云看似成熟了，但其实是在伤心，连我的雨儿也，也，也长大了。”兰妃望了望他，挑了个比较温和隐晦的字眼。

“长大了？”

“鸟儿大了，该离巢了。他没有那么依赖我了，变坚强了……”兰妃清楚记得，两年前，看到小雨红红的眼睛后，感觉小雨就长大了，不再是懵懂的孩子了。

凌杨和兰妃再聊了一会儿，脑海中，彦枫总是吵着说要走。最后，还是凌杨屈服了，和兰妃说再见。

突然，彦枫在临走前，要凌杨再问一个问题。

“请问，你刚刚说的那个，父王认识的祭师……他，是不是，葬在宫里……”

兰妃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试图好像没有什么事发生的样子，“你是不是听说过什么，或者说是记起了什么……”

凌杨赶紧摇摇头。

“那就忘了他。看来我真是说错话了。忘了我们之前的对话，忘了那个人吧，不要再去发掘那些事，这是最好的了。我希望王爷醒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儿子，噢，还有，千万不能跟陛下提起那个人的事，千万不要，除非你想你的小命不保。”兰妃用凌杨没见过的严厉表情，警告着。

“为什么呢？我说，他不像那样的人……”凌杨还记得不久之前拉着自己的袖子来擦鼻涕的某人——和在民间听到的皇帝形象完全不像，更想象不出他是个残酷的人。

“可能平时是那样的，但是事情一牵涉到王爷就不同了，简直说是疯狂。”

“疯狂？那么他又怎么会让父王去冒险呢？”凌杨不由得想起，他最重要的人们躺在床上，醒不过来的那样子，心里又一揪一揪的。

“因为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原本他们就不是去处理异变的。”

兰妃和凌杨很有默契地静下来，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真的，不要再问那些事了。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我想你也该走了，你该多陪陪他们。在醒的时候，见到你，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但他们也没有这么快醒，不是吗？”凌杨在脱口而出后，马上后悔了，为什么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只会把气氛搞僵。

兰妃显然很吃惊，“枫，我说，你没有听他们说过，陛下让小雨把他所服务的神殿的愈合石带过来吗？”

凌杨又摇摇头，的确没有人告诉过他。

“算了，反正你现在回去那里呆着，我想小雨已经快到都城了。走吧，我陪你去。”

兰妃显然是看出凌杨其实不像回去，而是想去别的地方。所以为了确保凌杨不去那些地方，兰妃决定先下手为强，主动把凌杨带回去王爷他们的病房。

凌杨乖乖地跟着兰妃走，但是灵魂彦枫却在脑海中嚷嚷着。

『但是，我好像去那里。我想弄清楚……』

『不要再吵了。我倒是觉得回去陪他们是挺好的。不过，你先得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那么着紧他呢？』

『陪他们？哼。你刚才雨的名字时，心都要跳出来了。』

『是……是，是体质啦。雨说他的体质是万人迷的体质，会吸引人的吗？一定是，一定是那样子的！』可是无论凌杨怎么否认，雨的样子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90

凌杨回到房间里，没什么好做，发呆——至少在旁人眼里，他如往常一样陷入了白日梦的呆滞中。实际上，凌杨正在脑海里拷问着彦枫。

『好了，现在告诉我，那个祭师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彦枫也用很呆滞的脸，缓缓说出，『如果那个人，就是埋在秋河院里的那个人的话，他……应该是我的，我的，父妃。』

『什么？你，你不是陛下和父王的孩子吗？怎么会多了一个人呢？』凌杨有种翻白眼的冲动，这个家族怎么了，怎么那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