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们这里不是庙,是教。”
“啥!不是庙啊?我还奇怪这破庙里供的是哪位神尊,都不见菩萨显灵庇佑我们的,原来是教……是魔教啊!”
“不是魔教,姑娘,我们这里是……”
“亲娘啊!我们倒八辈子血霉,竟然投入了魔教啊亲娘!”苏绾璃没等人家说完,就抱着白胤溪哭天喊地,看得白衣使者一愣一愣:“姑娘,我们这儿真不是魔教,我们是擎天教,我们、我们其实也是有菩萨心肠的……”实在不敢污了教义,最终在苏绾璃拼着一股乡野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劲儿,白衣使者纠结了半天,还是火急火燎冲进去通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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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请这边走。”
彩衣使者引苏绾璃和白胤溪入住擎天教客房,一路都在观察这对母子,对于教主不曾细问就放他们进来的轻率决定心存不安,教主素日里可不是这么仁慈的人,没有派人将她们直接丢下山去已经是个奇迹,如今却还特指了一间距离教主寝卧不远的客房派给她们,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了。
“哇……哇……哇!”苏绾璃一路都在惊叹,“你们擎天庙真是太奢华了,这雕花……这金漆……这……”一回头发现彩衣使者不悦的脸色近在咫尺,苏绾璃立马改口,“这脸蛋儿,细嫩得跟鸡蛋儿似的!”
对于她的恭维,彩衣使者宠辱不惊,将手里搀扶着的白胤溪丢给她,冷冷道:“姑娘亲娘不是病危了嘛,姑娘还有闲情逸致欣赏其它?赶紧扶你老娘进去歇息,明早,我带你们下山。”
“明早这么早啊?”苏绾璃倚在门口,不顾白胤溪装得奄奄一息,急问。
“这不是庙,收容你们住一晚已是格外开恩了,若再得寸进尺,有命进来,没命回去。”彩衣使者撂下狠话,扬长而去。
苏绾璃缩了缩脖子,赶紧拽起白胤溪冲入房间,反扣了门,方拍胸脯平定情绪:“师父,我刚才的演技……是不是……过了点?”
白胤溪忙着照镜子,没空搭理她,对于自己第一次扮丑,他信心不大、尊严受挫。
“他们会不会真的灭了我们?”对于彩衣使者警告的最后一句话,苏绾璃心有忌惮。
“徒儿,为师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白胤溪轻描淡写地说风凉话。
“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师父你在担心,你的演技比我过多了!”苏绾璃嗤之以鼻。
“我担心胭脂抹在脸上久了要毁容。”
“我每天看宫里女人没事端着个镜子涂脂抹粉的,师父还信不过我的易容术?这些材料,可都是宫里顶好的!”
“我担心糊黏在脸上久了会皱皮。”
“没有浆糊带来的皱皮效果,师父您的肤质好得让人嫉妒,瞒不过擎天教那些人的法眼,不过师父尽管放心,这些浆糊都是米糊做的,只管养颜不会毁容。”
“我还担心……”
“师父!你的担心还没玩没了了?”
“这个担心是真的担心!”
苏绾璃投以质疑白眼。
白胤溪指着客房内的一张床,正义凌然地问她:“你说,一间客房一张床,我们两个,怎么睡?”
苏绾璃怔然,却很快给出答案:“师父睡地上。”
“凭什么?”
“丐帮帮主,应以身作则,带头实践‘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的艰苦生活。”
“我不干!”
“那你想怎样?还厚颜无耻要跟徒儿挤一张床不成?”
“没错!”
“这床又不大!”苏绾璃站起身来,怒喝,“你不要逼我!”
“说话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
苏绾璃委屈地跺脚:“我答应和你一起调查擎天教教主身份,甘愿出卖色相使美人计,已经是莫大的牺牲了!难道现在连睡觉抢张床都要跟你妥协?”
没想到这妞是真委屈了,嚷嚷之后差点梨花带雨,白胤溪顿时觉得内疚,心忖玩笑开大了,正欲道歉,没想到这妞一转身一甩手,居然夺门而去,急得白胤溪佝偻着背踉跄地追:“徒……闺女!你去哪里?”
可是屋外夜色沉沉,早已没了她的影。
“我其实已经打算睡地上了。”白胤溪扁嘴嘀咕,憋屈地从柜子里取被褥打地铺,“真以为我想占你便宜啊,你肯我还不肯呢,虽然我决定选你做帮主夫人,所以才不准你继承衣钵的,但……但我也不至于那么急色呀!何况是这身行头,一点都不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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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负我……欺负我……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嫌弃我,不要我,我……我……我还不稀罕呢!”苏绾璃一路走一路拿树枝丫丫抽花花草草,践踏了一地的狼籍之后,赫然发现自己迷路了,“天呐,这是哪里呀?”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66章被丢下悬崖
抬头只见一栋楼宇是亮着灯的,其余黑压压一片压根不辨方向,苏绾璃觉得害怕,加上出来得急没带外套冻得要死,只好一头扎入那亮色之中。
亏得楼宇虽然奢华,却没有守卫的人,苏绾璃蹑手蹑脚往里走,选了角落里一间最偏僻但看上去也最暖和的房间,悄悄开门溜了进去:“看来擎天教对易守难攻的周边环境相当自信,夜不闭户灯火通明却没有巡逻侍卫,今天就暂且在此凑合一晚好了。”
“那是因为没人胆敢闯入本教主的房间。”
苏绾璃话音刚落,有人就接了话。
苏绾璃全身一震,背脊发凉。
背后是有人起身走动的沉稳脚步声。
苏绾璃硬着头皮回转身去,果然入得虎穴就不愁见不着老虎,这不,一个不慎就撞在了刀口子上:“教……教主?”
他还是飒爽的英姿和……波澜不惊的面具。
“你就是和病危老母投宿本教的那位……村姑?”教主从容淡定地问,对于苏绾璃的大胆闯入不提只字,不知是按而不发,还是一笔带过。
“啊?是……哦不,村姑?”苏绾璃的反应,带着惊恐的余悸和微微涌起的愤懑,“我看上去有这么老吗?”
“我的属下就是这么通报的,姑娘看上去……虽不老,但也不嫩啊。”
这混蛋教主居然讥嘲自己,别以为带着面具人家就看不到你的笑里藏刀,苏绾璃就知道夜闯“禁地”必吃不了兜着走:“呵呵……呵呵呵,不好意思,教主,村姑我走错了,这就回去。”
“可本教主刚才好像听说,你要暂住在此一晚,是不是?”
才走到门口,就被这句话逼了回来。
“我……我是指……住在你们的擎天庙……教!”苏绾璃趴在门上,随时准备逃走。
“你叫什么?”教主一声轻笑,不理会她的笨拙,转而问。
大半夜的,擎天教教主好兴致,居然跟自己搭起讪来,念在他曾救过自己一命的份上,苏绾璃好整以暇地笑:“龙芒芒。”
“龙……芒芒?”教主似乎一惊,却很快掩藏过去,“这名字倒是少见。”
“那是当然!”对于这个名字,苏绾璃倍感骄傲,“那教主呢?”
擎天教教主看她一眼,面具背后的褐瞳射出戏谑光芒:她倒是胆大,平起平坐的架势端得理所当然:“本教主的名讳,纵使告诉了你,你也敢叫?”
“这有什么不敢的?村姑我又不是你们教里的人,不必尊称你为教主,直呼其名才是朋友嘛!”
对方苦笑,被略微施以恩惠就蹬鼻子上脸想攀自己为友,这胆识……冷峭:“姑娘这胆识,可不似一般村姑。”
“你这是在夸我吗?”
“姑娘可以这样认为。”
“其实……”苏绾璃低头,故作扭捏状,扭捏中又含着几分被世人误会的无奈和惋惜,“其实我……确实不是一村姑……”
“哦?”对方果然来了兴致。
“其实我……是一黄花姑娘!”苏绾璃接上方才的话。
教主差点没被雷劈死。
“教主您没事吧?”苏绾璃急忙挨近去将他扶住,谨记自己来此的使命,抬眸间眨巴眼睛狠命抛媚眼,“芒芒久仰教主大名,特来此地,侍奉教主,一心一意。”
教主无语望天,才搞清楚这地方是教不是庙,甚至压根不知自己名讳,谎言就编得一套一套,这女人……俯首,定定看着她,一字字告之:“本教主,不需要。”
“没关系!你就当我不存在,让我在边上看着也行!”她倒是挺乐观,赶也赶不走。
“你确定不走?”教主问。
“不走。”苏绾璃下意识闭上眼睛,“你杀了我也不走。”
“真是……莫名其妙。”对于她的固执,教主百思不解,“杀了你脏了我的地,你若真不走,我只好叫人来把你抬出去,不是抬到客房,而是抬到断崖上,丢下去。”
苏绾璃全身一震:“教主……当真不信我一片真心?”
“我本以为你们只是过路人,现在看来你居心不轨,可惜本教无福消受姑娘的侍奉。”教主倒是干脆,在苏绾璃的美人计还没施展开来,就将之扼杀在了摇篮里,“来人!”
苏绾璃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两名隐卫不知从何现身,已经站在了她身后:“教主有何吩咐?”
“把她丢下断崖。”
“是!”
“啊……不要!”苏绾璃大呼,然两个隐卫分别将她四肢一抬,就箭步如飞地冲了出去,不容她挣扎抵抗。
所幸的是,教主大半夜睡不着闲着没事干,也跟到断崖看热闹,在苏绾璃被凌空驾到断崖之外之际,悠然问她:“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是无知妇孺,还是别有用心之人乔装打扮潜入我教图谋不轨?”
“我……我……我就是一普通村姑!”苏绾璃咬紧牙关死不松口,“瞧着教主您英明伟岸,不知不觉芳心暗许,所以想攀龙附凤来着!”
“攀龙附凤你该去宫里,那里多的是皇亲国戚。”
“我……我这不是……只对您一心一席嘛?”
“少废话,丢!”一声令下,苏绾璃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被丢下了断崖。
那一刻,苏绾璃尝到了后悔莫及和措手不及的滋味。
这一切来得也太突然了吧?这教主,阴晴不定说变就变,未免太不靠谱……不靠谱到甚至连自家的断崖,都名不副实!
苏绾璃在被丢下断崖数丈后,才叫住了声,彼时,她站在断崖之下,抬头可见一方夜色晴空万里,星月交辉。
这断崖,不过一人多高,脚下实地平坦,苏绾璃只需一伸手,就可以够着断崖之端,然后满身狼狈、嘿咻嘿咻地爬回去。
“教……教主……我真的……真的只是一名无辜的……村姑。”苏绾璃好不容易爬了上来,蹭破了衣服蹭破了皮,心有怨愤却不敢发作,固执又倔强地重申自己的身份。
若不是因着自己身手不凡,真要遇上断崖也有轻功可以力挽狂澜,苏绾璃委实不敢赌这一局,但不得不说,自己赌赢了——教主俯身蹲在断崖之端,目露狐疑地看着她,喃喃自语:“你还真是不怕死,村姑。”
卷二夫君是道多选题 第67章嫌弃我丑
瞧!他叫自己“村姑”了,他相信自己了!苏绾璃这般安慰着自己,笑得从善如流:“教主要村姑死,村姑不得不死,但是……我死了,谁来服侍您呢?”
“我说过,我不需要。”教主起身,阴沉沉道。
“您若不需要,我的存在便失去了价值。”苏绾璃硬着头皮追折身远去的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厚颜无耻过,“我生来便是为了你啊,教主!我娘说,我抱三生石而诞,是与教主结了三辈子孽缘未解,所以这辈子注定要来服侍教主还三生欠了教主的。”
“你欠了我什么?”这个谎虽扯得太过天马行空,连苏绾璃自己都一路跑一路掉鸡皮疙瘩,但教主却为之回转身来问道。
“我……”苏绾璃脚步一顿,差点撞上他的胸膛,“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
教主倍感自己被耍了,一声冷哼,拂袖便走:“我希望你明白,擎天教是真有断肠崖的。”
苏绾璃心下一惊,教主在拐弯往自己寝殿去的时候,抬手遥指对面的客房,不再说话,只是回眸看了一眼苏绾璃,希望她真的明白。
苏绾璃领悟能力极强,知道若再黏上去,唯恐真的断肠崖就要招呼自己了,遂立马转身往客房去,乖乖听话,不再留恋教主的英明伟岸。
看着她消失在暮色中,教主才放心转身回屋,可教主的安宁不过片刻,天一亮——彩衣使者预备将那对母子带下山去的时候,推开客房的门,却不见半个人。
白胤溪不知去了哪里。
但苏绾璃一大早就潜入了教主的客房,在教主起床下地掀开帷幔的时候,吓了他一跳:“你……怎么在我房间?”
“教主,芒芒等您很久了!”苏绾璃乖巧递上衣物,“已经做好了早餐,先服侍您洗漱更衣吧?”
“给我离开!”教主顺手拿起绒毯挡住自己,这女人脚步真轻,还敢说自己只是个普通村姑?
苏绾璃才奇怪呢,他一个大男人,睡袍穿得滴水不漏的,还需要遮掩什么吗?
“那我在外头等您。”
“本教主的意思……”教主加重语气,“是请你们离开,既已天亮,你们也该下山了。”
“可我找不着我亲娘了。”苏绾璃回眸,苦大仇深地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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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不着我闺女了。”白胤溪在被彩衣使者从花圃里拎出来的时候,苦大仇深地告之人家,以示自己不愿离开是有苦衷的。
彩衣使者满头冷汗:“您闺女在花圃里吗?”
“我闺女又不是花,我闺女是果子!”
“既不在花圃里,您就该去别处找找,小心您闺女到处乱跑触怒教主,你要去迟了,就只能给她收尸了。”
白胤溪斜她一眼,这姑娘长得标致,说的话却万分歹毒:“你胡说!我闺女天生丽质,你们教主必然对她一见钟情,岂会害她?”
彩衣使者的冷汗被怒意蒸干:“我们教主才看不上你那满脸麻子的丑女儿呢!可听你这么说来,她该不会……真的去勾引我们教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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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你娘你来我房间做什么?”教主瞪着苏绾璃,冷冷问她,“还不快去别处找找?若去晚了导致你娘有个三长两短,可别来怪我。”
“不怪你不怪你。”苏绾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娘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教主,您还是快更衣吧,粥都凉了,油条也蔫了。”
“我也会自己照顾自己。”教主穿过她头顶看了眼门外,揣度着若以现在的角度抬起一脚将她蹿飞,不知能否直接踢下山去。
可苏绾璃不依不饶,不顾他越来越恶劣的口吻,径自问道:“教主,您就连睡觉也戴着面具不闷吗?”
“不关你的事。”
“那您平时怎么洗脸?”
“说了不关你的事。”
“您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丑?”
她问得诚恳,且含了三分伤心,教主不得不正面对待:“没错。”
“啊?”苏绾璃大失所望,“我以为教主您是在乎内心的。”
“你内心难道很美吗?”
“难道不是吗?”
“本教主看不出来。”
“你!……您就给我几天表现的机会吧?日久见人心,您总会发现我的好的!”
“我一眼看透人,你不是善类。”
苏绾璃真想抡起拳头送他一拳:“可我娘说我命里带福星,旺夫!”
教主身子微微一震,不知是遭雷劈了还是被吓的。
苏绾璃好奇地凑近了看他的眼睛。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教主丢下绒毯,起身抢过苏绾璃手里的衣服,大步往隔间去。
“您去哪里?”苏绾璃巴巴追上去,却在进入那隔间之后,怔住了脚步——这屋子不是屋子,而是一个被劈开的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