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头,想什么呢?你只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好好待着,别再生事了,知道吗?别你的小命没了,还累得我们跟着挂心。”
经刘太医仔细问诊后,确认已无碍,仅需静养。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十三爷连忙命小福子,快马加鞭,往京里赶,自己则留下来善后。
只用了两日,小福子就到了四爷府。
“爷,十三爷身边的小福子来了。”苏培盛走进书房,打断了胤禛的沉思。
胤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苏培盛。苏培盛见状,只得重复一遍,“爷,十三爷身边的小福子来了,在书房外面候着呢。”
此时,胤禛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吞了口口水,强压了压,说道:“让他进来。”
“喳。”
小福子立刻走了进来,打千说道:“奴才小福子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冷,彻骨的寒冷。胤禛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手开始颤抖,双手交握,想平息一下紧张,结果整个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他觉得胸口憋闷,似有千斤大石重重压着,他不得不大口地喘着气。
小福子见胤禛没有言语,只得继续跪在地上,说道:“十三爷叫奴才给您带句话,醒了,无碍。”
四个字,如符咒,将胤禛解禁,他缓缓地坐了下来。
屋外阳光灿烂,穿过窗户温暖地洒在胤禛的身上……鸟儿们开始欢唱,蝴蝶开始在花间飞舞,微风轻抚杨柳,花草跟着摇曳……
乌兰布尔哈,行宫
耿雯杨终于等到和十三爷独处的机会,方才问道“十三爷,四爷他没事吧?刺客抓到了吗?”
“没有。”十三爷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两个字,他饶有深意地看着雯杨,说道:“我能留在这里,就是等你醒了,看看你是否见到了刺客。”
“我没有看到,他在暗处,我只看到了一双眼睛。可是再见到时,能否认出来,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那么大胆,你不怕死吗?”
“不知道,我当时什么都没想。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也是怕的,不然我怎么会背对着刺客呢?其实也正是这一瞬间的胆怯,我才能活命。”现在回想起来,耿雯杨依旧不寒而栗,自己真的那么爱他吗?连命都可以不要?
“是呀,幸亏射中的是你的右胸,否则你的小命早交代了。”十三爷笑了笑,继续说:“你想知道的不光这些吧?”
耿雯杨脸一红,羞得不能自抑。
“其实那一箭也成全了你,四哥在房间里守了你**。虽说你是替他挡箭,但主仆尊卑有别,他一向小心谨慎,从未做过半点越礼之事,可是那天他却不管不顾地看了你**。他的心,你如今可明白了。”
耿雯杨听了,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心虽痛,却满是希望。
“如今他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你却能为了他,保重自己。你们只能等,看未来是否有转机。”
未来,真的有转机吗?八爷他们会放过我吗?我知道所有人的命运,却猜不透自己的将来。
十三爷要回京了,耿雯杨前来送行。
“丫头,你醒的还算及时。要不,我都不知道再找什么借口留在这了。我回京了。你安心在这里休养,一定要全好了再回去,千万别落下病根。”
“十三爷,让奴才跟您一起回去吧,奴才真的没事了。”
“不行,我已经吩咐了崔公公,让你们十五日后再启程。这段时间你安心静养,好好地给我们回来。”说完,十三爷翻身上马,潇洒地走了。
第二十五章 鸿门宴
五日后,十三爷回京了,先去拜见了康熙。从乾清宫出来,胤祥直接到了四爷府。胤禛看见胤祥自然十分地欢喜,拉着他直径回到了书房。
胤祥见他满脸欢喜,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反而卖起关子,故意王顾左右而言他。“四哥,气色很好嘛?看见我这么高兴啊?”
胤禛知道他存心取乐,也不恼,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半响,倒弄得十三爷十分不自然,率先投降了,连声说道:“好好好,我没辙了。她挺好的,伤好得很快,太医都说她壮得跟头牛似的。”
四爷脸上掠过一丝喜色。
十三爷接着说:“临行前,她让我给你带句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什么意思?哪几个字?藏头、还是拆字?”四爷不禁诧异。
十三爷耸耸肩,说:“我一路上也想了很久,看起来没有其他深意,实在是不知道这丫头什么意思?估计应该是说,大家都要好好的活着。其他的,我也着实不明白。”
四爷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总是做出些惊人的事来。“十三弟,你回来得正好。这几日我盘算着,咱们需要直接和老八他们过过招了。”
“四哥的意思是……”
“我一会儿就发出请柬,明日邀老八、老九在鸿宾楼设宴为你接风。”
八爷府
“八哥,老四这是要摆鸿门宴啊?”九爷胤禟把玩着四爷的请柬,问道。
“唉,怪只怪你性子太急,没等我安排好,就让巴鲁动手。非但没除了老四,反而让他抓住了把柄。”八爷叹了口气说道,“只盼着那丫头不要醒,或是没看清楚巴鲁的样子。”
“八哥,你干嘛阻止巴鲁斩草除根,若让耿雯杨醒了,岂不坏事。难道你也属意于她了?那是个祸害。”
“当然不是,万一他们事先埋伏好,就等着刺客自投罗网,我只是怕巴鲁落入老四他们的圈套。”八爷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说道:“目前,咱们只能按兵不动,明天先看看老四耍什么把戏了。既然老四只请了咱们两个,自然认定十弟没有牵涉其中,明天也就不必通知他了。”
九爷点点头,不再言语。
鸿宾楼雅间
四爷、八爷、九爷和十三爷围桌而坐,均面带笑容,谈笑风生。待店小二上齐菜,斟好酒,退了出去。
四爷举起酒杯,说道:“来,今日我做东道,咱们给十三弟接风。”
众人依言,满饮了杯中酒。
“四哥,您今日叫我们兄弟来,不是光为了这个吧?”九爷按捺不住,怪声怪气地问道:“都是明白人,您就直说吧。”
四爷笑笑,拿起酒壶先给自己斟了杯酒,又去给八爷倒。八爷见状,立刻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躬身接了这杯酒。接着是九爷,十三爷,也依次起身谢了。四爷这才缓缓地说:“九弟,我之前让你的眼线传话,无非是想给你提个醒,让你有所收敛,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场。今天,我在此设宴,也是为了缓和咱们的关系,唇寒齿亡,少了谁,这棋就下不下去了,不是?”
“哦,那四哥的意思是……”九爷眼中精光闪烁。
“这个。”四爷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账册,轻轻地放在桌上,说道:“现在物归原主,只希望九弟好好使用。”
看到账本,八爷和九爷脸上立刻生光。九爷一把抓过账本,略翻翻,一脸喜色,连声说:“好说,好说。四哥这份情谊,弟弟一定记住,他日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尽力。”
“那八弟呢?”四爷冷冷地看向八爷胤禩。
“这个……”八爷略微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四哥的意思,我懂了,日后一定报答。”
说完,二人就起身告退了。
待他们走远,在一旁的十三爷,才开口说话:“四哥,你就这么便宜了他们,那可都是民脂民膏啊?他们暗害你的事,也就这么算了?”
四爷淡淡一笑,喝了口杯中酒,说道:“有些东西,早晚要还的。老九一直是老八结交百官、谋求储位的经济支柱,若现在就断了他的臂膀,岂不太便宜他们了。”
“四哥要放长线?”十三爷会心一笑。
二人无言,举杯对饮。
八爷府
“八哥,你说老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怎么这么轻易就给咱们了?”
八爷问道:“你可看清楚了?是真的吗?”
“错不了,是真的。”说着,九爷从怀里掏出了账本递给八爷。
八爷翻看起来,问道“这里面,被圈出了不少地方,是原来就有的吗?”
“什么?不可能啊,给我瞧瞧。”九爷抢过账本,一篇一篇,将账本翻了一遍,越看眉头越紧,连声说道:“坏了,坏了,怕是中了老四的计了。这里面圈出来的,大半是贪墨数额过大的,且牵涉甚广,若揪出来,个个是罪无可赦的死罪。还有这些,是和太子有交集的,只不过大头都被太子那边占去了。老四这么做,无非是告诉咱们,他个个都握有证据。他把咱们捏得死死的。”
八爷转动着扳指,默默地看着账本,缓缓地说道:“看来,咱们真成了老四手里的棋了。他圈出这些,就是让咱们利用这个机会把太子揪出来。若此事成了,他大可坐收渔翁之利;若不成,皇阿玛问罪时,他手里握有咱们的短处,料定咱们不敢鱼死网破。高,实在是高啊。”
“八哥,那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样,两条路看起来都是死,只不过有一条尚有一丝希望。如今咱们也只有按老四的意思,把一切都栽赃到太子身上。其他的,也只能日后再图谋了。唉,始终棋差一招,棋差一招啊。”八爷哀叹着。
第二十六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一个月后,耿雯杨平安地回到了畅春园。
第二日,十四爷就过来探望。
“十四爷吉祥。”
“吉祥个屁!你差点吓死我,知不知道。我都怀疑你有没有脑子,毒箭你也敢挡。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十四爷本想柔声安慰几句,但看到耿雯杨身轻体健,面色红润,便气不打一处来。
“奴才当时也没多想,难道还要看着主子受伤不成?再说了,奴才哪知道那是毒箭啊?刺客脸上也没写‘我要放毒箭,不想死的都闪开’的字样啊。”
“这个……也是。不过如今你身体怎么样?没落下什么毛病吧?那会儿人多眼杂的,我也不便去看你。真是急死我了。”十四爷把雯杨好一通瞧,生怕落下半处。
“没事了,您看,奴才这不是好得很嘛。”雯杨微笑着转了一个圈,让十四爷看个清楚。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给你带了些补品,还有上好的去疤药。方子就放在里面,你要认真用啊。”
“是是是,奴才记住了。十四爷,时候不早了,您得出宫了。”
好说歹说,耿雯杨终于把十四爷哄弄走了。刚坐下,邱公公就带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走了进来。
小太监打了个千,说道:“奴才是十三爷身边的小云子,奉十三爷的命,给姑娘送些补品和去疤的药。”
“谢十三爷的赏。还劳烦公公特意跑一趟。”耿雯杨连忙起身谢恩,又给那个小太监塞了些散碎银子。
方才把二人送了出去。
少顷,康熙下旨表彰,特命人送来了一百两银子,两匹上好锦缎。后,德妃娘娘、惠妃娘娘、宜妃娘娘、容妃娘娘等各宫嫔妃,也或多或少赏赐了东西。一时间,天馥斋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主角却没有动静。
次日,胤禛胤禛总算来了。
“贝勒爷吉祥。”耿雯杨认真地行礼。
四爷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平身吧,我有几句话要问耿雯杨,其他人先退下吧。”
“喳。”众人退下。
屋里只剩他们二人,耿雯杨有些害羞,不敢抬头。胤禛走近,仔细地端详着她。似乎有些消瘦,许是伤势仍未痊愈。“你……那日的刺客,你看清了吗?若再见到,你能否认出来?”
雯杨心里猛地抽动一下,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他还是一事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半点私心。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圈,咬咬牙,硬是忍了回去。回答道:“回贝勒爷的话,之前十三爷也问过奴才了,但当时奴才确实没有看清。若再见,只怕也不认得。”
胤禛心中轻叹了一下,幸好,若再见,只怕会杀你灭口。“罢了,没看清也无妨。我还得多谢你就我一命呢,我该赏赐你点什么才好。”
耿雯杨心痛地跪下,说道:“奴才只是尽忠职守,不敢居功。况且万岁爷和各宫主子已经赏了奴才太多东西了,奴才惶恐不安,实在不敢再领贝勒爷的赏赐。”
“我历来赏罚分明,你应得的,起来吧。”
“奴才……谢贝勒爷赏赐。”雯杨刚刚站起来,不料被胤禛猛地拽到怀中,死死地抱住,她一脸惊恐地看着胤禛。此时,他眼中闪烁着热情的光彩,说道:“我给的东西,是不许任何人退回的。”说完,便深深地吻了下去。
耿雯杨只觉浑身酥麻,再无力反抗。少时,二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胤禛紧紧地搂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既然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好好待着,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的。等我,别再胡思乱想,也别再生事,老老实实在这等着,知道了吗?”
耿雯杨抬起头,注视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眼泪迷了双眼。“贝勒爷不打算把我送给皇上了?”
胤禛心痛地擦拭着她的眼泪,柔声地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断了这个念头了。所以,不许哭。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这样,我走不了。”
雯杨点点头,使劲忍住眼泪,轻声地问:“贝勒爷说的可是真的?如今八爷掌管内务府,若想让我出去,必须通过他。虽然不知道您会拿什么与他交换,但得失之间,为了我,值得吗?”
“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的心。所以,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多则一年,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好生调养,我以后不能再来看你。所以,别生病,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恩。”她笑了,来着这些年,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满足,第一次笑得如此灿烂。即使明知道他日后的结局,仍想留在他身边,仍会奢望可以陪他一辈子。
胤禛满意地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心里也暖暖的。
“我该走了,你好好的,别生病。”狠了狠心,胤禛才松开了她的手,刚要离开,却又转过来问道:“你让十三弟带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出它的意思。究竟是藏头,还是拆字?有什么深意吗?”
雯杨一愣,旋即扑哧一笑,“你们成日里算计来算计去,什么都想得太复杂。那就是一句话,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对我很重要,所以只要你好好的,再难,我也能挺过去。”说完,她轻轻地在胤禛唇上啄了一下。
胤禛莞尔地看着她,再次把她拉到怀里,说道:“我说过,我给你的东西,不许你往回退。”说罢,又吻了回去。
入夜,雯杨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的种种,觉得身心舒畅,不由得笑出声来。终于等到了,这一箭还真是成全了我。不管是谁下的杀手,都得感谢他。
忽然一阵箫声传入耳中,她立刻爬起来,来到屋外。已经入秋,白天虽然暑热,但夜晚时分,却也凉风阵阵。箫声似有似无地传入耳畔,分不清出处。
耿雯杨知道一定是胤禛。虽不知他此时在何处,但他一定是吹给自己听的,就像当年一样。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是要告诉我,你与我同在吗?雯杨这样问着自己。可是我们的未来到底会怎样呢?我的命运会怎样呢?虽满心欢喜,眼泪依旧迷了双眼。箫声悠扬,轻缓,让人静心……
除夕佳节,宫里宫外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雯杨她们自己掏钱,也早早地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就等着晚上关起门来,大家一起守岁。
临近傍晚时分,苏培盛居然到访。
“苏公公,您怎么来了?”雯杨见了,又惊又喜,连忙将苏培盛请进屋中。
“贝勒爷命奴才给姑娘送些烟花。贝勒爷说,今日除夕,宫里会放烟花,想着畅春园这边偏远,怕是见不到,所以特命奴才准备了这些。由于畅春园无旨,不敢放礼花。因此奴才没有准备礼花和鞭炮,只是准备了些小巧的,只在院子放,也不妨事的。”
“奴才谢贝勒爷的赏赐,还劳烦公公特意跑一趟。”雯杨连忙要掏银子。
苏培盛见状,说道:“姑娘,要折杀奴才了。应该的,应该的。只盼着日后还有相见之时,到时希望姑娘不要忘了奴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