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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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聘-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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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羹也就罢了,那充满诡异味道的羊奶,却是让小孩子浑身冒冷汗。
    大郎苦着脸,却是丝毫不敢挣扎——他这位小姨可比他娘厉害的多,要是他敢跑,得到的对待肯定比如今更‘惨烈’。
    小秀虽然才十三岁,却是养得极好,在教坊司显然是没受过多少苦,身材已经开始发育,颇有些青春少女的楚楚风姿,她与秦亚茹生得很像,有七八分相似,秦亚茹眼看着如此像自己的妹妹,神采飞扬地和自家儿子凑一块儿嬉闹,不免想到了很多年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有些感叹。
    她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中午。
    “你说什么?”秦亚茹的声音很轻很轻,她面前的女使嘴唇颤动,想开口,却又无言,伸手阻住后来的话,一扭头,先小心地掖了掖大郎身上的薄被,上午闹的厉害,中午便让她睡一会儿。
    晚翠低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神色间还掩着一丝惊慌。
    詹玉死了!
    那个武功高强,温润尔雅,风神俊秀,堪比天人的詹玉居然死了。
    秦亚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其实与詹玉并不算很熟悉,会和他有交情,也不过因为白云生罢了。
    虽然她同样救过詹玉,可那个男人不同于白云生,是个内敛的人,即便是碍着救命之恩,也不会与一个年轻的女子太过亲密。
    可他是好人,心性良善,为人热心,秦亚茹来到开封,承他照顾良多,比起白云生的手段,他的照顾更是无形,也更加体贴,绝不会让别人有一丝一毫不舒服,不会让人感到麻烦难受。
    秦亚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时间觉得心口空落落的,詹玉不但死了,而且死得实在不算光彩,他死在了欧阳悦的女使翠儿的床上,翠儿也死了,被人侮辱,咬舌自尽。
    如今到处都在传言,詹玉詹指挥使在教坊司侮辱女使,致女使含恨咬舌自尽,他本人也莫名无疾而终,乃是天罚。
    高枫和秦文渊联袂而来,脸色都很难看,任谁都知道此事蹊跷,两个人死的悄无声息,外面守夜的婆子根本就没听见一点儿动静,那女使又不是死人,难道不会呼喊,而且,说詹玉会去教坊司侮辱一女使,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詹玉那么年轻,长得好,身份也高,每逢他出门上街,总免不了窈窕淑女投掷瓜果,比起庞元英,他可要正派斯文讨人喜欢,整个开封城,身份高贵,认识他的女孩儿,便是不痴迷于他,也要夸赞他人品端方。
    不说别人,官家就暴怒,詹玉是他的亲信,两个人感情一向好,且官家本就是心底软和,哪怕对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都颇为顾怜,何况是对自己的爱将,奈何,就算他暴怒之下,要求开封府追根究底,查清事情真相,开封府还是束手无策,居然半点儿线索都查不到。
    所有教坊司的人,包括女伎,都说詹玉是那天下午来找欧阳悦,说有事情相询,只是当时欧阳悦正在教舞,就请他去客房小坐休息,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等欧阳悦回返,人已经死了。
    “不可能!詹玉的武功,在整个开封也只有寥寥数人能比得上,别看我功夫也算可以,但与他相比,最多能挡几十招罢了。在开封,又有谁能在两个时辰之内杀死他,还不为人所察觉。”
    就算有绝顶的高手,两个人打斗,也不可能不惊动人,要说谁能让詹玉毫无还手之力,高枫绝不会相信。
    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高枫除了脸色有些白,并未露出一丝别样的神色,可秦亚茹看得出来,他很内疚。
    高枫曾经有过两次,亲眼看到新进的队员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敌人的手里,那两个人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万里挑一,精选出来之后,让高枫亲自挖回自家田里的好苗子,高枫曾对他们寄予厚望,认真浇灌,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成为队里最出类拔萃的成员,在苗子还没长成之前,骤然折损,那种痛彻心扉,愧悔难当,恐怕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够理解。
    那时候,他就是这样面色苍白地坐在训练营的长椅上,絮絮叨叨地说一些词不达意的话…
    “他必然是查出了什么,否则,那些人根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死一个深受官家信任的人。”
    秦亚茹不知道,高枫让詹玉帮忙调查的是什么,才会导致詹玉死亡,但只是猜测,也知道想必是和秦家有些关联,大约还涉及了襄阳王或者庞家,她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只是闷闷的难受。
    尤其是詹玉的死因根本检查不出来,体内无毒,表皮无伤,尸格上只写着是猝死,猝死?一个身体健康,武功高强的年轻人,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猝死?
    詹玉和别人不同,就是秦亚茹想要亲自验尸,官家也不会答应,哪怕高枫想插手都不容易。
    就在高枫努力追查詹玉到底查到了什么东西时,得到消息从外地飞奔而回的白云生,却病倒了。
    他跑到教坊司闹了一场,放火烧了大半个教坊司,吓得欧阳悦连夜躲进宫里,官家出言叱责,可官家毕竟心软,又知道白云生和詹玉是师兄弟,别看这些年两个人不对付,宛如仇敌,可真要是詹玉死了,第一个伤心的必然是白云生。
    那一次,白云生闯下大祸,气病了太后,官家保证一定严加惩戒,却让詹玉将他逮捕归案,怕就是存了保全的心思,并不是真想让白云生不痛快。
    念着种种情由,官家也不曾怎么处罚他,只是让他赔了教坊司的房子,后来见白云生病倒,还自己掏私库给他把银子垫上。
    白云生病了,秦亚茹这个大夫总要去看望,一见之下,只觉得心酸。
    这人才二十多岁,也不过月余未见,那头黑亮的发,就变成灰色,间或还能看见些许银丝,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
    他本是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第九十一章 遗恨

    有几个御医在,给白云生诊断过,也开了药方,都说无甚大埃秦亚茹同样给白云生看了看,确实只是急怒攻心,一时伤了心脉,调养一下,自然就能好起来。他年轻,又是个武人,就算打击过重,迷了心窍,恢复的也快。
    “咳咳,可能淋了雨,脑子发蒙。”
    白云生倒在床上,看到秦亚茹,面无表情地道。
    虽然容颜憔悴,神色间到一丝伤心也不露,若不是他眼前的都是大夫,还是诊脉相当准确的御医居多,别人见了,怕真当他根本不是为了詹玉而病倒。
    秦亚茹自然不会拆穿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去组织语言给予安慰。
    好在白云生真是个心性坚定的男人,从不会去迁怒旁人,即便是知道是高枫拜托詹玉去查案子,才致使詹玉死亡,他也只是挑挑眉毛,冷硬地道:“怪不着别人,都怪他自己白痴,又不是开封府的捕快,上赶着去帮别人查案,查案也就罢了,去教坊司也不算什么,居然莫名其妙地死在里面,就是他不死,我也要宰了他,省得给师傅丢人!”
    一通发泄,白云生脸色通红,精神却好了些许,只是终究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是,虽然是他不对,我却不能容别人污蔑于他,哪怕是为了师傅。”白云生深吸了口气,“那人性子迂腐,一心忠于官家,于家国事分外上心,于自己的事儿,到十之八九不放在心上,尤其是成家立业,更是从没有想过,便是官家有美人赏赐。也从来坚辞不受,他长到这么大,还是个雏儿,要说他是劳累死的,我到相信,要说他是因为女人而死,杀了我,我也不信,亚茹,你告诉我。他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
    秦亚茹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去问高枫,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不过,大概与襄阳王府和庞家有关。”
    白云生在詹玉面前,或许不够稳重,但他本来并不是个冲动冒失之人,尤其是远离詹玉视线的时候。他本是那种冷静果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但秦亚茹一提到庞家,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目光闪动,白云生咬牙道:“果然和庞家有关,必然又是那种杀人灭口的手段。他们庞家做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显然,这人与庞家结怨甚深。不过,似乎还有点儿旁的瓜葛,否则他对待庞家的态度不会如此奇怪。
    秦亚茹并未多问,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白云生是真伤了心,即便努力想康复。到底卧病许久,起不了床。他和詹玉以前关系极好,詹玉比他大五岁,是被他们师傅自幼收养,从小便性子温和良善,待人极好,后来莫名其妙地得了白云生这个甚是娇贵的师弟,更是珍视疼爱,也并不因为他性子高傲,又有些独而不满。
    不过,后来白云生长大,两个人性子越发不同,他们之间难免误会频生,到渐渐生分,尤其是白云生,对詹玉温吞的性子颇为看不顺眼。
    但那时也只是有些龃龉,偶尔照面,白云生冲着詹玉冷嘲热讽几句,算不得大事,直到他们师傅病逝。
    两人的师傅姓顾,叫顾子怡,并不是什么很了不得的人物,早年曾经行走江湖,做过镖师,也干过保驾护院的事儿,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救了八王爷,被八王爷请到家里当了教头,顺便也养老。
    所谓只有状元弟子,没有状元师傅,正是如此,别看他的本事,只是平平而已,但两个弟子却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詹玉不用说,小小年纪便中了武状元,被官家看重,就是白云生,也不曾靠着家世,闯出一番事业,即使他的事业实在有那么点儿歪门邪道的意思在。
    顾子怡年纪大了,身体毛病丛生,不过两个徒弟孝顺,晚年的日子过得还算好,经常提着鸟笼到街上去喝茶。
    他到底习武多年,虽然身子不行了,却还是像以前一样,爱打抱不平,爱多管闲事,说起来,他能教出白云生这样的弟子,却有其因,到是养出一个詹玉这样的徒弟,才让人惊奇万分。
    那日,他从茶馆里出来,正好看见庞元英带着一群狗腿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其实说白了,应该是互相调戏,只不过那‘良家妇女’,毕竟是女子,还有那么点儿矜持,故作娇羞,欲擒故纵。
    顾子怡性子直,又是个嫉恶如仇的,只看见庞元英像个纨绔子弟的做派,就心下大怒,冲上去打抱不平。
    庞小侯爷的手下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京城的时候,他身边带的都是他父兄给他安排的精兵强将,那顾子怡年轻的时候,或许还能勉强以一当百,但年纪大了,身体虚弱之后,对付这十个八个的都费力气。
    不过,好在这是京城,庞元英还有些顾忌,也没让人下死手,而顾子怡的功夫也很是不错,到是打得旗鼓相当,顾子怡受了些伤,也不是特别严重,庞元英的一群手下里面,也有几个被他反击而弄断了手脚的。
    等到开封府的巡逻衙役赶到,一看双方的身份,顾子怡本身没什么身份,可他是八王爷的救命恩人,又有两个出类拔萃的徒弟,庞元英更是京城一霸,也没敢往开封府拉人,就是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话,便派人把两方分别礼送回家。
    若是事情至此,不过是打架斗殴寻常事,东京城哪天不发生个几次?奈何顾子怡是真的老了,回去之后越想越抑郁,尤其是当时庞元英的一个手下分外跋扈,冷嘲热讽,说了好几句十分难听的话。
    他那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觉得自己老而无用,一不小心受凉,染了风寒,他又是倔强的,硬是撑着不肯看病,两个徒弟本身很忙,也难免疏忽大意,等到发现师傅病了时,顾子怡已经因为延误治疗,救不得了。
    这个年代,风寒确实会死人。
    顾子怡病故,年过六旬,在此时来说,到也不算夭寿,可白云生如何甘心,一气之下冲去庞家要宰了庞元英。
    詹玉自然是极力阻止,毕竟,庞元英固然有错,却并非导致顾子怡死亡的主因,不能全怪他,而且,白云生的身份,还和庞元英有些挂碍,詹玉也是不乐意自家师弟将来后悔,两个人大闹一场,白云生把庞家搅得一团乱,还一气之下,砸了很多御赐之物,还有给太后庞家准备的寿礼。
    太后也是大怒,气得头昏脑胀,大病一场,官家下令严惩,把白云生逼出了京城。
    他不好过,庞元英却也不大好过,虽说顾子怡的死,严格来说和他没什么关系,可他惹下的祸事太多,这次又直接和八王爷的人对上,还‘害死’了一条人命,最起码,他当家调戏女人就是罪过,官家也不好不惩罚,奈何有太后在,太后卧病在床,死命护着,说什么也不许任何人碰庞元英一根头发丝。
    官家纯孝,自然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但来告状之人又越来越多,只好找了个差事,把庞元英远远打发走便是。
    庞元英一出京城,白云生就盯上他,数次想要教训人,却多次被詹玉阻止,后来又莫名遇上追杀,白云生本人受了重伤,这时,他和詹玉数次对话之后,似乎察觉到点儿什么,也绝了要杀了庞元英报仇的念头。
    但詹玉和白云生的关系,却顿时恶化到堪为仇敌的地步。
    自从二人京城离别,每一次见面,不是打架就是伤病,再没有认认真真,好好地说过一句话。就在前阵子,白云生出京办事,詹玉送行,白云生都毫不理睬,碰都没碰詹玉亲手倒的酒,纵马而去。
    白云生他万万想不到,这一别,就是永诀,那自幼把他当成亲弟弟一般照顾的师兄,永远不存在了。
    高枫却是顾不得理会白云生的伤心欲绝,他这会儿意识到,襄阳王必然是已经恼羞成怒,不顾体面,开始发狂,詹玉也必然拿到了十分重要的证据。
    “这样不行,襄阳王筹划多年,手底下养了不少狗腿子,如今连朝廷命官都敢随意折杀,今后行事,必然更加疯狂,文渊和亚茹都要千万小心,没事儿不要离开家门半步,我会派人严防死守,决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他现在实在是后悔,这打草惊蛇的计策的确有用,但这蛇一惊,疯狂起来,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过严重。
    如果揭露襄阳王的阴谋,要用亚茹,文渊,这些亲朋好友的命去换,高枫显然是绝对不肯同意的。
    秦亚茹心里也怕,更担心大郎,但此时此刻,怕也没用:“你们尽快弄清楚詹指挥使到底查到了什么,说不定,这就是关键。”
    高枫叹气:“我只是让他查一查欧阳悦手里的龙头拐杖,还有凤钗的来源而已,让他问一问欧阳悦即可,万万没想到”

    第九十二章 信件

    调查案子这种闯龙潭,入虎穴之类的事儿,自然有高枫和秦文渊两个大男人,再加上一个病重也不肯安心卧床的白云生去处理,秦亚茹最大的任务,不过是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秀和大郎,安安心心地等待。
    虽然詹玉死亡是个大事件,但秦亚茹和秦文渊都有志一同地并未把事情始末告诉小秀,小秀年纪还小,又根本不认识詹玉,没必要让她为了此事伤神。
    高枫和秦文渊自此不见人影,若非两个人偶尔还会送点儿点心,或是来封信,讲个笑话哄哄美人,秦亚茹怕会觉得这两个人不知道牺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一转眼,便入了夏。
    开封城不同于均州陈家庄,在陈家庄秦亚茹都是自己挑水喝,辛辛苦苦的,还要时常为草丛里隐没的毒蛇担惊受怕,在开封,不说饮用水,就是洗澡水,也有人贩卖,要不然,开封城的骄民们也不会越来越懒惰,懒到连做饭都不大乐意。
    在这地方生活了数月,便是秦亚茹,也开始犯懒,不大乐意亲自下厨,都是厨娘在忙活。
    怪不得东京人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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