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繁缕刚刚的主动让他心里燃起希望,或许她已经喜欢上自己了,只是尚不自知而已。
花繁缕沉默地看着他。
金麒心里有些失望:“没感觉吗?”
“也不是……”
金麒眼睛又亮了起来:“那就是有感觉了?”
“什么感觉?”
金麒:“……”爱妃你到底懂不懂?金麒一颗心忽上忽下,有些受不了,“我换个问法,爱妃你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花繁缕果断点头:“很轻松。”地球是她去过的星球当中最安全的一个,除了开始有点麻烦,基本上没任何压力呢。
金麒听到她的回答心情好了一些,一点都不介意花繁缕的回答是“轻松”而不是“开心”,在他的认知里,轻松就是开心的意思了,一样的,于是他继续问:“爱妃如果你看到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会吃醋吗?”
花繁缕摇摇头:“不会啊。”
金麒:“……爱妃你一定没理解‘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我们再来一次,如果你看到我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一起很愉快的说话,你会怎么做?”
花繁缕觉得这世上最难回答的问题就是“如果”和“假如”,这种问题太随便了,毫无逻辑性可言,就算用母星的科技也根本无法模拟出仿真的场景,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一般来说她是拒绝回答的,不过金麒好像很在意的样子……
“那个女人是谁?我认识吗?”
金麒怔了一下:“这个……爱妃,只是一个假设。”
“这种问题就好比宇宙里有一个海盗船,船长连同船员在内一共二十七人,请问这艘船是哪一年生产的,条件不足,无法回答。”花繁缕也很认真,“那个女人是谁?我认识吗?”
金麒有些头疼:“……是某位将军的千金,你不认识。”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金麒感觉怪怪的,为什么事情还没发生他就要接受妻子的质问?“爱妃,你是无意中看到我和她在一起,这种情况下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怎么做?”
“这样啊。”花繁缕明白了,“如果她是威胁,你肯定能自己解决,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金麒皱眉:“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生气?”
“你不怕我背叛你?”
“你会背叛我吗?”
“……不会。”金麒快哭出来了,有些委屈,“爱妃我只是想帮你弄清楚你自己的心意,敢不敢配合一点?”
花繁缕扬眉,冷飕飕的瞥他一眼:“我怎么不配合了?”
“你都不吃醋!”金麒控诉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要吃醋?”
“你都不妒忌!”
“我为什么要妒忌?”
“因为别的女人觊觎你的男人!想把我抢走,想挖你墙角,抢你的东西,想——”金麒话没说完,突然有种浑身寒毛倒竖的感觉,他抬眼一瞧,倒抽一口冷气。
花繁缕阴沉着脸,眼神很冷:“找死。”
金麒指着自己鼻子,小心翼翼:“爱妃你骂的是我吗?”
花繁缕盯着金麒,就像突然被触到了逆鳞一般,神情很可怖,她语气阴沉地说道:“宇宙里有很多恶徒,并不缺少实力强大的人和邪门的族类,他们看上的人和东西一定会抢过来,他们奉行的原则是杀光和抢光,但这些恶棍最好不要打你的主意,我总有办法把他们的老窝一锅端了。”
“你是我的。”
于是金麒一句话激发出了隐藏在ET内心深处的可怕占有欲。
金麒没继续问下去,花繁缕这种随时都会黑化的状态就是肯配合他他也不敢再问,同时,变强的欲~望无比强烈起来。
这次花繁缕的心情被影响,似乎没那么快恢复,直到午时过后发现终于有疑似目标人物的对象进入白桦楼,和金麒一起从客栈里出来,她的身上仍然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金麒压力山大。
假设果然不能乱做,问题也不能乱问。
金麒琢磨着那句“你是我的”,嘴角忽然勾出一个笑来。
他打开扇子摇了摇,店伙计过来招呼,金麒道:“不用另外安排,本公子约有人。”他眼睛往楼上某个包间瞥了一眼,和花繁缕二人径直走了上去。
站在一扇门外,金麒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
房间里沉默片刻,一个特意压低了的男人的嗓音从门后传来出来:“谁?”
金麒微笑:“收礼的。”
“……请贵客自己推门进来吧。”
扇子抵在门框上,用力一推,门果然应声而开,门内站着一青年,二十七八的模样,五官深刻,棱角分明,皮肤黝黑,不苟言笑,鹰一样锐利的目光打量着金麒和他身后的花繁缕,金麒注意到他看到花繁缕后面目的表情明显更加紧绷。
金麒本来还想打打机锋,绕绕弯子套套对方的话再进入正题,结果门一关上,青年先单膝给金麒跪下:“末将刘韧见过福王殿下!”
刘韧!不是张元震的先锋将军吗?金麒吃了一惊,对方居然以身涉嫌,亲自来通县了!
“刘韧,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金麒的精神力探到门外守着一个人,应该是刘韧的亲信,再扩大范围也查不到第三个人的存在,金麒更加不可思议,这刘韧要么是来送死的,要么就是来投诚的,陷阱?两个人的陷阱?别开玩笑了。
刘韧看了眼花繁缕。
金麒道:“这是我的人,不用避着她,你只管说。”
“末将是为投诚而来。”
金麒笑道:“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朝廷运送的粮草辎重,以及,张元震的项上人头!”刘韧看了眼金麒,“只要张元震一死,群龙无首,再有和末将一般投诚的将军们与殿下里应外合,大败张元震这三十万大军不是难事。”
金麒纳闷儿地看他一眼,正是因为精神力探测到刘韧所言都是实话,他才不解:“你说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想要投诚?”
“正是。”刘韧看出了金麒的疑惑,解释道,“殿下可还记得去年十月许公辅一案?”刘韧说了一串名字,“殿下对这些人可还有印象?”
刘韧说的名字全是当初对许公辅动手之前,金麒给一位老将军名单上的人,之后他就被皇帝“发配”到边城,这些人怎么样了他也没有关注过,刘韧一提,金麒突然想起来“刘韧”这个名字也在那份名单上。
金麒联络的那位老将军姓李名翔,李老将军一直很好奇给他这份名单的到底是什么人,后来许公辅倒了,金麒被“发配”,留在京城的李老将军凭借种种蛛丝马迹,把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有关系的人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金麒就是给他名单的那人。
金麒在南方起事之后,李老将军心中已有了成算,这次刘韧等人随军出征,其实早就和李翔密谋好了要反,恰好张元震命刘韧为先锋,率军拿下通县,给了他就近联络金麒的机会。
刘韧的任务就是让金麒相信他们是真心投诚的。
来之前刘韧就做好心理准备,但他万万没料到金麒居然这么容易就相信了自己,只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就开始和他商讨计划……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刘韧,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有几分诚意,本王自有论断。”金麒怎么容许刘韧怀疑自己,这么好的事情,如果因为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可效忠对象有所动摇,出了变故,那是金麒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不客气的给刘韧施加起精神压力,为了保险起见,同时施加了一点暗示,增强刘韧内心的的坚定程度。
所谓里应外合,是先劫粮草辎重,在军心有所动摇的时候再杀张元震,军心已乱,再有敌军直接攻入大营,定然四散奔逃溃不成军,不肯归降的顽固之辈也不足为惧了。
这一切都建立在刘韧不是诈降的基础上。
金麒相信刘韧,却不能让英王和杜重威放心,他总不能用自己会用精神力测谎的理由来说服他们吧?会被当成失心疯的。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办法能让英王和杜重威对刘韧放心,那就是,成功劫到粮草!
刘韧给了朝廷押送粮草的路径,和他们自己的探子打探到的有出入,刘韧解释有一队押送的全是稻草石头伪装的假货,就是为了引金麒他们上当,他给的消息才是真的。
两条路线,哪一条是真,哪一条是假,现在再去确认,恐要错失良机,众人意见不一,争执来争执去没个结果,都不想让自己手下之人去犯险,夺粮草容易,但把粮草安全押运回来难,许多人认为如今形势对己方大利,即使不劫粮草辎重,打败张元震那三十万大军也不在话下……这令金麒厌烦不已。
“不要吵了!”金麒冷声道,“韩琦,冯峰!”
“属下在!”
韩琦就是冯峰的那位羽林卫将军的好友,如今是军中一员武将,金麒的亲兵就归他管,冯峰和屠蒙则负责掌管一部分精英轻骑队伍,他们几个掌管的都属于金麒的私人军备,可供他随意差遣,不全受军中法度制约,是比较特殊的存在。
金麒厌烦这些人吵嚷不休,干脆命韩琦冯峰二人从亲兵中挑人去夺粮草,等粮草夺回来,这些人自然会闭嘴!
为了保险起见,他让花繁缕也一块去。
花繁缕求之不得。
韩琦和冯峰都没认出花繁缕,其实军营里很多人都在好奇这名沉默寡言的“神秘亲卫”的身份,但不管他们怎么猜测,都不可能猜到花繁缕的真正身份。
三人领着骑兵,快马加鞭,当天就赶到了埋伏点,押粮官乃是文官,根本不中用,一见有埋伏立刻丢下押粮队伍,骑着马慌慌张张地往回跑,被花繁缕一杆长枪打下马,不动了。
押粮官一死,剩下的人大半都投了降,死战的也很快被韩琦和冯峰解决掉了,从混战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半个时辰。
剩下的,只要把粮草押送回去就行了。
张元震军中既然有李老将军等人,自然会死死瞒着粮草被劫的消息,等消息传到张元震耳中,他死期也到了,所以三人一点也不着急,顺着原定的路线,带着几千俘虏和粮草队伍不慌不忙的撤离。
来的时候只用了半天,回去却足足用了两天的时间,等粮草到了通县,整个军营都沸腾了,这下再也没有人对金麒的命令表示怀疑。
两天之后,金麒收到刘韧传来的讯息。
当天晚上,张军大营发生动乱,以张元震为首的大将全被斩首,李翔、刘韧等人以血性手段镇压反抗者,控制住了整个张军大营,金麒的人手甚至没有动手,这场哗、变就已经落下了帷幕,一切顺利的不可思议。
消息传入京城,朝廷震动,皇帝大怒之下诛杀后妃官员不下百人,抄家获罪者不计其数,京城人心惶惶,青天白日家家闭户不出,大街之上也少有百姓行走,偶尔有一两个路人也多行色匆匆,惶惶不安。
九月,皇帝集结五十万大军,御驾亲征。
皇帝失道,朝廷军人心涣散,战场上倒戈相向的情况时有发生,相反,福王大军粮草充足,民心之所向,朝廷军倒戈投诚的越多,福王大军的士气便越是高涨,朝廷军队兵败如山倒,到了十月初,福王大军逼近京城不足百里,皇帝集结各地兵力,欲与福王大军决一死战。
两军决战那日,天上布满了乌云,天幕压的很低,冷风阵阵,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实在不算好天气。
一场秋雨一场寒,尤其是深秋之雨,淋在身上,冷到骨头里,若不是决战就在当下,不是说能停战就能停的,金麒倒是想等天气放晴了再战,在这阴沉沉的天幕之下,将士们似乎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士气略显低落。
金麒身着铠甲,出现在众将士面前,为鼓动士气,他于军中发言激励众人,凝着精神力的声音浩浩荡荡地传遍三军,就连敌对的朝廷军人也能听到那威严凛然的声音,字字句句,清晰入耳,震撼人心。
战鼓擂响,金麒下令冲杀,士兵们呐喊着直扑敌阵,猛不可当。
原本以为金麒只是做战前讲话,哪料到他竟然身先士卒,亲自上战场上冲杀,冯峰等人大惊,急忙策马紧跟而上,保护金麒。
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跟着福王,寸步不离的蒙面亲卫不见了。
此时,花繁缕正驾驶着飞船往天上飞去,她在云层下方停泊,照着层层乌云射出威力最小的一颗炮弹。
于是正在战场上厮杀的两军士兵们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天地震颤起来,头顶的天空上骤然炸开一道耀眼的白光,强烈的光词刺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当强光褪去,人们不可思议地发现一道道金色的阳光从锁着金边的云层上漏下,无边的乌云正在缓缓地散去,随后,每一个人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
激战的双方早已停下,所有人都仰脸看着乌云散去的湛蓝天空,天地间一片寂静。
“明君现世!龙神显灵!”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四下安静无比,因此这个声音传的很远,“杀啊——”
“杀——!”
“杀——!”
“杀——!”
杀声不止,如同大海狂狼,一阵高过一阵,叫的敌人肝胆俱裂。
朝廷大军中已经有人丢下兵器,伏地叩拜,其他人见状,亦不知所措,在传遍天地的杀声中丢盔弃甲,不战而屈,而皇帝惊惧不甘的嘶吼,完全被这潮水一样的呼声给淹没了。
无论敌我阵营的将士,在这一刻朝着那战马上一身银甲的男人跪拜而下,一大片连着一大片,到了最后,整个战场上唯有皇帝和金麒父子遥遥对立。
皇帝怔愣半晌,忽然拔剑!
金麒瞳孔一缩,失声大叫:“父皇——!”
千千万万的将士们听到金麒这声大喊,纷纷抬起头来,看到皇帝的却是皇帝举剑自刎的一幕,然而剑刃尚未触碰到脖子,忽听“叮”的一声响,皇帝手腕一阵,竟然不由自主地把剑扔了出去。
有人指着天上大喊一声:“神仙啊啊啊啊!”
——却是花繁缕在飞船上看到皇帝的动作,猜测他要自刎,情急之下直接从舱门跳了出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击飞了皇帝手中的剑。
这就造成了众人看到的这一幕:
一个身着白衣轻甲的神秘人物凭空出现,如同翩然展翅的仙鹤一般,从天上落下来,下落的过程围着那人脸面的头巾被空中的大风吹走,长发飞舞,衣袍猎猎,仿若天外飞仙。
众人看呆了。
冯峰: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那不是王妃吗?
屠蒙:……我早知道王妃不是人。
冯峰:那个……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
众人:为什么掉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咦?
……
金麒:“……”爱妃要摔死了!
□□骏马扬蹄嘶鸣,颇为神勇地越过几名小兵的头顶,朝着“大概是仙术失灵”的“飞仙”飞奔而去,在快要抵达花繁缕下落的地点时,金麒突然从马背上拔身而起,足尖顺势在马头上一点,迎着落下的花繁缕飞去,在半空中接住对方,接着身体的旋转卸去了大半力道,此时骏马恰好奔到两人下方,金麒抱着花繁缕,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袍袖一挥,把花繁缕的脸给遮的严严实实。
花繁缕:“……”其实她可以自己平安落地的,虽说会把地面砸个大坑……
众人:“……”什么情况?
“众将听令!”金麒面色不改,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面上威仪赫赫,剑指京城,声音宏大,一字一句,广传天地,
“本王顺应天命,荣登大宝,从此天下太平,河海清宴!”
“吾皇万岁!”
“吾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