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恪呆了呆,苦笑起来,摊着手说道:“这德福楼,足足有二十多亩地,后头还有个极小的湖,唉,这个!”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程恪,往后靠在摇椅上,慢慢晃着,不再说话。
程恪呆了一会儿,也往后靠过去,晃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严丞相的履历……你从哪里听说的?”
“邸抄上都有。”
李小暖也不看程恪,只笑着说道:
“从前在上里镇住着的时候,也没什么好书看,正好书房里收着很多邸抄,倒也有些意思,老祖宗那里也有邸抄,就一直看下来了,邸抄上,就这些东西。”
程恪满眼意外的看着李小暖,呆了片刻,眼睛里透出笑意来,“嗯,往后,我让远山送份邸抄给你看。”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洛川在门口禀报了,外面已经送了菜品进来,竹青和玉扣急忙接进来,一一摆到了桌子上,程恪站起来,伸手拉了李小暖起来,两人坐到桌前,李小暖仔细看着摆了满桌的菜品,程恪指着碟子里用竹签串着的馉饳儿,笑着说道:
“这是鹌鹑馅的,你尝尝好不好。”
李小暖眼底闪过丝惊讶,掂起竹签,慢慢咬着吃了两口,笑着称赞起来,程恪喜笑颜开,也掂起根竹签,和李小暖一起,吃起来了馉饳儿。
两人安安闲闲的吃了饭,又晃到小小的院子里,坐到盛开着的凌霄花架下,慢慢说着话,喝了半天茶,日头已经渐渐西落,李小暖端着杯子,看着灿烂的夕霞,又转头看着四周,依依不舍着,磨蹭着不肯提回去的事,程恪放下杯子,笑着说道:
“我带你去越秀斋看看去,前儿越秀斋掌柜捎信说,“**些孤本书,咱们过去看看去。”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站起身来,突然顿住身形,转身看着程恪,迟疑着说道:“要是回去得太晚了……是不是……总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跟我一块儿,自然都是好的,你放心,有我呢。”
程恪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李小暖,两人在院门内上了车,往越秀斋去了。
越秀斋掌柜恭敬的迎了两人进到后园花厅,棒着托盘,亲自搬了几趟,送了几盘新式样的头面首饰和十来本孤本善本书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就退到花厅门外侍候着去了,李小暖翻看着几本书,想了想转头看着程恪问道:
“越秀斋只做这些珍本古籍生意,若是新书,在哪里卖?”
“噢!在书肆里和越秀斋隔着两间铺子,就是京城最大的书肆,你若想看新书,让他们送过来就是。”
程恪轻轻揽着李小暖从她背后伸出手去,拨着托盘里的头面首饰,笑着说道,李小暖点了点头,
“我是想看看最近有什么新书看每年出的新书多不多?”
“不多,要刻一本书,可不容易,我让他们把今年的新书都送过来?”
李小暖急忙点着头,程恪叫了洛川进来吩咐了,洛川答应着退了出去。
不大会儿,书肆的掌柜就带着几个伙计,棒着几十本书送了过来,到了花厅门口,洛川止住掌柜和伙计将书一叠叠递了进去竹青接过,一一堆到了桌子上。
李小暖拿起书,一本本翻看着程恪紧挨着她站着,看着她手里的书。李小暖将想看的书堆到手边,不要的书放到另一边,在一堆诗词、经义和游记中,翻打本话本来,程恪忙伸手了取了过去,轻轻咳了两声,低声说道:“这个……”
“这个怎么了?”
李小暖回身从程恪手里抽回话本,笑着问道程恪迟疑着,正要说话,李小暖一边翻看着,一边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不过就是些市井间流传的志怪传奇故事罢了,虽说言语上粗俗了些,可是活泼泼的,倒更有人气。”
程恪笑了起来,“你……唉,你既然喜欢看这个,我书房里就有不少,晚上回去让南海寻出来给你看。”
程恪顿了顿,低低的笑了起来,微微低下头,俯到李小暖耳边说道:
“还有……更好的东西,你若喜欢,回头我都取来给你看,咱们两个一起看。”
李小暖转过头,斜睇着程恪看了片刻,也不理会他话里的暧昧,自顾挑着书。
李小暖挑好书,程恪又挑了支步摇,一对耳饰,命人包了,扶着李小暖出了花厅,上了车。
车子驶出越秀斋,李小暖往车窗旁挪了挪,掀着帘子一角,好奇的往外张望着,程恪头枕在手上,歪在靠枕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笑着问道:“进了京城,就没出来逛过?”
“嗯。”
李小暖心不在焉的答应着,
“今天晚了,赶明我再带你出来玩,咱们坐着船,到流晶河上逛去,最好是早上,河两边灯光点点,星光灯光,映在河里,才真正好看。”
李小暖转过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你说话要算数的!”
“你放心!过一阵子,等我忙好户部的事,咱们去城外庄子里住几天,我带你打猎去!”
李小暖眉开眼笑的点头答应着,程恪被李小暖笑得移不开眼睛。
两人在二门里下了车,上了紫竹小桥,进了正院。
两人请了安,王妃拉着程恪和李小暖,细细的问着回门的事,周夫人好不好,萧儿和萧儿媳妇好不好,萧儿媳妇有动静了没有?
程恪不耐烦起来,站起身,懒懒的说道:“我累了!”
王妃急忙打发了两人回去。
两人出了院子,坐上桥子回到清涟院,李小暖和程恪一起沿着抄手游廊缓步往里走去。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程恪,程恪低头看住她,奇怪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事?”
“你跟母亲说不了几句话,就不耐烦。”
李小暖低声说道,程恪闷闷的“哼”了一声,有些生气的说道:“她恨不得我还只有三岁,能抱在怀里才好!”
李小暖挑着眉梢,“扑嗤”一声笑出了声,低着头,掩着嘴笑得说不出话来。程恪看着又笑得不能自抑的李小暖,郁闷得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六八章 内院
两人沐浴洗漱后,吃了饭,李小暖坐在榻上,一本本翻看着新买的书,程恪歪在靠枕上,手里拿着封书信,眼睛却只盯着李小暖,移不开半分。
李小暖一本本翻着书,将书分成了两堆,拧着眉头,在两堆书之间来回看了几趟,转过身,往程恪身边挪了挪,顿了顿,又往前挪了挪,俯下身子靠近程恪,低声说道:
“我原先在家时,看这些话本啊什么的……”
李小暖顿了顿,把声音又放低了些,接着说道:
“都得瞒着夫人和老祖宗,你们府上,咳,那个,咱们府上,是不是……也不好……”
程恪笑了起来,凑到李小暖耳边,学着她的样子耳语道:
“咱们在咱们院子里,你想看什么不行的?只别拿到母亲跟前就是了。”
李小暖轻轻的噢了一声,回过身,依依不舍地看着榻几上的两堆书,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程恪,声音低落地说道:“那些书,那一堆,你让人拿到清涧院去吧。”
程恪微微一怔,伸手抚着李小暖的脸颊,低声问道:“怎么啦?”
李小暖拨开他的手,闷闷地说道:“没什么,让人知道,总归不好。”
程恪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直起身子,伸手拉过李小暖,俯到她耳边,低声问道:“这院子里的人,你不放心?”
李小暖皱着眉头,低声说道:“看爷这话说的,这院子里的人,我认都不认得呢,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程恪脸色阴沉下来,低头看着李小暖,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是我疏忽了,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只怕还不知道谁才是主子!”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他,一言不发。程恪起身下了榻,扬声叫了人,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你放心,有我呢。”
外面当值的小丫头进来,曲膝行了礼。程恪阴着脸吩咐道:“去,把这院子里所有的丫头婆子都给爷叫过来。爷有话要说!”
小丫头曲膝答应着,急步退了出去。程恪转过头,看着李小暖商量道:“这院子,就让孙嬷嬷统总管着吧。”
李小暖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程恪转身出了门,闲闲地往后靠到了靠枕上,拿了本话本过来,慢慢翻看了起来。
院子里挤挤挨挨地站满了垂手侍立着的丫头婆子。程恪阴沉着脸,背着手站在檐廊下,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声音淡淡地说道:“爷只说三件。一,青涧院的规矩,也是清涟院的规矩。敢嚼舌根子,哪怕一个字,拔了舌头发到南边做苦力去!”
程恪顿了顿,目光慢慢扫着满院丫头婆子,停在了站在左边台阶下的林嬷嬷身上,淡淡地接着说道:“二,从现在起,这院子,由孙嬷嬷统总管着。”
程恪抬手指着孙嬷嬷,厉声吩咐道:“爷把这院子交给你。这院子,这人,全凭你处置!若错了半分,你也别怪爷翻脸不认人!”
孙嬷嬷恭谨的曲膝答应着,程恪转过头,接着说道:“三,爷和少夫人,夫妻一体。爷就是夫人,夫人,就是爷!”程恪说完,冷冷地“哼”了一声,点了点孙嬷嬷,转身进了屋。
李小暖歪在榻上,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见程恪进来,手指抵在唇上示意着他。程恪笑着紧挨着李小暖坐到榻上,一边就着她的手看着她手里的书,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孙嬷嬷缓步走到台阶正中,声音温和地说道:“爷既交待了,我少不得要担待起来。”
孙嬷嬷顿了顿,扫了眼站在台阶右边、脸色青灰的林嬷嬷,接着说道:“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今儿我也不多说,就只三条,一,在这院里当差的,人前背后,都不得嚼舌头根子传闲话,若违了规矩,爷刚已经有话在先;二,该你到的地方,你去,不该到的地方,半步也不准踏入!这正屋,除了竹青、玉扣这几个贴身侍候的大丫头,其它的,不经召唤,任谁也不准踏进半步!外院当值的,不经传唤,不能进内院。内院当值的,没得了许可,也不准随意到外院去!”
孙嬷嬷语气渐渐严厉了起来,“三,内言不出,外言不入,是处常之法。这清涟院里,不准嚼舌头根子传闲话,出了院子,更是半个字也不准胡说!”
林嬷嬷脸色青灰着,猛然抬起头,看着孙嬷嬷,张了张嘴,孙嬷嬷停了话头,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直直的盯着她,林嬷嬷迟疑着,到底没敢说什么话,只在喉咙里低低的“哼”了一声,垂下了头,孙嬷嬷盯着她又看了片刻,才转头看着众人,接着说道:“大家伙都尽心当差,爷和个少夫人自然有赏,散了吧。”
众人小心翼翼着,悄无声息的散开退了下去,孙嬷嬷站在廊檐下,转头看着屋里透出的橘黄温暖的灯光,脸上满是笑意。
李小暖凝神听完了孙嬷嬷的训话,暗暗舒了口气,低着头,继续看起书来,程恪伸出手,从后面揽着她,低声说道:“我正想和你商量件事。”
李小暖一边看着书,一边点着头,示意他接着说,程恪将头轻轻抵在李小暖头顶上,接着说道:
“青涧院和清涟院隔得太远,来来往往的不方便,我想把前面两进院子改成书房,把青涧院里的东西搬过去,往后就在这院子看书办事,青涧院留着待客用,你看呢?”
李小暖微微呆了呆,垂着眼帘思量了片刻,笑着说道:“爷若不嫌不方便,我自然也觉得好。”
“嗯,那好,明天你吩咐孙嬷嬷,让她带人把外面两进院子收拾出来,你帮我看着布置陈设,不用问我,你觉得好就是好。”
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正要说话,程格伸手划着她的脸颊,接着说道:
“我去和母亲说,往后你侍候好午饭,就回来帮我看着收拾院子,院子收拾好了,再把我那些书理一理,我的书多,只怕要理上个半年一年的,这事,除了你,旁人可做不好。”
李小暖瞄着程恪,笑意盈盘的点了点头。
两人又低低的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起身重又洗漱了,进去安歇了。
玉扣带着人放下帘幔,熄了灯,关上门退了出去。
程恪往前挪了挪,紧挨着李小暖,伸手抚着她的小腹处,俯下头贴到她耳边,喷着热气,低声问道:“你……好些了没?还痛不痛?”
“嗯。”
李小暖似是而非的应承着,程恪微微抬起头,探头看着闭着眼睛的李小暖,想了想,试探着往她脸颊上吻了下去。
李小暖轻轻动了动,却没象前两天那样推开他,程恪大喜,闷声笑着,俯身压了过来,嘴唇灼热着,一路吻到了李小暖唇上,一只手探进李小暖衣服里,往胸前滑了过去。
李小暖闭着眼睛,努力放松着自己,回应着程恪,舌尖迟疑着探了过去,两只手小心的圈到了程恪脖颈间。
程恪大喜过望,手指从李小暖胸前丰盈处温柔的滑下来,轻轻褪着李小暖和自己身上的衣服。
李小暖被程恪身上的滚热沾染着,渐渐放松着神思,两只手圈着他,手指下意识的在他后背划过。
程恪俯到李小暖身上,缓缓的、温柔的往里探了进去,直探进了最深处,慢慢动了起来,李小暖紧张着,努力放松着自己,让自己跟着他的节奏,程恪神思渐渐迷乱起来,他身下,他怀里,是这人间的最温柔至乐所在,除了怀里的人儿,世间万物都是虚无,他已经无法分瓣身在何处,人在何处……
李小暖手脚酸软的轻轻推着身心放松着、压在她身上的程恪,她和他,都是一身的汗,粘粘的让人难受,他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唉,你压着我了……”
李小暖声音含糊着,软得让程恪心痒,程恪轻轻笑着,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抱着李小暖翻到自己身上,懒懒的说道:“来,让你压着我。”
李小暖推着他直起身子,“你松开我要去沐浴一身的汗难受死了。”
程恪“嗯”了一声,搂着她只不松手,又躺了片刻,才坐起来,一只手搂着李小暖,一只手摸索着找了衣服过来,笨手笨脚的给她胡乱穿上,李小暖拢着衣服,跳下榻,奔去了净房。
程恪掀着帘子,看着李小暖进了净房,才笑着下了床,披了件衣服,也进了净房。
李小暖进到屋里时,程恪已经侧着身子躺到床上了。李小暖轻手轻脚的上了床,程恪闭着眼睛,伸手揽过她,头抵在她发间,低声说道:
“过来,我搂着你,咱们一起睡。”
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挪了挪,把自己放舒服了,打了个呵欠,这样的欢爱,最累人不过。
程恪揽在她腰间的手动了动,往衣服里探了些,停下来,又往里探进去些,李小暖忙伸手拍着程恪的手,“唉,你又要做什么?!”
“嗯。”
程恪微抬起头,轻轻咬着李小暖的耳垂,低低的笑了起来,
“咱们……再来一次,刚才,美妙极了,再来一次,就一次……”
第一百六十九章努力
两人直折腾了半夜,才疲惫不堪的睡着了。
第二天黎明,程恪睁开眼睛,低头看着蜷在他怀里沉睡着的李小暖,满足的叹了口气,这床第间的事,竟美妙至此!
程恪一只手支着头,一只手慢慢理着李小暖的发丝,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依依不舍的坐起来,轻手轻脚的越过李小暖,下了床。
竹叶带着小丫头侍候着程恪洗漱干净,换了身银白缂丝长衫,程恪坐到西厢榻上,慢慢吃了饭,叫了竹叶过来吩咐道:
“少夫人……累了,让她好好歇一歇,任谁也不能扰了她,去叫林嬷嬷过来。”
竹叶恭敬的答应着,退出去叫人了。
片刻功夫,竹叶引着林嬷嬷到了正屋门口,程恪已经出了屋,背着手站在正屋檐廊下,看着林嬷嬷吩咐道:
“你去和王妃禀报一声,就说我说的,少夫人昨晚着了凉,有些不自在,告一天假,跟王妃禀报好了,你再去趟太医院,请黄太医过来一趟,给少夫人诊诊脉。”
林嬷嬷恭谨的答应着,程恪转头看着竹叶吩咐道:“好生侍候着。”
说完,转身大步出了院子,出了王府,往户部去了。
李小暖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三杆,蝉翼听到动静,掀起帘子,见李小暖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