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她发现自己丈夫心中居然另有她人时的感受,可怕的是这个人居然是自己的亲妹。
她一向疼爱我这个妹妹,现在又受到这样的打击,我内心的难过不比她少,月华扶起我,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解释:“姐姐,不是这样的,之前姐夫的确将那串手链送给我,但我并没有收,我心里爱的人你都知道的不是吗?”
“你没收他心里更放不下你,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嫌我霸道、残忍、不懂得温柔,而这些,恰恰就是你吸引人的地方。你最开始不就是要嫁他吗?他一定后悔了,后悔娶我,说来说去当年真不该让你进宫,我要掐死你,我要掐死你……”梦娴举起手真的勒住我的脖子,月华她们忙拉开,无奈梦娴生气起来力气不是一般大,众人又担心伤到我,更是没办法。
之前康熙踢中我胸口我尚在修养,现在又被她这么用力掐着脖子,我憋得小脸通红,使劲推开她,她瞪着双眼,仇恨的火焰使我根本无法撼动。
拜托,最初要嫁她的不是我啊,四年前康熙也骂我是祸害也要掐死我,今天梦娴也要掐死我,我真就那么该死么?
“皇上驾到!”门外太监的通报传来。
“叩见皇上!”满屋子的人都行礼,我听见康熙的脚步声,想叫颈间强大的压力使我无法呼吸,眼睛因为疼痛,涌现一层水雾。
康熙双眸一暗,一脚踢开梦娴,我倒在地上干咳起来……
“混账,堂堂一个福晋,居然跑来这里闹,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一定是有奴才禀报了康熙,我撑起身子,康熙扶着我,颇不耐烦道:“还不快传太医,李德全你是老了不中用了是不是!”
想太子被废,前朝已经乱事一堆,现在又要为了我来回奔波,他不烦就不正常了。
“喳,奴才这就宣太医,可、可皇上,八爷这会子求见!”李德全战战兢兢埋首道。
“让他滚进来!”康熙将为扶到床上躺下,我粗喘着,冷汗直冒。
“儿臣叩见皇阿玛!”八阿哥也是风尘仆仆地赶到,不过已经迟了。
蓝玲与月华扶起梦娴,梦娴推开她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皇阿玛不为儿媳做主么?由着她四处勾引人,以前小时候皇阿玛最疼我了……”
“这就是你的福晋,朕早就听说她的泼辣,今天一看果不其然,你连自己的妻子都管教不好,朕又岂能再委你重任?”康熙怒道,根本懒得理会梦娴的哭闹。
“儿臣不孝,请皇阿玛重重责罚!”八阿哥磕头,梦娴心疼地看着他,她一定也后悔了,原就被削爵的八阿哥又因为这样的事在康熙面前抬不起头。
果然,梦娴跪爬到八阿哥身边,哭泣着:“胤禩,对不起,我做错了是不是?”
“哎……回府再说吧!”八阿哥低声道,看看我,神色为难。
我对康熙道:“皇上恕罪,姐姐不过一时冲动,云澈没事……咳咳……”
“好了,都跪安吧,朕心烦!”康熙大手一挥,众人这才都告退了。
临走,梦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神色复杂,有爱有恨,更多的是怨,她从此后一定恨死我了。
“皇上,刑部尚书几位大人还在乾清宫等您呢?”李德全道,可见康熙刚才一定是特意跑来救我的。
康熙看看我,又些犹豫,我摸着脖子,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勉强道:“皇上应以国事为重,不必理会我!”
“那朕先去,回头再来看你。”康熙只好留下我,匆匆离去。
“哎,是你去请皇上的。”我对迎风道。
“姐姐,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胸口的内伤需要修养,八福晋又那么凶……”迎风嗫喏着。
“糊涂,你请了皇上,可想过皇上怪罪下来,还不得连累八爷,他现在已经被削爵了,还要为这种事被皇上斥责……”
“姐姐,你处处为他们着想,他们呢?总是伤害你,我们就不该回来,草原多好啊,索大哥又那么……”迎风委屈地冲我大声吼道,她心中的郁闷之气也一并发泄了。
“咳咳……”我想劝慰,可喉咙疼得喘不过气,迎风忙帮我顺气,我悠悠道:“你若想回草原,现在就可以走,我相信,我还是有能力让你过得好点。”
“姐姐,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心疼你啊!”迎风跪在我床头向我道歉,我虚弱得连安慰的力气都没有了。
“微臣给格格请安!”太医终于来了,迎风忙起身,抹了眼泪,放下帐帘,太医替我把脉,撩起帐帘看了看我的脖子,那里早已呈现一圈朱红色的印记。
“如何?”迎风问,太医不说话,按着我的手腕沉思半天,这才道:“格格胸口内伤未好就再受刺激,虽未伤及要害可炎症是免不了的,待臣开些消炎、滋补的方子即可,不过,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否则……恐引起其他的病症也未可知。”太医低着头,我总觉得似乎有什么话他不敢说,于是我轻声道:“可是我身子还有隐疾,若是,您不必隐瞒。”
“没!微臣什么也没断出!”又是这句话,我愈发怀疑了,我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得了绝症?
既然太医不肯说,我也不勉强,待太医走了,我躺在床上,想起梦娴的话。
——“……胤禩郁结在心,半夜竟得了风寒,我紧张得不得了,他只不理我,一人去了书房,谁知今早我端了吃食去看他,他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手里正拿着那串我怎么讨他都不给的手链,旁边的宣纸上写的都是云澈的名字……”
胤禩,你这是何苦,只会让我更愧疚罢了……
十月初四,八阿哥再受康熙斥责,谓其自幼性奸心妄,邀结苏努为党羽,并言其妻“嫉妒行恶”。
梦娴从此就多了个“妒妇”的名声,而究其原因,自然是因为我,后宫之人再次肯定了我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宜妃不知是喜是忧,梦娴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从知道我就是胤禩心里的人开始,我们这段姐妹缘就再无法回到从前了。
康熙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皇子争斗,曾坦言:“众阿哥当思朕为君父,朕如何降旨,尔等即如何遵行,始是为臣子之正理.尔等若不如此存心,日后朕躬考终,必至将朕躬置乾清官内,尔等束甲相争耳!”
这是作为一个父亲预感到自己死后都无法入土的悲凉心境。
一个多月为皇子们伤神,康熙终于不胜其烦,去了南苑行围,我身体不适不在随驾之列,八阿哥被屑爵……九阿哥闭门思过,十四因为被打二十大板伤势未愈,还在疗养也未能去,皇三子、皇五子、皇四子、皇十子、皇十三子、皇十六子随驾。
怀孕
“对不起,让她伤了你!”在宜妃处见到我的时候,八阿哥温柔地笑了,那笑容使我的心微微一痛,他在我心中是温润如玉的,玉树临风的,而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恍若隔世。
“这样也好,因为我也伤了你!”我淡淡道,上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我不会放过他!”八阿哥轻描淡写,仿若无事般端起茶杯,抿了口。
他是在说胤禛,张明德案胤禛算是赢了,虽然我不知他是如何使大阿哥被他利用的,但手段的确高明,八阿哥此话就是告诉我,他与胤禛之间是注定水火不容了。
“我爱他,但我更珍惜亲情,胤禩,做个闲散宗室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不好吗?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我劝不动胤禛,也希望能劝动八阿哥。
“箭在弦上,迟了!”说罢,他毅然离去,我望着他的长长的背影,摇头叹息,也许我不该回来的。
康熙不在宫中,我便出府去看看十四,他伤势好了很多,在床上也不老实,我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兵书,见我来了笑得无比灿烂,硬拉着我陪他下棋,病人最大,我只好遵命。
“嗯……你怎么能走这步呢?”我盯着棋盘,嘴里嘀咕着,一手执起一颗白子,放在耳边举棋不定。
好巧妙的阵法,我步了个抛砖引玉,再乘胜追击,他也不急先跟我慢慢来,就在我以为可以包围他的时候,他调转局势,用了个围魏救赵吸引我的注意,再来个擒贼先擒王,转眼间,局势已被他掌控。
我盯着棋盘,全神贯注,浑然不觉对面某人痴痴呆呆地眼神对着我,内心垂涎欲滴。
“澈儿……”额头上飘来一块香帕,我抬头,原来是我太注意棋局了,这本不热的天,也被我逼出些汗,十四异常温柔地帮我擦汗,这使我想起在草原的时候赛马时,以前都是我帮他擦的。
“多谢,胤祯!”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我尴尬地笑了笑,他脸一红,扭头,干笑几声。
“爷,用膳了。”完颜涵萱适时出现,打断了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我要告辞,十四不愿意,非让我陪他用了膳再走,我只好答应。
十四的侧福晋们都不在这用膳,只我们三个,也显得十分随意。
“来,尝尝这个!”因为曾经救过涵萱的关系,她对我十分热情,拼命给我夹菜。
“呃,多谢福晋了。”
“叫我涵萱就好,云格格是请都请不来的,你来了,爷精神都好些。”涵萱笑道。
“咳,你没话说了么?”十四瞪了涵萱一眼,顿时,涵萱低首不语,不敢再说话。
我有些不好意思,随手夹了面前盘子的菜,笑道:“是吗?涵萱,这菜叫什么名啊?看上去很好吃呢?”
说着,我放进嘴里,突然一股油腻的味道涌上喉头,胃里直泛酸,我立刻捂住嘴巴跑了出去。
“呕……”将刚才吃的菜吐了出来,我喘口气,十四也奔了出来,关心道:“怎么回事?”
“你这是准备的什么菜啊!”十四没好气地埋怨涵萱,脸黑得像包公。
“只是水晶肘子而已……”看着涵萱又委屈起来。
我张口申辩,谁知刚开口,胃里又是一翻腾,我忙又俯身:“呕……”
十四忙扶我回大厅里坐下,拍拍我的背,我强自深呼吸,终于好了些,才道:“不是涵萱的错,是我自己突然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最近总这样,吃什么都觉得很油腻,你别怪涵萱了。”
十四这才脸色好看了些:“可宣了太医,你胸口的内伤还没好,又让八嫂……你不该出宫看我的,多歇着就好。”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既然我也吃不下,那就先回宫好了,等你伤好了,带涵萱进宫时再来绛雪轩看我可好?”
“嗯!”十四点了点头。
“云格格一定得宣太医好好瞧瞧,这吐得这么厉害,若非格格还未婚配,我还真以为是有了身子呢?我当年怀弘明、弘暟的时候也是吐得稀里糊涂的。”涵萱拉着我的手笑道,十四烦了:“你会不会说话?”
“爷……”涵萱也觉得和没出嫁的我说这些有点不应该。
我内心却再也无法平静,怀孕?
想想自从去了草原,我身体就渐渐好转,每月的月事都是按时到来的,可上个月却迟迟未到,我心想也许是胸口的内伤使我服用了大量中药的结果,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简单,之前两次请太医诊脉他们都神色有异,难道……我真的有了?
宫中太医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我尚未出嫁,又是皇上身边的格格,若是断错,就是败坏我的清誉,若是真有了,在摸不准皇上心思的时候他们也不想惹祸上身,一定是这样他们才犹豫着不敢说。
绛雪轩书房
“姐姐,你这几天看什么书啊,看得这么入迷?”迎风问道。
我放下手中的《千金方》,闷声道:“我、我可能……”
“可能什么?”迎风将手中的刺绣放下,我用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可能——怀孕了!”
“什么?”迎风跑到书桌旁,长大的嘴巴可以放下一个鸡蛋。
这些天为了解释我心中的疑惑,我亲自从康熙的御用书架上拿了几本古代医书,什么《本草纲目》、《脉经》以及《千金方》,刻意查看了关于妇科的记载,我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现在的症状就是刚怀孕的症状。
再推算了日子,上次与胤禛在一起还是在草原,距离现在刚好一个多月,而我的月事一直未来……
我抿唇一笑,激动得想大叫,但仍然用很平淡的声音道:“我有孩子了。”
“真的?是四爷的?姐姐,我看看!”迎风兴奋得两眼发光,恨不得掀起我肚皮看看,我转身,有点手足无措,点头嗔道:“才一个多月,是看不见的。”
我轻轻抚上下腹,想到里面有个小生命,而这个生命还是胤禛的骨血,我就说不出的感动。
生怕伤到他,就是不知胤禛知道了会多么快乐,会不会像我一样想对全世界的人宣布呢?
“那等四爷回来,就得向皇上请旨大婚了,这有了小阿哥,可不能再拖了。”迎风道,比平常更小心地扶我回房躺下。
“嗯,我相信,他一定会给我们母子一个名分的,只是,在这之前可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已经……”我叮嘱迎风道,躺在床上有些累了。
最近实在发生太多事了,我不敢再给胤禛添一点不要的麻烦。
“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从现在开始,我要足足担心十个月呢?这小阿哥一落地,是叫我小姨,还是嬷嬷?这得好好想想……”迎风笑道,简直比我还激动。
在等待康熙回宫的日子,我不再四处走动,每天都坐在绛雪轩一针一线为自己未来的宝宝缝制肚兜,幸亏在草原学会了做衣服绣花,不然还真不知该为孩子准备什么,粉红色的雪锻能衬出小家伙娇嫩的肌肤,再配上我绣的独一无二的唐老鸭图案,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婴儿肚兜。
迎风赞叹不已,从未见过这种卡通图案的她居然爱不释手,我沉浸在即将初为人母的喜悦中,甜蜜的感觉充斥脑海,总默默盯着肚兜上的唐老鸭发呆傻笑,迎风在一旁直摇头……
小十七长大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总跑来我这,康熙给他找了谙达师傅,现在他每天都要上书房学习,十分忙碌,只偶尔会来陪我弹弹琴,日子倒也过得舒心。
每当夜晚来临,我会站在窗口,瞻仰着满天星斗与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爸妈说话。
爸爸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不仅找到了一生的真爱,还有了孩子,胤禛对我很好,以后,也会对我们的孩子很好,你们放心吧!
胤禛,你快回来吧,孩子很不乖,天天害我吐得一塌糊涂,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你在我身边,相信他会乖一点,还有十个月我们就能见到他,他一定是个英俊的家伙,跟你一样气宇轩昂,不过我不希望他像你一样冷漠,我希望他是个乐观的孩子……
迎风在绛雪轩的耳房旁专门腾出一间屋子作小厨房,每天都煮好多补身子的东子,不过我反应太大,吃什么吐什么,等吐到累得不行才能勉强喝点稀粥,维持基本体能。
我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顺便在绣好的唐老鸭婴儿肚兜旁加上了两个字——宝贝!
十月十五日
皇三子胤祉奏康熙称:“臣牧马厂蒙古喇嘛巴汉格隆自幼习医,能为咒人之术。大阿哥知之,传伊到彼,同喇嘛明佳噶卜楚、马星噶卜楚时常行走。”
上命将该三喇嘛及直郡王府护卫啬楞、雅突等锁拿,交侍郎满都、侍卫拉锡查审。
巴汉格隆等供:“直郡王欲咒诅废皇太子,令我等用术镇魇是实。”
随差侍卫纳拉善等掘山镇魇物件十余处,命交显亲王衍璜等严拟具奏。
消息传到宫中的时候,惠妃正在我绛雪轩听我弹琴,当场就昏了过去,我搀着她:“娘娘,先别着急,事情也许没这么严重,还是等圣驾回宫再说吧!”
诅咒废皇太子是什么罪名啊,加上之前的张明德案康熙对大阿哥就已十分不满,此事一出,大阿哥一生只怕就完了。
“他、他怎么也不想想我这个额娘啊!”惠妃掩面痛哭。
我劝慰了好久,扶她回了储秀宫,陪她聊了好久才离开。
没过几天,又传来皇三子,皇四子被幽禁,据说也是与大阿哥镇魇废皇太子有关。
我身子一颤,险些晕倒,多亏迎风及时扶住我,胤禛怎么也会被幽禁?
他要是有个什么我和孩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