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那种地方仔细染上什么病,我知你心善,但这样的奴才就不需你费心了,有姐姐呢,你回去吧!”梦娴断然拒绝,我只好离开,临走见她怀里的弘旺哭得凄惨。
“真没想到八福晋的心居然这么狠。”迎风随我出了贝勒府,捂着脸哭道,她与吹雪还是有些情分的。
“她自己选的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梦娴才是贝勒府的当家主母,我能说什么,难道说是我将吹雪送去伺候良妃才让她有了机会?
九月二十四,上废皇太子事诏告全国。
诏中言胤礽向督抚大吏及所在司官索取财贿,其属下人恣意诛求、肆行攘夺,私用内外库帑为数甚多,穷奢纵欲,逞恶不悛。近来更暴虐荒淫,凌辱诸王大臣。为索额图之死时蓄忿于心,近复逼近幔城,裂缝窥伺,中怀叵测。
朝中呈现一边倒的形势,八阿哥自从接手了内务府,大肆收买人心。
九月二十五,康熙躺在贵妃椅上,我一勺一勺喂他喝药,太医说他的身体是积劳成疾与急怒攻心所致,要好好调养,不然容易中风。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你身子不好,还要来照顾我。绛雪轩奴才够不够,让李德全挑些伶俐的伺候着。”康熙道。
“回皇上的话,不用了,人多了反而不习惯,这几年在草原,我身子好得很,还学会了骑马,改天一定要跟皇上比一比,输了,皇上得赏我一匹好马。”我笑道。
李德全也确实送了些奴才过来,我挑了几个,让他们做些杂活儿,贴身的事有迎风也就够了。
康熙咧嘴一笑,享受着难得的温馨:“那敢情好,以前说要教你骑马,一直没机会,到让那草原的傻小子得了个便宜。”
我嗔道:“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啊?”
“哈哈,澈儿害羞了?”康熙打趣,我推了他一下:“皇上,做人难得糊涂,您忘啦!”
“哈哈……好好,难得糊涂!”康熙大笑,一旁的太监宫女也都抿嘴笑了起来。
“哎……”康熙笑着突然停了,眼神暗淡,我知他心结所在无非是太子,听说他精神状态不太好,遂道:“皇上,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儿孙自有儿孙福,您想再多,也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啊!”
“朕最近总梦到皇祖母与赫舍里,他们看着朕,面露不悦之色,皇祖母斥责朕废了太子只能让其他的皇子自相残杀,朕是不是真的错了?”康熙长叹。
“那皇上心中认为太子殿下能做大清的一代圣君吗?”
康熙不语,我已心知肚明,康熙想了想又道:“朕只是不放心呐,毕竟没有哪朝哪代的皇太子被废之后还能安度余生的,朕的儿子们朕再清楚不过……”
这就是一个做父亲的心,再恨铁不成钢也会担心他是否能安全地活下去,一朝是太子,被废就等于要他死,不管是谁即位废太子都是个心腹大患,康熙对太子始终是爱之深!
“皇上,大阿哥求见。”李德全进来,悄声道。
“哦,澈儿先下去吧!”康熙收起笑容。
我知又是朝政上的事,福了福,退下了。
绛雪轩
“姐姐,您快去贝勒府看看吧!”我才回来没多久,迎风就急急忙忙地进来了。
“何事惊慌?”
“大阿哥不知何事触怒了皇上,这会子皇上派大阿哥前往八贝勒府要捉拿什么、什么道士,刚才李总管派了个小苏拉过来说是皇上雷霆大怒只怕八阿哥要……”迎风说得断断续续。
“要怎么样?”我听得更是心急如焚,好好的废太子与八阿哥有什么想干?
“大祸临头了!”
“啊?快,随我出宫。”
八贝勒府门前侍卫林立,我站在门口侍卫拦着不让进。
“澈儿?”十四骑马奔来,想必也是得到了消息。
“大阿哥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
十四拉我到一边:“大哥对皇阿玛说相士张明德曾为八哥面相,言:日后必定大福大贵。太子无德,大阿哥欲代皇阿玛杀之!”
张明德?我只隐约记得康熙末年曾有个“毙鹰事件”与皇子们争储有关,但这张明德案,我就没什么记忆了。
哎,以前上学的时候最不喜欢背的就是历史,可现在我却真心希望面前有本历史书。
大阿哥早就给予皇位,曾秘密揭发太子昔日之事,康熙当着大臣们说过,不会立大阿哥为皇太子,这就是说,大阿哥已经没有争的机会了,可他不是八爷党啊,怎么在这个时候举荐八阿哥?
太子刚被废,就有相士断出八阿哥有储君之相,康熙会怎么想?
“那现在,大阿哥就是进去捉拿张明德吗?”我问。
“嗯。”
“姐夫也真是的,好好的,怎么还弄个相士来贝勒府!”我懊恼,还嫌康熙的事不够多么?
“问题不在于八哥有没有让人相面,问题在于是谁在背后捣鬼!”十四若有所思。
十四也没和我多说,我们刚要进贝勒府,就见八阿哥走了出来,一脸阴霾,走到十四与我之间对十四道:“好一个闭门谢客,借刀杀人这招他真是屡试不爽!”
十四剑眉一挑,冷哼:“走着瞧吧!”
闭门谢客?他们指的是胤禛!
只有胤禛回京后闭门谢客,足不出户,我不相信,但也没我说话的机会。
大阿哥押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了,接着,圣旨宣八阿哥进宫,十四自然也不能幸免,我只能也回宫。
乾清宫东暖阁
我不能进正殿,只能在这里等着,诸位皇子都来了,不时见有的大臣被宣进乾清宫,也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一直到了晚半晌,才看见一干人等出现,幽暗的灯光下,一群人鱼贯而出,气氛深沉。
“姐夫,怎么样?”我首先问八阿哥。
他与刑部尚书巢可托、左都御史穆和伦交谈了几句,才对我道:“没事,你回去吧!”
“还没事,张明德被审问,还指不定能不能怎么样呢?”九阿哥不阴不阳地道。
“好了,回去再说吧!”八阿哥道。
我看看胤禛,他似乎有话要说,我笑了笑正欲上前,八阿哥抓住我的手腕:“不许过去!”
我一愣,十四也道:“你跟我们回贝勒府,八嫂不舒服,你去照看照看!”
这话说得大声,摆明了是借口,我点点头,朝胤禛抱歉地耸耸肩,胤禛意有所指地道:“八弟一定要把弟妹照顾好了,别做让弟妹不高兴的事啊!”
他是在指我么?他生气了。
“四哥严重了,只要四哥别做让人不高兴的事就好。”八阿哥淡淡一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八贝勒府
“今天幸好八哥反应快,不然的话,这被审问的就不止是张明德了。”老十大咧咧一坐,烦躁起来。
“瞧瞧皇阿玛说的那话,什么叫胤眩诵淄缬廾粒恢謇恚裙范T聚集党羽,加害胤礽,摆明了对八哥生了成见,可恨大哥被利用了还不自知。”九阿哥道。
“皇阿玛也并非完全不相信我,至少他只让巢可托、穆和伦审问张明德而已,这就说明皇阿玛不想将事情闹大,也算了全了我的面子,不过,让老四探了虚实,他可真高啊,咱们利用大哥,他也利用,这结果,哎,这一局是咱们输了。”八阿哥端起茶杯,抿了口。
我怎么听得似乎是他们都在利用大阿哥,可胤禛却让大阿哥明着举荐实则告发呢?
也是,大阿哥已经没有争的机会了,他只能选边站,为以后考虑,可怜他是两边不讨好两边被利用。
“姐夫,会不会是你们误会了,胤禛一直闭门谢客,非皇上召见足不出户,哪里能说动大阿哥呢?”
“真是女大不中留,他不出门就没办法了吗?他手底下的年羹尧、李卫、邬思道哪一个不是独当一面的将才谋士,你是怎么回事,一说到老四你整个人都不对!”梦娴怒道。
我只好低首不语,我说什么都是维护,他们之间的争斗远非我能想象。
“澈儿不清楚内情,八嫂何必伤了澈儿。”十四道。
“哟,我忘了,十四弟和四哥乃一母同胞啊!”梦娴斜睨了十四一眼,口气不善。
“梦娴,什么时候了,你还怀疑十四弟。”八阿哥道。
“八哥,我不争辩,若八嫂信不过我,以后议事大可不叫上我。”十四横眉冷对,他自小就是被宠惯了的,什么人都不怕得罪。
“十四这是怎么说的,八哥相不相信你,你心里最清楚。”八阿哥安稳道。
过了一会儿,我累了,不想听了,便懒懒地告辞。
“澈儿,你真的爱四哥?”十四在送我回宫的路上问我。
“嗯。”
“我明白了,不过,只要你一天没嫁他,我就会等,不管你是否等我,我都会守着你!”十四的眼睛虔诚得就像佛教的信徒,褶褶生辉,以前的他总是那么急躁和直接,想长大,想要我,但是现在他成熟了,心底的想法更多时候会用行动表示。
“胤祯,多谢,我知道,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我身边,你还是会在的。”我低首喃喃道,他在等,但是有可能吗?
张明德案使大阿哥永远失去了康熙的信任,而康熙认为八阿哥有希冀大宝之心,疑窦纵生,对其的防范一天更盛一天,甚至逐渐开始怀疑他所有的儿子,一个……一个……
做戏
九月二十八,上再召诸皇子,嘱以各约束属下人“勿令生事,守分而行”。
责胤眩唷⒒の赖榷嗳恕巴较ⅲ亚课藜伞薄S衷鹌湓米栽鸫蚧实凼涛乐词氯说龋薪返i时对胤礽处工匠施以苦刑,致匠人逃遁,且有自缢者,“如此行事,何以服众”。
上又曰:“本月内,十八阿哥病亡,又有废太子之事。朕心伤不已,尔等宜仰体朕心,务存宽厚,安静守分,勿与诸事,兢兢业业,各慎厥行。”
本日,胤禩奉旨查原内务府总管凌普家产后回奏。
上曰:“凌普贪婪巨富,众皆知之,所查未尽,如此欺罔,朕必斩尔等之首。八阿哥到处妄博虚名,人皆称之。朕何为者?是又出一皇太子矣。如有一人称道汝好,朕即斩之。此权岂肯假诸人乎?”
当大阿哥与八阿哥被康熙贬得一文不值的时候,胤禛却跪在康熙面前声声哀求康熙:“皇阿玛,二哥被囚以来神志不清,身子也大不如以前,大哥又借故打压欺凌,儿臣慎为忧心,恳请皇阿玛给二哥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站在康熙身边,看着痛楚伤感的胤禛,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这一个月来,他除了康熙宣召进宫意外,就是闭门谢客、足不出户,显然是为了明哲保身,但他真心的吗?
他以往帮助胤礽都是表面功夫,如今在康熙面前又力保胤礽,声泪俱下,如果不是对他有些了解,我几乎会认为他真与胤礽手足情深。
“胤礽过去种种恶行朕已召告天下,你此刻求情,所谓哪般?”康熙显然也是那么好糊弄的,胤禛再次磕头哀求道:“儿臣这些日子在家闭门思过,二哥过去所行不端,咱们做兄弟的又何尝没有责任,皇阿玛废了二哥,以示惩戒,如今二哥形同疯癫,做兄弟的,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二哥成为废人呐!”
说着又是磕头,康熙道:“朕决定的事,断无更改,你回去罢!”
“皇阿玛若不原谅二哥,儿臣情愿在乾清宫长跪不起!”胤禛伏地痛哭。
“你这是再威胁朕么?”康熙沉声,强势压下,我为胤禛捏了把汗。
“儿臣不敢,就当是为二哥恕罪了罢!”胤禛额头已青了好一块,我心疼起来。
“澈儿,随朕去御花园走走!”康熙说着站了起来,再不理会胤禛,我却盯着胤禛迈不开步,康熙不悦地再唤:“澈儿!”
“哦、澈儿在!”我忙跟在康熙身后走了出去,临走深深看了胤禛一眼,他却只盯着地上。
御花园
“你刚才在想什么?”康熙边走边道,我揽着他的手臂黯然道:“在想您想的事。”
“哦?”康熙轻笑出声,看向远处,可我知道,他什么也没看。
什么都瞒不过他,胤禛也知道,可他这样做无疑正中康熙下怀,康熙受用得很,在所有人都远离太子的时候,胤禛出面保太子了,这就是忠君的典范,在皇子中树立了榜样!
戏做得是不是真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做的时间对不对。
果然,两个时辰后,康熙回到乾清宫,胤禛有些体力不支,还是跪着不肯走,康熙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了,朕会考虑,不过眼下,你回去罢。”
又让众人将胤禛搀往德妃处,还宣了太医。
长春宫
“云澈给德妃娘娘请安!”找了个机会我偷偷去看看胤禛。
“好孩子,起来说话!”德妃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拉起我的手,我暗想我什么时候和她关系那么好了?
“皇上担心四爷的身子,吩咐我带了上好的药丸,想亲自交给四爷服下。”有点不好意思,我这是明着借了康熙的光。
“本宫知道,来人,带云格格过去吧!”德妃微笑,眼波所及,明明知道我在撒谎却什么也不说,我福了福跟着一个宫女走了。
那宫女带我进了偏殿就走了,我正欲敲门,里面一个女声传来:“爷,这次,八爷可栽得不轻,我二哥说,他的麻烦才刚开始呢?”
是年映瑶,几年不见,她还是没变,说话都透着自信,只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使我牙痒痒,我没好气地一把推开门。
胤禛正躺着,年映瑶帮他柔腿,见我进来一愣,随即阖眼躺下,无视我。
年映瑶嘴角浮起一丝嘲弄,我向她展开个温柔如水的微笑,这是我对着镜子演练了无数遍的绝色容颜,果然,她的眼神慢慢变成了嫉恨。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二位谋算人心了。”我告诉自己不气,我忍,这话说得不阴不阳,胤禛睁开眼看到我只说了句:“映瑶,你出去吧!”
他居然唤她映瑶,看来,我真是来错了!
“不用了,该走的不是侧福晋,是我,看来,我今天是拿错了药,跌打损伤的药对四爷应该起不了作用,换成合欢散可能更有效!”说罢,我掏出随身带的药瓶狠狠往地上一砸,清脆的响声之后,我转身就走。
梦娴他们说得对,他的手段根本不是我能想象的,他真的在谋算八阿哥,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居然还跟年映瑶在一起,四福晋不是说这些年除了李氏他谁也没宠爱么?
哎呀,我在想什么,他们是夫妻,做什么与我有何相干?可心里就是不舒服,胤禛还在为那天我随八阿哥他们走的事生气吗?竟然没有追出来!
德妃明明知道年映瑶在还让人带我去,无非是不希望我与胤禛在一起,真当我傻子么?
绛雪轩
“姐姐。”迎风的声音。
“别叫我!”心烦不已,我痛恨满脑都是胤禛,手指快速敲动,自己也不知这可怜的钢琴会出现什么声音。
一双大手按住我的手,我愤怒地打开,现在知道来了,风流完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我狠狠瞪他:“我问你,张明德的事,是你利用大阿哥向皇上告发的?”
他们都说是他在背后做的手脚,可我还是想问他。
“你不需要过问这些。”胤禛冷道。
果然与他脱不了关系,我鄙视道:“没有关系,他是你八弟,总跟你有关系吧!”
我火大,真受不了他们这么暗自斗法。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他们对你说了什么?”胤禛怒道,大手一用力,我疼得抽出手,手指粉红,他微微皱眉:“疼么?”
“不干你的事,回你的贝勒府去吧,指不定什么人在等你呢?”我扭头,走到窗前,她们都是他名正言顺的女人,我算什么?
“就这么吃味儿?”胤禛口气软了下来,伸手揽过我的腰,我纤腰一转,他的手落了空。
我冷道:“别碰我,特别是碰过别的女人的手!”
“你介意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也是男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走是什么感觉!”就知道他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我道:“那不一样,胤禩是我姐夫,胤祯是你弟弟,他们都是你我的亲人。”
“不许,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碰你,不许!”胤禛突然火了起来,双眼一红,一拳垂在桌子上,桌子沉闷一响,我吓得当